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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變故

  前往邊城的官道上。

  “得得得......”

  隊伍最后面的一駕馬車里。

  甘明蘭算了算時日,高興道:

  “仔啊,你大舅舅這些日應該已經成親了!明年這個時候,你娘我就要當姑姑啦。”

  小家伙聽到成親兩字,很是遺憾的吧唧著嘴:

  “哼!大舅舅就不能等窩長大一些再成親么?窩都次不到八大碗!瑕哥哥說,婚席里的八大碗可好次啦!”

  “你大舅舅能等,你大妗子可不等不了哇!外祖父和外祖母還等著抱小孫子或小孫女呢!”

  “娘,你能不能給小舅舅說說,讓小舅舅等窩長大再娶媳婦兒鴨?”

  “娘又不饞八大碗,誰饞誰說去。”

  “可素,窩還不會寫字鴨!腫么給小舅舅說?”

  “你爹爹和暇哥哥不是都教會你背三字經了么?會讀會背很快就會寫了!等你學會了寫字,就給外祖父和小舅舅去信讓他們來邊城,到時候給你小舅舅在邊城娶一個小妗子,那樣你就能吃到八大碗啦!”

  “好鴨,好鴨......”

  母子倆當即就對明年學寫字、學殺豬要如何安排,興致勃勃的做起了計劃來。

  三千里之外的,樂元縣左家。

  這幾日,本應該鑼鼓喧天、喜氣洋洋娶新媳婦的。

  現在卻是人去屋空,大門上鐵將軍當家。

  原來,甘明福的未婚妻祁冬玉在三個月前,突然悔婚了。

  祁家,在大名府經營著一家傳承了三代人的繡樓。

  她家最拿手的繡技是,繡工精致、圖案秀麗的花鳥蟲魚、飛禽走獸等題材。

  每一任樓主就是這一門繡技上,繡工最好的女兒。

  要繼承祁家繡樓,樓主自然就不能外嫁。

  到了祁冬玉這一代,她娘生了三女一子,祁冬玉是最小的。

  三個閨女都養得很好,個個容貌、性情與手藝都不差。

  大閨女繡技最有天賦,被現任樓主認定為接班人。

  唯一的兒子卻是文不成武不就,沒有一點科舉的天賦。

  這些年,隨著國庫越來越空虛。

  朝廷都不限制商戶子弟考科舉,只要捐錢到一個額度,商戶的子孫就可以通過科舉改變門楣。

  兒子本人不成器。

  姐妹兄弟的婚姻大事上,爹娘自然就要多方面考量。

  最后,入贅到祁家的大女婿是一家綢緞莊子的幼子。

  二女婿是個鄉紳長子,自己也是個白身,但他的嫡親舅舅是朝廷的戶部郎中,一個從六品官員。

  唯一的兒子,娶了樂元縣青山書院山長的侄女。

  甘明福是山長最心水的關門弟子。

  山長一不小心在侄女的婚宴上喝大了,炫耀了一把自家弟子的學識與才華,就被祁家樓主給惦記上了。

  最后,請了大名府最好的媒人上甘家說親。

  很有誠意的跑了五六回。

  甚至還安排了兩人見了一面。

  十五六歲的少女,精心打扮后就沒有不好看的。

  甘明福匆匆看了一眼,還算滿意。

  加上祁家與山長的關系,就答應了這門親事。

  兩家定親也有一年多。

  期間,甘家從未做出過失禮之事。

  每逢節日,甘明福都會上門送禮問候。

  祁家人在各種場合,也都表示了對這個女婿很滿意。

  在外人看來,這兩家確實是門當戶對,狼才女郎,假偶天成。

  誰敢相信。

  在成親前三個月,女方突然要退婚!

  卻原來。

  祁家的繡樓在二女婿戶部郎中舅舅的張羅下,繡樓里出的幾幅巨幅牡丹圖,得了皇貴妃的青睞。

  出身大名府的皇貴妃點名,就要這家繡樓去商都專門給她做繡品。

  這可是通天的機緣。

  商人逐利的本性使然。

  祁冬玉這個長相秀美、繡技不俗的待嫁女,怎能隨意嫁給一個屠戶之子呢?

  在祁家人眼里,好女婿甘明福現在的身份就是屠戶之子。

  讀書天賦再好又怎樣?

  科舉都停了!

  媒人在收了祁家的一百兩謝媒禮后,只能硬著頭皮帶了庚帖和重禮前來傳話。

  突聞噩耗。

  甘家人都懵了。

  婚宴酒席都定了。

  請柬也給親朋好友發了出去。

  說不成親,就不成親了?

  甘母楊氏三十七年的人生中,就沒有吃過這么大的虧!

  當場就跳起來把這個媒人罵了個半死。

  要不是兩個兒子死命的拉著她,差點追著人家罵了半條街。

  回到家,兇神惡煞的潑婦一下就蔫巴了。

  眼淚簌簌落,拉著男人的袖子:

  “孩子他爹,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我替咱兒子委屈啊!你聽媒人那說的什么話,說是牽扯到宮里的貴人,讓我們小心禍從口出!意思就是讓咱打落牙齒只能往肚子里吞唄!”

  甘洪真這個當家人情緒還算穩定。

  他只安慰了媳婦兒幾句,轉頭就問自家好大兒:“你怎么看?”

  甘明福:

  怎么看?他想趴在被窩里哭著看!再是心智比同齡人早熟,也不過是個虛歲十八歲的年輕人。

  說不難受,肯定是假的。

  定親的這一年多時間里,他和祁冬玉前后見過三回面。

  他給她送過精致的釵環。

  對方也為他繡過幾個荷包和扇套。

  他以為。

  兩人之間雖談不上情比金堅,至少還算得上兩情相悅。

  卻原來。

  在前程利益面前,他這個屠戶之子什么都不是。

  年輕人滿嘴的苦澀:

  “爹,娘!兒子又沒有做下什么虧心事,自然是不怕別人在后面講究的!只是,這事兒之后,爹的生意多半不好做了。”

  甘洪真不以為意:

  “不出這事兒,咱家肉鋪也開不下去了!那些流民可真是不要臉至極,明著要暗地里偷,就差沒上手搶了!”

  “天殺的流民,簡直就是流氓與土匪!”這段時間的收入直線下降,楊氏恨得牙癢癢。

  蹲在地上聽了半晌的甘明壽,抬起頭來:

  “爹、娘!反正大哥一時半會不會再成親,要不,咱全家離開樂元縣去邊城找大姐吧!”

  還別說,他這主意一出。

  全家人琢磨了琢磨,又想了想當下的局勢,果斷接受了這一個建議。

  次日。

  甘洪真就以極低的價格處理了甘家肉鋪,還有家中一些恒產。

  全家準備了幾天,就扮成了流民的模樣低調的離開了樂元縣,直奔邊城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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