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永承兩口子在甲板上享受了一陣海風的輕撫,賞完落日余暉后,便回到了豪華游輪的大廳。黃鵬日早已備下了一桌豐盛的川菜火鍋,專門款待文永承夫婦。
“這是給我們兩夫妻的‘最后晚餐’嗎?”文永承笑著調侃道,“這麻辣味道正宗得很啊,你怎么知道我夫人喜歡吃辣的?”
黃鵬日微微一笑,舉起酒杯輕抿一口紅酒:“文先生果然快人快語。不過,這頓飯確實是誠意之作。我知道陸靜女士雖是湖北人,但她的祖父是出川抗日的英雄,對麻辣情有獨鐘。因此,你家夫人從小便愛上了這麻辣之味,以此紀念自家的英雄祖父。今天,我特意請來了川菜大廚,準備了這一桌川菜,也希望你夫人能如英雄般英勇無畏,別讓我失望,也別墜了陸家的英名。”
文永承眉頭一挑:“哦?看來黃先生對我夫人家了解得還挺透徹。這么說來,你已經勝券在握了?”
黃鵬日搖了搖頭:“勝券在握談不上,不過有第二圣騎士在此,估計勝率還是超過百分之九十的。所以,在動手之前,我還想和文先生聊聊。”
“聊什么?”文永承燙了一片牛肉,夾給陸靜,自己也燙了一片放入口中,細細品味后,才慢條斯理地問道。
“聽說你的師尊歸凡了?不知道你得了幾分好處?如果光靠你那一點點無相道的神通,恐怕沒膽量上我的郵輪吧?”黃鵬日目光炯炯地看著他們,“我一直很好奇,無相道的神通,雖不能調動物理世界的能量,又如何對抗我等有相道的神通?如果你只是跟肖瀟一樣,只懂得迷惑人精神的神通道行,那在這艘郵輪上,你就沒有任何發揮的空間了。因為……”黃鵬日指了指外面,“那里有三百多機械人特種兵,他們非人類之軀,不會被精神類神通所干擾。你現在感到恐懼了嗎?”
陸靜一聽有機械人特種兵,頓時兩眼放光,興奮不已。她給文永承燙了一塊魷魚干,一點都沒有膽怯的樣子,反而哀求道:“老公,一會打起來,那些機器人都給我打,你一個都不要弄死他們,好不好?”
文永承夾起魷魚干放入口中咀嚼,只覺麻辣味太過濃烈,辣得他直呼氣。他拿起一瓶冰涼的飲料猛灌一口,總算緩過勁兒來,苦笑著說道:“這麻辣,太麻了!好吧好吧,既然你喜歡,那些機械人特種兵就都歸你了。”說完,他又轉頭對黃鵬日笑道:“黃先生,你這可不是普通的川菜火鍋,簡直是重慶火鍋啊!麻勁太猛了!剛才你問我什么來著?我想想,哦,對了,你問我師尊歸凡后我得了多少好處。可以明確告訴你,好處太大了!否則我怎么敢以身犯險,帶老婆上你的郵輪呢?”
黃鵬日心中其實最擔心的就是無問仙歸凡后釋放的能量到底有多少被文永承所得。哪怕文永承只得到百分之一,也足夠秒殺他了。因此,他心中多少有些膽怯,所以才先盛情款待一番,出言試探,好心中有個底,再決定是否出手。
文永承的話語輕松自信,卻讓黃鵬日心中的疑慮更甚。他看著文永承和陸靜兩人,表面上鎮定自若,內心卻如翻江倒海,難以平靜。
文永承與陸靜兩口子在甲板上欣賞海上日落之時,數百里之遙,李一杲與趙不瓊終于登上了北斗樓的第三十三層,同樣沉浸于日落的壯麗之中。
北斗樓第三十三層,凌空三百三十米,樓頂是巨大的唐代歇山頂屋頂,周圍一圈古色古香的圍墻高達三丈三,四角矗立著巍峨的角樓,每面圍墻中間則設有碉樓。李一杲與趙不瓊并肩立于西側碉樓之巔,晚風凜冽,攜帶著絲絲寒意掠過耳畔。唐代制式的歇山頂飛檐在暮色中投下參差錯落的暗影,恰好遮住了他們身后的北斗河三叉河口,那河口在飛檐陰影籠罩下,宛如一張巨大的鱷魚嘴,張牙舞爪。
三重青瓦檐角層疊如云,仿佛要將那即將墜落的夕陽托入這座宏偉仿古建筑的肌理之中。三丈三的朱漆圍墻將天際切割成一方璀璨的琉璃畫框,角樓鎏金的脊獸在逆光中化作剪影,宛如上古神獸正屏息凝神,守護著這場天地間的盛典。
落日恰好懸于青峰山巒的豁口處,鎏金光芒穿透薄霧,將遠山輪廓勾勒成赤銅色的剪影。天穹自寶藍色向西方漸次暈染,過渡成蜜蠟般的琥珀色,幾縷絮云被夕陽點燃,化作玫瑰金的緞帶,纏繞著緩緩沉降的火輪。碉樓欄桿上的銅制螭吻紋飾泛起暖光,趙不瓊的鬢發在逆光中鍍上了一層毛茸茸的金邊。她忽然指向西南,只見圍墻飛檐與角樓的層疊線條,恰好框住了半輪落日,琉璃瓦當與夕陽交相輝映,流動著粼粼波光,宛如道家丹爐中傾倒而出的熔金。
李一杲將外套輕輕披在妻子肩頭,兩人靜默地注視著最后一縷光斑滑下青峰山脊。暮色自東面角樓的陰影處悄然蔓延,而北斗樓三十三層以下的現代都市已點亮了星星點點的燈火,卻不及西天殘留的霞光那般耀眼奪目。當暮鼓般的鐘聲從遠處悠悠傳來時,他們發現西方天際已掛起一彎新月,與即將完全消逝的落日形成跨越時空的對望,恰似老子煉丹爐中陰陽魚躍出的一瞬。碉樓飛檐垂掛的銅鈴隨風輕顫,余音中沉淀著千年的唐風與此刻的溫柔相互交織。
五個小時之前,當文永承與陸靜登上黃鵬陽的豪華游輪,駛向茫茫公海之時,曹湘薈已經啟動了衛星追蹤拍攝,并將影像同步傳給了無問七子——不僅僅是李一杲,還有二十四支無問七子團隊的所有人。這是一場曠世對決,作為無問七子大師兄的文永承,與老馬真正的第一門徒之間的終極較量。
盡管同步衛星距離豪華游輪非常遙遠,無法捕捉到郵輪上的聲音,但李一杲與趙不瓊卻從超高清衛星圖像中,讀懂了文永承與陸靜的聊天對話。
“小師妹怎么看起來這么開心興奮呢?”趙不瓊疑惑地問道。
“她這輩子每次都是在游戲里大殺四方,這可是她真正意義上第一次上戰場,哪能不高興呢。”李一杲笑道,“走吧,看樣子他們已經要回去郵輪大廳了。你猜,是進去就開打,還是先吃一頓海鮮大餐,再動手?”
“我猜,可能是先吃一頓海鮮打邊爐,客客氣氣一番,然后才動手吧。”趙不瓊笑道。
李一杲搖了搖頭:“打邊爐容易上火,又不夠勁道。要是我的話,倒不如來一頓麻辣火鍋,吃得帶勁,才能打得痛快!”
兩夫妻一邊聊著天,一邊走下西北角的碉樓,轉到東南角的方向,登上了另一座碉樓。從這里眺望過去,已是萬家燈火,北斗河蜿蜒曲折,從磨刀門緩緩流入伶仃洋的入海口,宛如一條銀色的綢帶,在夜色中熠熠生輝。
李一杲輕輕觸碰了一下超現實眼鏡,調出了超級郵輪的衛星定位,縮小地圖仔細查看后,不禁嘆了口氣:“這艘郵輪的航速可真快,得有六十節了吧?才短短五個小時,就已經跑了三百多海里。這么遠的距離,就算我們神念疊加,也難以靠近了。看來,這次是真的幫不上大師兄了。”
“神念是沒辦法了,但神陣可不一定。”趙不瓊指了指周圍的八個碉樓和中間的亭臺樓閣,笑道,“老公,你看,這不就是個現成的神陣嗎?老師教的奇門遁甲術里的陣法,我們只要用神念構成非整數維度的神念絲線,稍微調整一下絲線的陣腳位置,就能形成任意陣法的變化。”她又指了指樓頂,“你看這歇山頂,是不是像個通天放大器?把神念絲線構成的神陣遠程投放到郵輪上,應該綽綽有余吧?”
李一杲仔細端詳了一番,頓時眼前一亮,大喜道:“妙哉!這個結構簡直就是天然的神陣布局,太適合我們布置神念絲線的神陣了。來來來,我們先給大師兄他們送過去一個困仙陣,讓他們也能輕松應對!”
郵輪上,文永承與黃鵬日的言語交鋒已至白熱化,兩人表面熱情洋溢,實則句句暗藏機鋒,終于讓在場的眾人難以忍受。第一個按捺不住的是陸靜,而緊隨其后的是第八圣騎士。
第八圣騎士猛地站起身來,指著文永承大聲呵斥:“姓文的,少在這里廢話連篇,趕緊留下你的遺言,開打吧!”
陸靜本已躍躍欲試,準備拔槍應戰,沒想到突然跳出個摩羅叉般的身影,頓時喜上眉梢,指著第八圣騎士嚷道:“老公,這個摩羅叉不是三哥嗎?他怎么成了老黃的幫手?”
文永承無奈地瞥了老婆一眼,輕輕拉她坐下,解釋道:“這是第八圣騎士,不是什么摩羅叉,別侮辱了你三哥的威名。不過,這第八圣騎士的實力,在圣騎士中應屬第三吧?只可惜長得黑了點,沒當成第三圣騎士,也實在是有辱你三哥的名聲,可惜啊可惜!”
“你!”第八圣騎士氣得暴跳如雷,正欲出手,卻被一旁的第二圣騎士及時制止。
第二圣騎士走到餐桌前,恭恭敬敬地向文永承鞠了一躬,抱拳說道:“文先生,您是終極者門下的大徒弟,我雖然只是終極者門下無名之輩,但跟隨終極者修煉時間最久。不知是否有幸,能向您討教幾招?”
文永承拿起濕紙巾擦了擦嘴,笑道:“看來今天這頓川味重慶火鍋吃得不夠盡興啊。老黃,你這三位同門師兄弟,也夠憋屈的。第二圣騎士,你是老馬門下的第一高手吧?你應該是第二高手吧?第七圣騎士、第八圣騎士則是第三和第四吧?老馬一門四杰,可惜血統不正,連親王都不是,只能做個圣騎士打手,也是委屈你們了。”他轉頭看向陸靜,笑道,“老婆,外面那些拿槍的,不管是機械人還是血肉之軀,你都給他們超度了吧。這四大高手,我倒想試試能不能搞定,可別墮了我老師的威名。”
文永承指尖剛觸碰到量子項鏈的瞬間,數百里外的北斗樓頂,李一杲突然按住胸口。他手中的三枚“真-假”銅錢正瘋狂跳動,似乎感應到了郵輪上即將爆發的激戰所引發的因果波動。
“戌時三刻,兌宮移位。”趙不瓊突然抓住丈夫的手腕,兩人面前的神陣驟然騰空而起,穿過歇山頂的唐代鴟吻,吞吐著紫氣,剎那間飛向幾百里外的郵輪。神陣進入郵輪的一剎那,瞬間縮成三枚“真-假”銅錢,融入了文永承的量子項鏈之中。項鏈剎那崩碎,又迅速重組,化作了三枚“真-假”銅幣。
正準備發動攻擊的文永承神情一怔,盯著手中的三枚“真-假”銅幣,心中頓時大喜過望。這是老師的至尊仙寶,能讓他施展“一念真假”的無上大殺器。如今,這仙寶竟在千里之外飛入自己手中,這一場勝負難料的大戰,勝負的天平已然傾斜!
黃鵬日見文永承如此鎮定自若,眼中不禁閃過一絲陰霾。他輕輕一揮手,三百名機械人特種兵便如潮水般從兩側樓梯魚貫而入,金屬腳步聲在大理石地面上回蕩,宛如死亡的序曲。
陸靜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她輕輕握住文永承的手,低聲道:“老公,該我們大顯身手了。”
文永承微微點頭,右手緊緊握住那三枚古樸的銅幣,心中不禁一喜:“果然是老師的仙寶!”他手指輕輕一彈,三枚銅幣便懸浮在空中,散發出淡淡的金光,熠熠生輝。
黃鵬日見狀,心中猛地一緊,瞳孔驟然收縮,脫口而出道:“這是什么?”
“無相道的至尊仙寶,真-假銅幣!”文永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一會兒就讓你見識一下,無相道的一念真假神通!”
機械人特種兵已經逼近到十米范圍內,為首的一名機械人隊長高舉手臂,果斷下達了攻擊命令。文永承從容不迫地退后三步,把反擊機械人特種兵的交給陸靜,自己則拋出一枚真-假銅幣,口中念念有詞:“一念成真!空間扭曲!成!”
陸靜興奮至極,此時她已全身機甲加載完畢,左手持劍,右手持槍,一個靈巧的彈跳便躲過了第一輪齊射。緊接著,她迅速翻滾至一旁,利用游輪的掩體巧妙躲避著機械特種兵的第二輪攻擊。機械特種兵的槍械不斷噴射出熾熱的火舌,子彈如雨點般傾瀉在陸靜周圍的甲板上,濺起一片片耀眼的火花。
正當文永承拋出第一枚“真-假”銅幣之際,整個大廳的空間驟然扭曲,機械兵的電子運算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射擊瞬間出現了停頓。陸靜趁機發起反擊,左手的劍化作一道道凌厲的光影,斬向最近的幾名機械特種兵。劍光閃過,幾名機械特種兵的機械臂應聲而斷,火花四濺,它們發出陣陣刺耳的電子音慘叫。
與此同時,陸靜右手的槍也毫不留情,她迅速瞄準,連續扣動扳機,子彈精準地命中其他機械特種兵的要害部位,讓它們紛紛倒地不起。機械特種兵的隊長見狀,立刻調整戰術,命令剩余的機械特種兵分散開來,試圖從不同方向包圍陸靜。
陸靜冷笑一聲,迅速啟動機甲的推進器,身形如閃電般沖向機械特種兵的隊長。隊長見狀,連忙舉槍射擊,但陸靜的速度實在太快,子彈根本追不上她的身影。眨眼間,陸靜便沖到了隊長面前,左手的劍再次揮出,劍光一閃,隊長的機械頭顱便被斬飛,身體轟然倒地。剩余的機械特種兵見狀,紛紛發出憤怒的電子音,企圖圍攻陸靜。
文永承搖了搖頭,向黃鵬日招了招手,笑道:“我老婆可是槍戰游戲的深度愛好者,這一把真人游戲,不玩得盡興她是不會罷休的。把你的倉庫貨都翻出來,讓我老婆好好盡興一番。這樣,萬一我打死你們,或者你們打死我,我老婆也沒什么遺憾了。”
不等黃鵬日回應,文永承便拋出了第二個“真-假”銅幣,念道:“一念成真!天地倒轉!成!”第二枚“真-假”銅幣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精準地落在大廳的中心位置。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整個大廳的空間再次發生了劇烈的扭曲,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狠狠擰了一把。重力瞬間逆轉,所有人都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拉向天花板。
四大圣騎士雖然實力超群,但在這突如其來的重力逆轉下,也不免有些手忙腳亂。第二圣騎士反應最快,他迅速施展忍者神通,身體化作一道黑影,瞬間穩住了身形。他手中的忍者刀閃爍著凜冽的寒光,直劈向文永承的頭頂。
文永承冷笑一聲,手腕中的鎖鏈瞬息間突然伸長,化作一條金色的長鞭,抽向第二圣騎士的忍者刀。同時,“一念起”神通迅速附加在刀鞭交叉的路徑上。刀鞭相交,發出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火花四濺。第二圣騎士的刀被抽得偏離了軌道,而文永承的鎖鏈則順勢纏住了他的手腕。第八圣騎士見狀,立刻沖了上來,手中的神盾閃爍著金色的光芒,直撞向文永承的胸口。文永承不慌不忙,手中的鎖鏈突然松開,三重疊加的“迷路”神通直奔兩大圣騎士而去,推著第二圣騎士的身體瞬間失去了平衡,摔撞向第八圣騎士。第八圣騎士似乎迷失了一般,跟第二圣騎士撞了個滿懷。
文永承則迅速后退一步,就在這時,第七圣騎士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手握匕首直刺向文永承的咽喉。然而,匕首刺入的剎那,文永承已經消失無蹤,匕首竟然刺向了第六圣騎士黃鵬日。黃鵬日見狀,大吃一驚,連忙格擋住匕首,大喝一聲:“不要打了!結陣!用陣法破他的神通!”
第二圣騎士、第七圣騎士和第八圣騎士迅速撤回到黃鵬日身邊,雙手快速結印。不一會兒,一個封鎖陣法便形成,四雙手印向前一推,齊聲喝道:“困!”
文永承與四大圣騎士正展開激烈的神通斗法之時,陸靜已如秋風掃落葉般,將機械人特種兵一一斬殺,從一樓大廳一路殺至樓上,凡是手里有武器之人,無論是有機生命還是機器人,皆未能幸免。然而,她的興奮非但未減,反而愈發亢奮,轉身又從樓梯一路向下殺去,沿途還不忘補充彈藥。只是,她那花費巨額資金打造的短劍,如今已劍鋒卷刃,無法再用于斬敵,心中不禁有些懊惱。
陸靜里里外外殺得痛快淋漓,直至再也看不到一個持械之人,這才感到一絲疲憊。她沖出甲板,對著蒼天得意地哈哈大笑,雙拳揮舞了好一陣子。然而,突然間,她眼前一黑,渾身疲憊不堪,咕咚一聲摔倒在甲板上,竟就這樣呼嚕嚕地打起了鼾,沉沉睡去。
正在通過高清衛星觀察郵輪戰況的趙不瓊見狀,頓時緊張起來:“老公,小師妹怎么就睡著了?還打呼嚕,這……這可怎么辦?”
李一杲哈哈大笑道:“沒事沒事,估計里面的人都被她殺光了,要不然她哪會跑出來睡覺。說不定跟我們一樣,睡一覺就能夢中證道呢。”
趙不瓊仍是不放心,總覺得需要給小師妹一份安全保障。想了一陣子,她忽然心有所感,想起了老師給自己的除了那三枚從小棒槌上掉下來的銅幣外,還有一張小紙條和一張從周易上撕下來的卦頁。這兩樣寶貝她都隨身攜帶著,于是她拿了出來,遞給李一杲:“老公,你選一樣,我們把它放入神念大陣中,看看有沒有奇跡發生,能幫到小師妹?”
李一杲拿起周易撕下來的那一頁,上面繪著風水渙卦,他搖了搖頭。又拿起小紙條,頓時心中靈光一閃,道:“就用這個吧!”
趙不瓊收起周易卦頁,接過小紙條。兩人隨即施展神念,雙手結出玄妙的法印,將小紙條緩緩送入神陣之中。然而,過了片刻,神陣內雖爆發出一股強烈的因果波動,卻并未如預期般騰空而起。
“怎么回事?”趙不瓊眉頭緊鎖,面露擔憂之色,“是不是這張紙條用錯了?”
李一杲搖了搖頭,堅定地說道:“不會,紙條絕對有效!否則就不會有這強烈的因果波動。肯定是缺了點什么,你再仔細想一想,是不是我們跟小師妹之間缺了什么牽引?”
“牽引?”趙不瓊低頭沉思片刻,心中忽然豁然開朗,“老師曾說,我與小師妹都是內心極致清澈之人,但我們的清澈卻有所不同。你還記得嗎?”
“記得記得!”李一杲喜上眉梢,“老師說你的心湖如同擁有極強自凈能力的一汪清水,無論丟入多少垃圾,都能迅速自凈;而小師妹則是忘性極大,她的心湖仿佛是個無底洞,丟什么進去轉眼就沒了。可這共性……是什么意思呢?難道是……”他忽然靈光一閃,想起了當初趙不瓊拿到小紙條的情景,“是眼淚?”
“對!”趙不瓊肯定地點點頭,“但是,我現在沒有眼淚啊。要不你幫我想想辦法?”
“有!”李一杲眼中閃過一絲決絕,“老師歸凡了,你沒發現我們證道真仙之后,神通能力變得異常強大嗎?我們一直不敢去見老師,怕見到他只是普通人一個,心里會難受。我……我……”說到這里,李一杲的聲音哽咽起來,眼眶中已滿是淚水。他轉頭看向趙不瓊,發現她比自己更加不堪,已是淚流滿面。
他們的淚水,順著神念絲線,緩緩飄入神陣之中。剎那間,神陣光華大作,爆發出極其強烈的因果波動,騰空而起,穿過歇山頂的唐代鴟吻,發出一道強悍無匹的因果之力,剎那間便傳至郵輪上陸靜的腦海之中。
這一刻,陸靜做了一個夢,臉上露出了少女般的甜美笑容。而她的雙眼眼角,卻悄然流出一行清澈的淚水……
陸靜沉沉睡去,臉上掛著甜美的笑容,仿佛已沉浸在一個夢幻般的世界中。
在夢中,她化身為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置身于一片無垠的花海之中。五彩斑斕的花朵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散發出陣陣沁人心脾的芳香。陽光透過云層,灑下溫暖而柔和的光輝,將整個花海照得如詩如畫。
她遇見了一個少年,那模樣恍惚間與文永承重疊。少年眼中閃爍著溫柔的光芒,輕聲對她說:“靜靜,你知道嗎?我的心愿,就是能在你的童年時,與你青梅竹馬,一同長大。因為,我太想看看,童年的你,究竟是何等模樣……”
他挽起她的小手,兩人在花海中肆意奔跑,腳下是柔軟的草地,周圍是寧靜的芬芳。他們的笑聲在花海中回蕩,仿佛整個世界都沉浸在這份歡樂之中。陸靜看到一只蝴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便不由自主地追了上去。蝴蝶飛得忽高忽低,引領著他們穿過一片片絢爛的花叢,來到了一條清澈的小溪邊。
小溪里的水清澈見底,魚兒在水中歡快地游弋,濺起一圈圈細膩的漣漪。陸靜蹲下身子,伸手觸摸著溪水,一股清涼從指尖傳來,直透心扉。她忍不住捧起一捧水,輕輕喝了一口,那水甘甜如蜜,滋潤著她的心田。少年也蹲下身來,與她一同嬉戲,兩人的笑聲交織在一起,宛如天籟,美妙絕倫。
就在這時,少年突然站起身,目光在花海中搜尋著。他輕步走到一朵最為嬌艷的花朵前,小心翼翼地采摘下來。然后,他轉身走到陸靜面前,臉上洋溢著溫柔的笑容,將那朵花輕輕地插在了她的發間。
“靜靜,你看,這朵花就像你一樣清純而美麗。”少年輕聲說道,眼中滿是寵溺。
陸靜抬起頭,望著少年,眼中閃爍著驚喜和幸福的光芒。就在這時,一陣悠揚的歌聲隨風飄起,那是少年用低沉而幽怨的聲音唱著童年時:“童年時我與你一雙雙走到阡陌上,你要我替你采花插襟上……”那歌聲宛如天籟,穿透了花海,穿透了小溪,也穿透了陸靜的心靈。
她深深地迷醉了,感覺心里所有的色彩都化作了透明,唯有那歌聲和少年才是這世界中唯一的色彩。她就這樣靜靜地聆聽著歌聲,感受著彼此的存在,仿佛整個世界都為之靜止。
然而,歌聲漸漸遠去,夢境也開始變得模糊。陸靜緊緊地握住少年的手,抬頭看向他的臉,卻見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轉眼間已變成了一個花甲之年的小老頭。她心中不禁涌起一絲緊張,低頭在小溪水影中查看自己的容貌,卻見他伸手擾亂了水中的倒影,拉著她那已略顯蒼老的手,滿心喜悅地看著她,輕輕抹去她眼角的一滴淚水:“別看了,你看著我的眼睛,看到了嗎?在我眼里,你永遠都是童年時的模樣!”
文永承與四大圣騎士的激戰終于塵埃落定。當他走出大廳,踏上甲板時,只見陸靜正酣睡其上,臉上掛著甜美的笑容,仿佛正沉浸在一場美妙的夢境之中。文永承輕輕走至陸靜身旁,俯下身來,細細端詳著她的面容。
“這小妮子,竟然夢中證道,嘿嘿,有意思。”文永承輕聲呢喃,眼中滿是寵溺與關切。他輕輕撫摸著陸靜的秀發,感受著她平穩的呼吸和溫暖的體溫,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寧靜與滿足。就在這時,陸靜突然翻了個身,嘴里嘟囔著:“老公,別鬧,我還要再睡一會兒……”文永承聞言,不禁莞爾一笑,心中暗道:“我老婆的這夢中,不知道有沒有我呢?”
文永承輕輕抱起陸靜,將她安置在一只救生艇上。正當他準備推動救生艇入海時,突然,整個郵輪劇烈震動起來,警報聲尖銳刺耳,劃破夜空。“不好,郵輪要爆炸了!”文永承心中一驚,連忙解開救生艇的繩索,用力一推,將救生艇送入海中。隨后,他縱身一躍,跳入救生艇中,迅速啟動引擎。快艇如離弦之箭,向遠離郵輪的方向疾馳而去。
海風呼嘯,海浪洶涌,快艇在波濤中起伏不定。陸靜被驚醒,看到文永承焦急的神情,立刻明白了發生了什么。她迅速坐起身來,緊緊抱住文永承的腰。“老公,發生了什么事?”陸靜大聲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緊張。
“郵輪要爆炸了,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里!”文永承大聲回答,目光緊緊盯著越來越遠的郵輪。快艇在海浪中飛速行駛,文永承將油門推至最大,引擎發出轟鳴,快艇如一道閃電,劃破夜空。陸靜感到海風撲面,心跳加速,她回頭望著郵輪,文永承大聲喊道:“別看了,趕緊穿上潛水服,快!”
陸靜立刻拿起救生艇上的潛水服穿上,文永承也迅速穿戴完畢。兩人的潛水服都配備了動力和供氧裝置。文永承看了看身后與郵輪的距離,估計已經足夠安全,他果斷地拉著陸靜:“跟著我跳,盡量往深海里潛!”兩人縱身一躍,跳入了冰冷的海水中。兩人啟動潛水服的動力裝置,迅速向深海潛去。
海水平靜而冰冷,周圍一片漆黑,只有潛水服的燈光照亮了前方的路。“我們必須潛得更深一些,才能避開核爆的沖擊波和光輻射。”文永承通過潛水服的通訊裝置對陸靜說道。陸靜點了點頭,緊緊跟隨在文永承身后。他們不斷下潛,周圍的水壓逐漸增大。當他們潛到幾十米的深度時,周圍的海水變得更加寒冷,但兩人依然堅持著。
就在這時,郵輪上突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火光沖天而起,照亮了整個夜空。緊接著,一股強烈的沖擊波向他們撲來,海水劇烈震動,兩人感到一陣劇烈的晃動。“不要停,繼續深潛!”文永承大聲喊道。兩人繼續下潛,周圍的海水變得越來越黑暗,但他們的潛水服依然動力充足,氧氣、照明和動力都不是問題。
他們潛到了近百米的深度,周圍的水壓已經非常大。就在這時,他們雙腳碰到了堅硬的物體,潛水服耳機中傳來聲音:“大師兄,我們在你腳下,稍等。”文永承心中一喜,連忙拉著陸靜,指了指腳下道:“這是接應的潛艇,等他們打開減壓艙,我們從下面進去。”
話音未落,忽然整個海底剎那一片雪白,文永承頓時大感不妙,他緊緊抱著陸靜,絕望地大喊一聲:“完了!還有一輪!這么大……”話音未落,三道金光從爆炸中心以超越光速的速度飛到他們眼前。文永承驚喜交加,神念一動,剎那間便完成了施法:“一念真假!化真為假!虛化,成!”
一瞬間,文永承、陸靜以及他們腳底下的核潛艇都剎那間虛化。說時遲那時快,一股超越千萬噸核爆炸的強大沖擊波到達他們所在的位置。然而,此時文永承所在的位置和腳下的核潛艇仿佛不存在一般,強大的沖擊波越過他們,從他們身邊呼嘯而過,海水劇烈震動,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顫抖。他們緊緊抱在一起,心中充滿了絕望和恐懼。
不知過了多久,海中恢復了黑暗,只有兩支潛水探照燈的燈光依然亮著。文永承松開抱著陸靜的雙手,指了指腳下的潛水艇和耳機,然后在潛水艇人員的指引下,游到減壓艙。在減壓艙中,他們緩緩浮出水面。“大師兄!”潛艇中傳來驚喜的叫聲,“你總算平安了!嚇死我們了!”
不一會兒,兩人已換好衣物,來到了核潛艇的艇長指揮室。作戰指揮屏幕上,高清衛星傳送來的畫面觸目驚心:海面上,原本豪華的郵輪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巨大的兩層蘑菇云,緩緩升向蔚藍的天空。蘑菇云的底部,海水被染成了血紅色,周圍上百公里,漂浮著無數殘骸和被炸死的海洋生物,景象慘不忍睹。
作戰屏幕上迅速顯示出蘑菇云的各項參數,陸靜看到大火球直徑達到了95.1公里,高度攀升至114公里才逐漸放緩,眼中不禁充滿了震驚和恐懼,聲音顫抖地說道:“這……這太可怕了。”
與此同時,通過超現實眼鏡觀看這一幕的李一杲和趙不瓊,也同樣震驚不已。他們甚至無需通過衛星傳圖,就能直接看到遠處的亮光和那巨大的赤紅色蘑菇云。“大師兄和小師妹應該沒事吧?”趙不瓊滿臉擔憂地問道。
李一杲迅速召喚李魯班:“班班,你趕緊幫我計算一下,郵輪上逃生的那兩人,會不會有事?”
李魯班迅速讀取了衛星圖傳數據,不一會兒便計算出了結果:“主公,游輪上的兩人乘坐快艇跑了12.1公里,避開第一次爆炸是完全沒問題的。第一次爆炸只有二十萬TNT當量,從他們潛入海中的時間到第一次爆炸的時間來看,足夠他們潛入近百米深了,海水的沖擊波是可以承受的。但是,第二次爆炸光海底的沖擊能量就超過一億當量,恐怕兇多吉少了。”
聽到這個結果,趙不瓊頓時驚慌起來,她連忙通過超現實眼鏡呼叫陸靜:“小師妹,你在不在?小師妹,你別嚇我啊,你說話啊……”
喊了一陣子,超現實眼鏡中卻毫無音信,趙不瓊的眼中滾落下一串淚珠,忍不住撲在李一杲的懷中抽泣起來。李一杲無奈地摟著趙不瓊,正想安慰兩句,這時他的超現實眼鏡中突然傳來了陸靜的聲音:“四師姐,大師兄,我在呢,我在海底潛艇上。我剛學會用超現實眼鏡,現在才能跟你們通話。”
趙不瓊頓時轉悲為喜,大聲喊道:“小師妹,你這樣真的會嚇死人的!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