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是個大課間,她要去廁所,一出門一群男生正好在門口談論著什么,見她出來,幾乎全都看向她,然后爆發出一陣肆意的調笑聲。
崔長嘉慌不擇路,低著頭一味地只朝著衛生間沖去,卻不想一頭撞到了人,相對的力量險些將她沖倒,就在她后仰的那一瞬間,有人雙手撈住了她,然后將她扶正,再然后,她在周宴的桀驁不馴的眼中看到了滿面驚慌的自己……
“姑娘,到醫院了!哎,姑娘,醒醒!”
崔長嘉猛地一下醒了,心臟怦怦跳個不停,嚇死她了,她還以為重生到了高中時期了。
崔長嘉掏出錢來付了,推門下車,司機又喊住了她,崔長嘉扭頭看向司機,司機指指后座,“姑娘,你包沒拿。”
崔長嘉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擦擦頭上沁出的冷汗,拉開后車門把包拿出來挎在了身上……
若是重生到高中也挺好的,崔長嘉一邊朝著醫院病房走去一邊想,到時候她一定不會再像從前那樣窩囊,有誰敢再嘲笑她,她一定狠狠地扇過去!
可惜人生沒有“如果”,她和周宴的交集.......僅那次而已!
崔長嘉到了崔修遠病房的時候,他的住院手續已經辦完了,崔承澤正用輪椅推著他做相關檢查。
第一次植皮因為植皮面積大、術后恢復以及費用的原因,崔修遠只植了臉上和脖子的部分,大腿和小腿上的部分沒有植。
今天過來,燒傷科的專家一看就說,幸好是來做植皮了,因為腿上有一部分已經開始感染了,大夫建議這次植皮之后,要做個徹底,后續的疤痕治療和功能恢復也要繼續,最好不要再半途而廢,情況好的話至少要住院三周,整個過程下來去掉報銷的錢,至少要三萬以上。
經過昨天晚上的談話,崔修遠自己也堅定了治療的決心,命都沒有了,上哪掙錢去?
崔修遠和崔文泉在一個醫院,中午吃飯的時候,崔長嘉讓崔承澤去給母親送飯,自己則買了兩份面和崔修遠一邊吃一邊講自己的計劃。
“哥,工廠那邊所有剩下的東西,銀行有沒有說怎么處理?之前評估了多少錢?”
因為當時買地建設是從銀行貸的款,所以火災之后,地也被工廠收回了,理論上講工廠燒剩下的那些東西,現在都屬于銀行,崔家是不能隨便往外拿的,但是拿個一星半點的誰也不會去追究。
“之前這些事情都是咱爸在處理,還不知道銀行那邊怎么說,做完手術了,我聯系一下。”
燒傷科這邊為了減少病例的感染,都是兩個人一間的,旁邊床鋪上的病號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出去吃飯去了,所以崔長嘉也沒有什么好避諱的,徑直地說道,“我覺得這些東西拍賣的可能性不大,別人要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哥,你看我們能不能找找關系,估個低價,我們再把這些東西都買回來?”
畢竟很多都有被燒的痕跡,誰要?
崔修遠再一次的意外了。
他沒想到崔長嘉懂這些事情,這兩日妹妹的變化已經讓他太震驚了,昨天晚上半夜睡不著,他在想妹妹怎么忽然就變了樣子,可是再怎么看,妹妹確實還是他的妹妹啊,只有性格上變了。
“你上次去看的還有多少能用的?”
“家具七八十件是有的,但可能大部分都得翻新,二勝大爺說木料沒有損壞的不少,差不多能有五十多方,松木、杉木、榆木、梧桐都有,我估摸著全加起來能值個二十萬,就是不知道銀行估了多少,還能不能改價?若是價格差不多,我覺得咱們以后買下來也行。”
崔修遠沉吟,“咱家這個事很嚴重,上面盯的挺緊,改價的事不好說。還有一個問題,若是咱們買,家具翻修處理不難,但是翻修之后怎么處理?當新家具賣,可不是咱們家做事的風格。”
崔長嘉嘆了口氣,這就是崔家,都難到現在這地步了,還能想到這里……
“不當新家具賣,售賣的時候我們可以標明是翻新家具,價格的話可以比市場價低個30%。”
崔修遠的聲音緩了道,“再說吧,這不是一時半會能做得到的事。”
想從銀行把手續走下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今天這個部門沒人,明天那個領導簽不了字,想要辦利索了,不知道猴年馬月了。
崔長嘉道,“還有件事,上午我接了東岳木業許經理的電話,我們還有一個三十萬的合同沒有履行完,他們的貨已經全部到了,問我們后續的意思。”
東岳木業是他們家長期合作的采購商,每年百萬的木材采購量,是東岳木業的大客戶。
曹坤和崔文泉認識得也挺早了,早年間他們倆多次一起跑過南方進貨,關系非比尋常。
出事之前,崔家在東岳木業下了一個三十多萬的訂單,先付了十萬塊錢的定金,那天東岳木業的銷售經理許昌河給崔修遠打電話,意思是訂購的木材到了,讓他想辦法把尾款打過去。
如今的崔家哪里有能力支付尾款?
許昌河與崔修遠同齡,他們的關系很不錯。
崔修遠道,“我給昌河打個電話,合同暫時不履行了,后續再說吧。”
“哥,我想去找許經理把那十萬塊錢的定金換成生態板,你覺得東岳木業會答應嗎?”
崔修遠先是不解,隨即就明白了崔長嘉的意思,按照他們的計劃,后續如果還能建廠的話,他們要從小商品家居用品做起,那樣的話,實木就用的少了,需要用大量的生態壓縮板。
如果東岳木業肯換,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了。
崔修遠蹙眉,“你不知道,曹坤這個人是有名的鐵公雞,讓他干賠本的事不太可能。”
“所以我想直接去找一趟許經理,當面談。”
崔長嘉還是那個想法,見面三分情,尤其是這種合同變更的事情,見面談要比在電話里說要好的多。
“嘉嘉,”崔修遠的語氣里充滿了沉重,“擔子都壓在你身上了。”
“你這話說的,還拿我當親妹妹嗎?”崔長嘉開玩笑的說道,“還有件事啊,我想買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