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是離他們工廠最近的一個二級甲等醫院,趙婷被從救護車上抬下來的時候,人已經能坐了起來。
救治的醫生開了單子讓趙婷去做檢查,她都沒有去做,交了救護車的費用,帶著方州賀就要走。
崔長嘉阻止她,道,“趙姨,你還是去檢查一下吧,檢查的費用可以我們來承擔。”
崔長嘉恨方鵬程,卻不能遷怒趙婷。
“不用了,”趙婷已經萬念俱灰,“老方對不起你們在先,你要報復是對的,我們沒理由來找你要說法,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就這樣吧。”
“趙姨,”崔長嘉對她道,“還有件事您要知道,但凡我想使壞,就一定會讓方總殺人未遂的罪名成立,但是我沒有那么做,就是看在從前您對我們家頗有照顧的份上,沒有繼續下去。方總的事情已經這樣了,州賀年齡還小,希望您能想開一點,帶著州賀朝前過。”
趙婷深深的看了崔長嘉一眼,什么都沒說,帶著方州賀走了。
她能說什么?
她這一生都沒有工作過,有趙雷在,她嫁給方鵬程之后過的就是富太太的日子,她聽弟弟的,聽老公的,她全心全意的相親每一個人,沒想到,到最后,都在騙她!
她真傻啊.......
崔長嘉等趙婷帶著方州賀走了,才和崔修遠一起回工廠。
上車崔修遠便道,“嘉嘉,你受苦了,那一段時間一定很難熬吧。”
“那時候我一門心思的就想著讓咱家如何擺脫困境,從來沒想過遇到那么多困難怎么辦。”崔長嘉默默的說道,“我不說,是不想讓大家心疼我,更不想讓大家知道之后覺得我心腸歹毒。”
“再怎么做都是為了這個家,”崔修遠道,“嘉嘉,你不要覺得自己狠毒,我們不反擊,難道要等著別人來害我們嗎?只是難為你,那么多事情全壓在你一個人身上了。”
崔修遠內心無比的愧疚,去年他萬念俱灰,動不動就有自殺的念頭,后面雖然積極的接受了治療,卻只敢縮在工廠內,不敢出門,倘若他更勇敢一點,更承擔一點,也不至于所有的一切都壓在他妹妹身上啊。
“現在不都好了么?咱們缺口是不小,但是咱們有盼頭。”
崔修遠吸了口氣,緩緩說道,“咱們廠里再堅持堅持,等宿舍蓋好了可以住了,就能多招點工人了,到時候再把從前的客戶都跑起來。”
“從前的客戶要跑,家具店的分店也要做,給別人賣遠不如咱們自己的利潤高,但是不管怎么做,咱們家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
復盤起方鵬程的事情,崔修遠覺得自己真的遠不如妹妹崔長嘉,在處理方鵬程的事情上,一環扣一環,環環相扣,倘若是他對上方鵬程,怕是要被逼的崩潰了。
兄妹兩個說著話,很快的到了工廠。
崔文泉夫婦沒有在辦公室,而是在宿舍休息。
宿舍后面就是工地,叮叮咣咣的很吵,再加上有灰塵,所以后面的窗戶都關著了。
窗戶一關,空氣不對流,屋里又悶又熱。
宿舍很緊張,這一個宿舍放了兩張上下鋪的床,一邊住著崔修遠和崔承澤,另一邊住了江紅英、小寶還有崔文泉。
崔文泉原本是歪在床上的,看崔修遠和崔長嘉進來了,就坐了起來。
“爸,您沒事吧。”崔長嘉擔心的問道。
“你爸沒事,剛才覺得有點頭暈,血壓有點高,”江紅英道,“躺了一會,血壓就平穩多了。”
“咱去醫院看一下去吧。”
崔文泉說是自己沒事,怎么可能不受影響?
崔修遠也道,“對,爸,咱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崔文泉指了指凳子,示意他倆搬過來坐下,“咱們聊一會。”
崔修遠兄妹兩個把椅子搬過來坐下了。
崔文泉道,“首先,嘉嘉。”
“爸。”
“這件事,你做的非常好,爸爸以你為榮。”
崔長嘉看著自己的老父親,眼神里是不可置信,她爸竟然在夸獎她?
“你們都不要以為爸爸就是你們看到的這樣,對誰都很包容,其實不是的。從前年前的時候,我也叫著人去堵過人,也給人下過套,也使手段反擊過,”崔文泉說的很緩慢,一貫的仁慈褪去,他的神色里也有了鋒利,“修遠,這才是真正的生意場,所以你只能管內,你妹妹才是真正適合做一個大家庭的決策者。”
崔長嘉失聲,“爸!”
她不想父親在她哥哥面前說這些.......
崔文泉伸手制止了崔長嘉說話,對崔修遠道,“修遠,你不要因為爸爸的話氣餒或者覺得心里難受,管內是你的優勢,在這一點上你妹妹不如你。”
“爸,您不用說我也懂得,”崔修遠沒有任何的不甘心,“我知道您也曾對我寄予厚望,也曾有過失望.......”
崔修遠說著聲音里有些哽咽。
“你錯了修遠,爸爸從沒有對你失望過,我主外,你主內,那些年咱們爺倆在州城,被多少人羨慕?爸爸只是遺憾,你是我的長子,卻只能守成。現在爸爸沒有遺憾了,如今你妹妹主外,你主內,有你們兩個在,爸爸已經了無遺憾!”
崔長嘉補充道,“哥,不管是內,還是外,對于咱們工廠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
“對,不管是內還是外,缺一不可。修遠、嘉嘉,”崔文泉欣慰的說道,“有你們在,爸爸很放心,爸爸以后就安安心心的當一個喜歡做木工的小老頭了。”
孩子們實在是太爭氣了,從此以后他就可以徹底放下了。
誰都沒有想到,后來重生的崔文泉,六十多歲的年紀又創立了一個全新的家具品牌,名字叫做“崔老頭”,家具都以高端木材為基調,造型樸質大氣,純手工打造,價格不菲。
就是,崔老頭的家具有錢買也得等......
不管是父母還是大哥都沒有責怪的意思,父親的身體也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崔長嘉的心情便也輕松了。
崔長嘉道,“爸、媽,方鵬程的事情,長樂不希望你們知道。你們就當不知道吧,等她回來千萬不能讓她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