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
第二戰區司令部內,許朝陽光著膀子,身上捆滿了干樹枝,身上凍得都發紫,就這么大早上的、水靈靈的來請罪來了。
衛立皇都傻了!
許朝陽這樣的大功臣,給自己217都折損了一半,什么罪過至于給自己綁成這副德性?
嚴老西子坐在圈椅里,手搭在肚子上長長出了一口氣,一句話也不說就這么看著老總。
老總抬手一巴掌就拍在了桌面上,虎威一下就發了出來!
這回許朝陽再抬頭,面前可不是那個和藹可親的老總了,他總算明白了李副主任那句‘這幫人都不敢往他身邊靠’是個什么意思了。
“什么叫沒控制住群眾?”
“鬼子你都控制得住,你控制不住群眾啊!”
昨夜,夜幕下,莊子里,許朝陽、楊靜宇、劉根兒、王天浩及眾位217核心人員都坐在院落之中,一個個愁眉不展。
倒不是誰心疼,是這么個大喜的日子,遭遇上這種事……鬧挺。
“朝陽啊。”李副主任張嘴說了一句:“這事不能躲,咱得主動點。”
許朝陽站了起來:“那行,明兒我把尸體給余家拉回去。”
“你要給余家干絕戶啊?”
李副主任氣的差點沒罵了街:“眼下余老爺子都吃安神藥呢,你這一去他還活得了么?”
許朝陽也沒處理過這種事啊,扭臉看著李副主任:“那你說咋辦!”
“找你們首長認錯去。”
許朝陽一轉身:“我不去。”他啥也沒干,認哪門子錯兒啊?
“嗨!”李副主任差點沒氣站起來了!
“我們師長在娘子關呢,靈山師部又在打仗,這時候去了,不往槍口上撞么?”
“那就去太原。”
許朝陽又把身子轉回來了:“這是奔著找倒霉去的吧?那嚴老西子能饒了我啊?”
“你懂個屁,就去太原!”
許朝陽往那兒一站,低著頭一聲不吭。
老總直瞪他。
好半天,他才崩出個悶屁來:“不賴我……”
“你還說!!!”老總站在許朝陽面前給巴掌就揚起來了,可這個動作讓衛立皇給打斷了:“你就讓他說嘛,總得知道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于是,近代史上最佳捧哏出現了。
“我們217的兵,好多都過了三十了,這些兵從31年開始就跟著我在東北打游擊,身上的傷疤恨不得比臉上的酒刺還多,我不忍心,就想著給他們娶一房媳婦,留個后。”
許朝陽委屈巴拉的說著,衛立皇在旁邊看了他一眼:“你買賣人口啦?”
許朝陽搖了搖頭:“那沒有。”
“我是找的媒婆,挨家挨戶的跟街上的難民營打聽誰家有適齡閨女要出嫁,我們217自己掏的彩禮,正兒八經聘的姑娘。”
衛立皇看了嚴老西子一眼,又回過頭說道:“那怎么鬧出的人命?”
對,他進來的時候就說了自己在莊子里沒管住難民,鬧出人命了,具體怎么回事還沒說呢,老總就先翻兒了。
“我手底下二團長余明浩不沒了么?之前剛出殯,我也是因為這樣,才想給那幫犢子留個后……”
“誰想到他姐找我算賬來了啊!”
“沒給撫恤金?”
“給了,人家沒要,還給217的人轟出來了。”
衛立皇又看了一眼嚴老西子,不出聲了。
嚴老西子依然沒說話,回頭看了一圈,似乎是在找郭洋,結果沒看著人,他可能自己都忘了,之前忻縣沒開戰的時候,郭洋一直在忙活往忻縣運藥,217撤下來之后,郭洋又在忙活著往下撤傷員……
“你懂個屁!”
莊園內,李副主任拿眼神兒狠狠叨了許朝陽一下,繼續說道:“當大的,什么時候都得端著這個‘架兒’,這就是俗話說的‘倒驢不倒架兒’,他們得仁慈、得憐憫眾生,得做出個樣來當表率。”
“你往太原一去,要是你們首長怪你,那嚴老西子就得勸和,你功勞在那兒擺著呢;要是嚴老西子怪你,你們首長還不得護一手犢子么?”
“有時候看似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動動你那狗腦子,別一沾打仗就一門兒靈了,行不行啊?”
許朝陽看著李副主任,問了一句:“然后呢?”
“然后……”
楊靜宇一下站了起來:“我不同意!”
“朝陽,該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這件事給個處分沒啥,可事不能這么干!”
李副主任回頭看了一眼楊靜宇,問道:“楊將軍,要依著你呢,你覺著該怎么辦?”
“就應該實話實說!”
“可我也沒讓朝陽撒謊啊?”
“呃……反正我不同意!”
“往下說。”衛立皇看著許朝陽,打桌面上抽出根兒煙來點燃后,遞到了許朝陽嘴里,許朝陽才吧嗒了一口,老總抬手就給奪了下來,直接摔在了地上!
許朝陽沒招了,只能讓煙霧慢慢從嘴散著說道:“她最不應該的是跟老百姓吵起來了……”
“我沒說什么,真的,我都打算忍了,可老百姓不干了,她當著所有忻州難民的面,說‘抗日關我們什么事’,當時老百姓就不樂意了。”
“三嘴兩嘴的、三嘴兩嘴的給余秋蘭說急了,她站在人群前面逮誰罵誰,后來我都沒看清怎么回事,就讓老百姓摁那兒開始揍,我給手榴彈都撇邊上了,才喝止住老百姓,真不是我干的。”
許朝陽往前了一步,當著三位長官的面說道:“人還是我送太原醫院的,結果,大夫說,說……都斷氣兒一個多小時了。”
許朝陽沒撒謊,一句謊都沒啥,李副主任也沒讓他撒謊,可這個主意,就是比偷偷摸摸到靈山承認錯誤強!
是,到靈山了幾個師長都能護著你,可十八集團軍都得讓人罵的靈魂出竅嘍,那才是大麻煩。
你不是殺人兇手你躲什么?
你沒殺人,十八集團軍怎么不敢把人交出來呢?
這回行了……
“楊將軍,你別動不動就不同意,你先聽我把話說完。”
李副主任轉頭看向了許朝陽:“然后啊,咱們就找幾個……”
“許將軍在嗎?”
“217的長官們在嗎?”
幾人正說著話,門口來人了,忻州的百姓穿著破衣爛衫就走進了院里,劉根兒趕緊迎了過去:“你們是?”
其中一個五十多歲就開始駝背的老頭笑了:“根兒吧?我是你丈人爹。”
今天就這些了,明天繼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