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們怕左氏族人與山民們起沖突。
還在山洞里拉起了一道隔離帶來。
山民們進蝙蝠洞時的模樣,比囚犯們還慘。
僅孩子們身上有蓑衣穿。
其余人就跟從河里剛撈出來的一樣。
男人們都穿著短打,打著赤腳,全身都濕透了。
也不知道他們離家的時候走得是有多著急。
就帶了幾張皮子和幾罐鹽巴出來。
米面也好,肉類蔬菜也罷,啥也沒有。
前一刻還很是安靜的山洞,因為石頭寨山民們的加入馬上就熱鬧了起來。
幸虧這個蝙蝠洞,夠大。
被隔離開來,也不擁擠。
隔離帶就是從昨夜搭的灶臺那處拉開的。
此時。
六個灶臺上的大鐵鍋中,正咕嚕嚕的煮著肉湯。
官差們沒有豬肉西施解豬的手藝,又等不急她回來再收拾。
很是簡單粗暴的把野豬一家剝了皮、掏空內臟后,砍成了小孩子拳頭大小的肉坨坨。
沒有冰塊的鮮肉是不易保存的,必須盡快吃掉。
兩個頭目就讓把剔下來的大骨頭和著這些坨坨肉,一塊兒煮了!
山民們進洞的時候,野豬肉都已經煮變色了。
野豬肉滋味也就那樣,獵戶們并沒有多喜歡。
他們都沒往鍋里看幾眼。
就在隔離帶對面,把獸皮往山洞的地上一鋪,商量起出去砍柴與狩獵的分工來......
甘明蘭和佘氏等人帶了兩筐野菜回來后,也開始忙活了起來。
地曲蓮照樣是清洗干凈,焯水后涼拌。
她們今日還尋到了一些野蔥和野蒜,拌在地曲蓮里面又能多些風味。
前后忙碌了小半個時辰。
當野豬肉煮到筷子能穿透的時候,甘明蘭就把在河谷里淘洗干凈的狗米草根根,一口鍋里扔了一大把。
待到草根在肉湯里融化,只輕輕的拿著勺子扒拉了幾下。
一股濃郁的豬肉鮮香味兒,就彌漫在整個山洞中。
石頭寨的孩子們聞到這個味道,鼻子都抽搐了起來:
“大爹!我要吃肉,你去給我舀一碗肉回來!”
“祖父,祖父,狗蛋要啃大骨頭!他們有大骨頭!”
“爹,爹,這片林子里的野豬都不是咱們石頭寨的么?他們居然敢宰了我們的野豬!你快去把我們的豬要回來......”
官差們和左氏一族的成年人們,忙著分肉。
沒有怎么注意到石頭寨孩子們的叫嚷。
他們的方言口音有些重,不講官話外地人是聽不懂的。
孩子們的感受就不同了。
本就是護食的年齡。
雖然也不知道對面那些小孩子在喊什么,但他們的神情和語氣讓孩子們直覺不善。
之前和官差們打過交道的那個老漢,用了本地話一通高喊,情緒頗有些激動。
不難猜都知道,應該是讓大人們管好各家的娃。
當下就有好幾個鬧得兇的,喜提了自家親爹的一頓巴掌!
那些笑起來憨憨傻傻的山民漢子,打娃的動作相當用力。
“啪啪啪......”
“啪啪啪......”
“啪啪啪......”
聽聲音,都疼!
肥仔等娃瞪了眼睛:
對面小哥哥們犯渾的場景,他們好熟悉喲!
不就是,前不久嚷著要吃肉的他們么?
想想那會兒他們的饞嘴樣,再看看對面還在吞口水嗦手指的家伙們。
同道中人吶!
就有幾個半大熊孩子計上心來。
等到開飯后他們就捧著自己的碗,蹲在離石頭寨最近的公共區域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邊吃邊咋舌:
“這哪里是豬骨頭湯,分明就是神仙湯嘛!可比我以前喝過的人參雞湯、乳鴿湯、羊肉湯都要美味多了!”
“吸溜......喝一口肚子里熱乎乎的,身上都發汗了!我還分到了兩大塊巴骨肉呢,這個肉好有嚼頭!越嚼越覺得香!”
“嘖嘖,香,石猴山上的野豬肉,香得我的舌頭都快失靈了!”
他們這么一通故意顯擺,又把人家石頭寨的娃娃們氣哭了一輪。
要不是七十個穿著制服的官差在現場維持秩序。
孩子們的親爹,都恨不得沖到跟前為自家娃兒搶上一碗骨頭湯。
不怪他們如此沉不住氣。
實在是這幾口鍋里散發出來肉香味兒,太勾人了!
聞著這個味道,嘴里哪怕吃的是龍肉估計都吃不出好滋味來。
小家伙們的吃相中又帶著幾分浮夸。
對山里娃來說,簡直就是一種“酷刑”。
山民們很是不解:什么時候,這片山林里的野豬肉燉出來是這個味道了?
不!不!不!
一定是他們料理野豬肉的方式不對!
又或者是這群人在肉里放了什么神仙水!
萍水相逢,也是一種緣分。
再說今日的肉確實不少,他們就是放開了肚子吃也吃不完。
黃姓頭目很是大方的表示,給山民們分上一鍋解解饞!
石頭寨是男人們迅速將那一大鍋,連肉帶湯的包圓了!
鐘老漢代表山民們,一再表示了感謝,并稱贊道:“老漢我這一輩子的野豬肉算是白吃了,你們這里頭是有御廚傳人吶!”
不要錢的好聽話說了一籮筐。
只把兩個頭目夸得心情飛揚。
就和老漢在火堆前拉起了家常來。
毛姓頭目:“你們可知現在山上和山下,是個什么情況不?”
鐘老漢:“這片山脈的樹木不多,每逢大暴雨泥巴和山石就會被洪水從山頂或半山腰給沖到山谷中。
看樣子,這片峽谷里的山道一年半載的是不能再用了!
我們那個山頭能看到茹河水暴漲,山下就是白茫茫的一片!莫說村子,附近的幾個縣城都被淹了,還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早就做了繞路準備的兩個頭目傻眼了:“縣城......縣城都被水淹了?”
鐘老漢搖頭:“茹州山高河也多,不止是縣城,府府城的地勢更低。”
黃姓頭目心急如焚:“我們之前本欲穿過這片峽谷走近道的,聽老漢你這么一說,豈不是繞道也不好繞了?”
鐘老漢瞇著眼點頭:“現在到處都是水茫茫一片,你們就是下山也是找不到路的!還得等,等雨后天晴洪水退卻,才能有道可尋。”
一想到還不知要被困在這個洞里多少日,兩個頭目就越發的如坐針氈。
但是干著急,也沒啥卵用。
又是齊齊嘆氣,苦瓜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