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妙,她是玄女派的祖師之一。
倘若與她取得聯系,說不定能借著她的關系,將自己還活著的消息傳遞出去,告知人間的家人。
來到冥靈殿后,葉桀便在尋找與蘇妙搭上線的方法,直至此刻,從修羅虹的口中,得知蘇妙將代表冥靈殿參與比試時,葉桀這才意識到,屬于自己的機會來了。
葉桀身前,修羅虹還在不斷勸說: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化身三品神器,但我肯定,其余修羅可做不到這一點,那些冷血的修羅,壓根不信任任何人,更不可能化身冥靈法寶,讓他人馭使自己的靈魂。你不幫我的話,這次任務必定失敗,到時候摩羅殿下責罰下來,又該如何交代?”
葉桀點頭道:“你說的沒錯,那好吧,便讓我來助你。”
“你還不明白嗎?這次任務……等等,你同意了?”
修羅虹訝然失聲,正準備說出口的長篇大論,也被她給咽了回去,壓根沒想到,葉桀竟然這么快就改變主意。
“為了魔羅殿主,我愿意接下這份任務。”葉桀假意道。
“很好!蘇妙,你就給我等著吧,我一定會取得比試的勝利!”修羅虹雙拳緊握,修羅面具下的眼瞳中,燃燒著熊熊斗志。
葉桀順著她的話語道:“既然這樣,我們是不是該去蘇妙那邊偵查一下?古語有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想要在比試中取勝,了解對手的實力,也是相當重要的一環。”
修羅虹卻擺了擺手:“不急,其余修羅會替我們偵查,距離比試開始時日無多,現在最關鍵的,還是提升我們自己的能力。”
說著,修羅虹長嘆一聲,用無奈的視線瞥過葉桀:“與蘇妙配合施展冥靈神決的,乃是玄女派第七十二代祖師,藥音仙子,她們兩人之間,少說也有數百年的深厚交情,也不知能凝練出怎樣強大的冥靈法寶……”
對手的強大,令修羅虹內心緊繃,只覺得頭都大了。
不久前,她還和葉桀形同陌路,連一句話,都懶得與他多費口舌,哪曾想事到如今,她卻只能依仗葉桀,方才有著一絲勝機。
只是,要怎么做,才能讓兩人間冷漠的關系,在短短數天內,變得比對手數百年的交情還要牢不可破,這著實將修羅虹給難住了,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不管怎么說,還是先來嘗試一下吧……”修羅虹嘆了一聲,事已至此,她也只能默默祈禱。
遣散了其他修羅后,修羅虹領著葉桀,來到一間單獨的靜室當中。步入靜室前,林晗煙向葉桀投去了祝好運的眼神。
修羅虹在靜室中站定,又抽出腰間佩劍,劍身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她用修長勻稱的手指緊握劍柄,動作優雅干練,劍尖筆直地指向前方,仿佛隨時準備迎接挑戰。動作毫不拖泥帶水,只有沉浸此道數十年的時間,才能具備這般氣質。
持劍在手,修羅虹鋒芒畢露,整個人都猶如出鞘的利劍,直視著她,就連神龍變已至道始等級的葉桀,目光也隱隱感到一陣刺痛,不禁稱贊道:
“這份氣勢,不愧是去年的年度風云鬼差。以你的實力,放眼整個冥府,都稱得上是鬼仙之下的第一人。”
修羅虹嘴角微微上揚,稱贊的話,誰人不喜歡聽的?連帶著覺得葉桀也變得順眼起來:
“算識相。我記得,你便是去年廣王殿的最佳鬼差,可惜在最后的鬼差亂斗上怯懦了,壓根不敢上臺,不然的話,你倒是有機會提前領教我的厲害,嘖嘖……”
說到最后,修羅虹也不禁輕蔑一哼,那葉桀如此懦弱,明明拿到了一殿的最佳鬼差之位,卻不敢上臺對決,當真是不堪大用,令她打心底瞧不上。
葉桀無奈道:“那天我的確有事,脫不開身,倒不是有意不來……說起來,你可是去年的年度風云鬼差,按理來說,魔羅殿中想要巴結你的修羅不計其數,你的身旁,怎么連一個信得過的同伴也沒有,反而需要我來幫你?”
修羅虹瞪了葉桀一眼:“我不需要同伴,同伴只會壞我道心,讓我變得遲疑,讓我的劍變得軟弱。”
葉桀撓了撓頭:“所以,你身為年度風云鬼差,身邊卻連一個朋友都沒有嗎?”
話音未落,卻見冰冷的劍鋒,橫在了自己的頸脖之前,速度之快,就連葉桀也差點沒反應過來。
比葉桀思緒更快的,是他身體的本能反應,正如人在看到迎面襲來的拳頭,會不假思索的躲開一般,葉桀下意識便要顯露蒼龍之爪,與劍鋒正面碰撞。
好在他及時察覺異狀,生生止住了這般動作,強壓下幾欲揮舞的手臂,站立原地,像是被嚇傻了一般。
與此同時,他的耳邊,也傳來了修羅虹的冷漠低語:
“喂,你不要太得寸進尺,注意你的身份,別以為我需要你來配合施展冥靈神決,你就能對我指手畫腳。再這樣口不擇言,小心腦袋不保,懂嗎?”
修羅虹面色一沉,眼瞳中迸發出濃濃殺意,那份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葉桀像是感受不到危險一般,豎起兩根手指,將頸脖前的劍刃推開,淡淡笑道:
“我這不是想要了解你嗎?冥靈神決的施展,需要兩人相知相識,乃至心意相通,如果你什么都不告訴我,我也什么都不跟你說,那還怎么提升冥靈神決?”
“你……”修羅虹被葉桀的話語所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冥靈神決可不比其他功法,需要兩人相互了解,才能發揮出功法的真正威力。
從這層面來說,葉桀的一舉一動,都在為不久后的比試而努力,反倒是她,更像在無理取鬧。
“……算你說對了,不過,你以為你是誰?我可不需要別人了解我,你只需好好配合我施展功法就行了!”
修羅虹用力跺腳,也不顧葉桀的意愿,高聲開口:“冥靈神決!”
隨著修羅虹一言落下,熟悉的牽引力,又一次朝著葉桀傳來。
冥靈神決的施展,需要化物者自愿配合,葉桀隨時可以掙脫冥靈神決的束縛,但他并沒有這么做,而是任由冥靈神決的力量將自己籠罩,身形化作一連串的光點,朝著修羅虹而去。
光點聚集的部位,是修羅虹所持寶劍的劍柄處。
隨著光芒熄滅,葉桀所化冥靈法寶的真容,也顯露在她的眼前。
卻見香檀木精心雕琢而成的劍柄后方,多出了一縷漆黑劍穗,劍穗色澤深邃,沉暗如夜,宛如一縷綿長的黑煙,風一吹,劍穗輕輕飄揚,發出細微的沙沙聲響。
“黑龍須劍穗,品級是……不入流?”
修羅虹一臉訝然,道出了冥靈法寶的名稱。
見法寶品級壓根不入流,修羅虹氣急,當即散去冥靈神決,劍穗消失,葉桀的身形,再度出現在她的身旁,而她一臉不善的質問道:
“搞什么?那劍穗看上去還像模像樣的,怎么品級壓根就不入流?還不如最低級的九品靈器,你到底有沒有配合我運功?我們沒有幾天時間了!”
葉桀無奈攤手:“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我和你的關系,可沒有到那種地步。我和你連話都沒說過幾句,怎么可能心意相通,化身法器?”
修羅虹自知理虧,只好道:“那你說,我們該怎么辦?”
葉桀嘴角一抽:“怎么辦?我只是問下你的情況,你就恨不得拿劍殺了我,現在還問我怎么辦?我覺得我們輸定了。”
修羅虹不服道:“可是,你不是曾化身三品神器嗎?怎么現在就不行了?”
葉桀聳肩:“化身三品神器的前提,是那人信任我。現在我不信任你,你也不信任我,要怎么施展冥靈神決?”
修羅虹久久不言,好一會,這才開口:“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辦法嘛,當然是有的。既然我們二人之間無法增進關系,那就去挑撥對手之間的關系好了。”葉桀緩緩開口,同時不著痕跡的瞥了修羅虹一眼,說出真正的計劃,“既然知道,比試的對手是蘇妙和藥音仙子,那就好辦了,我們現在就去拜訪蘇妙,之后再挑撥離間,見機行事……”
修羅虹撇嘴道:“這算是什么方法?且不說挑撥能否起效,就算真的成功了,冥靈殿中那么多玄女派祖師,沒了藥音仙子,蘇妙換一個關系好的不就行了?難道你打算挑撥蘇妙和所有祖師的關系嗎?那根本不可能!”
葉桀無奈,沒想到剛剛提出建議,便被修羅虹毫不猶豫的駁回,壓根不給他辯解的機會。
葉桀只好改口道:“既然干擾對手不行,我們只能用最傳統的方法了,增進關系后,用冥靈神決在比試中堂堂正正的勝過對方,盡管希望渺茫,但也只能一試。”
修羅虹沉默,盡管她的心底,壓根看不上實力低微的葉桀,也不覺得葉桀有資格了解自己,但這卻是唯一的辦法,為了不辜負摩羅殿下,她只能這么做。
“那個……我們要從什么方面開始?”修羅虹有些為難,她修煉了這么多年,也從未經歷過這樣的事情,讓她主動開口,怕是十分困難。
葉桀想了想,開口道:“在此之前,我們之間相處的并不愉快,是時候忘記那些不愉快,就把現在,當成我們初次見面好了。我叫葉桀,朋友們都叫我桀哥,你呢?”
“任長虹。”她回答。
見她仍是那副漠然無語的模樣,用最簡練的語言回答自己,壓根不像是想要增進關系,葉桀倒也不以為意,又問:“說起來,你是怎么死的?我是餓死的。”
“餓死?這算是什么死法?”任長虹皺起眉頭,望著葉桀的眼瞳也更加嫌棄,“我開始懷疑,讓你來配合施展冥靈神決,到底是不是一個好主意了,你可不要把我的劍都給污染了。”
葉桀撫了撫額:“你到底想不想取得比試勝利,再這樣抱怨下去,只怕比試都開始了,我還在聽你抱怨,不行的話,你還是換一個鬼魂配合吧。”
“哎。”任長虹深深一嘆,誰讓她壓根沒有選擇呢?要是選身邊那些冷血的修羅,這場比試怕是輸定了,唯一一個能幫助她的葉桀,她卻壓根瞧不上眼,“你真的想知道嗎?”
“不想說也沒關系,我只是想更多的了解你。”葉桀看了她一眼,“有些鬼的確羞于提起自己的死法,這沒什么,還是換一個話題好了……”
“不必了。”任長虹打斷了葉桀的話語,“我是被玄女傳人殺死的。”
“真的?”葉桀一愣,見任長虹不似說笑,忍不住摸了摸下巴,對她上下打量,“我見過玄女傳人,她們懲奸除惡,一身正氣,不是濫殺無辜之人。你既然死在玄女傳人手中,那你一定做了什么不可饒恕的事情吧?看來你還活著的時候,一定是個惡貫滿盈的大壞蛋。”
“你才是大壞蛋!”任長虹再也忍不住了,鼻子用力一哼,冷眸埋怨似地瞥過葉桀,“別看我現在這樣,曾幾何時,我也是玄女傳人好嗎?”
“你?玄女傳人?”葉桀一臉難以置信,怎么也不敢把眼前手染鮮血的修羅,與高潔出塵的玄女傳人聯想到一起。
“我乃玄女派第一百六十八代傳人,如假包換。我曾經收了一位徒兒,對她傾囊相授,待她像自己的女兒,但她……她卻殘忍的殺死了我。”任長虹雙拳緊握,語調不忿。
“第一百六十八代?莫非……”葉桀心頭一顫,他記得李飛蛾說過,自己是玄女派第一百七十代傳人,這么算下來,任長虹口中的徒兒,莫非是沈清歌不成?
“你的徒兒,她為什么要……”葉桀試探詢問。
任長虹大怒道:“當然是因為她貪生怕死!要是她放棄抵抗,乖乖被我殺死,我就能將玄女經,突破至歸真階段,成就無上大道,可她卻不愿束手就擒,害我多年的籌劃功虧一簣,你說,她是不是惡毒至極?我永遠也不會原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