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老爺不管?!
左馳瑕連忙向隊伍前面的左文軒跑去。
直到他氣喘吁吁的跑到左文軒跟前。
“噗通”一聲,跪地磕頭道:
“軒叔,求你救救我娘吧!我娘就是餓的,只要有半個饅頭她就能活過來。你能不能先借我一個?
遐兒到了邊城就去給人寫信抄書掙銅板,到時候加倍還你!”
一天一個二兩重的雜面饅頭,他這個小孩子都不夠吃,更別說他娘一個大人了。
娘之前還說自己食欲不振,每天死活都要把自己的那個饅頭,掐一塊塞他嘴里。
他就是個大傻瓜。
他娘哪里是什么食物不振,就是為了讓他多吃一口啊!
只有借來糧食才能救他娘,左馳瑕滿腦子里只有這一個念頭。
左文軒哪兒有什么饅頭,他是有苦說不出口!
現在,他家的銀錢全都被呂氏握在手里。
那晚的賊人忙著采花,無暇他顧。
族人們之前見他頭上撞墻受的傷,還以為他家也被盜了。
他現在想要吃飽肚子,每天還得給呂氏那個賤人說好話。
被拿捏得死死的!
他往隊伍的中間看了過去,人群里的呂氏頭也不抬,更不提與他眼神交匯了。
氣氛就這么僵住了。
走在前頭隊伍里的男人們,都很窘迫。
他們拿到口糧的第一時間,都是先吃到肚子里。
早上一般吃的是自費糧。
晌午飯官差發個雜面饅頭。
這才剛吃完晌午飯沒多久,百十來號人竟然沒一個有余糧的。
在族弟/侄兒面前,太丟臉了!
左馳瑕可能以前從來沒有這般求過人,再抬頭對上了族叔的眼睛,對方面露難色朝他搖了搖頭。
他想了想,爬起來。
又掉轉頭往中間的隊伍跑去。
族里的叔祖們應該比堂叔們可靠的吧?
他又是一個噗通跪地,“嘭嘭”的磕起了頭來。
嘴里哀求道:“叔祖們,我娘餓暈了,遐兒求你們借我半個饅頭吧!遐兒明日晌午領了饅頭就還給你們......”
短短的幾分鐘內,他的心智長了一截。
邊城實在太遠,今日的承諾如鏡花水月。
那他明日兌現,可還行?
誰成想,之前還想要道德綁架羅氏的那些老家伙們,一個個眼神躲閃開來。
這些人想得有點遠:
這就不是半個饅頭的事!
讓一個小孩餓著肚子還他們饅頭,他們的老臉往哪里擱?
但他們確實也不富裕,還借了外債呢。
出發那一日,這娘倆在眾目睽睽下與娘家人斷絕了關系。
估計現在是身無分文的。
今日救得了她的命,那今后的三千里路,誰有能力對這母子倆負責?
他們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幾日的,怎顧得上旁人的死活?
叔祖們嘴巴張張合合,硬是沒發出聲音來。
左馳瑕從一開始滿臉希冀,到被拒后的難堪,最后是滿滿的絕望。
小腦袋耷拉著,眼淚大顆大顆的滴落在地上,無聲的哭泣著。
他該怎么辦?
還能求誰幫忙?
他娘會不會死?
他好害怕啊......
在末世過了十年,甘明蘭早就姐心似鐵。
哪怕呂氏今日就是死在她跟前,她都不帶眨眼的。
但她唯一的軟肋就是幼崽。
弱小又無助的幼崽哭得小肩膀一聳一聳的,她的心被揪住了。
似被人用手狠狠的捏了一把。
她連忙把背上的肥仔放了下來,在他耳邊小聲低語了幾句。
小家伙顛顛兒的跑到隊伍中間,蹲到左馳瑕的跟前。
遞給了他一個水囊:
“暇哥哥,你給伯娘喝水吧!窩娘在水里放了鹽哩。”
左馳瑕抬起頭來看清來人后,用袖子混亂的在臉上擦了幾把:
“謝謝,謝謝雋弟弟,謝謝嬸娘......”
他和娘沒有水囊,每日只能在出發前喝上一肚子的水。
這么熱的天,喉嚨都渴得快冒煙了。
沒有饅頭,讓娘喝一個水飽也比現在強!
忙不迭的抱著水囊,踉踉蹌蹌朝他娘奔去。
肥仔也跟在他的身后跑,邊跑邊懵圈:雋弟弟是誰?哥哥怎么謝錯人了?
小家伙不知道自己還有這么一個大名!
羅氏白了隊伍后面的兒媳婦一眼:
就她爛好心,要是被這娘倆賴上了可怎么整?幾日前才賣過窮,可不能被人打臉了!
被左馳瑕緊緊抱在懷里的水囊,里面裝的可不是普通鹽水。
這是甘明蘭給一家四口人準備的功能飲品。
她在每個水囊里,都滴了七八滴從神木桑葉里提取出來的汁液。
含有微弱的木系能量。
喝起來的口感是,微鮮中帶著一絲清涼,還有微微的桑木香。
比末世前她喝過的所有品牌功能飲料,都要好喝十倍。
她如今的身體,喝這個水倒是沒啥大反應。
小肥仔連著喝了三天,現在都能自己走上三個時辰的路。
哪怕夜里不用異能給他梳理經脈,第二日起床也不會嚷腳痛了。
羅氏和左文康都以為,是自己的身體習慣了每日行走的強度。
絲毫沒有懷疑到水囊里的鹽水去......
隊伍后面。
佘氏被兒子灌了幾口水后,下意識的加劇了吞咽動作。
一直吞下七八口水,才停了下來。
她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對上兒子紅腫的雙眼,勉強擠出了一個笑臉:
“娘沒事,娘沒事了......”
“哇......”
剛才還勉強鎮定的左馳瑕大哭了起來,撲上去緊緊的抱著他娘。
和之前的無聲流淚不同。
七八歲大的孩子,他的嚎啕大哭甚是讓人心酸。
此時此景,左氏族人們的臉上火辣辣的。
尤其是那些動不動就端著長輩架子的族叔們。
肥仔圍觀了左馳瑕救娘的整個過程,也是一臉的傲嬌和激動。
甘明蘭:她兒子不會救人上癮了吧?
事后,她試探道:
“暇哥哥他們沒錢買饅頭,嬸娘今后可能還會經常餓暈的。”
肥仔黑白分明的荔枝眼中滿是疑惑:
“嬸娘的錢錢也被賊人偷了嗎?”
“暇哥哥的外祖父不要他和他娘了,就沒有給他們準備銀錢,他們以后只能吃官差叔叔發的饅頭了。”
肥仔四歲的人生中,還沒有見過不喜歡親外孫的外祖父。
理解起來有些費解。
小家伙的眉頭皺得緊緊的:“那怎么辦鴨?窩也沒有錢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