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手指的地方，是很大一塊區域，距離市中心有一點距離，并且，在規劃的高新區邊緣，除了挨著國道，沒有任何優勢。
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這個地方鳥不拉屎！
雖然心中有很多疑問，但把這一切看在眼里的錢建國，還是沒有提出心里的疑問，而是換了一個問題：
“他們會給嗎？”
“他們肯定會給！”林語自信滿滿的說了一聲，拿起鋼筆就在這張地圖上開始規劃。
“鋼鐵廠放在這里。”
“拖拉機廠放在旁邊。”
“這里再搞一個垃圾處理站。”
“這里再搞一個物流中轉站。”
“這里搞一個……”
很快，地圖上的那片區域就被林語用大大小小的圓圈框住，每個圓圈里都有一個名稱，是這個工廠的名字。
寫完這些，把地圖隨手一卷，往旁邊一丟，林語拿起桌上的電話，打給了招商局孔輝。
然而，電話那頭的孔輝悲傷的告訴林語，他還在深城，過兩天才能回來。
不得已，林語只能將電話打到劉軍手里，得知林語打電話的用意之后，劉軍樂了。
“大侄子你打電話給別人可能找錯了人，但如果你打電話給我，那絕對是找對了人。”
“我們供電局和供水公司，這兩天接到任務，正在勘察高新區供水供電問題，你先來供電局，我帶伱去找王市長。”
“我想他們應該非常樂意聽你的建議！”
掛掉電話，林語樂呵呵的看向錢建國，腦袋一歪：“走，跟我去要土地。”
兩人剛到供電局門口，就發現劉軍已經坐在一輛桑塔納里面，等在門口。
見到兩人，這位供電局局長大手一招：“走，上車，我們帶你們去找市長。”
車輛沿著市中心大道一路向東狂奔，很快就出了城區，出現在一片玉米地邊上。
看著綠油油的青紗帳，林語心里覺得異常的舒服，也許，這就是根植在炎黃子孫血脈里，對糧食的喜愛吧。
車輛在泥濘的道路里穿梭許久，終于在國道邊找到了大部隊。
市政府的兩輛車。
因為道路泥濘的緣故，兩輛車上已經裹滿了泥巴，而車輛旁邊，幾個人正站在那里，對著青紗帳指點江山。
劉軍帶著兩人走過去，對面的人也順勢看了過來，隨后連連招手：“這里這里。”
這時，劉軍轉過身，對著林語說道：“看到那個最前面的人沒，就是招手那個，那是我們市里主管建設的王副市長，記住了，叫王市長。”
“我知道，工作上得稱職務。”林語笑著回應。
“嗯！”腦袋一點，劉軍轉過頭，快步走向對面的人，同時大聲喊道：“王市長，我把萊茵鋼鐵的兩位正副廠長給你帶過來了。”
“錢廠長你見過，這位年輕有為，英俊瀟灑的年輕人就是我們一直在討論的林廠長。”
“來，林廠長，這位就是我們的王建國，王市長，主管我們蘭陵市各類交通，水利設施，還有城市規劃。”
“王市長好！”林語問了一聲好，王建國順勢伸出右手，林語也跟著伸出手，兩人右手輕輕一觸碰，握了一下，隨即放開。
“小伙子年輕有為，有沒有女朋友啊？如果沒有，要不要我幫你介紹幾個？”逗了林語一句，王建國隨后轉過身，容光滿面的看著其他人，笑呵呵地說道：
“看看，這就是我們96年的理科高考狀元，年輕有為，人又英俊瀟灑，你們家里要是有年輕合適的小姑娘，幫忙介紹一下。”
“要知書達理的那種！”
和這幾個人調侃完，他右手一指前方的青紗帳，向林語說道：
“小林，你的想法，劉軍已經在電話里和我說過了。”
“現在我代表市里，將面前這2000畝土地，正式交給你，我只有一個要求，希望你不要辜負大家的好意。”
“可以嗎？”
簡簡單單兩句話，讓林語徹底愣住，他慢慢轉過頭，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王建國，他想從這位副市長臉上看出一些信息。
可是，這位副市長只是滿臉的笑容，臉上沒有其他多余的情感，自然也讀取不到任何信息。
他收回目光，將目光投向面前的青紗帳，伸手扯下一張郁郁蔥蔥的玉米葉拿在手里，手指不停的從玉米葉上劃過，隨后話語低沉的問道：
“能告訴我為什么嗎？”
聽著他的疑問，王建國也從玉米桿上扯下一張葉子，拿在手里把玩，很是隨意的問道：
“你知道老孔這次去招商引資，結果如何嗎？”
“我知道你肯定不知道，那我也不用賣關子了，我直接說。”
“他這次招商引資又失敗了，然后，你前兩天回來了，他就去找了你們的那個市場部部長，叫康世凱的。”
“他跟著康世凱轉悠了幾天，最后得出一個結果，那就是我們招商引資，只能跟在別人后面干配套。”
“而且還是干不過的那種。”
“而非常巧合，我們這里，有你……”
話語突然停住，王建國將右手指向林語，一字一句地說道：“有你們萊茵鋼鐵的產品，這些產品的配套，和南方的各種電子加工產品不同。”
“如果在這里建好合適的配套廠，你們的成本能夠更進一步的降低，能夠賺取更多的錢。”
他手指向自己胸膛：“我們，能夠有更好看的gdp。”
“普通人，也能拿到更高的工資，不用出遠門就能拿到！”
“這一切的代價，是我們面前的這2000畝土地，仔細算下來，非常合算。”
將前因后果講清楚，王建國又一次朝林語伸出右手，臉上的笑容再次展開，一雙沉著的眼睛，在微笑中看向林語：
“所以，合作嗎？”
看了看眼前的青紗帳，林語將目光落回那只大手上，果斷右手伸出：“王市長，我想將來的某一天，您回憶起今天的決定，一定會開懷大笑的。”
兩只手握到一起，各自用力搖了搖，又一次松開手，王建國將雙手背到身后，轉身看著青紗帳，大喊道：“我很希望那一天早點到來。”
喊完話，他沒有過多的逗留，右手一揮，市政府的幾個人跟著上車，兩輛車發動離開，只有一句話留下。
“早點去找個陰陽先生，看看風水，這邊把手續弄好，你就得開工了。”
看著離去的車，林語大喊道：“王市長請放心，我到時候拉幾門炮過來，把這片土地犁一邊，什么妖魔鬼怪都得給我靠邊。”
等那兩輛桑塔納在泥濘中消失不見，一直沒有說話的錢建國這才插了一句話，他雙手不停的比劃，眼睛瞪得如同銅鈴，結結巴巴的說道：
“就這么簡單？就幾句話的功夫，2000畝土地就到了？”
聞言，林語還沒開口，旁邊的劉軍樂了。
他伸手扯下一個玉米，一邊剝著玉米外殼，一邊小聲說道：
“所以你老錢當不了廠長，567基地那么好的地方，在你手里幾年的時間，變成一副鬼樣子。”
“這不是簡單的幾句話。”
“首先是你們廠，連續兩個大單子，而且你們沒有像其他國營廠那樣，自己吃獨食，而是帶著大家一起吃。”
“雖然算不上吃得很好，但起碼讓大家都吃飽了。”
“不像有的國營廠，富裕的時候大吃大喝，窮的時候就小吃小喝，有點好處，哪怕塞到自己吃不下了，依然沒有想著帶大家吃。”
“這一點，市里面雖然沒有說，但全都看在眼里。”
“然后，就是你們去深城搞電子工業，孔輝去了那邊，每天晚上都是兩個小時電話。”
“每天晚上的內容，都是對現在市場的剖析。”
“他匯報的這些內容，第二天基本上都會出現在各個領導手里，我手里也有好幾份，雖然不知道那東西給我有什么用。”
“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快一個月。”
“就是在這些前提下，經過多方的深思熟慮，多重考量。”
“再加上林廠長今天提要土地建廠房，市里面才決定，把這2000畝土地批給你們。”
“結果到了你老錢嘴里，就是幾句話的問題。”
“真是對牛彈琴！”
說完錢建國，劉軍拎著玉米轉頭走向他的桑塔納，結果還沒走兩步，青紗帳里就冒出來一個人。
一個戴著草帽的，50多歲的婦女，她一眼就看到了劉軍手里的玉米。
下一秒，尖叫聲響起。
“就是你這個鱉孫偷我玉米是吧？找死！”
說話間，婦女彎腰撿起一塊石頭，直接砸向劉軍，劉軍一陣躲閃，閃進了車里，連忙叫喊道：
“快上車。”
林語二人飛快的鉆進車里，劉軍一腳油門踩下，桑塔納裹挾著泥巴，在原地一個轉圈，沿著來路狂奔，留下一個婦女在輕奢帳篷大聲喝罵。
直到那道身影消失不見，劉軍這才松了一口氣，左手單手控制方向盤，手還不忘把那根飽滿多汁的玉米塞進嘴里。
一嘴啃下。
“真甜！”
三人回到供電局，劉軍找出一堆表格扔到林語面前，讓林語開始填表：
“這2000畝土地，準備建幾個工廠，然后大概的布置，呃，工廠大概的負荷，你都需要填一下。”
“我們這邊總線路布置好，你就可以準備接電，然后施工進場開建。”
看著這些表格，林語也有些麻爪。
用電負荷？
如果萊茵鋼鐵有誰知道這些內容，那或許只有杜爾比一個人。
其他人？
把表格抓在手里，他轉身就向劉軍提出告辭：“我得回去計算一下，過兩天給你。”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