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讓我看看你憑什么可以打破規矩?!”
隨著許競的話音落下,一道道人影朝這邊掠來。
止戈總院兩位掌舵使:楚泊,傅朗。
監察總院的三名道基期供奉。
全都來了。
除此之外,一把飛劍,一面明鏡、一個銅鼓和一把白玉尺,四道法器帶著喧囂的氣勢升空而起,分布廣場的四方。
剎那間,劍光如龍,銅鼓帶動狂風發出陣陣虎嘯,火海化作巨鳥,明鏡周圍涌現滔天巨浪!
東側青龍,西側白虎、南側朱雀、北側玄武!
正法總院的人事先就在這座廣場四周提前布置好了儀軌,所以四名附體期大法師一出手,眨眼間就再現了四象星宿封鎮。
這座大陣曾在鐵鋒山上擋住了‘刀王’顧憲鋒的去路!
隨著這座大陣一出,廣場外圍的民眾已經看不清里面的情況了,在恐怖的威壓下四散逃跑。
廣場上,督查員和炁變期以下的武者也紛紛后退,躲得遠遠的。
邊鏡如其實很不想摻和許競和郝毅之間的恩怨,但郝毅公開跑來劫法場,這打的是整個大同府的臉!
邊鏡如不得不管。
況且當郝毅現身后,現場想讓他死的人可不僅僅只有許競一個。
“此人藐視國法,實在該死,請鎮守使大人下令即刻誅殺!”
看臺上,督查總院副督查長沈昭林厲聲喝道。
三十多年前,大同府不止三大世家,而是五大,其中有一個沈家。
拜郝毅所賜,當年的沈家家主和一眾沈家人全部因為各種原因入獄,以至于沈家元氣大傷,再也沒法和其余幾大世家齊名。
雖然如今沈昭林靠著整個家族的努力,再次登上了座官的位置,但他對郝毅的恨依然沒有消解,他的父親就是因郝毅而死的。
“沒錯,此等賊人,今日絕不能讓他逃掉!”
一旁司法總院的副審判長也開口道。
他家族的長輩也因為郝毅被被抓進去了好幾個,還有的被判了死刑。
雖然當年大同府的官場因為郝毅,幾乎被徹底‘洗牌’,但還是有一些家族‘死灰復燃’,時隔多年后重新占據高位。
此時看臺上想要讓郝毅死的座官就有兩個!
除此之外,正法總院的一名附體期大法師,監察總院的一名道基期供奉,這兩人當年也和郝毅有舊怨。
所以都不需要邊鏡如下令,就已經有人忍不住動手了。
空中,火焰凝聚而成的朱雀仰天長嘯,隨后從空中朝郝毅俯沖而下!
這名正法總院的大法師此時正和其余人組成陣勢,他這一動手,立刻牽動了整座大陣。
負責主持這座大陣的江進嘆息一聲,也順勢動手了。
于是下一瞬,宛如青龍的劍光,被狂風包圍的銅鼓、周圍全是冰霜的明鏡,這三件法器也動了,齊齊攻向郝毅!
刑臺上,許競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幕,沒有急著動手。
按照郝毅的原則,現場這些維護刑場安全的高手都是無辜的,不該殺。
所以他要看著郝毅打破自己的原則,不得不出手殺人!
看著頭頂上方朝自己落下的四件法器,郝毅伸出右手,輕聲道:
“起。”
嗡嗡嗡嗡嗡嗡——
廣場上,上百名護衛手中的刀劍從他們手中脫手而出,紛紛朝空中飛去!
下一秒,每一件兵器都迅速發紅,發燙,然后燃起了火焰。
上百件兵器就是上百顆火球,沖天而起!
霎那間,整座榮光廣場的溫度上升了十幾度,好似變成了一座烘爐。
正在下落的四件法器被上百顆火球抵住,四象星宿封鎮被一股強大的心意力量影響,變得不再穩定。
“天地烘爐勁,磁角?”
許競用興奮的眼神看著郝毅,“這么多年來,你果然一直都沒有放棄!”
天地烘爐勁所需的核心植入體是火屬性的煉鋒,也是郝毅納入的第一個植入體。
而磁角是土屬性植入體,興城城衛軍的上一任守備衛戈用的就是這個植入體。
當初虎刀幫和總長一系在城內火拼,衛戈率領城衛軍和督查院對上,李飛為了護住李雷,挨了衛戈一刀。事后郝毅替李飛出頭,還了衛戈一刀,當時就展現出了磁角的能力。
磁角植入體有兩種超凡能力,一種是對金屬的吸力,一種是對金屬的斥力。
剛才郝毅登場時曾引發整座廣場所有護衛手中的兵器鳴顫,借助的就是磁角的超凡能力。
此時他控制上百件兵器升空,同樣用的是磁角的能力。
踏入道基期后,植入體的納入順序要遵照五行相生的原理,要么順,要么逆。
郝毅的核心勁力是火屬性的天地烘爐勁,所以他納入植入體的順序是‘逆序’:
第一個植入體是火屬性的煉鋒,第二個就要納入木屬性的植入體,因為木生火。
第三個要納入水屬性的植入體,因為水生木。
第四個要納入金屬性的植入體,因為金生水。
最后一個納入的才是土屬性的植入體,因為土生金。(注1)
郝毅當年在試圖構筑武道之基,打算破境時,遭受重創,導致道基受損,其中受損最嚴重的就是最后一個納入的土屬性植入體磁角。
因為最后納入的植入體要‘承上啟下’,所以一旦破境失敗,最后納入的植入體會首當其沖,受損最重!
也是因為缺少了這一環,導致郝毅的火屬性勁力沒法完整循環,火毒不斷在體內積累,從而讓雙手產生了變異。
可明明土屬性的植入體磁角是受損最嚴重的,當初郝毅對衛戈出手時卻隨手動用了磁角。
如果真的受損嚴重,他完全可以用別的手段,畢竟他要對付的衛戈僅僅只是一名炁變期的練勁武師。
可惜當時在場的所有人,注意力都被郝毅和余虎的交手吸引了,完全沒有在意郝毅教訓一個小角色。
否則的話,其實可以從這個細節中看出一些端倪。
如今郝毅更是用磁角展現出了更強大的超凡能力!
這就算是徹底攤牌了。
這意味著這么多年過去了,郝毅體內的傷勢并非如他人所想的那樣越來越重。
“一起上!”
那名和郝毅有舊怨的道基期供奉大喝一聲,率先朝郝毅沖去。
正法總院的四名附體期大法師聯手布陣,連武道大師都能暫時牽制住,更何況郝毅這個道基期?
哪怕郝毅已經重返當年的巔峰,在被四象星宿封鎮牽制住大部分心力和勁力的情況下,也很難再同時應對在場這些道基期強者。
隨著這名道基期供奉向前沖,楚泊等人也紛紛出手。
職責所在,身后那么多大人物看著,由不得他們留手。
看著朝自己沖來的五名道基期強者,郝毅神情平靜,伸出的那只右手向下翻轉:
“落。”
歘!歘!歘!歘!
在空中抵住大陣的上百顆火球,突然有半數朝這五名道基期強者落下。
宛如火焰流星從天際墜落,這些火球帶著驚人的聲勢砸下,讓五名道基期強者不得不先應對這些火球。
大地接連震動,榮光廣場上被砸出一個又一個大坑。
火球炸開后,里面的兵器也隨之分解,炸成無數鐵片,朝四周濺射,好似炮彈爆炸!
這些鐵片有的會撞上道基期強者的護體勁力,化為齏粉,有的會直接融化為鐵水,落在地上。
地上的鐵水與鐵水相互勾連,引動更多的火焰勁力凝聚在一起,然后噴發出來!
五名道基期強者宛如身處在一片火焰地獄中,頭頂和腳下都有火焰噴涌。
這些火焰其實是天地烘爐勁,被郝毅在局部制造出一座小型的烘爐,將五名道基期強者都籠罩了進去,似乎要將五人也煉成鐵水!
于此同時,在半數‘火球’加速向下墜落時,剩下的半數‘火球’受到一股反作用力的推動,也猛得朝空中那座大陣加速撞去,然后紛紛炸開。
轟轟轟轟——
廣場上空炸開了一片‘煙火’,天空中好似流淌著一條火焰長河,四象星宿封鎮隨之劇烈震動,四件法器受到了強烈的干擾,紛紛被震退。
天發殺機,熔巖地獄!
刑臺上,許競看著這熟悉的一幕,回想起了當初和郝毅交手時的場景。
郝毅其實只有四項核心級超凡能力,理論上來說只能成為第7檔的道基期。
但他當年依然能穩穩站在道基期巔峰,成為7檔之上的強者,靠的就是超凡脫俗的戰斗技藝。
將勁力和多種超凡能力完美結合,形成眼前這座‘天地烘爐’!
隨著這座天地烘爐再現,意味著郝毅的戰力哪怕還沒有恢復到當年的巔峰,也相差不多了。
當年郝毅能夠活著離開大同府城,除了師才明力保,還因為他確實是道基遭受重創,體內的五種植入體都損壞大半。
所有看過郝毅的人都下了同樣的定論:這個人已經廢了!
后半輩子最多就是個茍延殘喘的普通道基期,不可能再有什么作為了。
如果不是斷定了這一點,哪怕師才明力保,當年大同府的那些權貴們也不可能放郝毅活著離開。
但就是這樣一個被斷定為‘廢了’的人,現在卻憑一己之力擋住了一座四名大法師聯手布下的大陣和五名道基期強者!
沒有人知道郝毅是怎么做到的。
沒有人知道這個在三十多年幾乎被整個大同府針對,最后輸得極其凄慘的人,為什么還要繼續折騰,為什么還是不肯放棄?
今天,郝毅將自己過去三十多年的積累和成果拿了出來,卻是以劫法場的姿態出現在這里。
他努力了三十多年,想要從頭再來一次。
但今天,這一切都被他放棄了。
他違背了自己一直堅守的‘道’。
這個男人從來都不屑于為自己解釋什么,之前面對許競的質問,他也只是淡淡地回應了一句‘是又如何’。
沒有人知道他現在的心境如何,許競也看不出來。
“就只是這樣而已嗎?”
許競看著站在原地的郝毅,不屑地問道。
其實這次這個局發動的時間比預計得更早,因為郝毅在興城的幾次出手讓有些人開始感到不安了。
現在看來,提前發動確實是有必要的。
但許競依然出言嘲諷:
“如果僅僅只是這樣,那你今天連死在我手里的資格都沒有!”
隨著他話音落下,又有幾道人影朝這邊沖來。
來的有兩名武大的教授,其中一個是溫可,之前豐省風云榜排名第七,因為青面鬼升了上去,現在排名第八。
還有一個教授名叫關昊軒,他是之前的豐省風云榜第三,現在被青面鬼取代了位置,成為第四。
溫可是5.5檔的道基期,關昊軒是6.5檔!
除了這兩名教授,負責保護調查組安全的省城高手樊彥也來了。
他是省城有名的武道高手,綽號‘裂龍手’,成名之戰是一對一搏殺了一只五品上等的龍獸。
在望月樓推出的豐省風云榜上,樊彥現在排名第七,也是5.5檔的道基期強者。
如此一來,算上之前排名風云榜第十,后來被擠下去的楚泊,現場就有四個風云榜高手!
郝毅雖然翻掌之間就擋住了四象星宿封鎮和五名道基期強者,但實際上他并沒有看上去那么輕松。
如果溫可等人再加入戰斗,那局勢瞬間就會逆轉!
所以許競才說,如果郝毅僅限于此,那連死在他手里的資格都沒有。
因為根本不需要他出手。
別人或許只是要郝毅去死,而他要的是郝毅心境崩潰后再死!
他要郝毅費盡心思,拼盡全力,還是無力救人,然后看著上官筱死在自己面前。
“上。”
許競冰冷地說道。
溫可依然一臉溫和,她朝前方的郝毅欠身行了一禮:
“郝毅前輩,抱歉了。”
然后她率先沖了上去。
但下一秒,一道人影擋在了她面前,擋在了她和郝毅之間。
“今天,你們誰都過不去。”
來人一字一句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