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換了小單間后的生活質量直線上升。
左文康還是個閑不住的。
找了細棉布,要給未出生的閨女做小衣裳。
就他那穿針引線的模樣,甚為嫻熟。
甘明蘭對他的來歷有了些猜測......
于此同時。
離成安府府衙僅隔了三條街的東城的醉月樓中。
天八門的三個副門主,正在起爭執。
其中一個副門主滿臉憋屈,強壓著怒火:
“洪副門主,此樁買賣可是我盜門接的單!請你們索命門來是為做輔助的。”
洪副門主渾不在意對方的怒氣,語氣十分囂張:
“還不是你們盜門的人功夫不到家,明明如此簡單的一個任務,損失了三個內門弟子竟然還未成功。照我們索命門的辦事風格,何須這么麻煩?”
三人中唯一的一個女門主,火氣也有些沖:
“煩請索命門行事之前,也稍微考慮一下我們蘭花門的安危。
你們前腳殺了人,放完火就跑了,我的醉月樓可還在府衙監管范圍內的!
一旦出了命案,我們就是被重點檢查的對象。
天天查案,我們的生意還要不要做了?我們做的可是日進斗金的買賣!”
盜門副門主忙不迭的點頭:
“不敢擾了醉月樓的生意!本來這樁買賣只為盜取不為索命,不過是想在完成任務的同時,順便為我們三位內門弟子報仇而已。
對方有一個隱藏很深的高手,可惜未見到其真面目。所以才想請索命門為我們將此人找出來。
他們如今大多都轉入了成安府的牢獄中,不知花副門主能不能打通牢獄里的關節?我想送幾個臉生、還未行斷指禮的兄弟進去探探底細。”
花副門主一臉的傲嬌:
“那有什么不能的?咱們成安府府衙最是有趣,只要給知府大人足夠的銀錢,死囚都能給你搞個移花接木。”
洪副門主翻了兩人一個白眼。
這兩門的人做事就喜歡搞迂回,不如他們索命門直接了當。
他們內門弟子本就不多,調一個乙字輩高手給盜門聽用就是了。
三人總算是達成了一致意見。
翌日黃昏,就有幾個地痞流氓跑去了醉月樓鬧事。
他們不僅擾了成安府一些豪商們的好事,還將知府大人最喜愛的詩詩姑娘好一頓驚嚇。
醉月樓的老鴇,將這些流氓全告到了州府衙門。
知府大人見不得紅顏知己受委屈,當天就下了全城追捕令。
僅一個下午,主要的鬧事案犯就被捉拿歸案了。
進了州府牢獄,先打上一頓板子。
一個被打得血肉模糊家伙,分到了左文軒所在的囚室中。
左文軒等五男兩女早一日進來。
兩個婦人,當晚就被囚室老大收用了。
現在躺在哪里尋死覓活的。
左文軒等男人正被囚室老大立規矩,戰戰兢兢不敢違抗命令。
見到又來了一個新人,幾人暗自舒了一口氣。
囚室老大的小弟上去,一腳就把新人踹翻在地:
“新來的,趕緊將你的情況報上來!多大年紀,家是哪里的,犯了什么事?”
新人硬撐著從地上爬了起來,齜牙道:
“小的曹六,剛滿二十,成安府府城人士。
有一個兄弟看上了醉月樓的詩詩姑娘,在姑娘身上散盡了家財,一心想要贖人,誰知她收了我兄弟的銀錢卻不同意出樓。
我等兄弟自是氣不過,打上門去攪了詩詩姑娘的好事。現在,現在就被抓到這里來了。”
囚室老大很是不屑的看了此人一眼:
“我還當是個什么英雄好漢!都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你兄弟竟然相信一個花樓女子的諾言。”
對方滿臉懊惱:“哎,現在悔之已晚!我等為兄弟兩肋插刀,兄弟在關鍵時刻棄我等而去。”
聞言,其余人看他的目光就跟看傻子似的:
“嘖嘖,原來還是個背鍋俠!”
“我呸!這是什么狗屁兄弟?”
“哎喲喲,瞧他那一副可憐樣......”
一個仗義又可憐的背鍋俠,在囚室這樣的環境中倒也不惹人厭。
加上這個叫曹六的家伙還挺有眼力見,主動花錢給大佬們的晚餐中加了雞腿。
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了一片。
他也是頭回進牢獄,對這種男女囚混居很是新奇。
就有人告誡他:“不該問的就不要亂問,那是我們老大的新寵,你該叫一聲大嫂子和小嫂子。”
他很是識趣的閉了嘴。
轉身和左家的幾個男人套近乎,還表現出了對讀書人的敬重。
“我就是在騾馬市上長大的,父親只教會了我看騾子看馬的本領,只認識三字經里的前三行!
曹六最敬佩的就是你們這些,寒窗苦讀數十年如一日的讀書人了。
要是我能多認識幾個字,也不至于這么輕易被人利用了。
只恨現在進來容易出去難,我上有五十歲的老母親,下有兩歲幼女嗷嗷待哺。
我悔啊,我腸子都悔青了......”
左文軒都不知道,該怎么安慰這個可憐的曹六。
他猶疑了半晌,才問對方愿不愿意跟他學認字。
還鼓勵他道:
“一本三字經全部加起來,才一千一百四十五個字。你每日只需認五十字,用不了一個月就能學完了。”
曹六聞言豈有不樂意的道理,連忙對他行禮:“夫子在上,請受學生一拜!”
左文軒連連擺手:“當不得,當不得......”
囚室老大等人看在曹六請他們吃雞腿的份上,對這兩人的行為倒也沒有干涉。
這里沒有筆墨紙硯,讀書識字的條件有限。
左文軒思索了半晌,決定先教學生背書。
于是就出現了神奇的一幕。
牢獄之中居然傳出了郎朗的讀書聲。
粗通文墨的囚犯,還能聽出內容就是《三字經》。
附近囚室議論紛紛,不知這兩人吃錯了什么藥。
人家師生二人卻是充耳不聞,一個教得認真,一個學得用心......
其余人與曹六相比,表現各有不同。
有人對那左氏一族的“資敵罪”很是好奇,閑聊中總是忍不住打聽。
也有人進去后幾句話沒說對惹了眾怒,被打得半死不活的。
白天各自精彩。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們才開始行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