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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二章 額也想娶媳婦咧

  “老爺,瞧見沒,那個不斷冒火兒的,就一下一下在那兒閃的那個。”

  “那個就是槍,一打起來‘突突突、突突突突’,呃……”

  余老爺子的家丁本想給配個音,結果給口水噴出去了,這才連忙收了話茬。

  此時,山風吹過,余老爺子的大褂兒開始在風中緩緩擺動,他此刻問了一句:“沖著亮點往前挪那個,不能是人吧?”

  家丁正兩手插在袖子里,用襖袖子擦嘴邊口水,聽見老爺子的這句話,突然低著頭給眼皮撩了起來,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

  襖袖子,東北人也在‘nao袖子’,由于雙手插在袖子里取暖,東北話中的暖和又讀‘nao和’這才有了諧音。

  余老爺子瞧見對方的眼神,默默閉上了嘴,不說話了。

  他看不清,只能瞧見一個個黑影沖著光點所在方向沖了過去;

  他聽不見,卻能看見黑影一個個在倒下后止步不前,就跟有瓶子倒在了墻角似的一動不動。

  他本希望自己因眼神兒不好將這一切都看錯,希望家丁說一聲‘那哪兒是人啊’,可家丁卻始終沒有開口,這讓余老爺子原本還拔出來挺長、想要多看見點兒什么的脖子都縮縮了。

  “二連的!頂住!”

  “給后面戰友爭取時間!”

  “守住彈藥庫!”

  “打!”

  688團二連手里的三八大蓋頻繁不斷的開火,可在這滿是帳篷遮擋視線的營地內,他們連個掩體都沒有,又拿什么去扛機槍掃過來的子彈?

  噠噠噠噠噠!

  不遠處一挺架在摩托車挎斗兒上的機槍再次冒起了槍火,戰士們躲藏身軀的那頂帳篷直接被子彈穿透,而帳篷內的火光照耀下,一股鮮血猶如被人用盆潑灑一樣,噴濺在了帆布上,這一切都被火光照耀的十分清晰。

  “碎娃!!”

  連長回頭看見一個剛不到二十的孩子倒下時,抓緊將槍里的子彈打了出去,才回身一把捂住了對方不斷冒血的胸口:“莫事,莫事咧,能治好,你放心。”

  碎,在陜西地區和娃連在一起,是小的意思,碎娃,就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用東北話叫老疙瘩。

  “哥。”碎娃連動一下都懶得動,就這么躺在連長懷里說道:“額也想娶媳婦咧……”

  連長眼見碎娃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剛陪著笑出來,就發現這小子的笑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斂了回去,好像臉上的所有肌肉都不受控制了一樣。

  “碎娃!!!!!”

  他們這一批人,都是沒參加過長征的,是我軍到了陜北之后征的本地兵,他們日子過的都苦,看見217給手底下的兵娶媳婦,天天做夢都淌哈喇子的那么羨慕……

  可這賊老天就如同瞧見了似的,生生給人家的生命掐滅在了這個階段。

  連長慢慢將碎娃放下,緊咬的牙關讓面部肌肉根本松弛不下來,回過頭再拎起槍,瞄著前方機槍火光閃爍的地方直接扣動扳機,隨即厲聲暴喝:“頂住!!!”

  許朝陽此時見前方槍聲濺弱,一個猛子就打帳篷后面竄了出去,緊接著身手敏捷的竄上了坦克,剛鉆進去,他身后就有一名來自滿倉子手下的炮兵和一名機槍手前后腳兒的沖出,炮手是鉆進去了,機槍手才邁出去兩步,就讓子彈瞬間放倒——噠噠噠噠噠!

  就連地面上都讓子彈打的蕩起一溜煙塵。

  “再過去一個機槍手!”

  老韓沖過來的那一刻,在跑動中順手往前一指,688的機槍手快步再次沖出,這回他學奸了,不直接往坦克上鉆,而是躲到了坦克身后,從坦克屁股位置往里爬。

  進去了才把頂艙炮塔蓋蓋上。

  “所有人聽我口令!”

  “炮手裝彈,瞄準前方機槍陣地……”

  “炮口上抬……”

  “預備……”

  叮、叮、叮、叮、叮!

  九五輕坦克側身頓時傳來一陣爆豆般的槍響,許朝陽卻一腳油門踩了下去,硬頂著這連串的子彈將坦克開出:“放!”

  九五輕那37毫米的94式火炮猛一個收縮,前方不遠處的摩托車直接被炮彈擊中——轟!

  摩托車跨斗直接被炸碎了,連同后面那個端著機槍的鬼子上半身腔子一起轟成了碎渣,而摩托車本身被炸的旋轉著升空三米來高,在一陣濃煙滾滾中落下,鬼子機槍手的兩腿于失去了腔子的情況下,一路向后甩血崩出,‘啪’一聲摔落在了另一名鬼子面前。

  “機槍開火!”

  當在300米內可以擊穿35毫米裝甲的火炮到了許朝陽手里那一刻……他都想將這玩意兒騎著鬼子的臉開過去!

  “旅長,這玩意兒架不住啊!”

  許朝陽剛爽起來,他真的剛爽起來,可在一個抬頭間,卻看見了688團士兵那張苦不堪言的臉。

  這不怪他們,九五輕這破玩意兒有簡易垂穩……炮塔為手搖,瞄準得靠肩托來完成(看上一章內部結構圖),而更可氣的是,裝彈、瞄準、控制炮塔,全都由車長位的士兵一人完成,如果許朝陽不是在開坦克,這會兒得他媽累死!

  可這玩意兒也有屬于自己的優點,那就是伸縮炮搭配上垂穩之后,能夠達到的精準度還是挺令人驚嘆的,六缸冷空氣柴油發動機在這個時代也還挺給力,正面九七式車載機槍,在我國戰場已經夠用,哪怕只是7.7的口徑……還是那句話,別比,千萬別比,這東西放在我國戰場是神器,拿出去就是垃圾,T26捅它都一捅一嘎吱,一把一利索。

  “挺一會兒!”

  眼下正打仗呢,許朝陽哪有工夫改造炮塔?他能做的就是盡量延長坦克的工作時間,和讓車里戰士們心安:“你小子叫個啥名,剛才那一炮,干得挺準啊!”

  “馮堯合。”

  “誰!”

  許朝陽這回明白滿廣治那小子為什么敢給炮兵立兩個陣地了,有這么個神炮手,擱他,他也分兵。

  噠噠噠噠噠噠!

  車內的九七式車載機槍一開火,許朝陽立即向外邊看了過去,只看見遠處一臺坦克晃晃悠悠的沖了過來,整個車頭都讓機槍崩的‘乒乓’作響,也怡然不懼。

  許朝陽瞄見對方后立馬開始調轉車頭,整輛坦克沖著左側就拐了過去,直接將眼前的帳篷壓塌。

  “別跑啊!”

  馮堯合還叫勁呢,這可算看見個大家伙了,剛要瞄準試試鐵殼王八里的炮,結果坦克跑了。

  “你懂個屁,他那玩意兒能打穿甲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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