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修遠只是猶豫了一下,當即問道,“想買什么樣的?”
“夏利或者面包都行,回頭你做完手術了,我跟阿澤繼續要賬去,怎么著都得走一遍,沒有車太不方便了。”
不是崔長嘉吃不了風吹雨打的苦,實在是沒有車太浪費時間了,她想把外面的錢抓緊要一要,先把要賬的那幫人穩住,回頭等大哥出院、父親醒了,他們也差不多能有重新開始的資本了。
崔修遠倒不是反對崔長嘉買汽車,“你自己去買?算了,你別自己去了,我給東成打個電話,問問他有沒有時間,讓他幫個忙吧。”
東成是崔修遠原來的司機。
“不用,二手車的價格本來就沒高哪里去,就算買貴了也貴不了多少錢。”
如今崔長嘉半分的人情都不想欠,再說了人走茶涼,東成已經不是崔修遠的司機了,未必愿意幫這個忙,還不如自己解決。
確實,就算買貴了也多不了多少錢。
崔修遠囑咐妹妹,“買來你別開,讓阿澤開。”
崔長嘉的駕照拿的很費勁,科目二、科目三都是考到第五次才拿到手的。她那兩把刷子,車開報廢不要緊,若是萬一人受傷了才是最慘的。
吃完面,聊得也差不多了,崔長嘉推著崔修遠去了趟衛生間,又幫著他打了壺熱水,把崔承澤叫了下來,直奔二手車市場。
2004年,州城也沒有什么正規的二手車市場,這里有一家,那里有一處的,都是小打小鬧的。
不過崔長嘉無非就是買個面包或者夏利之類的,也不用怎么打聽,叫著崔承澤上了出租車之后,問了一下出租車司機,直接就師傅幫忙給推薦了一個。
司機說的地方是個修理廠,因為剛開始的時候老板人比較好,有車會放在他那邊代賣,時間久了,老板索性也做起了二手車的生意。
崔長嘉姐弟兩個從修理廠門口下車,一進去崔長嘉就看到了修理廠的空地上停著的七七八八的車輛,有稍微新一點的,也有很舊的。
崔承澤心里很不是滋味,原來家里的哪輛車都得十幾萬往上說,如今他們都淪落到看二手車了。
“干什么的?”有個修理工看著他們喊道。
“聽說這里賣二手車,我們過來看看。”
修理工聽完,扭頭就朝著修理車輛的下面喊,“老板,有來看車的。”
修理車輛下方的凹槽里傳出一個聲音,“讓他們自己先看,等一會。”
“自己先看去吧,我們老板一會過去。”
這邊的二手破車有幾輛,有夏利也有富康,但是面包車只有一輛。
其實崔長嘉是傾向于買面包車的,因為面包車實用性高,人拉的多,也能拉貨。
這輛面包車估計得有個幾年了,前面保險杠上的漆都掉了差不多了,汽車右邊的后視鏡都是用膠帶粘起來的,崔長嘉看完外觀又看車輪的輪胎,上面的花紋都快磨光了,這種輪胎現在還能開,等到雨雪天氣就別想上路了。
崔長嘉圍著車看,崔承澤在旁邊蹲著,臉上寫滿了郁悶。
“那輛開了17萬公里了,發動機、變速箱都沒問題,五千塊錢開走。”
后面傳來老板的聲音,崔長嘉扭頭看去,來人看上去三十多歲的年齡,個頭挺高,頭發有點長,穿了一身藍色的工作服,上面沾的都是油,脖子里搭了條毛巾,只不過毛巾都看不出原來的色了。
“十七萬公里了還五千塊錢?”崔長嘉道,“便宜點。”
老板把毛巾從脖子里拽了下來,拿在手上擦了擦道,“從我這開出去的車能保證你開一年沒問題,這車賣廢鐵都要兩千塊錢了,五千塊錢不多。”
“四千五,包過戶,機油機濾你重新給我換一下,還有輪胎你找個差不多的二手胎也給我換了,行的話拿鑰匙我試試車。”
其實試也試不出來什么,只要發動機沒有異響,能開就行。
老板一下子笑了,他扭頭朝著修理區那邊喊道,“大毛,拿面包車的鑰匙來!”然后又笑著對崔長嘉道,“看不出來啊是個行家,不過這個尺寸的二手胎,我這里沒有,你得等。”
看來是同意四千五的價格了。
崔承澤的腦子都是懵的,他姐的駕照拿下來費了老大的勁了,她懂什么機油機濾,還試車?
果然,就在崔承澤頭腦發昏的時候,崔長嘉把修理工拿來的鑰匙扔給了崔承澤,崔承澤這才松了口氣,對嘛,剛才他姐那幾句肯定是唬人的。
崔承澤很快地開著面包車出去又回來了,他回來之后,臉上的表情挺奇怪的。
崔長嘉看著他臉上奇怪的表情,問道,“怎么了?”
崔承澤悶悶地說道,“感覺除了喇叭不響,哪里都響,姐,真要買?”
崔長嘉頓時笑了起來,是那種真真正正地笑,而不是假笑。
重生回來的這幾天,崔長嘉的精神狀態一直都是緊繃的,她壓著自己內心的憤怒,感覺自己就像個無情的機器一樣,一直不停地往前沖啊沖啊……就在剛才,聽到崔承澤的那句“除了喇叭不響,哪里都響”的話,她忽然就放下很多,命——要爭,但更要好好的活著!
“笑什么啊?”崔承澤不解。
崔長嘉的笑容越發的明朗,“四千五買輛破車,你還指望它好哪里去?走了,給了錢,咱們去辦手續去。”
崔承澤看著姐姐臉上明朗的笑容,怔了一下,隨即抓了抓頭發叫道,“啊啊,姐,真要買啊!”
崔長嘉拍拍崔承澤的肩膀,“走了,交錢去了。”
經過交談得知,老板大名徐軍偉,原來在重汽修理廠當修理工,后來自己出來單干了。他當著崔長嘉的面重新給面包車換了機油,順道換了個不太配套的后視鏡,唯一遺憾的是現在修理廠沒有合適的二手車胎,得等。
給車保養、找人辦過戶,等弄完這一套都已經快五點了。
坐在破面包車上,手上抓著方向盤,崔承澤還感覺自己云里霧里的,這么破的車他都不太敢使勁踩油門,他怕開快了散掉。
“阿澤,你手機給我用一下。”崔長嘉伸手說道。
“你要做什么?”
“用用啊,不行嗎?”
崔承澤把手機遞了過去,崔長嘉翻開手機,一點開一條短信彈了出來,發信息的人是任晴,上面只有一句話:我們還是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