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本少佐!”
余家大院,日本軍官宮本義雄再次踏入這里,他視野中的斑駁墻壁有些不一樣了。
墻上的彈孔插入方向,可以證實開槍者的射擊角度,通過這個設計角度,他能輕易判定射擊者的方位。等宮本義雄讓手底下人站在了那些射擊位置,他馬上就開始覺著這些人不簡單了!
因為這些人從瞄準到射擊,始終都在十分刻意的控制著自己的射界,這不可能是奉軍的訓練水平。
他見過太多在戰場上陷入瘋狂的戰士胡亂開槍了,甚至很多剛入伍的日軍都沒有這群人在余家大院中的鎮定!
甚至,他想起了自己從日本陸軍學院畢業后,前往德國學習的日子……
那時候德國有一種非常先進的理念,就是用一支經過特殊訓練的戰斗小隊直接摧毀地方指揮部來獲取大規模的勝利……
如今日本也已經開始了對這種特殊作戰小隊的培訓,還美其名曰‘特況挺進隊’,這也是近兩年才出現的情況,奉軍怎么可能比日軍還要先進?
他想不通,哪怕在震驚中走遍了空無一人的余家大院,也依然想不通!
隨后,他又帶著手下去了許家窩棚,在老許家,更是看到了令自己難以置信的一幕。
這應該是一個人面對牡丹江警察署那群人的對抗,或許是一個人……因為宮本義雄并不確定一個人怎么能在兩間屋子、一間廚房內打出多人鎮守的效果。
他還看見了三八式步槍穿透窗框擊中敵人的情況,這起碼得是對武器了解到一定程度的人,才能明白遼13式與三八式的具體區別。
奉軍中,居然還有熟悉日軍制式裝備的軍官,還是低階軍官……
此人,竟然還是親日的保險隊!
可他為什么要去搶天王山送出來的皇綱?
宮本義雄好像有點弄明白了,他覺著應該是許大馬棒派人來搞風搞雨之后,這個原本已經愿意在日軍手下安分守己的家伙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這才鉆進了山林,化身為野獸……
你們這群人啊,是不是都忘了土肥圓將軍的忠告?
將軍說:“想要征服這個民族,就不能讓他們絕望,要給他們吃,但別給他們吃飽;要讓他們能活下去,卻別讓他們活的太舒服。”
“我們只需要將投靠過來的人,衣褶光鮮的展示在這群人面前,就會有源源不斷的人在饑餓中投奔我們……”
“他們會為了獲得更好的人生而忘記一切,會為了身邊人的幸福彎曲脊梁鞠躬,會為了能在同民族人面前顯得出類拔萃,將這些都解釋成,成功者不懼怕流言蜚語!”
你們都忘了,都他媽的忘了!
這么一個人才,你們竟然不給他們最好的生活條件當成展示品,許大馬棒,你這個廢物!!
宮本義雄在心里罵了許久后扭過了頭:“你,過來!”
一名日本兵湊了過去:“嗨!”
“馬上去南崗告訴劉大撇子,讓他無論動用自己的江湖勢力也好、花錢購買消息也罷,我要在三天之內知道這伙人是否還在冰城管轄范圍之內。”
“否則,我會換一個人交朋友,畢竟,我沒有搭理死人的愛好。”
“是!”
日本兵離開了,而宮本義雄再次看向了面前的墻壁,慢慢的,表情變得越來越陰狠。
山寨外,劉大撇子氣喘吁吁的出現在了山寨門前,拄著雙腿不停的大口大口喘息。
下一秒,他身后的劉根兒走了過來:“連長,真不是我站哨不認真啊,是這個貨說有關于小鬼子的消息。”
“你怎么來了?”
許朝陽轉過身,看向了正在喘粗氣的劉大撇子,驚訝的走了過去。
“哈……哈……別提了……”
劉大撇子好不容易把這口氣兒喘勻,張嘴說道:“朝陽兄弟,你得馬上安排我離開,要不然,你都對不起我豁出一家老小性命給你送消息的勇氣。”
許朝陽呢喃自語道:“這日本人,反應過來了?”
劉大撇子瞬間拔直了身體:“能反應不過來么?”
他伸出手顫抖著指向院內的幾個人:“你們吶,太過了!”
“不光打垮了日本子的先頭部隊,還敢搶人家車,搶車你們倒是走啊?在人家車隊面前扭著腚晃悠,生怕別人看不見你們是吧?”
“這不給日本人打激了么!”
“那家伙,一去我那兒,直接給9毫米子彈掏出來了,9毫米!”
“你們使那花機關的子彈!”
劉大撇子擺了擺手:“南崗我是不待了,愛誰待誰待吧,你趕緊著,給我送走。我也不管你是誰的人了,你們不是有組織么,那就給我送出東北,只要進了京城,咱們就算兩不相欠,快著啊!”
許朝陽笑了。
“耗子,給你劉哥一家送去火車站,起張到京城的票。”
“得嘞!”余明浩滿身臭汗的過來拉起劉大撇子的胳膊就要往外邊走,劉大撇子當時就不干了:“你等會!”
“坐火車走?”他納悶的看著許朝陽。
許朝陽:“你要有膀子能飛,我也不攔著。”
“哎,姓許的,我把你打板供起來,你給我扔坑里是么?坐火車走我用你么我?”
許朝陽瞇著眼睛笑道:“我連我親爹都是這么送走的,那你還想咋走?”
“不得……”劉大撇子看了一眼許朝陽:“鉆老林子進山,順著山里入內蒙,再跟草原上一路往西,最后進直隸么?”
“你們上頭,姓國的那幫人,可都是這么走的。”
許朝陽聽著對方這番話,立馬就明白過來了,所謂姓國的,是自己奉軍出身導致的,劉大撇子認為和自己和入關的那些東北軍一樣,改了國軍了,這才說出了一些特殊工作人員在不方便乘坐交通工具進入黑省時的大體路線,比如,藍衣社。
他這是認為自己在眼巴前兒這種大環境下還如此堅定的抗日,肯定是因為背后有人,沖著自己背后的勢力開始使勁兒了。
“也行。”許朝陽連眼睛都不眨就答應了下來:“不過,還得麻煩你一件事,能不能給我們多弄點汽油?你也知道,我們搶那臺車趴窩挺長時間了,沒油也動不了啊。”
“你要多少?”劉大撇子琢磨了,這小子要是還跟自己要武器和子彈,那是萬萬不能答應的,汽油……關鍵是方便自己往外跑,這不答應也不行啊,總不能腿著兒吧?
“十桶!”
聽見這個數,劉大撇子拍著腿的罵街:“這都什么時候了,能不能別說夢話了?”
“眼下別說是我,你去問問溥儀能不能從新京往外弄出去十桶汽油,你去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