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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回 凍土擎松守孤志,商潮淬刃現宿緣

  在這個輪回宇宙的歷史長河中,羅剎國如一頭貪婪的巨獸,自元朝起便不斷吞噬著周邊土地。直至百年前,它以羅剎國為核心,吸納眾多鄰邦,鑄就了橫跨三千萬平方公里的蘇羅帝國。然而,帝國終究如沙堡般崩塌,分裂成近二十個國家,其中最大的俄羅斯,面積不過一千七百萬平方公里,甚至不及羅剎國鼎盛時期的疆域。

  “俄羅斯既非羅剎國的繼承者,亦非羅剎帝國的延續,俄羅斯就是俄羅斯。”這句話,宛如一座燈塔,照亮了薩沙內心的航道,也是他堅守在俄羅斯,未跟隨老師遠走他鄉的精神支柱。“我屬于俄羅斯,而不是羅剎國。”他的信念,如同扎根在凍土中的蒼松,堅定不移。

  然而,他的老師與師弟們卻持不同信念:“榮光僅屬于羅剎,無論是羅剎國還是羅剎帝國。我們的使命,便是融入西方世界,于彼處重建羅剎國。”

  因此,薩沙與老師分道揚鑣,與師弟們從兄弟情深變為敵對。數年前,甚至爆發了戰爭。雖說修行者按規矩不能直接卷入凡人的戰爭,但修行者中的那些大能者,卻在幕后翻云覆雨,如同操縱木偶的高手,決定著戰爭的走向。

  薩沙與妻子卡佳從未踏足烏拉爾山脈以西,仿佛那里屬于另一個世界。他們出身于貝加爾湖畔的小鎮,那里在華夏歷史中被稱為北海,是霍去病“封狼居胥,禪于姑衍,飲馬瀚海”時所至的“瀚海”,也是蘇武牧羊之地。

  薩沙從祖先那里得知,他們身上流淌著匈奴的血液,而卡佳則有著鮮卑的血統。薩沙或許分不清匈奴和鮮卑的細微差別,但這并不影響他對自己身世的認同。他的祖先曾是霍去病封狼居胥后,駐守狼居胥山的將領,在當地娶妻生子,落地生根。而卡佳的祖先則是蘇武牧羊時,當地部落女子與蘇武的后代,他們的血脈中,融合著不同民族的故事。

  “我們的祖先是丁令族人,我們沒有選擇回歸成為回紇,那是因為,”薩沙的先祖告訴他,“這里已經是我們的故土,是我們需要用生命去守護的地方。”這份對故土的眷戀與堅守,如同一條無形的紐帶,將他們與這片土地緊緊相連。

  深圳的街道上,車水馬龍,霓虹閃爍,仿佛一片繁華的海洋。薩沙和卡佳在這座城市里有著熟悉的渠道和辦事機構,但他們的“軍民兩用物資”采購,早已不需要親自對接。手下們會按照他手中的清單,像螞蟻搬家一般,將所需物資一點點湊齊。而薩沙的任務,是運籌資金——這比采購本身更令人頭疼。

  自從戰爭爆發,俄羅斯被西方世界封鎖,籌措資金變得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哪怕通過兩國銀行渠道走賬,也會被追蹤得無處遁形。龍國雖保持中立,卻也只能通過民間貿易往來結算,將資金轉化為采購特殊商品的渠道。薩沙的“特殊軍民兩用物資”,核心便是定制化的芯片。這些芯片表面上是民用的,但只要解鎖,便是軍用芯片的利器。這種見不得光的交易,他甚至連供應商的身份都要小心翼翼隱藏,生怕暴露在對手的視野中。

  薩沙的對手,不僅有他的老師和同門師弟,還有西方兩大陣營的頂級高手。他能夠支撐到現在,實屬不易。這其中,多少也有龍國的暗中支持,否則,他早已被這暗流洶涌的博弈吞噬。

  花了三天多時間,薩沙總算將手頭的事情處理完畢。閑來無事,距離與文永承約定的時間還有幾天,他便動了心思,想去廣州的廣交會看看。或許,那里能找到一些民用高科技產品,稍加改造,便能用于軍事用途。

  薩沙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了卡佳。卡佳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絲擔憂:“會不會他們也在廣州?”

  “肯定在!”薩沙毫不猶豫地回答,語氣中帶著一絲冷笑,“不過,他們不敢在龍國對我動手。這里不是他們的地盤,該遵守的規矩,他們不敢違反。”

  薩沙口中的“規矩”,是修道者之間的鐵律。在有終極者守護的地盤,所有修道者都必須按照規則行事,不得隨意動手。即便要較量,也必須按照約定的規矩來。否則,終極者反手一掌,便能將違規者打得神魂俱滅,永不超生。

  見卡佳依舊有些畏懼,薩沙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深圳和廣州兩地,大能者可不少。你見誰動過手?連泄露一點氣息都謹小慎微,有什么好擔心的?”

  “好吧……”卡佳終于點了點頭,但仍舊提出要求,“盡可能回避跟同門師兄弟碰面。”

  “當然。”薩沙一口答應,眼中閃過一絲溫柔。

  卡佳身為修道者,奈何沒搶到真仙的入場券,只能踏上玄仙之路。玄仙戰斗力與真仙相比,絲毫不落下風,可生命卻如同流星般有限,一旦動手,壽元就像沙漏里的沙子,或多或少會有所損耗。所以不到萬不得已,薩沙自然像守護稀世珍寶一樣,不希望自己的夫人卷入這場暗流涌動、如棋局般復雜的博弈之中。

  西方修道者大多出自教會,然而,因為對圣父、圣母、圣子、圣徒信仰的側重點不同,就像一棵大樹分出了眾多枝丫,形成了不同的教派。薩沙和卡佳都屬于尊崇圣母的教派,在西方諸多教派里,這可是最尊重女性的教派,宛如一片尊重女性的綠洲。

  廣州的春季廣交會通常在四月初鳴鑼開幕,五月初緩緩落幕。廣交會上展示的產品大多是能夠出口的常規商品,像未來概念的產品則如鳳毛麟角。反倒是深圳的高交會,前沿科技產品如同繁星般閃耀。薩沙和卡佳逛了半天,在一個游戲公司的攤位前停住了腳步,仿佛被一股無形的磁力吸引。

  這是一家外骨骼機甲游戲公司,外骨骼上布滿了各種傳感器,就像人體的神經末梢,一舉一動都能精準地反饋到外骨骼控制中心,把玩家的動作像復印機一樣轉化成游戲中的動作。

  “老板,你們這個外骨骼機甲能量產了嗎?”薩沙湊上前,眼中滿是好奇。

  “能登上廣交會的,那肯定是能量產的產品啊!您只要兜里有錢,要多少有多少!”攤位上的年輕小伙子笑容滿面,“先生,要不要體驗一下?這外骨骼機甲靈敏度超高,還能預判您用力的方向,幾乎零延遲執行您的所有動作,輔助和傳輸都相當給力。”

  薩沙腦海中浮現出龍國解放軍身穿外骨骼機甲,一個戰士能扛三百斤負重攀登陡峭山峰的新聞畫面,又追問:“你這產品不會是軍事用途的吧?不會被出口管制嗎?”

  年輕人連忙擺手搖頭:“這是民用產品,和軍用產品用途完全不同。軍用的主要是加力輔助,我們這個側重于玩家精準動作捕捉,完全是兩碼事。”

  年輕人熱情地邀請薩沙試試。這外骨骼機甲還有男女款式之分,薩沙拉著卡佳,各自穿上一套,讓年輕人調出一個格斗游戲。兩人面對面在虛擬世界中展開格斗,屏幕上完美呈現出格斗的精準動作,就連出力的力度和速度都分毫畢現,仿佛是一場真實的格斗在屏幕上重演。

  接著,薩沙又讓年輕人調出一個野戰游戲,兩人手持電子槍,痛痛快快地玩了起來。越玩越覺得身上職業軍人的熱血像被點燃的火焰,各種戰術要領動作發揮得精準流暢,玩得那叫一個酣暢淋漓,仿佛回到了熱血沸騰的戰場。

  “就它了!”薩沙心滿意足,馬上就聯想到這個外骨骼機甲的另一種應用場景。他向年輕人要名片,年輕人遞給他兩張,指著其中一張說:“這是我的名片,我是這套系統的開發者,今天來就是看看玩家的反應,好對產品設計做調整。你們要是有定制需求,直接跟我說就行。”接著又指著另一張名片,“這是我們公司銷售總監的名片,他剛才還在這兒,跟客戶談合同去了,不方便在這兒聊。你們要是想訂購產品,直接打電話跟他溝通。”

  薩沙看了看年輕人的名片,上面寫著“王禹翔博士”,立刻拱手行禮:“王博士,失敬失敬!您這外骨骼機甲太厲害了!我都好久沒玩游戲了,被它刺激得血脈賁張,感覺玩家之魂都覺醒了!”

  王禹翔哈哈大笑,拉著薩沙,把自己的外骨骼機甲狠狠夸贊了一番,那模樣仿佛這一番吹噓就能換來天大的訂單,像個懷揣夢想的推銷員一般。

  薩沙和王禹翔一番暢談后,才戀戀不舍地離開攤位。

  王禹翔望著薩沙消失在擁擠人群中的背影,掏出手機給陸靜發消息:“小師姐,你說的那對夫妻來了,對我們公司的游戲機甲超感興趣,大概率會找我們老板下單。”

  “那你能暗中幫他們一把嗎?”陸靜迅速回復。

  “沒問題!小師姐開口,肯定得幫!而且,正好也試試我們真人現實游戲化是否可行。”王禹翔馬上回應。

  薩沙又在展館里晃悠了個把小時,實在沒瞅見啥能勾起他興趣的玩意兒,便掏出王禹翔給的另一張名片,撥起了電話。等了好一會兒,那頭才接起,“章總,我是薩沙,剛在你們攤位瞧見那外骨骼機甲,太感興趣了。訂單量嘛……首單估摸十萬套左右。行嘞,好的,我這就趕過去。”

  掛了電話,薩沙拉著卡佳,腳步匆匆地離開了琶洲會館,攔了輛出租車,直奔海珠區的一處創業園。

  到了地兒,早有一位年輕女職員在門口候著。見他倆走近,女職員踩著細高跟迎上來,開口竟是流利的英語。薩沙撣了撣軍大衣領口的雪茄灰:“姑娘,現在西伯利亞的棕熊都學得會'吃了么',咱犯不著拿牛津腔較勁。“這話把卡佳逗得噗嗤一笑,女職員耳根瞬間紅得像廣交會門口的迎賓綢。

  女職員領著他倆,一邊走一邊介紹,還帶他們參觀了公司展廳。原來這是家第三方游戲開發公司,承接各種游戲定制業務,從游戲軟件到各類游戲硬件,那是一應俱全,宛如一個游戲行業開發的百寶箱,應有盡有。

  “我們對其他游戲產品沒啥興致,就想看看外骨骼游戲機甲。”薩沙見女職員一個勁兒地帶他們兜圈子,忍不住打斷問道,“要是價格合適,我們現在就能下訂單,付預付款。”

  女職員看上去不太樂意,還想找個由頭繼續磨蹭,這時,展廳皮靴踏地的悶響,伴隨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傳來:“薩沙師弟,別白費力氣了,叛徒配不上新裝備,他們不會賣給你的。”

  薩沙眉頭一皺,只見一個魁梧的中年人走進展廳,這個曾與他同喝伏特加的師兄,此刻正用槍械保養油般粘稠的目光打量他,奧列格的聲音像把生銹的彎刀劈進薩沙的耳膜:“背叛師門的人,居然還有臉站在我面前?”

  “奧列格,我沒背叛師門!”薩沙同樣冷著臉回懟,“是你們背離了使命。”

  “使命?”奧格列仿佛聽到了世上最滑稽的笑話,頓時哈哈大笑起來,“終極者目光所指之處,便是我們的使命,你有什么資格談使命?”

  話音剛落,展廳又涌進來幾個人。眼瞅著他倆要吵起來,一位中年女子趕忙上前,把兩邊的人分開,大聲說道:“各位客人,這兒是我們公司,請別在這兒爭執好嗎?”

  薩沙和奧格列這才住了嘴。中年女子走到薩沙跟前,跟他打招呼:“薩沙先生,我是剛才跟您通電話,約您過來的章薇。麻煩您稍等會兒,我先送走這幾位客人,再跟您詳談。”

  說完,章薇轉身,禮貌地對奧格列幾人說道:“奧格列先生,該講的我們都講清楚了。我們龍國做生意,自然有自己的原則,只要不違反國際法,我們就有做生意的自由。具體要求我也跟您談過了,我這兒還有客人要招待……”她又扭頭吩咐身邊的一名男職員,“接下來你負責接待奧格列先生,公司餐廳已備好午宴,你帶他們過去吧。”

  章薇安排妥當,等男職員帶著奧格列幾人離開展廳,才一臉歉意地轉向薩沙:“實在不好意思啊,薩沙先生,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有矛盾,不該約您來這兒……”

  “沒事兒,沒事兒。”薩沙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打斷她的話,“這不正好嘛,起碼讓我們知道他們打的什么主意。要不,咱們換個地兒,聊聊我這邊的需求?要不就在附近找個農莊啥的,邊吃午飯邊聊?今兒是我唐突了,走走走,我請客!”

  章薇微微一笑,心中卻暗自松了口氣,“我們創投小鎮旁邊就有一個濕地公園,濕地公園旁邊有廣州新文化館。”章薇建議道,“那邊有一個我熟悉的私房菜餐廳,你遠來是客,我請你吧。不知道你對吃什么菜有沒有什么講究?”

  “廣州新文化館?”薩沙眼中閃過一絲興趣,“那地方我早就想去了!正好!”他笑著看向卡佳,“怎么樣?你對廣州的文化應該也有興趣吧?”

  卡佳點點頭:“聽起來不錯。我們就按章總的意思辦吧。”

  薩沙、卡佳、章薇三人上了公司的專車,不一會就到了目的地,一家在新滘中路廣州新文化館大門對面的私房菜館,私房菜館在二樓,是典型的嶺南古風,裝修和布局古樸典雅,三人走進包房,章薇推開向南的滿洲窗,入眼就是對面的廣州新文化館的五層主樓。

  “薩沙先生,你看,對面就是廣州新文化館的主樓。”章薇指著對面的建筑道。

  薩沙順著章薇的手勢望去,五層主樓如一座從水墨畫中浮出的城闕,灰白相間的外墻以廣府大青磚砌成,檐角層層飛翹,覆著黛色琉璃瓦,形似古籍中記載的漢唐闕樓,卻又在細節里藏滿嶺南的煙火氣。最頂層的退臺設計讓樓體輪廓漸次收窄,仿佛一摞被時光壓實的線裝書,每層外廊的鑊耳墻起伏如浪,與潮汕匠人鑲嵌的彩色瓷片鳳凰遙相呼應。

  正午的陽光斜切過樓體,將西側山墻上一幅巨型磚雕照得通透——十三行商船揚帆,珠江波濤間隱約浮著幾枚銹跡斑斑的船錨浮雕。卡佳瞇起眼,發現那些錨鏈的紋路竟與私房菜館窗欞上的冰裂紋榫卯相接,如同一道無形的絲線將兩座建筑勾連。

  “主樓中庭有座仿南越王宮的回形樓梯,”章薇接過助理遞過來的茶杯,啜了口茶,介紹道,“不過游客更愛去頂層的開放式連廊,那里能看到——”她話音未落,主樓三層一扇雕花木窗忽地推開,穿香云紗的身影一閃而過,銀發在玻璃反光中晃成細碎的星點。薩沙指尖一顫,茶水濺上桌布,洇出一片暗痕。

  章薇有些詫異,回頭看了看薩沙。薩沙連忙掩飾剛才那一剎那的心神激蕩,笑道:“陽光太猛烈了,刺眼……”

  章薇抬頭看了看天空,的確陽光非常猛烈,她點點頭關上滿洲窗,陽光依然不依不饒的穿過滿洲窗,滿洲窗的雕花欞格將陽光切碎成萬花筒般的詭譎圖案——原本明烈的白光在琉璃藍與胭脂紅的玻璃過濾下,化作一灘游動的冷調色塊。薩沙面前的茶杯被染成青灰色,如同浸泡在深海中的古瓷,而卡佳搭在桌沿的指尖則泛著血珀般的暗紅,仿佛無意間觸到了某道未愈的舊傷口。

  隨著窗外云層浮動,光斑如密碼般在地板上爬行。一道孔雀藍的菱形光區掠過章薇的西裝袖扣,忽明忽暗間,扣面雕刻的纏枝蓮紋竟與主樓磚雕上的船錨產生共振般的微顫。薩沙盯著自己手背上跳躍的琥珀色光斑,那形狀酷似三層那扇雕花木窗的輪廓,而光斑中心恰有一粒銀芒閃爍,如針尖刺入皮膚。

  窗縫滲入的風掀起紗簾,滿洲窗的彩色投影驟然扭曲。朱紅與靛藍的光帶絞纏成DNA鏈狀,攀上墻壁那幅羊城八景水墨畫,將明代越秀山的松濤染成賽博朋克式的熒光紫。卡佳忽然傾身擋住薩沙的視線:“茶涼了,我讓服務員換一壺。”她的俄語低而急促,尾音淹沒在窗外驟然響起的蟬鳴里,像一道被光線加密的預警。

  無問僧的太太叫鄔萍,薩沙看到對面三樓陽光下的浮光掠影中的銀色,正是鄔萍的頭頂的銀發,此時此刻,鄔萍正對著玻璃窗的反射,跟丈夫抱怨:“你看看,這一片全白了!你還騙我一點白色都沒有,哼哼.....”

  無問僧的光頭比白發還要閃耀,在劇烈的陽光下曬出氤氳霧靄,在他的頭頂上盤旋不散,恍惚頭上有一朵云霧一般,他裝模作樣的給鄔萍頭頂拔了一根半白的銀發,遞給鄔萍看:“唧唧,你看看,這才一半白了,不能拔,要養發,養黑好看,不行養成白色,更好看.....”

  鄔萍沒有聽無問僧的絮絮叨叨,拉著他往陰暗的地方走:“這里太曬了!還是下樓吧。”

  無問僧是有意無意的撇了一眼對面的私房菜館,笑道:“好好好!你看看,下面有外國人小姑娘,正好下去跟他們學學外語,免得以后被老外嘲笑我不懂外語了。”

  包房內,菜肴的香氣與筷子的碰撞聲交織,服務員微笑介紹著每一道菜,語調如流水般平緩,卻掩不住薩沙內心的波瀾。眾人舉筷,笑語喧嘩,仿佛一切都在世俗的節奏中行進。

  然而,薩沙的耳畔卻隱隱約約傳來一道沙啞而悠揚的聲音,那是無聲之歌,神念的道韻,轟鳴入耳,卻只有他與卡佳能聽聞。那聲音如一根無形的絲線,穿透喧囂,直抵心底:

  “十里紅云一灣水,八橋畫舫十六亭。

  三生入夢兩腳泥,一坨頑石笑我癲……”

  薩沙的筷子在空中頓了一瞬,目光如鷹隼般銳利。他不動聲色地給卡佳遞了個眼神,神念如電光般傳遞過去:“那光頭老者,強大的不可思議。這歌聲,是不是在暗示他就是入夢石的主人?”

  卡佳的睫毛微微顫動,眼中閃過一絲冷冽的光芒。她回了一道神念,語氣篤定而冷靜:“肯定是。吃完飯我們過去看看吧,也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

  薩沙端起茶杯,茶水在杯中泛起細小的漣漪,映出他眼底的深邃。窗外的歌聲依舊在飄蕩,像一條看不見的絲線,將他們的命運與那光頭老者緊緊纏繞。他心中冷笑,卻又不得不承認,這歌聲像一把鑰匙,正試圖打開他們早已塵封的記憶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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