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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深藏功與名

  幾個老大夫在驛站里值守了一天一夜。

  讓他們意外的是。

  幾十個眼看著就要噶的重傷患者,被硬捏開嘴灌了兩頓湯藥后,竟然又陸續醒了過來。

  一個個頂著雙頰被掐得發紫的臉蛋。

  丑是丑了點。

  虛弱也是真虛弱。

  但小命確實是被救回來了。

  老大夫們免不得在心里嘀咕:

  最少有十幾個他們接手時候,面色呈蒼白或鉛灰色。

  傷口都是他們親自縫合的,內服的湯藥也是他們從醫館里抓來的藥材包。

  他們的醫術是什么水平,自己心里還是有數的。

  怎么可能達到十成十的救活率!

  難不成,就因為多了醫護隊那二十幾個婦人的精心照顧?

  總感覺與她們有些關系。

  又覺得與之不完全相關。

  幾個老大夫背后議論了一通,沒得出個所以然來。

  最后只歸咎為,西北漢子比他們幽州的男人更皮實!

  清醒過來的留守千夫長,可不是這般想的。

  他的頭上、肚子、還有腿上的傷口,要是擱在邊城給那些軍醫治,不死也得脫一層皮。

  但是這兩天的湯藥喝下來,他感覺自己好了一半。反正夜里喝完藥后,都能睡個安穩覺。

  不止他是這般想的。

  其他傷患兄弟們都和他也有同樣的感覺。

  甚至有幾個傷勢輕些的,在床上躺了一天就能下床了。

  幾人站在他的床前,各種贊嘆:

  “海津鎮別的不說,幾個大夫的醫術確實有兩把刷子!以往咱們戰后被刀砍傷,或者拔箭后留下的傷口,最容易紅腫、高熱、化膿,還疼得一宿一宿睡不著!這回完全沒有發熱,傷口的痛也都在忍受的范圍內。”

  “要我說,這里也有秀才娘子張羅的醫護隊的功勞。她們醫護隊的人,手很輕巧,人也很勤快。就昂(我)們傷口用的細棉布,換一次藥就跟著換一回干凈的布。”

  “嘿嘿,秀才娘子灌藥的事昂(我)們聽說了!都說立秋他們十幾人半只腳都踏入閻王殿了,全靠那兩碗藥給救了回來!昂(我)們還是小瞧了秀才娘子的本事啊!”

  “是啊!要不是她力挽狂瀾,昂(我)們就不是受傷這么簡單了,說不定昂(我)娘再過一個月,就能領到昂(我)那二十兩撫恤銀子咯!”

  “胡謅個甚?昂(我)們只要活著回去,哪怕是傷了、殘了都比死了的強!”

  誰說不是呢。

  一個二十歲以上,活著大小伙子。

  難道一輩子還掙不來區區二十兩銀子么?!

  邊城軍屬們唯一的愿望就是,活著就好。

  傷患們不停的唏噓著。

  慶幸有秀才娘子武力值超群,也慶幸醫護隊此次同行。

  關于海津鎮的這幾個老大夫,他們一致稱贊對方有妙手回春之術!

  老大夫看著這十幾個前天還縫了幾個大口子,現在就面不改色的下床走動西北邊軍,對他們身體的恢復力又刷新了認知。

  反正,醫患雙方都將功勞推給了對方體質/醫術強。

  唯一知道內情的甘明蘭默默退回大廚房,繼續幫著熬藥煮粥,深藏功與名......

  驛站里被醫護隊安排得井然有序。

  漁陽城的關軍接到馬夫報信后來得很快。

  就在大戰后的第三日清晨。

  有一位正五品的游擊將軍,率領五千騎兵先于他們的運糧船,風塵仆仆趕到了海津鎮。

  驛丞硬著頭皮出驛站迎接,卻被這個脾氣很暴躁的游擊將軍一腳踹翻在地。

  游擊將軍上來對著他就是一通大罵:

  “你們海津鎮的村民真是出息大發了,連我們漁陽城的軍糧都敢搶!

  這附近有這么大規模的山匪,也不見你們往漁陽城傳消息。

  這是覺得我們邊關大軍提不動刀了,還是不敢上山去剿匪?

  來之前,賴總兵讓我轉告你們海津鎮所有人。

  其他十二個布政使司的流民如何鬧事,他鞭長莫及,有心無力。

  但是在幽州這一畝三分地上,誰敢渾水摸魚就問問他老人家手里的寶刀答不答應!”

  驛丞忍著痛、擦著腦門上的汗,連聲應承。

  他心里比吃了黃連還要苦,卻是有苦說不出。

  驛丞家六十歲的老娘,娘家就下北倉村。

  老娘一口氣給夫家生了七個大小子,小時候家里的日子真不好過,全靠北倉村舅舅三五不時的接濟。

  直到他在驛站做了馬夫,家里的日子才算好過了些。

  平時驛站接觸到天南地北的消息,他都要將一些有用的挑出來,給自家舅舅說上一說。

  但這一回。

  龍盤山的山匪偷走表兄家幺兒的事,舅舅一家連他都給瞞住了。

  前幾日還稀里糊涂的被表兄套去了,很多關于邊城關軍動態的消息。

  等他意識到情況不對時,龍盤山的山匪們都已經進村和關軍們交手了。

  火銃的動靜,驚得他一整夜都沒合過眼。

  既怕山匪們殺死所有關軍,搶走那六十萬石糧。

  又怕關軍們將山匪反殺,然后牽扯出北倉村舅舅他們來。

  兩日前,從那個醫護隊隊長口中知道這些糧食被轉給漁陽城后,他是徹底繃不住了。

  現如今,迎面來的這一腳,再次印證了他的猜測。

  舅舅啊,舅舅,這回你真是害慘了你親外甥。

  余怒未消的游擊將軍,大步流星的走進了驛站客院。

  心里和臉上的情緒在看到迎接他們的人時,都按下了暫停鍵。

  這個膚白貌美的邊城醫護隊的隊長,剛才說的是甚?

  咦咦咦,隊長是個甚職位?

  不對!

  軍營里除了紅帳妻婦,何來的女兵?

  對方那被血染成褐色的衣裳和全身冷凝的殺氣,讓他輕易不敢往輕佻處想。

  腦子一時間被美色沖擊到還沒回過神來。

  就被這個隊長領到了,腦袋被包成蠶繭一般的留守千夫長的休息室。

  “將軍請進,我們千夫長被山匪傷得很重,請恕他不能出來遠迎。”

  “不怪罪,不怪罪......”

  “咳咳.....”留守千夫長重重的咳了幾聲。

  見不得這位游擊將軍看他們秀才娘子,那眼神發直的樣子。

  要是幾天前秀才娘子殺山匪的戰績,被這位將軍知道了。

  不知會不會驚掉下巴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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