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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初生之企如春芽,一氣三清求長生

  故事落下帷幕,趙不瓊輕手輕腳地遞給李一杲一瓶營養快線,眼里滿是關切。李一杲接過瓶子,“咕嚕咕嚕”幾口就灌下了大半瓶,喉結隨著吞咽聲上下滑動。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好像把胸中的沉悶都隨著這口氣排了出去,然后帶著點期待問:“好久沒這么連續講這么久了,你覺得我講得咋樣?”

  趙不瓊嘴角上揚,露出一個溫暖的微笑,“你講了兩個多小時呢,可我覺得,就像一瞬間就過去了。”說著,她伸出手,輕柔地替李一杲擦去嘴角的白沫,動作里滿是柔情。

  李一杲仰頭把剩下的營養快線一飲而盡,接著說:“這個故事背后的哲學意味挺深奧的,但說到底就一句話——所有的道,都是生命。”他的語氣里透出一種深邃的思考,“這就是我當時的領悟。”

  趙不瓊眼里閃過一絲好奇,笑著追問:“哦?這話怎么理解呢?”

  李一杲解釋道:“就拿咱倆來說吧,結婚前,咱倆是倆獨立的生命體。結婚后,要是還各過各的,互不相干,那這婚姻早晚得黃,哪怕一輩子不離婚,這婚姻也是沒生命的,就是咱倆的契約而已。”

  趙不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結婚后咱們該是啥樣呢?”

  李一杲伸出食指,在空中畫了個圈,“結婚后,咱們就是一個全新的生命體。你和我,都是這個新生命體的一部分。將來有了孩子,孩子也是這個新生命體的一部分。這個新生命體,我管它叫‘家’。只有當家是一個有生命的整體時,咱們的婚姻,才是真婚姻,咱們的愛情,才是真愛。”

  趙不瓊若有所悟地點點頭,“這算不算你的生命哲學觀啊?可家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這怎么說?難道都得聽你的?”

  “老婆,首先,這不是我的生命哲學觀,是我們的!”李一杲堅定地糾正道,眼神中閃爍著對共同的信念執著,“還有啊,每個人心里都有矛盾的想法,為啥大家就不能有不同意見呢?這是兩碼事,記住,這是我們的生命哲學觀。”

  “好啦好啦,我明白你的意思啦。”趙不瓊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深情地重復道:“我們的生命哲學觀,一家就是一個生命體,這樣總行了吧?”

  李一杲點點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超越個人的廣闊視野,繼續說道:“我們的項目公司,從成立那一刻起,也是一個生命,一個全新的生命。不過,那個生命不僅僅屬于你和我,它也屬于無問七子團隊,將來更是屬于所有加入公司的員工。”

  趙不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有道理。那它有一天會屬于社會嗎?”

  李一杲輕輕搖頭,解釋道:“這不好說,但屬于那些能給它帶來更多生命力的人,這句話應該是沒錯的。”他的話語中透露出對生命力和共同成長的深刻理解,“誰為它帶來生命力,誰就是它生命的一部分。”

  趙不瓊眼中閃過一絲欽佩的光芒,由衷地感嘆道:“聽起來好深奧啊,老公,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有哲學思維了?”

  “咦,老婆,我一直都很有哲學思維的好不好,你現在才發現啊?”李一杲笑道,隨后又嘆了口氣,坦誠地說:“不過,這只是我的理想主義罷了。我知道每個生命都是自私的,不管是自然生命還是法人生命。所以,小師妹提醒我們要想清楚股權結構怎么設計,這真是個難題,難倒我這個理想主義者了!”

  李一杲通過講故事,從感情觀、愛情觀、婚姻觀一步步升華到“生命哲學觀”,最后提出現實問題。這一番話,完完整整地向趙不瓊展示了自己最深層次的思考。為什么李一杲用“石中夢”作為橋梁來講述兩人的關系?為什么下山尋找的是道侶而不是老婆?趙不瓊作為李一杲的妻子兼同門師妹,立刻就明白了李一杲的觀念。她深知,這種深層次的交流至關重要,因為這是“道侶”之間的交流,而非僅僅“夫妻”間的對話。

  實際上,李一杲最后還是拿出了大男子主義那一套,想讓趙不瓊接受他的終極“生命哲學觀”。那趙不瓊買賬不?從倆人的對話里就能看出來,趙不瓊是完全接受了李一杲的這套哲學觀。當然啦,就算大家的頂層理念一樣,在具體事兒上肯定也可能會有分歧的,不過,那都是容易溝通的事情了。

  趙不瓊也想通過講故事來表達自己的觀點,不過,在講故事之前,她打算先把李一杲擔心的股權問題給溝通好了。現實問題嘛,有時候比理想問題還急人。趙不瓊笑了笑,心里有了主意,微笑著說:“這股權的事兒,我有想法了。”

  “哦?快說說。”李一杲好奇地湊了過來。

  趙不瓊條理清晰地解釋道:“咱們可以把投資人、創始人、事業合伙人分開,各自成立三個合伙公司。投資人組成一個投資公司,表決權就按1元1股來算,項目公司的董事長來當這家公司的頭兒;創始人組成一個管理公司,表決權按1股10票來算,項目公司的創始人選舉一個來當這家公司的頭兒;事業合伙人還有將來的員工,組成個顧問公司,表決權按1股期權1票來算,項目公司的首席體驗官來當這家公司的頭兒。”

  滴水巖公司實際上只有一個投資人,就是李一杲自己,所以,趙不瓊這一套方法,實際上把李一杲一分為二了,既有投資人身份的李一杲,也有作為創始人干活的李一杲,這樣對于師兄弟七人一起創業,也是很不錯的解決股權區別的方案,所以,李一杲一聽眼睛就亮了,點頭稱贊:“這思路挺清晰啊,那股權具體咋設計呢?”

  趙不瓊得意地笑了笑,繼續說:“表決權和股權分開后,股權就好規劃了。投資公司就按實際投的錢來算股權比例;創始人公司就按期權來算股份比例;顧問公司就按提供的服務來算股份比例。”

  李一杲摸了摸下巴,假裝捋了捋胡子,想了想說:“這么說的話,投資公司還算簡單,按實際投的錢算就行。但管理公司和顧問公司的股份都是虛擬的,這咋算啊?”

  趙不瓊耐心地解釋:“這還不簡單么?這兩家公司,都可以采用‘血海’和‘血池’的積分規則,按照一定的比例直接兌換虛擬股份和轉換為實股,如果不愿意兌換的,一直拿著虛擬股份也沒問題,照樣分紅就是了。”

  李一杲心里一下子就亮堂了,接著又問:“那我和小師弟、五師妹一起開發的系統軟件,這個該咋算呢?”

  趙不瓊想了想,回答:“這個簡單。看能不能按負債來算?如果能,算算年化利息就行了。要是大家商量著按入股算,那就按市場價折現成股權。比如說,你們找第三方開發得花300萬,那就按300萬折現成股權,算到投資人那部分去。”

  李一杲搖了搖頭:“按市場價可能有點高了。不過,我有個主意。”他琢磨了一下繼續說,“咱們先算出需要多少個人月,不同工種的人月費是多少,然后按市場價算出成本。最后就按這個成本折現成股權。”

  趙不瓊眼睛一亮,夸道:“這辦法好!既公平又合理。不過有些得找人合作的開銷還是得付。這部分由滴水巖公司出,然后再扣掉相應的費用就行了。”

  李一杲滿意地點點頭:“對!就這么辦。夫人,你真聰明!”他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好像為有這么個聰明能干的老婆感到特別自豪,接著就是一頓猛夸,把趙不瓊都夸得不好意思了。

  趙不瓊和李一杲把股權這個最實際的問題溝通好后,就開始琢磨著,該輪到自己上場了,也得講講故事。她嘴角上揚,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輕聲說:“一呆哥,聽了你剛才的故事,我心里頭有點感觸。要不,我也給你講個故事?”

  李一杲一聽,知道終于輪到趙不瓊“以故事立道”了,心里頭也高興,坐直了身子,兩眼放光地看著趙不瓊,連連點頭:“哇,夫人要講故事?那我可得好好聽著!”語氣里滿是驚喜和期待,好像馬上就能聽到什么天籟之音似的。

  ......

無問齋志異·凡·第十五篇·石夢創業道  山深不知日月長,李一杲與趙不瓊于無問道觀修道,倏忽已逾一年矣。此二人日間共煉道法,夜間同枕一石而寐,每于夢中相聚論道,故道行進展甚速,年余便筑基功成。

  一日,二人忽覺夜夢不再同游,甚感詫異,遂往詢無問仙。無問仙聞其言,含笑曰:“此乃因趙不瓊身懷六甲,胎兒魂靈自成一體,與汝等異矣。汝等對胎兒之觀念亦不相同,故而同床而異夢也。”二人聞之,大喜過望,卻又心懷忐忑。喜者,終于有后;忐忑者,恐異夢影響修道。乃問曰:“師尊,如何方能再于夢中相聚論道?”

  無問仙答曰:“汝等每次睡前,先共商夢中行事,確保心意相通,便可再聚。”趙不瓊又問:“若偶有意見相左之時,又當如何?”無問仙笑曰:“若有異議,先定于心,欲于夢中商討,亦可再聚。”言罷,無問仙伸手一招,趙不瓊身側之石飛出。仙人審視此石,復問曰:“汝等欲如何處置此石中毒蝎子?”

  李一杲答曰:“師尊,吾等發現此道種乃吸收毒蝎子之魔力而生,恐其影響道種,故將道種移出。每晚入夢后,吾與子瓊共以心血澆灌之。然年余以來,道種僅生三葉,生長甚緩。不知師尊有何妙法可教?”

  無問仙曰:“魔亦能助道種速生,非盡為惡。汝等可適度借之磨礪道種。然僅靠汝等二人之心血澆灌,恐需百萬年之久。待汝等百年后,此道種恐仍未能于現實世界中生根發芽,汝等證道長生之望亦將成空。”

  二人聞之大驚失色,急請師尊指教。無問仙伸手一拍,石頓時碎裂成十幾塊。然神奇者在于,每塊碎石皆與原石一般無二,難以辨識。無問仙曰:“將此石分予汝等認為可助之人,令其同枕入夢,共以心血澆灌道種,便可加速其生長。然吾須提醒汝等,入夢之人亦可能破壞或竊取汝等之道種,務必謹慎擇人。”

  李一杲惶然追問曰:“師尊,如何方能防止他人竊取道種?”無問微笑而仙答曰:“汝等二人之心血澆灌量須多于他人,或待道種完全根深蒂固,他人便無法拔取。”二人聞之,心中稍安,遂依師尊之言而行。果然,此后每晚夢中相逢,共論道法,同以心血灌溉道種靈根。

  逾兩月余,趙不瓊腹漸隆起,李一杲憂其胎動,禁其修煉。趙不瓊亦不強求,從李一杲之言,回李家村居家靜養。然二人仍每晚同枕石入夢,論道不絕。于育兒之法,雖意見相左,然僅于夢中商議,日常則互不相爭,和諧共處。

  一日,二人復共入夢,商議道種培養之事。李一杲言:“夫人,今觀中人人自修其道,與吾等不同。欲尋同心者,難矣。夫人有何高見?”趙不瓊沉思片刻,忽憶一事,乃問:“吾聞君言,昔于后山懸崖下,見被老師打入崖下之眾十數萬,中有對君頂禮膜拜者。彼輩中,豈無可信賴之人乎?”

  李一杲聞言,若有所思,乃答曰:“恨我者或有之,然感我者亦不乏人。夫人此言,真乃提醒我也。”言罷,決定明日下崖探視。

  翌日,晨光初照,李一杲踱步至懸崖之巔,俯瞰其下,但見炊煙裊裊升起,村落井然,儼然已成一方小天地。遂取一吸管,決意下探。吸管輕吹,狂風頓起,李一杲如鷹擊長空,頃刻間已至崖底。調整吸管,輕吹其下,穩穩懸停于離地一丈之高。

  周遭民眾睹其異狀,卻無激動謾罵,亦無感激跪拜,皆漠然置之,各忙各事。李一杲亦不問眾人,繞崖底一周,但見民眾生活頗為豐足,酒窖遍布村落,醉漢隨處可見。尋至昔日感激跪拜之村長處,其人正忙于制作藥膏。見李一杲至,含笑招呼道:“仙人久違,今日何故有閑情來此視我等罪人乎?”

  李一杲應之,詢其姓名,乃知村長名帕孜勒。閑談間,得知其所制藥膏名為飛仙煙膏,點燃吸入,可令人飄飄欲仙。李一杲又問何以醉漢遍地,帕孜勒無奈道:“仙長有所不知,我等雖生活自足,但此間皆為男子,無女子相伴。數十年后,我等百年,恐無后嗣傳承。故除飲酒吸毒外,別無他事可為。”

  李一杲又問帕孜勒家中情況,得知其未曾婚配,但已定親。未婚妻名阿依慕,原待其立功歸來后成親。如今不知是否已嫁作人婦。李一杲復問其是否曾向無問仙求情,帕孜勒道:“我等被困于此,無法攀越懸崖,更未曾見過尊師無問仙。唯有當初與仙長同來之女仙人曾現身相告,讓我等自謀生路。此后便再未出現。此間已有十余人因無法忍受孤寂而自盡。恐再過數年,自盡者將更多。”

  李一杲聞之黯然神傷,默默點頭。又與帕孜勒閑敘片刻后,告辭離去。回到懸崖之上,李一杲思忖片刻,徑往無問仙處求見。見面后問道:“尊師在上,請問懸崖下十數萬人眾,須滿足何等條件方能得以釋放?又如何能讓他們的家人來此團聚?”

  無問仙聞言,淡然曰:“此乃爾所結因果,彼輩之釋放、家眷之團聚,與我何涉?爾何以來詢我?”李一杲復問:“若我私自縱放一人,或使其家眷來此相聚,當付何等因果之代價?”無問仙曰:“縱放一人,爾壽減十年;家眷來一人,爾壽減一年。”言訖,不復多語。

  李一杲歸家,細述其事于趙不瓊,又問計于她。趙不瓊沉思有頃,乃言曰:“夫君,懸崖下眾人,所求無非人之欲望——色欲與自由。有無后嗣傳承,實則非關緊要。然爾欲犧牲壽命以滿足其欲,殊為不值。”

  李一杲沉吟片刻,乃言:“夫人所言甚是。然我等亦需人助以加速道種之心血澆灌。故我想先與帕孜勒商議,許以其未婚妻阿依慕相聚為條件,換其助我共澆道種。夫人以為如何?畢竟只需付出一年壽元,若效果顯著,亦屬值得。”

  趙不瓊雖心疼李一杲損失壽元,卻亦不再反對。略作思索后乃言:“可試為之。然我建議先尋得阿依慕,探其是否已嫁。若未嫁,則告以實情,詢其是否愿與帕孜勒相聚。若不愿則罷;若愿來,則告以所需之事,令其向帕孜勒言明。若帕孜勒不愿,亦不強求,送阿依慕歸去便是。”

  李一杲聞之大喜,擊節贊曰:“夫人果乃女中諸葛,智計高人一等!待至明朝,吾定依夫人錦囊妙計行事。”言畢,二人遂定計議,靜待東方之既白。

  翌日,晨光熹微,李一杲復至懸崖之下,尋得帕孜勒,告之曰:“吾能助汝尋覓未婚妻阿依慕,使汝等團圓。然汝須告我尋她之法,及令其信汝在此之理。”

  帕孜勒聞之,喜出望外,急取半塊玉佩,雙手奉于李一杲,道:“多謝仙人!此乃阿依慕所贈之半塊和田玉佩,仙人持此,見之必信。”言畢,又細述自家與阿依慕家之詳情。李一杲一一銘記于心,復問數語,遂辭別而去。

  李一杲歸返家中,向趙不瓊細述其事,復請教曰:“夫人可有指教之處?”趙不瓊沉吟片刻,道:“若阿依慕果愿前來,尚有一難。彼處懸崖之下,盡是虎狼之男,一弱女子,如何能在其中安然度日?此事吾須稟明恩師,求其賜一安身立命之法。汝可勿憂。”

  李一杲點頭稱謝,道:“如此便有勞夫人了。吾這就施法,前往西域走一遭。”言罷,向趙不瓊拱手作別,隨即施展法力,運使神力,直往西域而去。

  雖萬里迢迢,然李一杲已筑基有成,法力高深,不過五日,便已抵達西域伊吾盧。詢問鄉民,旋即尋得一土木結構之屋舍,外圍以土塊筑成高墻。李一杲暗運玄功,隱身而上墻頭。

  耳聞屋內有喧嘩之聲,似一女與二男爭執不休。李一杲施展順風耳之術,頃刻間已明了其意。原來是二男欲逼婚于女,女堅拒之,聲稱要等帕孜勒歸來。二男則言帕孜勒已戰死疆場,不會再回。屋內哭鬧之聲愈演愈烈,李一杲搖頭嘆息,心道:“此女必是阿依慕無疑。可嘆人間何處無不平之事!可惜恩師有命,不得干預人間紛爭。且先見見他們再做道理。”

  正欲跳下墻頭相見,忽見一少女自屋內沖出,身著西域服飾,姿容秀麗。其后有二男緊追不舍,少女奮力掙扎,眼見即將被擒。少女情急之下,竟以頭撞向墻角之石。李一杲見狀大驚,急伸一指,以法力護住其頭。隨即捏訣一揮,狂風驟起,飛沙走石間,李一杲與少女已雙雙消失無蹤。

  話分兩頭,且說無問山中,趙不瓊與無問仙對坐品茗,言談甚歡。無問仙語氣溫和,含笑謂趙不瓊曰:“不瓊,汝等將來之子,欲令其修道成仙,抑或入朝為官乎?”趙不瓊笑而答曰:“多謝恩師垂詢。孩兒之事,當由其自主抉擇,吾與子均不妄加干涉。惟愿在其年少時,為其營造一合適之環境,教以做人之道,略通天下之事,余者順其自然耳。”

  無問仙聞言頷首,贊曰:“善哉!創造自然,方能順其自然。汝等已初窺道之精髓矣。”二人又敘談片刻,無問仙忽問:“不瓊,汝今日特來訪吾,莫非僅為陪吾品茗閑聊乎?”趙不瓊乃向無問仙翁深施一禮,含笑答曰:“恩師明察秋毫,洞悉天下事。弟子此來,實有要事相商。”遂將李一杲往西域尋覓阿依慕之事娓娓道來。言畢,復問曰:“恩師,弟子近日覺察,吾與子每夜夢中心血澆灌道種,漸感力不從心,道種似有萎縮之兆。弟子擔憂此是否與弟子懷孕有關?懇請恩師指點迷津。”

  無問仙翁沉吟有頃,乃緩緩而言曰:“此事與汝孕子有關,乃因彼此爭搶資源而致。然汝子數月后即將降世,影響亦不甚深遠。然吾需告誡汝等,道種不宜久留于石中,遲早須植于大地以生根。屆時爭奪道種者將紛至沓來,汝等須有萬全之策以備之。”趙不瓊聞言,心中凜然,遂向無問仙翁深施一禮,謹記教誨。

  無問仙翁又微招手,趙不瓊身上儲物袋中十幾塊石頭即飛出半空。仙翁伸指一彈,便有十幾道仙光打入每塊石頭之中。言曰:“待李一杲歸來后,汝可將此十幾塊石頭置于枕下,兩人共入夢境,定好一道念。則汝等之道念將融入此石之中。爾后,將此石交于汝認為可助之人。彼人若與汝等道念相合,則周圍一丈之內,但有歹念者近之,即自動滅之。然善惡一念間,若持石者對周圍一丈之內之人起歹念,亦能一念殺人。”無問仙翁又細細吩咐了種植道種之法,呷一口香茗,揮手道:“吾欲煉丹去也。”趙不瓊感激涕零,謝過師尊,伸手一招,十幾塊石頭便飛入儲物袋中,拜別無問仙下山。

  趙不瓊歸家已五日,無問村中靜候佳音。是日,蹄聲隱隱傳入幽谷,瓊于深閨之中,輕啟玉窗,半掩珠簾,遙見李一杲身影,攜一西域佳人緩緩而至。瓊心領神會,知是阿依慕至矣。

  遂整衣出迎,含笑嫣然,道:“夫君遠道而來,辛苦萬分。”一杲見狀,急趨前扶之,關切之情溢于言表:“爾何輕出,玉體可安否?”二人相視而笑,言語間盡顯深情厚意。

  一杲復引阿依慕與瓊相見,瓊細觀之,見依慕容顏秀麗,眉宇間流露出別樣風情,心中暗贊。三人依次行禮,瓊與一杲攜手入內,阿依慕緊隨其后。

  至內堂,李一杲夫婦引阿依慕拜見李母,恭敬下拜。李母慈祥端莊,微笑頷首:“貴客遠道而來,已備妥寢所。”言畢,命婢女引之。阿依慕含笑致謝,隨婢女前往住處,心中感激不已。

  李一杲夫婦歸至寢室,一杲娓娓道來西域接迎阿依慕之奇遇,趙不瓊則細述造訪無問仙之玄妙。一杲沉吟有頃,乃言:“若將仙石付與怯懦之輩,設有惡徒逼近,因石而斃,彼會否驚恐失措,遺石而逃?”不瓊曰:“君所思甚是。若然彼輩行止,終恐玉石俱焚。但人間不乏圣母心者,君又何以策之?”

  “吾妻,不若先以夢境試探阿依慕之心性。若其連自衛之道亦不悟,則吾等只好作罷,以免反害其身。”李一杲建議道。

  趙不瓊頷首稱是,略一思忖,又言:“此法似可,但試她一人,抑或令帕孜勒同試,更為妥善?”

  一杲含笑曰:“吾妻既已有定計,自當從之。吾往與帕孜勒言談,汝則向阿依慕說明,觀其二人所見是否相投。若志同道合,便令他們同入夢境一試;若各有異議,則待吾歸再行商議。”趙不瓊含笑點頭,言:“此法甚妙,然此刻無需急行。君初歸家門,且用飯安寢,待晚間共入夢境,定奪道念,明日再往不遲。”

  兩人依計行事,略去不表。

  旦日,晨光初照,李一杲獨往懸崖之下,欲尋帕孜勒之蹤跡。而趙不瓊則召阿依慕至,與之閑話家常,探詢往昔生涯。趙氏睹其堅貞之姿,暗贊不已,思忖:“此女若非剛烈之性,豈能以身抗二兄之命?”

  言談間,趙氏隱約窺見帕孜勒被誑入伍之秘,遂細詢阿依慕當日情由。聞其詳述,趙氏心中愈發篤定,乃徐徐謂阿依慕曰:“若吾告汝,帕孜勒實為汝兄所欺,誤入軍旅,今賜汝一機,汝可愿誅此二兄,以雪情郎之冤?”

  阿依慕聞言大驚,失色道:“妾雖有心,然力不能及也。二兄長武藝高強,妾安能勝之?”言罷,淚珠盈盈,不勝凄楚。

  俄頃,李一杲含笑歸來,阿依慕睹之,驚喜交集,疾步迎上前,叩問曰:“仙長,吾帕孜勒安在?其無恙否?”李一杲頷首微笑,答曰:“吾已尋得彼,與之共敘衷腸。彼雖身經百戰,歷盡滄桑,然猶懷一腔熱血,向往人間美好。然不知汝之心意若何?”阿依慕聞言,決然頷首,堅定道:“妾愿與帕孜勒同甘共苦,共創未來。”

  李一杲聞言,乃轉顧趙不瓊,目光炯炯,問計于她。趙氏含笑對之,沉吟片刻,乃婉詢阿依慕曰:“如今之計,當如何處置汝之二兄?”阿依慕面露難色,躊躇良久,方徐徐言曰:“吾兄之罪,首負帕孜勒,次乃負我。若論其罪,十分之中,吾定其三分,而七分則留待帕孜勒決之。然吾不能代帕孜勒決斷,故吾所能決者僅三分耳。彼二人雖不義,然終為家父之子,吾不忍因其迫我而忘父恩。故吾之分,愿自承一分,彼二人共承二分。”

  趙不瓊聞其言,目露贊賞之色,復含笑問曰:“此法以十分定罪,乃汝自創之法,抑或聞之于他人乎?”阿依慕對曰:“妾聞之傳教士云,凡事皆可計算。妾想刑罰之事,亦可如法炮制。”言罷,李一杲與趙不瓊相視而笑,默契于心。趙氏乃謂李一杲曰:“夫君,勞煩再往詢帕孜勒,以定其兄之罪。”

  李一杲頷首應之,旋往懸崖下尋帕孜勒。而趙不瓊則與阿依慕閑話家常以候之。未幾,李一杲歸來,向趙氏述曰:“帕孜勒言,阿依慕既原其兄一分罪,彼愿依其半,原其半分。”趙氏點頭稱善,乃決然道:“既如此,則共原一分半罪。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當定其八分半之罪。”

  阿依慕聞之,駭然色變,急問曰:“二位仙長,吾兄之罪,將報官定罪乎?妾家貧寒,若報官,恐彼等直接被抓為壯丁,反不如速死為快。”

  趙不瓊嫣然含笑,啟唇而言:“人間之罪,自有官府明斷,我等不宜涉足其中。然因果之報,乃天地之大道,汝若決意令其兄受死罪,吾等可賜汝神力,使汝親刃之以絕因果。今汝與帕孜勒共定其罪為八分半,欲消此因果,則稍難矣。”言罷,纖指輕彈,觸及阿依慕之額。阿依慕若有所悟,頷首致謝,連連叩拜。

  趙不瓊復取一石,遞與阿依慕,鄭重囑咐曰:“此乃入夢石,汝須慎藏之,勿失。每夜與帕孜勒共枕此石而眠,即可入夢與吾等相會。”阿依慕接過入夢石,緊抱于懷。

  李一杲復取符箓一枚,遞與趙不瓊,曰:“吾歸時,復往謁師,陳此情由。阿依慕與帕孜勒雖已訂婚數載,然猶未成婚。師故賜符,得以直召帕孜勒至此。”

  趙不瓊接符而笑,曰:“夫君思慮周詳,妙極!吾等明日即為彼等完婚,并試以夢中之緣。”言畢,即命人籌備婚慶諸事。輕點符箓,光芒驟閃,帕孜勒已立于前。

  帕孜勒見李、趙二人,慌忙下跪,拜謝曰:“蒙二位仙人恩賜,得見天日。不知能否賜見阿依慕一面?”

  李一杲含笑曰:“非但能見,且有好事相告。吾等已定于明日為汝與阿依慕成婚,試觀后來者何人?”

  帕孜勒回首,見阿依慕淚流滿面,奔擁而來。帕孜勒亦激動萬分,緊抱其懷。二人相擁片刻,復齊齊下跪,叩謝仙人。

  趙不瓊謂阿依慕曰:“汝先引帕孜勒回房歇息,明日晨起,即為汝等成婚之禮。”又囑帕孜勒曰:“今日汝等可盡情敘話,然至黃昏時分,吾將復傳汝回懸崖下。本村村民多為汝籌備婚禮,汝宜有所表示,勿令彼等徒勞。”

  帕孜勒頷首答曰:“二位仙人放心,吾自當知之。吾已備珍貴藥材多份,明日帶來獻與二位仙人,煩請代為分贈鄉親。”言訖,隨阿依慕離去。

  趙不瓊睹阿依慕與帕孜勒之去,乃回眸謂李一杲曰:“吾師傳吾道種栽培之術,然亦誡之曰:‘道種不宜久留石中而不落地。’今吾詳述其法于君,君以為何如?”言畢,細述其術。

  李一杲沉吟有頃,乃答曰:“如師所言,若吾與子共灌此道種,約需百二十萬載。四人則六十萬載,以此類推,二千人灌之需千余載,萬人則需百余載。道種千年內得種即可,然吾與子今皆筑基修為,壽難及千歲。欲成此事,須先結丹以延壽,再尋二千乃至萬眾同心共灌。結丹雖非難事,然尋眾多志同道合者實難。夫人深諳人心,有何妙計?”

  趙不瓊頷首曰:“君慮甚是。然尚有一事須慮:道種一旦落地生根,必將顯露于世。屆時覬覦者蜂擁而至,又當如何應對?”

  李一杲聞言笑曰:“夫人勿憂。吾有一計,可使道種變異,唯吾等及志同道合者方能證道,于他人則為毒藥。如此則有能力者不屑一顧,而欲奪之者亦非吾等敵手。此計若何?”

  趙不瓊聞之大喜,曰:“夫君有何妙計,愿聞其詳。”李一杲乃附耳低語,如是如是,二人相視而笑,胸有成竹。

  旋又共商如何聚萬人同心澆灌之策,直至日昃,方得清晰思路與方案。時近黃昏,見阿依慕與帕孜勒攜手至中堂門首。趙不瓊見狀,招手使入,二人敬禮畢,帕孜勒道:“二位仙人,乞送我歸懸崖下。”又向阿依慕依依不舍道別。阿依慕含笑曰:“明日即為夫妻,長相廝守,何在這一晚?歸去切記吾言,使此故事傳遍懸崖下。”帕孜勒頷首應允:“吾愛阿依慕,定竭盡全力成此事。”

  趙不瓊見二人言畢,取出仙符向帕孜勒一揚,仙光閃爍間,帕孜勒已杳然無蹤。趙不瓊顧盼阿依慕,笑問:“小娘子明日成婚,有何安排?”阿依慕斂神鞠躬答曰:“仙人,吾與帕孜勒商議已定。首要使懸崖下眾人不失希望。仙人既能成全吾與子,亦能成全他們。然如何得仙人相助?吾已囑帕孜勒傳播此事。明日仙人能否施展神通,使懸崖下眾人共觀吾等成婚盛況?”

  趙不瓊與李一杲相視含笑,心念此西域女子慧黠知恩,已得人心之微旨。乃首肯之曰:“此事易爾,明日自召帕孜勒始,吾輩即在懸崖村施術直播汝等成婚之盛況。”

  翌日清晨,李一杲與趙不瓊早起,一杲赴懸崖下結界半空,布大型投影之陣;不瓊則于婚禮現場設數千里眼之陣。布置既畢,不瓊以千里傳音之術告一杲曰:“吾此已設妥,君彼可見否?”一杲笑應曰:“見之矣,清晰無比。吾適才環繞一周,無論何村,皆能清晰視之。今已有眾多民眾昂首觀望矣。”

  不瓊頷首,復言曰:“夫君,汝于懸崖下亦設千里眼之陣,以便吾輩觀察民眾反應,隨機應變。”一杲諾之,且贊曰:“夫人此策甚善,吾即往設之。”言訖,一杲迅即布置妥當,旋返婚禮現場。見一杲之母與數仆正教帕孜勒及阿依慕漢人婚禮之儀,一杲之父母為男方家長,一杲與不瓊則為女方家長。眾多村民紛紛扮演雙方親戚,熱鬧非凡。婚禮直至黃昏方罷,帕孜勒與阿依慕遂入洞房。

  二人一番云雨后,細敘貼心之語。阿依慕出趙不瓊所賜之入夢石,置于枕畔,與帕孜勒共赴夢鄉。未幾,夢中忽現一株參天古木,然僅余三葉掛于樹梢。樹側屹立二巨人,身形巍峨,直插云霄,竟較那參天古木尤高。遙瞻其容,乃李一杲與趙不瓊也。

  趙不瓊見二人來至,驚喜交集,轉問一杲曰:“彼輩何以如此微渺?”一杲含笑對曰:“或彼為塵世中人,抑或未曾沾溉此道種所致也。”

  帕孜勒與阿依慕見一杲與不瓊如此偉岸,駭異非常。然帕孜勒旋定心神,撫阿依慕背曰:“吾愛勿懼,仙人必無惡意。我等同趨前言。”遂挽阿依慕前行,向一杲與不瓊深施一禮,恭敬請教曰:“懇請二位仙人指示我等如何以心血滋養此仙樹?”

  不瓊含顰而笑,微頷其首,曰:“汝曹少安毋躁,試觀此何地也?”言訖,纖指輕引,帕孜勒與阿依慕回眸一顧,惟見己身仍處懸崖之底,茅屋如舊。再轉眼間,參天古木與巍峨巨人已如煙消云散,了無蹤跡矣。

  帕孜勒攜阿依慕步入木屋,室內陳設簡陋,一床一柜,小廚幽然。“此吾兩載棲身之地也。”帕孜勒娓娓道來,“日后吾與子將共居于此,綿延子孫矣。”

  阿依慕四顧環視,好奇之心溢于言表,“吾等今在夢中耶?抑或在現實中也?”

  帕孜勒床下曳出一箱,尋得一甕藥膏,含笑示之,“此乃吾親手所制之飛仙煙膏,其色其香皆如舊,豈夢境所能逼真若此乎?或許仙人施法,已將我等送返塵世矣。”

  阿依慕探手入懷,取出一石,頷首稱是,“此仙人賜余之入夢石也,想必我等真已重歸現實矣。”

  既確知身在現實,二人遂不再疑慮,忙碌起來。帕孜勒于屋外筑起高墻,亦知其身為眾民中唯一有妻室者,恐人知其帶妻歸來,招致無謂紛擾,故急欲筑墻以自蔽。且于墻頭密布木樁尖刺,以防不測。

  阿依慕則整理內室,拂拭塵埃,復新筑一灶,以備烹飪之用。

  忙碌間,阿依慕出汲于井,見旁舍空無一人,不禁蹙眉沉思,乃問帕孜勒曰:“夫君,何以不見其他村民耶?”

  帕孜勒環顧四周,果無一人影蹤,與往昔迥異。正覺奇怪間,抬頭見遠處天上投影陣法正在播放李家村之景,乃笑曰:“或許彼等皆往觀投影矣。雖吾等婚禮已畢,然彼等得見外界之景,亦屬難得。或許皆往更近處觀看也未可知。”

  阿依慕聞言釋然,點頭稱是,復又忙碌起來。

  至黃昏時分,二人準備用膳。忽見外間有民眾陸續走過,其中一人與帕孜勒相識,見其屋有圍墻,乃趨前觀看。良久,推門而入,見帕孜勒與一美女共坐用膳,心中大喜,笑曰:“帕孜勒,此即汝妻耶?來來來,吾今日獵得一兔,共食烤兔如何?”

  帕孜勒見是熱合曼,不禁皺眉推之曰:“熱合曼,昔汝何曾請吾共食?今勿擾吾與阿依慕用膳也。”

  熱合曼大怒,擲兔于地,挽袖露體,怒斥曰:“昔吾向汝求少許飛仙煙膏,汝便索吾數日之獲。汝非善類也!”言罷又伸手拉阿依慕曰:“小娘子,隨此人難得善終,不如從吾去也。”

  帕孜勒瞥見熱合曼之狀,怒氣勃發,遂與之扭斗。帕孜勒勇猛善戰,未幾,即將熱合曼按于地。熱合曼哀求連連,帕孜勒乃釋之,任其狼狽而去。

  帕孜勒緊閉籬門,回身謂阿依慕曰:“吾愛,日后恐多事之秋也。此懸崖村中,惟汝一女子,而男子有十數萬。雖善者亦不乏人,然惡徒亦難禁。吾與子將何以處此耶?”言罷,相視愁嘆,滿面憂色。

  食畢,二人于籬門后掘一深坑,布滿利刺。平日以木橋通行,夜寢時則撤之。如此布置,方稍安心。二人回房,細商良久,始取入夢石枕而臥,熄燈入夢。

  且說熱合曼歸至己屋,鼻青臉腫,數友問其故。熱合曼述與帕孜勒斗毆之事,又極言阿依慕之美貌,說得眾人心動神搖。熱合曼見機行事,進言曰:“不如俟其熟睡,潛入其室,先制帕孜勒,然后共分此女,共享其樂,何如?”眾人聞之,紛紛稱善。唯有一人冷哼數聲,言曰:“汝等欲往,吾不往也。”視之,乃賽依達也。

  熱合曼怒視之,責曰:“賽依達,汝何意?吾不信汝不思美女。”賽依達答曰:“彼能讓仙人促成姻緣,豈無仙人相助?吾恐其報復,故不敢去。汝等欲往,自往之,吾不奉陪。”眾人聞言,亦覺有理,或有一二人頓時噤聲。熱合曼見狀,拍胸而言曰:“吾等受苦如囚,汝等不去,我自去之。即使享此女一夜,明日為仙人所殺,亦無憾矣!”言罷,向眾人招手曰:“欲快活一夜者,隨我來。”眾人相視片刻,便有數人隨之而出。余者二人猶豫片刻,猛飲酒一口,亦隨之去。唯剩二人與賽依達對坐飲酒,不理外事。

  帕孜勒與阿依慕共寢,夢入幻境,復見巨人李一杲、趙不瓊及參天巨樹。夫婦倆憑前日之歷,心無惶恐,趨前拜見。李一杲含笑而問:“汝家安頓若何?”帕孜勒恭敬作揖,答曰:“蒙仙人垂詢,家中已井然有序。敢問仙人,今可傳吾等澆灌仙種之法否?”

  李一杲指樹示人,復指帕孜勒夫婦,道:“汝等當共憶美好往事,憧憬未來之愿。然后,右手撫心,左手觸樹,即可澆灌。心念愈久,澆灌愈多。”夫婦倆聞言商議,依言而行。右手撫心,左手觸樹,頓見淡淡光芒自心口流向樹梢。

  忽聞巨響震耳,夫婦驚醒。屋外慘叫連連,帕孜勒示意阿依慕噤聲,下床輕抄獵刀,隱身門后。阿依慕會意,穿衣起床,懷藏神石,手持鐵錘,亦躲于門側。

  須臾間,怒罵聲起。細聽之,原是熱合曼之聲:“此二賊子狡詐至極!竟于門后設阱害我兄弟。休管其他,破門而入,取帕孜勒性命,再戲阿依慕。”言畢,轟隆之聲驟起,房門應聲而破。二人破門闖入。帕孜勒眼疾手快,揮刀直取后來者之腦后,一擊而中,其人即倒。前者驚愕反顧,阿依慕乘其不備,以錘猛擊其首,頓時腦漿迸裂,血流滿地。

  此時,屋外復有三人闖入,熱合曼赫然其中。彼大喊曰:“斬此二賊!”揮刀徑向帕孜勒砍去。帕孜勒閃身避過,與熱合曼纏斗一處。另二人亦持刀相向,一前一后,直逼阿依慕。阿依慕雖無武藝,猶以錘相抗,然終因力不從心,錘落被制。二人獰笑間,已按住阿依慕。阿依慕大呼求救,帕孜勒見狀大急。

  熱合曼趁帕孜勒分心之際,尋得破綻,打掉其手中獵刀,復一腳將其踢翻在地。正當熱合曼欲舉刀結果帕孜勒性命時,忽覺腦后劇痛襲來。轉身一看,驚見阿依慕以錘猛擊其后腦。熱合曼呻吟一聲,緩緩倒下。

  帕孜勒乘間掙扎而起,睹阿依慕渾身浴血,驚惶中忙伸援手。急問曰:“可有受傷?何處出血?”阿依慕雖身被血染,卻神色自若,嫣然一笑,答曰:“吾無虞,彼二賊觸我身時,忽化血水濺地,此皆彼之血也,我安然無恙。”

  帕孜勒恍然大悟,曰:“吾愛乃仙人賜石庇護之故也!甚善!謝仙人庇佑!”言訖,夫婦雙雙跪下,叩首致謝。阿依慕笑曰:“吾愛,此刻仙人并不在此。”帕孜勒正色曰:“感激仙人之心,不分其在與不在。”阿依慕亦頷首稱是。

  至此,夫婦倆睡意全無,連夜將歹徒尸體抬出屋外,挖坑掩埋。復更衣洗凈,打來凈水清洗屋內屋外血跡,直至天明方罷。

  阿依慕盤點屋內食物,估計可供半月之需,乃與帕孜勒商議曰:“吾愛,我有仙人賜石,可避歹徒之害。然汝若外出耕種打獵,被歹人擒獲以要挾我,如之奈何?”

  帕孜勒聞言,深以為然,乃答曰:“吾愛,吾等外出當共行之。”阿依慕搖頭曰:“若共行,歹人毀我屋舍,奪我食物,又將奈何?”帕孜勒撓頭愁思,沉吟片刻,乃曰:“不若于此屋舍兩旁種莊稼,養雞鴨鵝以度日。”

  阿依慕曰:“莊稼非半月可成。然我有一計,不知汝愿行否?”帕孜勒笑曰:“吾愛,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但說無妨。”阿依慕曰:“少頃必有村民來尋,屆時汝可告之曰:若欲與我共寢者,皆可。然有二約:一者一夜只接待一人;二者須帶三十日口糧以贈我。”

  帕孜勒大驚曰:“吾愛,豈能以汝之軀換口糧乎?”阿依慕笑曰:“非換也,乃誅之。對我有歹念者,死不足惜。”帕孜勒頓悟,雖稍有遲疑,然思及欲侵己妻者,胸中怒火升騰,遂不再猶豫,狠狠點頭曰:“善!吾愛,當依計行事。”

  果矣,辰時至八九更次,村民絡繹來訪。帕孜勒不設宴席,于庭院外置一幾一凳,攔眾人而告之曰:“汝等可自行商議,夜可來一人寢吾妻,然須納三十日口糧為酬。”此言一出,村民紛然爭嘩。帕孜勒復言:“勿于吾庭外爭鬧,恐驚吾妻。欲斗則尋一擂臺,晚間七點前勝者可來,納糧則入室。”

  眾聞之,乃吵嚷而去。嗣后人來益多,帕孜勒皆以此言遣之。至日中,村中斗毆之聲盈耳,帕孜勒搖頭嘆曰:“人心如此,諒亦難容。”

  及至晚七點,果有魁梧壯漢至,從者甚眾。壯漢遞帕孜勒三十日口糧,帕孜勒乃啟戶,使壯漢入,而拒他人。眾指而笑之,帕孜勒也不介意。逾一時許,復有壯漢至,謂帕孜勒曰:“前者入已久,或已盡興,吾可否繼之?”帕孜勒睨而答曰:“須納六十日口糧,可入一時。”壯漢大喜,言稍待即來。眾皆問曰:“我可否繼之?”帕孜勒頷首曰:“可,然第三人須九十日口糧,第四人須百二十日,以此類推。”數人聞之,果返取糧。

  不旋踵,取糧者復至,遞帕孜勒六十日口糧,帕孜勒乃使入。又逾一時,復收九十日口糧,又放一人入。至凌晨一點余,忽有一人擠眾而入,帕孜勒視之,乃熱合曼也,大驚,心疑此人昨夜被殺,何以復生?熱合曼未覺其異,拍帕孜勒肩笑曰:“帕孜勒,吾與子舊識,不可加價,仍三十日口糧如何?”言訖,不顧帕孜勒應否,擲糧于地,徑推門入。

  俄頃,聞室內傳出尖叫聲,乃阿依慕也。帕孜勒大驚,急奔入,眾亦隨之。但見室內惟阿依慕一人,前入之壯漢皆不見。忽有人指地曰:“血!”眾視之,果見血水盈地,頓時大亂,紛呼“妖女!”而逃。

  阿依慕睹帕孜勒至,延其手,拍心胸而言曰:“吾魂幾驚,適才又見熱合曼矣!彼非昨為吾等所誅,何以復生?”帕孜勒對曰:“余亦覺其異,此事當詢之仙人。”阿依慕指地上之血以示,“吾輩宜清此地之血乎?”帕孜勒色凝而答曰:“明死人復生之事為急,汝以為何如?”阿依慕頷之,兩人遂不顧地血,共臥床榻。阿依慕出入夢石置于枕上,雖心神稍緊,然亦迅即入夢。

  夢中,兩人見李一杲與趙不瓊,亟前陳其事。趙不瓊含笑而語:“汝輩勿驚,昨汝所見之熱合曼乃在夢中,今則現實見之。吾等于昨夜汝輩睡夢之中,送汝歸懸崖下之居室,如不信,明日掘彼葬人之坑可知也。”聞其言,兩人心始安,再三謝仙人,遂欲共灌仙樹。趙不瓊搖手止之曰:“今日汝輩受驚,且免灌,安睡一宵,明日再為。”言畢,指之一揮,帕孜勒與阿依慕即陷深睡,直至日高三竿方覺。

  兩人晨起,亟趨庭院,掘所藏尸之地。掘之深矣,竟不見一尸,惟見一尺見方的箱子。啟箱觀之,內藏諸多卷籍,翻閱其間,皆是生活常識與農耕要訣之書。阿依慕欣然笑曰:“善哉!此皆吾等所急需之知,或許是仙人所留,則吾等在此生活之信心更篤矣!”

  再說李一杲與趙不瓊夫婦二人亦正商議。“夫人,汝覺否?道種已長出第四葉矣。”李一杲言。

  趙不瓊頷首答曰:“吾已見之。吾料昨夜阿依慕以石殺人,入夢石中道種吸歹徒之血,故使道種新葉生出,且葉色微異,非純嫩綠,而帶暗紅之色。”

  “然也,吾亦觀之矣。”李一杲點頭稱是,“此事是否需稟明師尊?”

  “須也,吾與子共往。”趙不瓊對曰,說完,兩人便一同前往無問道觀拜見無問仙。

  “汝輩道種中所蘊之一縷紅艷,乃魔道之痕,涵藏殺欲與淫欲之道。無論仙、神、妖、魔、鬼、怪,皆可踏入道。此魔道欲除之,可;不欲除,亦可。”無問仙聞二人所陳,含笑而問,“汝輩意下如何?”

  李一杲躊躇片刻,乃問曰:“敢問師尊,除與不除,其間有何差異?”

  無問仙悠然答曰:“不除之,則如借他人之財以行己事,速則速矣,然終須還債。若無償債能力,恐招災厄。若除之,則如僅憑己力行事,雖緩卻安。”

  二人相視而議,俄而趙不瓊啟口問曰:“敢請師尊詳解道種證道之全程,及吾輩或將遭遇之劫數?”

  無問仙頷首贊許,笑曰:“汝輩終悟此問,善哉!吾為汝等細述之。首先,汝輩欲奪天地造化以證道,還是欲為己身人生證道?”

  二人齊問:“敢問師尊,二者有何殊異?”

  無問仙曰:“若汝輩但求長生久視,則二者皆可證道長生。修神、魔、鬼之道者,證道后多留名于青史;修仙、妖、怪之道者,證道后或仍默默無聞。”言猶未了,無問仙又復續言,“天下蒼生,無論仙神妖魔鬼怪,抑或飛禽走獸蛇蟲鼠蟻,乃至草木竹石,細菌病毒,唯有一事公平無偏,即生與死也。死亡,乃眾生之公平。”

  二人相視而詰:“師尊,既言如是,何以求證長生?吾師亦為仙人,豈非已凌越生死之境耶?”

  無問仙含笑而答曰:“死,乃肉身之寂滅;永生,乃元神與道合而長存。肉身者,假物也,假物終有歸期,歸則死矣。元神合道,則超然生死之外,與道同存。汝等能悟此理否?”

  其言懇切,如晨鐘暮鼓,二人聞之,心有所觸。

  無問仙復言:“汝等之道種,若僅系于二人情愛之信仰,則生根與否,非關宏旨。然欲以愛情信仰證道果,必歷人劫九難。今觀汝等已將道種播于共同事業之中,更欲廣被群生,則此道種必深植厚土,且須歷天地人三劫九難,方可有望證道。”

  李一杲疑而問曰:“敢問師尊,何謂天地人三劫九難?”

  無問仙釋之曰:“天劫者,時機、趨勢、風險三難也;地劫,資源、環境、法規三難也;人劫者,家庭、決策、創新三難也。創業之始,天劫為最;中程則地劫為艱;至終則人劫為險,尤以情愛為甚。當此之時,道心易失,最易崩潰。”

  趙不瓊復叩首而問曰:“師尊在上,敢請道種何時得落地生根,最為適宜乎?”

  無問仙含笑而答曰:“凡事無常,時機亦無定算。若道種得眾人共灌,則生根之時稍遲,亦無大礙。然若無人繼續滋養此道種,汝等便須尋機將其落地,俾眾人知之,并助汝等共力澆灌。然汝等須知,無論神魔鬼道,抑或仙妖怪道,助汝澆灌之力,皆需回報。神魔與仙妖,所求回報迥異。然此世間有惟一之力,無需回報,若汝等能尋得此力,與眾共灌道種,則無論道種是否已落地生根,皆能證道長生。”

  趙不瓊訝然問曰:“吾師,吾夫以己之壽元易彼輩心血以灌道種,何以彼輩尚須自道種中取償耶?”

  無問仙對曰:“李一杲以壽元易彼輩之機緣,非易其報也。人心猶不足,感恩亦有期限。”

  李、趙二人聞之,默然領悟,沉吟思索。復請教于師,求其證道之心得。無問仙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盡以相告。二人聞之,心滿意足,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見天色已晚,乃告辭歸家。

  至家,晚飯后,二人復相商議,遂就寢同入夢鄉。

  夢中,俄頃間,阿依慕與帕孜勒現于前。帕孜勒喜溢于言,稟曰:“稟上仙,今日無人擾我清寧,且有村民眾來探詢,欲知家人團圓之法。吾又述與阿依慕之往事,彼等皆有眷屬之念,懇請上仙垂憐,助其合家歡聚。”

  趙不瓊頷首微笑,以目示李一杲,李亦點頭應之。趙不瓊乃謂帕孜勒曰:“汝與村民熟識,試言何人可深信不疑?”

  帕孜勒聞言,沉吟片刻,乃言:“吾在軍中僅為小卒,所識者不多,來村后交往亦稀。然覺其可信者,有五人焉。”遂一一述其姓名,并詳陳所以信之之由。言畢,又補曰:“吾亦曾以此五人告阿依慕,阿依慕今日已親見之,雖眾中有十余人,然阿依慕獨取此五人焉。”

  阿依慕亦接言曰:“然也,吾今日與彼等交談,但覺此五人言辭誠懇,無有矯飾。吾觀男人之待女人,更見其本性之真偽。吾即從此而察之。”

  趙不瓊嘉許之,謂阿依慕曰:“汝行事明理,此事即委汝辦理可也。”復謂帕孜勒曰:“汝將此五人家庭之詳情告我,若無意外,約期一月,或可助其家人團聚。”帕孜勒聞之大喜,即詳述五人之家世,李一杲一一筆錄之。

  吩咐既畢,趙不瓊與李一杲二人延手相握,各吸清氣一口,同吹于道種仙樹之上。但見那道種仙樹仙光爍爍,霎時化作三株,大地亦隨之而裂,分為三界。一界有毒蝎子盤踞,仙樹獨葉,翠綠微紅;一界為李一杲與趙不瓊所居,仙樹雙葉,純綠如玉;一界乃帕孜勒與阿依慕所處,仙樹孤葉,翠綠欲滴。

  帕孜勒與阿依慕驚異未定,忽聞空中趙不瓊之聲如洪鐘大呂,“帕孜勒,爾等今后所引可信之人,但在此間心血灌注仙樹即可。有所需告,開口向樹而語,吾等自能聞之。”帕孜勒與阿依慕聞言,忙道:“謹遵仙人之命。”

  三分仙樹既定,李一杲喟然長嘆,延手輕撫趙不瓊之秀發,言曰:“夫人,何須如此焦灼?為夫十年內必能凝丹,些許壽元之損,何足掛齒。”趙不瓊首搖,含情凝睇李一杲,語聲堅如金石,“夫君,你我同心,當知妾身心中,縱使證道長生,亦難較君之性命為重。故十年內,道種必令其落地生根。此間光陰,君可專心凝丹,道種澆灌之事,妾身自當獨任之。”

  李一杲聞之,心動難抑,伸臂緊擁趙不瓊于懷,低聲細語道:“夫人所言極是,為夫依你便是。”

  不逾月,李一杲已將帕孜勒所薦五人之家眷攜至,此五人中有四皆帶子息,故共攜來九人。李一杲之壽元因之驟減九年。趙不瓊乃與李一杲商議,命帕孜勒及新至之五家共組元老會。元老會商議既定,提出建策:由元老會與民眾立約,凡心血澆灌道種仙樹一年且名列前十者,仙人方為其家庭團圓;未達前十而亦曾澆灌者,則按其澆灌之多少賜以他賞,甚至可得煉氣期之道法修煉之秘。

  其結果出人意表,民眾聞之歡欣鼓舞,甚至有言稱即使名列前十亦愿舍家庭團圓而求煉氣之道法者。李一杲與趙不瓊攜入夢石急求師援,無問仙持入夢石細細觀之,頷首贊許曰:“汝等將道種仙樹一分為三,此法甚妙,既可避他人灌注過量而失卻控制之虞,然道種仙樹終將有自我意志,故控制非其究竟,合道方為上策。”二人聞之點頭稱是。無問仙復將入夢石化作數千份,二人收石入儲物袋,拜謝恩師歸家安排諸事。

  修煉無歲月,匆匆已近十載。是日,碧空如洗,晴空萬里,忽然間天雷轟鳴,震破蒼穹,烏云驟聚于無問山之巔,劫云繚繞,猶如群龍亂舞,劫雷如蛇似龍,奔騰而下。無問道觀中,無問仙正品茗間,微皺眉頭,仰天含笑曰:“吾徒不過三分道種,凝結三丹,何須天怒如此?”劫云似通人性,愈發翻騰洶涌。無問仙怒喝一聲:“爾等不知好歹,給臉不要臉!”言罷,一巴掌向劫云扇去。劫云中似傳來慘叫之聲,隨即云散大半,僅余少許殘留空中。

  又過二時辰,劫云盡散,晴空再現。無問道觀李一杲之練功房中,仙音裊裊,眾人恭賀之聲此起彼伏。俄頃,李一杲與趙不瓊攜手而至,跪于無問仙座前。李一杲喜形于色,曰:“多謝師尊相助,弟子今日終得結丹。”無問仙頷首稱贊,又叮囑一番結丹后修行之要訣。言畢,正欲揮退二人,趙不瓊忽道:“師尊,吾與子杲欲使道種仙樹于現世顯化,落地生根。”言罷,遞上入夢石。

  無問仙頷首贊許,掌中接納夢石,輕觸其表,石內頓時幻化出道種仙樹之景。舉目望去,但見那仙樹枝繁葉茂,郁郁蔥蔥,翠綠欲滴。其中,李一杲與趙不瓊所共掌之一界仙樹,尤為雄壯挺拔,似欲破空而去,綠葉繁茂,數不勝數;民眾齊心澆灌之樹,雖稍遜風騷,亦自有一番氣象;唯獨那毒蝎子所占之樹,雖身形高大,卻葉疏枝少,僅余十幾片殘葉,孤零飄搖。

  無問仙含笑謂眾曰:“物盡其用,毒蝎子亦不例外。”言訖,伸手向毒蝎子一指。但見那毒物,忽然蠕動,若醒獅之震鬣,迅即攀附仙樹之上,噙之于口,啃噬起來。不旋踵,即在樹干上啃出一大洞,愈噬愈深,最后竟消失于樹洞之中。無問仙復指之,大洞即合,宛如未曾破損。

  李一杲凝視而觀,但見毒蝎子已化作一繭,包裹其中,沉睡而去;隱約可見其心臟微微搏動,每一次跳動,皆有一縷心血溢出,滋養著仙樹。須臾間,那仙樹竟生出數片新葉,紅艷猶如火燒云。

  無問仙再展神通,向三界中三顆仙樹樹根處一指;但見三根如靈蛇般迅速游移、交纏、連結。此景既成,無問即將入夢石交還趙不瓊,含笑而囑曰:“爾等可尋一風水寶地,共植此道種仙樹。”

  李一杲恭領其命,攜手趙不瓊拜謝無問仙;執手相視而笑曰:“夫人,吾今已結丹功成;且讓你體驗一番騰云駕霧之快感。”言罷伸手向空一指;只見足下即生祥云一朵,托著二人冉冉升騰而起,直向無問山后山懸崖處飛去,云霧繚繞中二人衣袂飄飄宛若神仙眷侶。

  (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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