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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沈清歌-師尊

  直撲而下的螭妖王,也覺察到了李飛蛾手中的那把神劍,心底泛起濃濃的警惕。

  身為妖獸的它,對于危險的來臨,顯得尤為敏感。

  從李飛蛾所握的神劍之上,它感受到了致命的殺機,要是一劍砍實,饒是如今的它,少說也會身負重傷,重則當場身死,饒是已經化龍的身軀,也不敵三品神器之威。

  螭妖王渾濁暗黃的龍瞳中,閃過幾分人性化的嘲弄,難道那人以為自己會傻傻的撲向神劍,自討苦吃嗎?

  龐大的龍軀,在空中生生停住,螭妖王在空中盤旋不斷,細長的龍腹,猶如懷胎十月般高高鼓起,與此同時,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也從它的體內迸發而出。

  “糟了,它竟然不下來,而是在空中積蓄力量……”

  李飛蛾俏臉一白,螭妖王的舉動,令她感到極為不妙。

  縱使有著三品神劍在手,李飛蛾的境界,仍舊只有四階初期,不知比螭妖王,差了多少個大境界。

  仗著神器之威,李飛蛾能與螭妖王正面過招,甚至有機會重創螭妖王,但那一切的前提,都是基于與螭妖王正面相搏的情況下,一旦螭妖王不給機會,仗著神龍之身遠離地面,從天空運功侵擾,李飛蛾也無可奈何。

  螭妖王體內越積越強的力量,令李飛蛾心頭巨顫,在修為境界的碾壓之下,哪怕她只是被螭妖王的力量稍稍擦過,也會落得身死道隕的下場,不會有其他可能。

  空有神劍,卻受困于地面,奈何天上神龍不得,李飛蛾頓時急眼,連連跺腳,卻沒有什么法子。

  這時,她的懷中傳來一陣震動,她伸手入懷,掏出瓊樓畫卷,南靈鶴的身形頓時飄忽而出。

  察覺到李飛蛾的困境,南靈鶴自然不會坐視不理,她輕輕握住南靈鶴的手,神色懇切,明眸中閃爍著動人的光彩:“飛蛾姐姐,讓我來幫你好了!”

  聞言,李飛蛾大喜過望,她單手叉腰,神采飛揚,露出潔白的貝齒:

  “太好了,有了鶴妹妹相助,我也能飛上天空,與那妖龍一戰!昔日夏薇妹妹能登天斬龍,今日我李飛蛾也未嘗不可!”

  說罷,見南靈鶴露出一個肯定的眼神,李飛蛾當即運功:“冥靈神決!”

  隨著功法運轉,南靈鶴的身形化作無數光點,轟然消散,光點游移間,又向著李飛蛾頭頂重組。

  待到光芒平歇,冥靈法寶的全貌,也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卻見李飛蛾頭頂,多出了一頂古樸典雅的斗笠。斗笠寬大厚實,保護著李飛蛾不受風吹日曬,翹起的尖頂處,更是點綴著一抹艷麗的鮮紅,猶如仙鶴昂起頭顱,露出高貴威儀的大紅羽冠。

  在斗笠的加持下,李飛蛾往日的浮躁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份超然物外的淡薄氣質,仿佛得道多年的世外仙人,對世間萬物都已看淡。

  只可惜,李飛蛾乍一開口,便將那份淡薄出塵的氣質打破,她的語調不自然的拔高,聽上去驚異極了:“這是……四品法器,悠游靈鶴笠?”

  縱使是同一個靈魂,被不同的人來施展冥靈神決,也會展現出截然不同的變化。

  當夏薇運轉冥靈神決,南靈鶴會化作悠游靈鶴翼,而當李飛蛾運轉,她就能只能化作悠游靈鶴笠。

  這兩件冥靈法寶,雖然只有一字之差,但當中蘊藏的能力,可謂是天差地別。

  李飛蛾撓了撓頭,頭頂的斗笠發出細微的沙沙聲響:“怎么不是翅膀,偏偏是個斗笠啊?這讓我如何登天斬龍?”

  李飛蛾表情扭曲,一副快要吐血的模樣,光憑一個斗笠,她實在是沒招了,就算夏薇來也不好使。

  化身悠游靈鶴笠的南靈鶴,感受到李飛蛾心中所想,不免心懷歉意,忙傳音過去:

  “對不起,飛蛾姐姐,我沒能幫助到你……”

  李飛蛾扶正頭上的斗笠,事已至此,她只有坦然接受:“鶴妹妹,我并不怪你,你愿意化身我的冥靈法寶,我已經很高興了,只是……”

  李飛蛾輕嘆一聲,她終究沒有夏薇的命,夏薇能登天斬龍,她卻不行。

  嘆息之際,李飛蛾的耳邊,又傳來了一陣高聲呼喊:“小心!”

  天空傳來的強烈壓迫,令李飛蛾抬起頭來,隨即瞪大了眼,壓根說不出一句話來。

  卻見天頂之上,妖龍的力量積蓄完畢,它張開血盆大嘴,黝黑的嗓子眼中,忽然涌起一陣令人心悸的光芒。

  墨綠色的深沉云霧,被它噴吐而出,朝眾人籠罩而下,云霧過處,樹木枯萎,花草凋敝,望著那從天而降的不祥氣息,李飛蛾只覺不寒而栗,要是接觸到那陣毒云,不出片刻,便會化作一具干尸。

  毒云自天空覆蓋而下,方圓一里都被盡數籠罩,以李飛蛾的身法,斷然無法從毒云的籠罩之下逃生。

  李飛蛾心生絕望,她的身后,孟君瑤也瑟瑟發抖,龍軀無助的蜷成一團,口中發出細微的嗚咽聲。

  危難時刻,一個熟悉的身影,攔在了李飛蛾的面前。

  那略顯單薄,卻仍舊挺立的背影,讓李飛蛾感到沒有由來的安心,她的記憶飄回從前,從小到大,那個身影守護了她無數次,每當她面臨危險,那個身影都會義無反顧的攔在她的面前,這次也毫不例外。

  沈清歌神色緊繃,面對侵吞萬物的毒云,心中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松懈。

  她單手掐訣,催動師門所贈的法寶,幽幽紫光在眾人面前急速擴大,轉而化作密不透風的堅實屏障,將眾人包裹其中,把毒云隔絕在外,這才令眾人逃過一劫。

  “師尊……”

  李飛蛾心頭一顫,危難時刻,還是師尊保護了她,她就知道,師尊一定不會放棄她的!

  而在一旁,任長虹早已閃身至毒云籠罩之外,將當中的情況盡收眼底:“冥魂罩?可惜,沒有仙元補充,在那龍妖面前,冥魂罩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便會被徹底攻破,到時候看你們能往哪跑……”

  忽然,她像是感受到了什么,驟然抬頭,冰冷的視線,準確鎖定了一旁的身影。

  卻見氣息低微的葉桀背靠著一顆大樹,負手而立,看上去極為悠閑。他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如果不是任長虹的余光剛好瞥見,說不定會將他忽略過去。

  任長虹心中一驚,她壓根不記得,葉桀是什么時候來到這里的,葉桀的出現,著實將她嚇了一跳,不禁發問:“你什么時候來的?”

  葉桀攤了攤手:“我早就躲起來了,要是被戰斗的余波誤傷,那可糟了。”

  聽聞這番解釋,任長虹嗤了一聲,以修羅桀實力低微,膽小如鼠的性子,提前躲起來,倒也說得過去。

  她不再理會葉桀,又望向冥魂罩的方向,口中喃喃:“小清歌,你到底在干什么?為什么要回去送死?能夠親手殺死你的人,只有我……以伱的性子,應該扔下徒兒斷后,自己逃命才對,又為何要折返回去……”

  說到這,任長虹似乎想到什么,眼瞳中露出幾分明悟之色:“我知道了,一定是你舍不得培養多年的徒兒,就這么被龍妖殺了,打算趁此機會,提前將徒兒殺死,好讓自己成就大道!”

  聞言,葉桀眼角一抽,實在忍不住道:“你到底在說什么?沈清歌不是回去救徒兒的嗎?怎么在你眼里,她就變成回去殺徒兒的了?”

  “閉嘴,這兒沒有你說話的份!”任長虹瞪了眼葉桀,像是在責問他為何敢出言打擾自己。

  不過,想起葉桀話語中的內容,她又忍不住道:“你難道沒有聽見,她剛剛說的話嗎?她都親口承認了,她培養徒兒,只是為了有朝一日,好將徒兒親手殺死,以修成玄女經。她和我,都是一樣的人,又怎么會被所謂的師徒情感牽絆?”

  葉桀不以為意,緩聲回答:“有的時候,人不一定會說真話。沈清歌之所以那么說,只是為了將徒兒從身邊支走,好讓她脫離危險。”

  任長虹一愣,旋即抓著葉桀的衣領不放,連聲質問:“支走?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快說!”

  見任長虹被仇恨蒙蔽雙眼,看不清事情全貌,葉桀無奈解釋: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沈清歌自認不敵你,害怕你在向她報仇后,還遷怒于她的徒兒,不惜破壞師徒關系,也要將徒兒從身邊趕走。哪怕這么做的結果,是死無對證,會讓徒兒記恨她一輩子,但為了保護徒兒,她也會義無反顧的這么做。”

  聽完此番解釋,任長虹徹底愣住了,她張了張嘴,喉中話語卻怎么也說不出:“這不可能……她為了保護徒兒,竟會做到這種地步?”

  葉桀看了她一眼,憐憫道:“你以為她和你一樣?還是認清現實吧,她永遠都不會成為像你一樣的人……”

  話音未落,利劍已然出鞘,冰冷的劍鋒,緊緊貼在葉桀的脖子前,他幾乎能感受到那上面傳來的冰冷寒意。

  “再敢多說一句,我就殺了你!”任長虹雙目瞪圓,殺氣勃發,只不過,那不斷顫抖的劍鋒,似乎說明了她的內心并不平靜。

  葉桀仍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難道說真話,就應該被殺死嗎?我只是把看見的說出來而已,就算你殺了我,也改變不了這番現實,請你冷靜一點。”

  葉桀越是讓她冷靜,任長虹便越是冷靜不下來,只覺得葉桀是在挑戰自己忍耐的極限,但無形之中,她卻不得不承認,葉桀的話,著實有幾番道理。

  “我不相信你說的!我要親口問她,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任長虹憤而收劍,不理葉桀,拿出縮地石,隔著百步的距離,瞬間挪移至了冥魂罩之內。

  九幽冥魂罩,能阻擋仙人術法,又或是刀劍劈砍,但對于靈魂的進出,卻無法加以阻擋。

  身為玄女傳人的任長虹,對于冥魂罩當中的門道,可謂清楚得不能再清楚。沈清歌知道的東西,她這個當師尊的,當然沒有理由不知道。

  見任長虹挪移到冥魂罩內,無論是沈清歌,又或是李飛蛾,都著實嚇了一跳,還以為她又是來尋仇的。

  其中,沈清歌更是面露苦澀,冥魂罩內空間狹小,縱使是她的飛劍,也無從施展開來。反倒是任長虹的劍訣,不會受到影響,若是任長虹愿意,只怕數招之內,就可以殺掉冥魂罩中的所有人。

  縱使心中苦澀萬分,沈清歌面上仍舊維持冷靜,緩聲出言:“師尊……看在昔日交情的份上,你殺我可以,但請你放過我的徒兒,還有徒兒身邊的其他人,她們什么都不知道,不應該被卷入我們之間的恩怨。”

  任長虹用力握劍,內心當中并不平靜:“這么說來,修羅桀說的都是真的,你果然是為了保護她,這才故意將她支走!”

  聞言,李飛蛾一陣恍然,愣在原地,終于明白了師尊此前的良苦用心。

  原來,師尊剛剛的話,全都不是真的,只是為了將自己趕走,從而免受危險。

  意識到這一點后,李飛蛾眼瞳酸澀,垂下頭來,師尊明明時刻都想著她,她竟然誤會了師尊的好意,心底竟然對師尊感到幾分懼怕,當真是不應該。

  見沈清歌默然不語,任長虹又怒道:“看來,你剛剛都是騙我的,真是豈有此理!你為什么要這么做?難道你就不想修成玄女經,不想感悟天道嗎?”

  沈清歌深深看了她一眼,沉默良久,這才開口:

  “我比任何人,都更加明白師徒相殘的痛苦,我至今都不愿相信,我最為信賴、最為敬愛的師尊,竟然從一開始,就打算殺了我……那份痛苦,伴隨著我修行至今,在我心中留下難以彌補的傷痕。我不會讓我的徒兒,也感受那份痛苦,我會好好保護她,我會用盡全部的心去呵護她,讓她感受我未曾感受過的美好,只要有我在,就沒人能傷害到她。”

  “你……你……”聽完此言,任長虹愣在原地,感觸頗深,久久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心中一直堅持的理念,如今也悄然冰釋。

  就在此刻,冥魂罩上傳來的細微破裂聲,也將眾人拉回了現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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