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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朝廷祭祀

  寒冬臘月,日暖斜陽,傍晚時分,京都郊外明道宮處正是光影交錯之時。

  這座同時具有廟宇、行宮屬性的龐大建筑群內,到處都能見到全副武裝的兵丁與身著朱紫的貴人,眼見著不知道有多少大周文武大臣正于此處屯駐。

  而其中,位置最高的后殿小山所在,更是防備嚴密,秩序井然,遠遠望去,竟然能看到有數面龍纛迎風招展。

  太常寺卿忙得腳不沾地,只為準備這一場,年輕圣上心血來潮的祭祀。

  “往年都不見圣上來明道宮,今年也不知為何,偏偏要來此祭祀!”

  “圣上做的決定,哪有你置噱的余地?”

  “這次不僅文武百官都來了,就連各家公子貴女都一道來了。”

  “聽聞各家本不愿來這么些人。但圣上態度強硬,皇后生的嫡長子,皇貴妃生的皇次子,都一并來了。各家沒辦法,只能全來。”

  太常寺的官員們窸窸窣窣,本該放假的日子,卻偏偏要加班,任誰都會感到不快。

  這明道宮本為開國太祖所建,當今官家想來這里祭祀,也能說得通。

  不過,和當年太祖皇帝前來此處祭祀道祖后的盛況不同,此時此刻,這座皇家園林中的氣氛卻不免有些凝重和急躁。

  全副武裝的將領們東張西顧,似乎是坐立難安。

  而素來喜歡舞文弄墨的大周文臣們也都沒有半點游興,反而三三兩兩相見小酌之后,不斷地打著眉眼官司。

  “聽說云州情況危機,圣上打算賣官籌錢,以助云州。”

  “呵!”佟太師輕呵一聲,喝一杯溫酒,眼神里是滿滿的嘲弄。

  戶部尚書眼觀鼻,鼻關心,無論同僚們朝自己投來多少問詢的目光,他皆是一言不發。

  有何可說的?國庫的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哪哪都要錢。

  杭州造船廠利潤豐厚,但都進了圣上的私庫。

  圣上如何處置他的私庫,戶部尚書也管不著啊。

  就在這明道宮暗流涌動,文武百官心思各異時,地勢最高的后殿處,也正是旋渦最中心所在,年輕皇帝難得興起,挽弓立靶,連續射光三筒箭,方才住手。

  等候在一旁的貼身大太監上前詢問:“圣上,皇后方才派人來問今晚可要一同用膳?大皇子已會背三字經,期盼著您去考校一番。”

  年輕皇帝身著紅色圓領箭衫,臉上一派春風得意,此時聞言,哈哈大笑:“吾有麒麟兒,江山后繼有望,吾應告慰祖宗!”

  貼身大太監以為皇帝打算去皇后行宮,正準備退下去做準備,忽然被皇帝突如其來的發問,震在登場,不知該如何回答。

  “這箭術,朕與大將軍相比,誰勝誰劣?”

  貼身大太監回過身,把腰彎得低低的:“自然是圣上!”

  年輕的皇帝再次大笑,笑聲肆意又猖狂。

  晚膳,年輕皇帝并沒有選擇去和皇后或者皇貴妃用膳,而是和文武百官一起。

  一番歌功頌德后,晚宴開始了。

  明日要舉辦祭祀,前一天晚上要開始吃齋。

  冬日的蔬菜本就種類不多,做法更只有蒸炒煮。

  當蔬菜呈到官員面前的案幾上時,幾乎冷掉了,著實讓人提不起胃口。

  “北地蠻夷時常滋事,征虜大將軍以武定之,以懷柔之策安撫之。然而,草原各部忘恩負義,不受王教,眾卿如何看?”

  年輕皇帝放下筷子,一邊擦嘴,一邊慢條斯理道。

  官員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不明白年輕皇帝這是想干啥?

  陳侍郎緊挨著蔣御史,他倆坐在偏后的位置。

  “蔣御史,皇上這是何意?”

  李郎中也豎著耳朵聽。

  蔣御史低頭垂眸,看著自己酒杯里清冷的酒水,聲音如山間清泉般冷冽:“覺得自己行了,可以卸磨殺驢了。”

  嗯?!

  陳侍郎滿頭問號,一張嘴張得幾乎能塞進去鵝蛋:“全大周,論起行軍,打仗論起忠心,誰能比得上大將軍?!”

  圣上這樣做哪里是卸磨殺驢,分明是自掘長城啊!

  蔣御史掃一眼年輕皇帝,又掃一眼沉默不語的佟太師,心里重重嘆了一口氣。

  “這幾個月來,朝堂之上,圣上壓得佟太師幾乎喘不過氣來。戶部尚書公然跳反,兵部尚書態度也曖昧起來。這兩者原本屬佟太師一派。這不就給了官家底氣?”

  當年,圣上在朝堂上孤立無緣,后宮之中,皇貴妃獨大。

  圣上在子嗣上又頗為艱難,這才不得不依靠大將軍顧南夕。

  然而風云變化,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有大將軍做靠山,年輕皇帝逐漸收攏大權,從能和佟太師分庭抗禮,到如今的一言九鼎,年輕皇帝徹底支楞起來了!

  陳侍郎還是不能理解:“此時更應乘勝追擊,徹底壓倒佟太師一派啊,為何要調轉槍頭針對大將軍?!”

  蔣御史:“佟太師他的勢力再大,他也在京都,要靠諸位將領才能率兵,在民間的名聲更是不好。大將軍就不一樣了,民心所向,自己又能帶兵打仗。朝堂上的相公們分給她一個云州,原以為是個不毛之地。卻沒想到大將軍還有管仲之能,更是把云州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

  有兵,有地,有錢,有人,還有民心!

  若皇座上的那位,是個宰相肚里能撐船的,那還好。

  可惜,他不是!

  年輕皇帝見沒有人回答自己的話,開始點名:“兵部尚書,你如何看?”

  兵部尚書揣摩一下年輕皇帝的心思,知曉他向來是個激進派:“過了春耕,我們就出兵開打!”

  年輕皇帝賞給兵部尚書一個贊許的眼神,繼續問道:“派何人去?”

  這種事情不應該派顧南夕去嗎?云州離草原還近,顧南夕打草原人也有經驗。

  兵部尚書遲疑開口:“大將軍顧南夕?”

  年輕皇帝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

  但成年人的這種承沉默,默認就是不贊同。

  兵部尚書心里閃過一個不敢置信的猜測,不會吧?

  年輕皇帝真的不會打算召回顧南夕,換一個人去當著云州刺史吧?!

  沒過多久,年輕皇帝扔下一個大雷,震得文武百官魂飛魄散。

  “明年春耕后,朕欲御駕親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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