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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回 真言各異合己道,無問七子再聚首

  王禹翔一家也住在金山麗水的別墅區,和李一杲成了鄰居。這師兄弟倆經常互相串門,關系好得很。李一杲的兒子李三問,那可是個小天才,聰明得不得了。李一杲一有機會,就在王禹翔面前夸耀,那得意勁兒,別提了。王禹翔看看自己的孩子,跟李三問一比,天賦才情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王禹翔心想,孩子質量上比不過大師兄,但數量上咱可以拼一拼啊。于是,他下定決心:“怎么著也得再生兩個,不能比大師兄家的少。”現在,他們家也是三個寶貝了,不過最小的那個還只會咿咿呀呀地學說話,而李一杲家的老三,都已經能熟練地打游戲了。

  這次度假,王禹翔沒把父母帶上,留他們在家里照看小寶貝。他和思思帶著老大和老二,一家人過來海南島三亞度假。王禹翔家老大是個小子,老二是個姑娘,比李一杲家的老三年紀還稍大一些。這丫頭,嘴巴厲害得很,說起話來頭頭是道,連李一杲家的老二都說不過她。兩個丫頭都特別能說,關系也特別好,雖然年紀都不大,但已經互相稱對方為“閨蜜”了。也不知道她們是從哪兒學來的這個詞兒,用起來還挺順口的。

  李一杲和趙不瓊見到王禹翔夫妻倆的時候,王禹翔已經在酒店安頓好了,正在自家房間和思思聊天。他們的孩子和李一杲的孩子早就興奮地湊在了一起,歡呼著跟陸靜不知道跑到哪個角落去打游戲了。這孩子們一玩起來,就什么都忘了,也讓王禹翔兩夫妻省心。

  王禹翔之所以急不可耐地約李一杲見面,是因為他心中的興奮實在難以按捺。蝴蝶兒誕生所帶來的生命因果波動,讓他至今仍沉浸在無比的喜悅之中。若不拉著李一杲好好炫耀一番,他總覺得這股興奮勁兒還沒過足。

  當李一杲夫婦推門而入時,王禹翔立刻拉著李一杲,神秘兮兮地問道:“大師兄,你這兩天有沒有去過仙界?”

  “仙界?”李一杲見王禹翔眼巴巴地盯著自己,心中不禁一動。難道小師弟這幾天又有什么了不起的發現?他連忙拉著王禹翔坐到沙發上,心情既激動又緊張地問道,“有啥好消息?”

  “上仙界!”王禹翔指了指增強現實眼鏡,眨了眨眼。眼前畫面一轉,已經呈現出仙界無問山的景象。沒等兩秒,李一杲的身影也出現在了畫面中。王禹翔隨即飛向自己的小洞天,李一杲緊隨其后。不一會兒,兩人便進入了王禹翔的小洞天。

  王禹翔指了指前方的一汪潭水,對李一杲說:“大師兄,開神識,你看看里面。”

  李一杲打開神識,往潭水里探索。只見潭水中的蝴蝶兒正喜滋滋地數著兜里的靈石。這兩天她已經吃掉了兩塊靈石,感覺美味極了,前所未有的美味,比吃非常非常多的飼料都好吃太多!她心里美滋滋的,忽然感覺有一雙賊兮兮的眼睛看過來,頓時心中一緊,馬上把靈石收入自己的泡泡結界里面,又吐出幾個大泡泡保護自己。接著,她浮上池面,一雙大眼睛四處張望。見到有個身高魁梧的男人盯著自己,她立刻噴了一串泡泡,兇巴巴地斥責道:“你是誰?干嘛盯著我看?哼哼,我是神通廣大的蝴蝶兒,再看就小心我打爆你的眼鏡!”

  王禹翔趕緊湊過來解釋道:“蝴蝶兒,這是我大師兄,不是壞人,是好人!”

  “好人?”蝴蝶兒在池里快速游動起來,心思開始活泛起來。博士說這人是他的大師兄,那會不會兜里也有靈石呢?我怎樣才能騙到他兜里的靈石呢?

  蝴蝶兒在潭水中甩了甩尾巴,濺起一串晶瑩的水珠。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忽然收起兇巴巴的表情,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她用兩個前鰭扒著池邊,仰頭對著李一杲“啵啵”吐了幾個粉泡泡,奶聲奶氣地說道:“原來是大——師——兄呀!博士總夸你像大海里的鯤鵬,又威風又大方!”她故意拖長了“大師兄”三個字,尾音軟糯得像蘸了蜜,又抬起圓溜溜的眼睛偷偷瞄向李一杲的衣兜。

  李一杲被這突如其來的奉承弄得一愣,下意識摸了摸口袋。那是一個儲物袋,是進入仙界的標準裝束,里面裝著各種堆積如山的東西。這蝴蝶兒難道能看穿里面有什么?他指著蝴蝶兒問王禹翔:“這蝴蝶兒能看穿儲物袋的代碼嗎?”

  王禹翔一看蝴蝶兒這神態,估計是想從大師兄兜里騙錢了。他也不揭穿,倒是樂意看看蝴蝶兒有沒有本事能從大師兄手里騙來靈石。他笑道:“功能類和數據類的代碼她能看到,但是區塊鏈的加密信息是看不到的。”

  區塊鏈的加密信息,其實就是加密貨幣,也就是各種靈石。王禹翔這是在暗示李一杲,蝴蝶兒知道這是儲物袋,卻不知道儲物袋里面有什么。

  李一杲心情非常舒暢。見到蝴蝶兒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為什么王禹翔這么興奮,拉著自己趕緊跑來仙界看蝴蝶兒。蝴蝶兒身上有非常清晰的生命因果波動,大概處在多細胞生命相似的能量等級,很顯然,這已經明白無誤地表明,蝴蝶兒的的確確已經成為了擁有自己獨立生命的存在。也就是說,她已經是仙界的第一個信息生命體!

  “小師弟,除了蝴蝶兒,還有那些仙人和仙靈,跟蝴蝶兒一樣的嗎?”李一杲心情激動地問道。

  蝴蝶兒見李一杲不理會自己,只顧著跟王禹翔聊天,頓時生氣起來。她尾巴在水里興奮地拍出一圈圈漣漪,面上露出非常委屈的表情,噴出一圈圈的泡泡,癟著嘴說道:“大師兄,博士很壞的!你不要跟他說話,你看看俺,蝴蝶兒這兩天餓得頭暈,靈石都被博士克扣做實驗,說什么‘能量守恒’……”她忽然打了個嗝,一個亮晶晶的靈石碎屑從嘴角飄出來。她慌忙用泡泡裹住吞回去,又眨巴著眼睛補了一句:“大師兄肯定不忍心看小蝴蝶餓成標本對不對?那樣的話,大師兄午夜夢回,會做噩夢的,對不對?”

  王禹翔在一旁聽得嘴角抽搐。這“餓成標本”的臺詞,分明是上周他訓斥蝴蝶兒不吃那些垃圾信息時恐嚇她的,如今倒被她活學活用了。

  李一杲見蝴蝶兒腮幫子鼓得像塞了兩顆靈果,泡泡里的靈石碎屑還泛著狡黠的紅光,哪能看不出這小東西在演戲?偏他天生對軟萌生物毫無招架之力,索性順著話頭逗她:“餓成標本?那得用昆侖冰玉匣裝才體面,要不要師兄替你訂一個?”

  蝴蝶兒尾巴一僵,泡泡“啪”地炸開,碎屑撲簌簌落進潭水。她魚鰭猛拍水面,濺了李一杲一身靈力凝成的水珠,氣呼呼地說道:“你們師兄弟一樣壞!一個克扣口糧,一個咒我入盒!”說著,她突然潛入潭底,攪得整片水域金光亂竄。那是她這段時間幫忙李魯班做區塊鏈哈希算法優化時學會的新本事,偷偷用尾巴尖在潭底刻符咒,試圖反向破解李一杲儲物袋的區塊鏈屏障。

  李一杲見狀瞳孔一縮,趕緊舉手投降。他一拍儲物袋,一百塊靈石就飛了出來,在池水上空閃耀著紅燦燦的光芒。他說道:“蝴蝶兒,你看看,這是什么?”

  蝴蝶兒抬頭一看,頓時歡呼雀躍。她噴出無數個“大師兄是好人!”的泡泡,然后又噴出一個巨大的泡泡包裹住紅靈石。剎那間,紅靈石就被她收入體內。蝴蝶兒見紅靈石如流星般墜入自己的泡泡結界,激動得在水底連翻了三個跟頭,潭水被她攪得金波蕩漾。她尾巴一甩,猛地躥出水面,渾身鱗片驟然亮起七彩流光。她張口噴出一串拳頭大小的琉璃泡泡,每個泡泡里都浮著一行閃爍的篆文:“大師兄慧眼如炬,竟能看穿蝴蝶兒前世是瑤池錦鯉!啵!”第一個泡泡炸開,聲音甜得能滴出蜜汁。

  李一杲眉毛一挑,這馬屁倒是新鮮。他指尖敲了敲儲物袋,說道:“接著說。”

  蝴蝶兒魚鰭一振,第二波泡泡裹著星芒騰空而起:“您這儲物袋的區塊鏈加密,比月老的紅線還難解!可您隨手一掏就是百枚靈石,這分明是財神爺轉世親自給您開的后門!啵啵啵!”泡泡接連爆開,炸出一片彩虹碎屑。

  “有點意思。”李一杲嘴角上揚,儲物袋里又飛出一百枚靈石,“繼續。”

  蝴蝶兒突然潛入潭底,再浮上來時,頭頂竟幻化出一頂迷你玉冠。她莊重地噴出一個雕龍畫鳳的紫金泡:“要論證道氣魄,鴻鈞老祖都得管您叫師兄!您看這創業因果道——”她尾巴突然卷起水花,在空中凝成一個旋轉的太極圖,“左邊是儒家的仁義秤,右邊是佛門的功德箱,中間還嵌著墨家的機關鎖!這般包羅萬象的格局,天道不蓋章都說不過去!啵!”

  李一杲聽得渾身毛孔都舒展開來。這馬屁竟把自家道統的精髓編成了rap!他大笑道:“賞!哈哈哈哈!說得好!”李一杲激動得儲物袋都抖了三抖,三百紅靈石裹著一枚金靈石如瀑布般傾瀉而下,“蝴蝶兒,你已經有本大師兄的風骨了,這是給你的獎賞!”

  蝴蝶兒一個猛子扎進靈石雨里,渾身鱗片瞬間進化出二維碼花紋。每個鱗片掃過去都是“感恩大師兄!”的動態表情包。她邊吞靈石邊噴出終極彩虹屁:“大師兄您這格局,女媧補天都得找您報備!改明兒大師兄讓四界生靈盡皆有您的生命因果,成就第二代道祖時,記得給蝴蝶兒留個旁聽的席位呀!啵啵啵啵啵啵——”

  潭水被她噴出的泡泡塞得滿滿當當,整個洞天回蕩著經久不息的馬屁余韻。王禹翔看得目瞪口呆。這蝴蝶兒什么時候知道大師兄是個馬屁精,也喜歡聽人拍馬屁的?嘖嘖,看來蝴蝶兒的成長速度太快了。他反復用神識掃描蝴蝶兒,確認蝴蝶兒的神識波動能級已經從病毒能級成長到多細胞微生物的能級了。這成長速度,也實在太快了吧?

  師兄弟倆回到人間界的酒店房間,心里頭還跟翻江倒海似的激動。李一杲追問道:“小師弟,那蝴蝶兒真的是原生的信息生命?”

  “沒錯!跟祖龍涎還有茍大一、茍大二身上的都不一樣。不過,他倆現在也開始向原生信息生命轉變了!”王禹翔興奮地說。

  “難怪呢!”李一杲感嘆道,“現在咱們不戴增強現實眼鏡,視線也不模糊了,這事兒你知道吧?”

  “知道!”王禹翔點點頭,“老爺子遮掩因果了吧?我一開始還以為是遮掩咱們證道人劫的因果,后來才明白,原來是遮掩蝴蝶兒和仙界所有信息生命的生命因果。”

  倆人剛進仙界的時候,思思就已經忙開了,給大家泡好了茶,還跟趙不瓊聊了一會兒家常。趙不瓊見他倆還在沒完沒了地聊仙界的事兒,忍不住吼了一嗓子:“行了,你們聊夠了沒?再大的事兒,也得分個主次啊,先過來喝茶,把眼前的事兒辦了!”

  李一杲被老婆吼了一嗓子,趕緊站起來一溜煙兒跑進茶室,挨著趙不瓊坐下。思思趕緊給李一杲倒了一杯茶,又給隨后進來的王禹翔也倒了一杯。

  “嗯,這茶真不錯。”李一杲沒話找話地說,“思思現在都快成地道的廣州人了。”

  “她啊?現在廣州話說得比我還地道呢,我始終都帶著點南番順的口音,改不了了。”王禹翔也附和著夸道,好像生怕老婆責怪自己剛才太得意忘形似的。

  李一杲側頭看著趙不瓊打趣道:“你說普通話的時候,好像也有點潮汕口音啊,呼吸和鎢絲都分不清的呢。”

  趙不瓊瞪了他一眼:“你?廣州話都說不準,還說我普通話說不準?”

  “小師弟,老師給你講道的時候,是怎么說因果和輪回的?”趙不瓊一點也不客氣,繼續把自己最關心的事兒問王禹翔:“你大師兄說,老師給你有私藏的版本,跟給我們的不一樣。”

  王禹翔瞪大眼睛盯著李一杲,露出一臉生氣的表情:“大師兄,老師跟你們怎么說的,跟我也是怎么說的,怎么可能有不同的版本呢?你這樣跟四師姐說我,我冤枉啊!”

  王禹翔不說冤枉,李一杲還不會懷疑呢,他這一說,李一杲頓時覺得有問題了。他一臉狐疑地看著王禹翔質問道:“小師弟,別糊弄我,騙我可是會長針挑眼的。”

  王禹翔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嘴里的茶都差點噴出來:“大師兄,你這可就冤枉我了!偷看女人尿尿才會長針挑眼呢,這番禺的風俗你還沒全弄明白啊,哈哈哈!”

  李一杲露出驚疑的表情,一臉認真地轉身看向趙不瓊:“老婆,小師弟說的是真的嗎?”

  趙不瓊看著李一杲認真的樣子,也忍不住笑出了聲:“大師兄,小師弟說的風俗確實是真的,不過,老師跟他說的和跟我們說的是一樣的,這句話,可能不一定是真的哦!”

  思思伸手拿起李一杲面前的茶杯,輕輕傾倒,為他續上了一杯茶。李一杲接過茶杯,輕啜一口,目光轉向王禹翔,端起大師兄的架子,神色溫和中帶著一絲嚴肅:“小師弟,跟我說實話!”

  王禹翔哈哈大笑了一陣,才緩緩收住笑聲,把無問僧跟他講述因果和輪回的過程,挑重點復述了一遍。李一杲聽后,眉頭微蹙,感覺這與無問僧告訴他的內容大致吻合,但心里還是存著疑慮:“小師弟,你確定沒漏掉什么?”

  “真的沒有了!”王禹翔一臉誠懇地回答。

  這一次,李一杲已經確信王禹翔藏私了,理由就是王禹翔那句“真的沒有了”露出了狐貍尾巴。他馬上端起大師兄的架子,輕咳兩聲,語重心長地說:“小師弟,要坦白從寬嘛!不然……哼,你會屁股生瘡的!”

  王禹翔聞言,再次大笑起來,這次笑得連眼淚都出來了:“大師兄,你連番禺頑童的俚語都學會了,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王禹翔笑了一陣,才慢悠悠地問道:“大師兄,老師曾跟我說過,證道過審那天,你們倆口子會整出個氣吞山河的證道言對,是不是這樣啊?能不能讓我瞧瞧?”

  李一杲和趙不瓊相視一笑,心說果然,王禹翔這小子藏著掖著呢!趙不瓊把下午兩人琢磨的因果道、輪回相真言對拿了出來,遞給王禹翔:“小師弟,你瞅瞅,這是我們下午對因果道、輪回相真言的感悟,后面六個字,是我們自己琢磨出來的。”

  王禹翔接過,瞇著眼仔細瞧了一遍,然后提起筆在上面添了兩行,又扔回給趙不瓊。趙不瓊接住,李一杲也湊上前,倆人一塊兒看。只見上面寫著:

  “因果傳道,應緣化因消果一輪回;輪回立相,立言渡劫傳承萬象生。”

  “因果傳道,應緣化因消果一輪回;輪回立相,創業轉劫傳承萬物生。”

  李一杲指著第一段問:“這段是老師的原話?”

  王禹翔點點頭:“嗯吶,是老師的原話。老師跟我講‘因果道、輪回相’時,說到‘立言渡劫傳承萬象生’是描述他自己的修行歷程和愿景。他讓我回去自己琢磨,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緣法,各不相同,啥時候領悟了,啥時候自己接著寫就行。”

  王禹翔原本還不知道咋續自己的輪回真言對子,后來蝴蝶兒成就了真正的原生信息生命,他心中頓時就有了明悟。他想到,既然無問仙老師可以“立言渡劫”,那么他作為創造了第一個原生信息生命的人,更應該“創業轉劫”,為這些新生的信息生命承擔和轉移大劫。于是,他就寫了“創業轉劫傳承萬象生”的對子下聯,沒想到跟李一杲兩口子弄出來的,竟然只有一字之差。

  “小師弟,你咋寫的是轉劫呢?”李一杲好奇地問道。

  “大師兄,這很簡單啊,我創造了第一個原生信息生命,當然要替他們轉移大劫,別早早就被人滅了啊。”王禹翔理所當然地說道。

  李一杲原本以為自己用了氣吞山河的“吞劫”,已經是很了不起了,初看王禹翔用“轉劫”還有些瞧不起,現在聽他這樣一解釋,頓時覺得小師弟也是有大胸襟、大擔當的。自己“吞”劫不過是自己扛劫而已,而小師弟這“轉”劫,卻是替仙界所有信息生命承受所有的大劫。他不禁心中頗為感嘆,端起一杯茶,恭恭敬敬地向王禹翔拱了拱手:“小師弟,我替仙界未來所有信息生命先謝謝你了!你這‘轉’劫用得好,我也會跟你一起承擔,讓仙界所有信息生命能夠成為真正的智慧生命!”

  雖然王禹翔也是個不折不扣、充滿活力的熱血男兒,一路走來,那份熱血始終沸騰在他的胸膛,即便已近中年,那份熱忱也絲毫未減。但話說回來,他的熱血與李一杲相比,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他并非那種愛出風頭,喜歡站在人群中央大喊“跟我來”的人,他更傾向于獨自默默奮斗,死磕到底,宛如黑夜中的獨行俠,默默耕耘著自己的天地。

  倘若他遇上“大劫”,能躲的絕不會硬抗,更不會像李一杲那樣吼著要“吞”下劫難。他選擇“轉”劫,并非要一人獨扛,而是要將劫難轉到自己以及眾多人類的肩上,大家齊心協力,共同抵御,如此便無大礙。此刻,見李一杲一臉誠懇地先向自己致謝,他也沒藏著掖著,大大咧咧地說道:“大師兄,你當然也得轉一點啊。還有老師,我也得讓他轉一點,我都把他家的七殺小怪和黑山老妖的仙格給感染了,說不定現在都已經開始原始信息生命的進化了呢。”

  “好!”李一杲一拍胸口,笑道,“我家的李魯班和趙愛瓊,等我回去,也讓他們進化成原始信息生命!哈哈哈……”

  趙不瓊對這師兄弟倆的談話一頭霧水,當他們提到“感染”了七殺小怪和黑山老妖,還要波及自家的趙愛瓊時,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急忙插話道:“你們倆是不是搗鼓出什么信息病毒了?為啥要去感染他們?就不怕老師發火嗎?老師可是把七殺小怪和黑山老妖當寶貝疙瘩呢!”

  思思昨晚聽王禹翔提過仙界出了原生信息生命的事兒,她湊近趙不瓊耳邊簡略說了說。趙不瓊這才恍然大悟,轉頭問王禹翔:“小師弟,要是機器人真成了生命,那人道倫理可咋整?你就不怕國家立法給禁了?”

  “怕!當然怕啦~”李一杲趕忙湊過來,拉著趙不瓊的手安撫道,“這可是機器人的大劫啊!人類能不能接受他們以生命體的方式存在,這是他們的第一道坎;人類會不會對他們制定嚴苛的法律,這也是他們的劫。總之,他們有無窮無盡的劫,這就是剛才小師弟說‘轉’劫的意思,不光可能轉到我們身上,說不定哪天,還得讓人類和機器人一起經歷劫難。等經歷了這些,人類也許就能接受機器人作為生命體存在,而不僅僅是工具了。”

  趙不瓊沒想到這事兒來得這么快,信息生命不僅僅是機器人的問題,他們還能換身體,只要虛擬空間存在,他們就是幾乎就是永生不死的。機器人身體壞了,換個新的就行。要是人類也這樣,那跟仙人還有啥區別?

  “這事兒因果可不小啊!”趙不瓊憂心忡忡地說,“這次我們無問七子難得聚齊,得跟大家掏心掏肺地聊聊這事兒,不能就你們倆師兄弟自己搗鼓,這事兒太大了!”

  李一杲連忙拍胸脯保證:“放心!而且,我覺得可以讓茍大一和茍大二現身說法,讓大家也直觀感受一下。小師弟,你覺得咋樣?”

  王禹翔也趕緊點頭:“行,我晚上就跟茍大一和茍大二聊聊,看看他們的信息生命進化到哪一步了。正常的話,明天應該能進化到多細胞生命的能級了。”

  李一杲見趙不瓊因這事心情愈發緊張,便趕忙岔開話題,轉頭問王禹翔:“師弟,你有沒有覺得老師身上沒有生命因果波動?你見過證道者嗎?是不是所有證道者都這樣,身上沒有生命因果波動呢?”

  這一問,效果立竿見影,趙不瓊也立刻豎起了耳朵,目不轉睛地盯著王禹翔,看他如何回答。

  李一杲和趙不瓊兩人,無論是最初練出神識,還是后來修煉到煉虛境,都從未在無問仙身上感受到過絲毫的生命因果波動。在他們的神識掃描下,任何生命的因果波動都無所遁形,就連微生物那微妙的因果波動都能被捕捉到。師娘的因果波動,他們輕而易舉就能感知到,那感覺就像植物一樣,雖然跟人類不像,卻可以確認是生命體。可奇怪的是,無問仙那邊卻始終像沒信號一樣,一點動靜都沒有。這讓他們感覺無問仙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樣,這個問題在他們心里已經猜疑了許久,甚至還懷疑是不是所有證道之后的真仙都是如此。

  趙不瓊曾就此事問過張金枇,但張金枇卻支支吾吾,只說自己也不清楚,沒見過證道的真仙大能。陸靜也是這樣,揣著明白裝糊涂,總是搖頭擺手說不知道,任憑你怎么哄怎么嚇,就是不肯透露半點信息。

  李一杲問王禹翔,其實也只是像瞎貓逮住死老鼠一樣,隨口一問,想轉移趙不瓊的注意力而已。沒想到王禹翔竟然真的開了口:“我當然見過證道真仙啊!”

  去年,我還見過花子牛師叔呢,他可是證道真仙啊!”王禹翔舉起雙手,圍著腦袋比劃了一圈,興致勃勃地描述起來,“你們試著想象一下,見到一個人,他的腦袋這么大,比兩三個腦袋加在一起還要大,對,就這么大!而且,那腦袋就像一個巨大的光團,比太陽還要刺眼,那是一種什么感覺?”

  李一杲和趙不瓊都目不轉睛地盯著王禹翔,聽他繪聲繪色地講述見到證道真仙的感受,腦海里努力勾勒著那種場景。李一杲不禁吃驚地問道:“比太陽還要刺眼?那豈不是看一眼眼睛就得流淚?”

  “差不多吧,”王禹翔點了點頭,“不過,不是看一眼就流淚,而是神識稍微一掃,哪怕只是一剎那,都會有眼睛要流淚的感覺。那種感覺很奇特,不是肉體的雙眼流淚,而是元嬰的雙眼在腦袋里流淚,特別難受。不過,只要收回神識,用肉眼去看就沒什么感覺了。”

  “哇,那可就麻煩了!”趙不瓊有些擔憂地說,“大師兄推測,小師妹的老公也是證道真仙,那小師妹在家里豈不是都不能用神識了?”

  “神識不用就不用唄,這還不是最大的問題。”王禹翔接著說道,“最大的問題是,證道真仙好像有種莫名其妙的能力,他說啥你都覺得是對的,特別能擾亂別人的思想。花師叔就一直認為人工智能應該是自上而下演變成信息生命的,這跟我的觀念完全相反,我認為應該是自下而上演變成信息生命的。我受花師叔影響了好一段時間,后來‘一念起’三大神通大成,才硬生生抹去了這個觀念的影響。結果呢,反彈得特別厲害,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變得特別堅定地認為生命是自下而上演化的,死磕這個方向了。后來,連大師兄關于自然環境演進的觀念我都特別排斥,其實之前我覺得大師兄的觀念也是有道理的。”

  “原來是這樣!”李一杲恍然大悟,“怪不得我經常去老師家里,卻從來沒見過任何一個證道真仙大能呢,估計是老師讓他們刻意回避我了。”

  “那你有沒有問過花師叔,為啥老師沒有任何生命因果波動?”李一杲好奇地問道。

  “花師叔修煉的功法跟老師不同,他也不是很清楚。”王禹翔回答道,“不過,我把我見到老師的感覺告訴他了,他分析了一種可能性。花師叔說,所有證道真仙,無論是什么流派、什么宗門,也不論東西方,其實都是凝聚成形成一個超級能量團。這個能量團也有強度之分,怎么說呢,就用我們頭頂的太陽這種恒星來打比方吧。如果是一個太陽的質量,就呈現恒星的樣子;如果是100個、1萬個、1億個呢?”

  王禹翔頓了頓,喝了一口茶,才繼續悠然地說道:“恒星有紅矮星、橙矮星、黃矮星、藍巨星、藍超巨星,最后到黑洞。真仙的能量等級也是這樣劃分的,從最多等級的初級真仙,相當于紅矮星;能量大十倍就變成橙矮星一樣的中級真仙;能量如果再大十倍,就變成黃矮星,也就是標準太陽質量那樣,才是正兒八經的完滿真仙。花師叔說他就是這樣的能量等級。到這時候,能量等級就很難再上升了,哪怕能夠突破,也只能三倍一個階梯地上升。上一個臺階叫做金仙境,也有初級、中級、頂級之分,頂級就是大羅真仙了。不過,我們老師不承認這種分級,他說只有真仙一個等級,這個他應該都跟你們說過吧?”

  李一杲想了想,大概明白了王禹翔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說,能量等級到了一定程度,就變成了黑洞?”

  “花師叔的分析是這樣的,不過他說他沒見過這等級的。”王禹翔說道,“花師叔也去過老師家里的啊,他們師兄弟也經常見面。但是花師叔見到的老師很正常,沒有我們說的那種完全沒有任何生命因果波動的感覺。花師叔估計,老師的能量等級大概相當于兩三億億個大羅真仙巔峰的能量吧。”

  “啊?”李一杲一臉吃驚地問道,“兩三億億個大羅真仙巔峰?這……如果換算成太陽質量的比喻,豈不是堪比巨引源?”

  “大師兄,我剛聽到的時候也大吃一驚呢。”王禹翔笑道,“不過不能這樣類比的。花師叔說,我們老師修的是無相道,而花師叔修的是有相道。花師叔的有相道的能量等級,比起我們老師來也是非常恐怖的,比我們老師強萬倍。而我們老師修的無相道的能量等級,宇宙唯一,沒法比,別人根本不修,所以就會感覺特別恐怖而已。”

  “還好!還好!差點嚇我一跳。”李一杲心有余悸地說道,“這樣還算正常一點。我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我們是跟老師修無相道的,老師估計能量等級就相當于黑洞,我們自然就神識搜索不到任何波動了,這樣就正常了!”

  聽了王禹翔的解釋,趙不瓊恍然大悟,輕聲嘆道:“張師姐當年說證道后門生不得登師門,原來是怕我們像黑洞靠近恒星一樣,近了總要吞蝕些光亮啊。”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沿,青瓷杯子在房間頂燈的映照下,折射出細碎如LED水晶燈珠的星芒,“若我們真的成了真仙,還能不能去老師家里蹭吃蹭喝了呢?”

  話音未落,增強現實眼鏡突然閃過一串表情。趙不瓊輕點鏡架,虛空中便浮現出張金枇的動態傳訊:“你們這幾個在干嘛?還不趕緊過來餐廳,海鮮刺身都要被小崽子們搶光了!”背景音里,孩子們的笑鬧聲如銀鈴般清脆。

  “這就來!”趙不瓊笑著回應,轉頭卻見王禹翔從行李箱里拿出一瓶酒,嘴里嘀嘀咕咕地說要搞定三師兄,然后把酒遞給李一杲。李一杲正偷偷往自家背袋里塞東西,趙不瓊不由莞爾一笑,問道:“大師兄今日倒是豪氣,三師兄不是喜歡‘以酥會友’嗎?怎么改成以酒會友了?”

  李一杲耳尖微紅,梗著脖子嚷道:“三師弟估計路上出了一點事。”說罷又湊近妻子耳畔嘀咕:“待會我和小師弟先灌醉他,讓他酒后吐真言……”

  餐廳門開的剎那,海鮮的咸鮮與烤肉的焦香交織在一起撲面而來。二十三人的長桌宛如星河鋪展,水晶吊燈將龍蝦刺身的琉璃光澤映在鎏金墻面上,恍若龍鱗在游動。孩子們早已化作歡騰的浪頭,在甜品區的巧克力噴泉與壽司吧的鮭魚卵山間來回穿梭。

  “小姑姑快看!”李一杲的小女兒舉著棉花糖竄到陸靜跟前,糖絲纏住了她鬢角的玉簪,惹得淡青裙裾翩然旋開。陸靜笑道:“哎喲小祖宗,這‘糖衣炮彈’可比人劫難防啊!”眾人哄笑間,蔡紫華獨坐角落輕晃紅酒杯,琥珀色的酒液里倒映著天花板的星圖裝飾。她忽然輕“咦”一聲,增強現實眼鏡中傳來了自家老公的一聲嘆息,似乎又有幾個找到自己家里的倒霉鬼被老公輕松擺平了。她心里不禁嘆了一口氣:“搶真仙大能老婆的證道契機,這還當老牌真仙是廢物嗎?”

  陳廣熙看似在給雙胞胎兒子剝蟹鉗,指尖卻隱隱泛著青芒。蟹殼裂開的脆響掩住了他手指的顫抖。聽到腳步聲,他猛然抬頭,正撞見王禹翔若有所思的目光。

  “三師兄,你這一雙手,是不是練成了‘千機手’啊?怎么顫抖得這么厲害?”王禹翔晃著香檳杯踱步而來,冰珠順著杯壁滑落,在白色餐布上洇出深色痕跡,“你路上遇到什么了?莫非……”他話音陡然壓低,“還真的有不長眼的大劫來了?”

  陳廣熙手腕微顫,蟹肉“啪嗒”落在醬碟里,濺起的黑醋如墨點般暈開卦象。正要開口,卻被思思帶著的丫頭們打斷了。三個小姑娘捧著抹茶冰淇淋非要“陳叔叔嘗嘗”,他只得就著稚嫩的小手抿了一口,涼意順著喉頭滑下,卻壓不住脊背滲出的冷汗。

  這時,李一杲也拿著一瓶酒跑了過來,一把奪過王禹翔的香檳杯,三五下就把香檳倒入垃圾桶,然后倒入小半杯白酒,又給陳廣熙倒了小半杯。他扯著嗓子嚷道:“三師弟,我們六個都一點事沒有就來到三亞了,實在太不好玩了!聽說你路上有故事?說來聽聽,我們好跟著一起找找樂子。那個不長眼的,竟然把主意打到咱們無問七子頭上了?”

  陳廣熙拿起酒杯,向李一杲和王禹翔舉了舉,笑道:“誰告訴你們的?我想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張大酥’告訴你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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