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現在,楚世昭清晰地認識到了。
模擬推演并不是單純的策略性游戲,不是他以為這樣做不會出事就一定不會出事。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真把這句話當真了,中央朝廷就能‘證據確鑿’地認為你有叛亂之心,你是不臣之人。
大帝成長計劃是一個極其貼合現實情況而進行走勢的模擬。
楚世昭一旦真的打穿了宋吳建立的南方政權,他的威望極有可能來到歷史最高點。
至此,中央朝廷就徹底沒辦法拿捏他了。
楚世昭主要是走了一個思維的誤區,他一開始是想要在即將裂開的局勢之中取得自保。
但是和晉陽李氏結姻,娶了李鳳寧之后,楚世昭的政治地位和集團勢力就水漲船高,不能和往昔相提并論。
換句話說,之前的楚世昭在朝廷看來,那就是一個沒有實權的皇室宗親,你給他一點權力又能怎么樣?
讓他整點事情出來,在這局勢之中,給他們這些朝中大臣、士族打打工,他們也是樂意看到的。
希望楚世昭成為當下局勢之中的一個緩沖點。
這是中央朝廷對楚世昭的定位,也是初步的意識形態,可問題就在于,楚世昭從最開始的緩沖點,當做臨時支撐局勢的棋子,他的勢力越來越強,已經開始影響到朝廷走勢的時候。
那就不對勁了。
這個階段,不管楚世昭到底想干什么,他有這個能力威脅到朝廷,威脅到朝廷內所有大臣的利益時,他就必須被犧牲,成為‘公敵’。
哪怕楚世昭沒有實質性出現背叛朝廷的行為。
而楚世昭一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讓他徹底‘坐實’了不服朝廷號令,坐實‘逆臣’身份。
他穩一手,將軍隊撤回來,在這里干耗著,反而是最優選,可是楚世昭肯定不接受被‘朝廷’遙控的命運。
這完全就是職場PUA啊!
要我楚世昭出力的時候,死了命地用,要我楚世昭安分的時候,就得安分,合著打仗我去打,享樂你們享,完事了還要被這種人瘋狂‘指揮’?
先前楚世昭的表現就很猶豫,他雖然心里一直都嚷嚷著‘想進步’、‘想當天子’,但他心里也很清楚,以他的身份、排名想當皇帝,最后只能是‘篡位’和‘造反’。
這就讓楚世昭非常糾結。
怎么可能有人的夢想是當司馬懿,而不是諸葛亮呢?
所以,他就算是通過努力統一了天下,也不可能做到‘篡位’和‘謀逆’的那一步。
可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楚世昭一沒有公然倒戈,起兵反攻朝廷,先去攻打長安,二他確實不尊朝廷的命令,繼續南征,想要打下宋吳建立的南方政權。
但是,另外一種角度來說,南征,收復故土,又怎么是不尊朝廷的命令了。
往遠了說,南征這可以說是先帝遺詔。
楚世昭不尊的只是這些只會清談的群臣號令。
這他媽的不就是想要爭奪權力,給他頭上硬潑臟水嗎?
你要說我真反了,你說我反賊我也就認了。
我沒反,你說我反賊,那就完全是莫須有的罪名!
更大的難題是,楚世昭的身后已無退路,現在的他直接被朝廷安上了一個反賊的頭銜。
一旦戰敗,一旦失利,恐怕不是楚世昭一個人身死那么簡單了。
和他高度關系緊密的晉陽李家,還有李鳳寧剛剛生下來的世子都很危險。
只要輸了,就是被株連的下場。
楚世昭看著黯淡的地圖,看著周圍孤立無援的情況,給他的選擇只有兩條路,一條是繼續南征宋吳,打下宋吳的地盤,在南方割據。
這條路走不了。
南征,很吃地形和補給,單純只靠一個鳳陽,楚世昭的補給是跟不上的,而且他帶領的這支部隊人數根本不足以構成滅掉宋吳的實力。
現在的楚世昭是不允許失誤的,一旦決策判斷出錯了,就是帶著老婆孩子一起送了。
“諸君喚我為賊,然我所竊何物。”
楚世昭不再猶豫,他將進攻的方向徹底調轉。
“既然都把反賊的名頭砸在我頭上了,那就當個真反賊。”楚世昭決定回轉長安一線。
而剛剛拿下的鳳陽,楚世昭心一橫。
你將鳳陽內的所有官倉打開,開倉放糧,將這些糧食分給了當地受盡饑餓困苦的百姓。
隨后三日內,你審查當地所有的案情,就那些不法的官吏繩之以法,清丈田畝,還于地方百姓。
當地百姓對你的好感度和立場上升了。
康興四年十月,你僅僅準備了軍隊行軍的三日糧草,放棄了鳳陽一地,朝著北方前行。
你失去了鳳陽的控制權。
康興四年十一月,你頭戴白巾,披麻戴孝,認為你討伐宋吳建立的南朝,是奉先帝遺詔,篡討真正的不臣,如今的大周王朝,放著背棄朝廷的逆臣不去剿滅,反而要迫害忠良,你決定奉天靖難。
康興四年十二月,李瑾立刻響應了你的‘靖難之役’,自晉陽發兵十萬余眾,朝著大周國都長安府進軍。
這一戰,李瑾舍棄了步步為營的方針,他將整個晉陽的兵力全部調集出來。
康興五年一月,帝大驚,令各地入京勤王,山東、河南即刻響應,兩地各自出兵兩萬,決定回援京師,然而在北平的李鳳寧又獨自率領一軍,截擊回援的勤王之師。
這些組建的新兵,大多疏于戰事,李鳳寧的阻截有效,甚至大勝而歸。
這使得山東、河南的戰線被切斷,而楚世昭在如此情況之下,意識到山東、河南兩地陷入了空虛的狀態,正是圍點打援的最佳時機,命李晟明率主力殺回河南,攻取開封府。
康興五年二月,楚世昭只帶百余親衛,與李瑾會師,而李晟明在河南自領河南總督之職。
然而長安城位于關中平原,四周有潼關、大散關、武關和蕭關等天然屏障,形成了一個相對封閉的地理環境,恰值久雨糧盡,李瑾久難攻下,只能僵持,與軍中軍師王嘆議論,打算接回晉王楚世昭后,暫且回晉陽,以后再圖謀舉事。
你斷然拒絕此事道:“本來南征宋吳,既是為了挽救蒼生百姓,又是奉先帝遺詔,而今朝廷卻認為我等有不臣之心。”
“今日我來此地,一是為我討得心中不屈,二是只有攻下長安,才能號令天下。”
“遇到小小的阻截就退軍,恐怕那些跟隨我的人也將會一時解散。”
“既已舉事,唯有得勝而歸的道理,豈有不戰而退之說。”
鎮守潼關的守將朱穰率領精兵兩萬人屯扎,以拒李瑾攻勢。
楚世昭親自騎馬,率領幾個騎兵先奔到關下,舉鞭指揮。
“我乃是永晉帝四子,大周宗親,本該討宋賊得勝而歸,卻遭朝廷污蔑,卿本為大周之將,何必死戰不休。”
“可若真要一決勝負,我還是勸你早早投降為好。”
朱穰性急,果然被激怒,開門出兵,背靠關口扎陣,放棄了地形優勢。
李瑾二子李晟權從南面率領兩千騎兵沖下高坡,沖斷了朱穰的軍隊,楚世昭見到機會,同樣率領軍隊奮力攻擊,朱穰軍大敗,都拋棄武器而逃。
為保住潼關不失,此時城關已經懸掛起來,朱穰試圖順著繩子爬上城關,卻被楚世昭抬手一箭當眾射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