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以為可以廣修佛堂,讓普渡寺和各地的佛寺出人出力,為我大藍朝培養更多的人才!”
太子的聲音在大殿內響起。
他話音剛落,就有一位大臣從隊列中站了出來,朗聲道:
“陛下,臣以為此事不妥!”
太子回頭看了對方一眼,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
站出來反對他的是一位內閣大臣:
“各地已經有講武堂在負責人才培養之事,多添加佛堂豈不是多此一舉,白白耗費人力物力?
況且我朝一直以來都尊揚道學,若是突然開始弘揚佛法,如此改弦易轍,必然會恩怨叢生,徒增內耗!”
太子聽完對方的話,并沒有急著開口反駁。
他身為東宮之主,在朝堂內自然有的是人替他出聲。
“陛下。”
又一名大臣從隊列中走出,同樣是一位內閣大臣: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四海之內皆是臣子。臣以為,佛學也好,道學也好,無論持何種學說,只要有心報國,都該給予其公平的機會。”
“既如此。”
首先站出來的那位內閣大臣轉身看向自己的同僚:
“不如讓普渡寺和各地寺廟直接派人進入各地的講武堂,充當講師,豈不也是在為國效力?”
“荒謬!便是民間工廠雇人做事也要給足工錢,豈有讓人白白出力的道理?”
“講武堂又不是不給講師工錢,各種待遇都可以從優,怎么能算白白出力?”
“你……”
兩位內閣大臣直接爭執了起來。
不等兩人爭出一個結果,又陸續有更多的內閣大臣加入了這場爭執中。
李飛第一次參加這種朝會,原本以為會是非常嚴肅的場合,哪怕有爭執,也是大家引經據典,有禮有節地進行爭論。
卻沒想到這國家最高層面的會議,看起來和菜市場吵架也沒有什么本質的區別 他看了一眼太子,發現對方一臉鎮定,絲毫不慌。
看起來非常有把握的樣子。
“好了。”
丹陛之上的皇帝輕聲說道。
他的聲音不大,卻能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李飛沒有感覺到勁力的波動,也沒有感覺到術法波動,不由得嘖嘖稱奇。
大殿內迅速安靜下來,所有出列的大臣都躬身行禮,看向皇帝。
“首輔以為如何?”
皇帝轉頭看向文臣隊列中最前面的那位。
值得一提的是,這座大殿內除了皇帝陛下是坐著的,還擺放了三張座椅,有三個人同樣是坐著的。
文武大臣分兩列站立,左文右武。
左邊隊列的最前面擺放著兩張椅子,右邊隊列的最前面擺放著一張椅子。
這三張椅子上坐著的人分別是:
當朝首輔——葉擇安。
當朝國師——云恕。
軍機大元帥——聞人正。
滿朝文武,唯有這三人有資格在朝會的時候坐著,其余人包括太子在內,都只能站著。
葉擇安不緊不慢地從座椅上起身,他沒有轉身,所以李飛沒能看到這位一手締造‘明新變法’的傳奇人物長什么模樣,只能聽到對方的聲音:
“臣以為應該先問問佛家愿不愿意替國效力,再問問他們能為國家做些什么。”
聽到這話,在場不少大臣都相互對視,看出了一些端倪。
“好。”
皇帝這才將目光看向明棄:
“明棄,普渡寺是佛家圣地,世間百萬僧眾皆以普渡寺為首,你是普渡寺的佛子,你來告訴朕,佛家可愿為國效力?”
明棄雙手合十,十分簡單地說道:“愿意。”
“那你們又能做些什么?”
皇帝又問。
明棄不假思索:“包括普渡寺在內的一百零八座寺廟,每座寺廟都有人修行佛法,可以為國家煉制煞器,增強國力。”
聽到這話,在場不少大臣都變了臉色。
和太子提出的廣修佛堂相比,這才是真正的讓人心驚!
李飛在火車上就已經聽太子提起此事,知道這才是對方的真正目的,所以并不覺得驚訝,只是安靜地看戲。
“好!”
皇帝提高了音量,看起來十分滿意。
他看向葉擇安:“首輔以為如何?”
葉擇安神情平靜地向皇帝拱手行禮:
“若真能如此,乃國家幸事,臣以為可行。”
這位首輔大人執掌內閣四十六年,他一點頭,內閣許多大臣都會給予支持。
但依然有人反對。
“陛下!”
一名內閣大臣,同時也是紫虛殿大學士站了出來,高聲道:
“軍國重器,豈能輕授與人?臣以為此事應當從長計議!”
“陛下,臣也認為此事不妥,萬一出現問題,后果不可估量!”
“陛下.”
陸續有十幾位大臣站出來反對!
等到再無人出聲后,皇帝看向文臣隊列這邊另外一位坐在椅子上的人:
“煞器之事一直由正法閣負責,國師怎么看?”
李飛聞言,立刻用好奇的目光看向前面。
正法閣是內閣之一,按理說正法閣閣主是沒資格和首輔大人平起平坐的。
但正法閣掌軍國重器,地位特殊。
且這位正法閣閣主同時還被封為當朝國師,地位崇高。
最重要的是,對方乃是當世真君!
這是李飛親眼見到的第二位真君,也是第二位巔頂強者。
世人所說的‘五真君’中,其中一位其實是普渡寺的‘佛陀’。
另外四位真君,道家三宗各有一位,最后一位就是當朝國師——云恕。
李飛同樣沒能看到此人的相貌,只能看到背影。
對方的聲音聽上去倒是十分年輕:
“煞器煉制已有五百多年的歷史,最開始只有藍凌城的正法閣能夠煉制煞器,后來漸至各地正法院也掌握煉制之法,煉制煞器的人越來越多,這才有了如今我大藍朝的幾萬御營軍。
若是能有更多的人加入煉制,無非是各地正法院的繼續擴張而已,臣以為可行。”
這位國師大人說的話就很有說服力了。
煞器煉制一開始只有一個地方能煉,后來才慢慢擴張至全國各地正法院都能煉制。
既然五百多年都沒出過問題,現在繼續增加人手又有什么問題?
皇帝聽完后不動聲色,轉頭看向武臣隊列的最前方:
“聞人,你覺得呢?”
李飛能明顯感覺到這位皇帝陛下對三位‘國之重柱’的態度是有所不同的。
對首輔最為正視,對國師相對輕松。
唯有在叫到軍機大元帥時,語氣中透著一股隨意。
聽起來更像是在叫自己的好友一般。
坐在椅子上的聞人正站起身。
大殿之中上百人,唯有他是佩刀上殿!
李飛也看向此人。
要說傳奇,這位絲毫不比首輔葉擇安遜色!
十八年前西洋聯軍一路打到藍凌城下,大藍朝岌岌可危,最終就是這位軍機大元帥率領大藍朝最強的天藍鐵騎在藍凌城外擊潰了十幾萬聯軍,一戰而勝!
身為軍機處大元帥,聞人正乃武官之首,掌全國兵馬,手底下有大藍朝最強的一只御營軍。
除此之外,他還是一位人間武圣!
‘五真君’,李飛已經見到兩個了。
‘七武圣’,這是李飛見到的第一個,也是他見到的第一個武道登臨絕頂的人物!
可惜還是只能看到一個背影。
“陛下,身為軍人,臣只會考慮怎么增強國家的軍事力量,怎么消滅國家的敵人。所以陛下問臣的意見,臣覺得此事可行!”
聞人正的聲音好似刀劈斧砍,一字一句都十分強硬地砸在人的心頭。
能夠執掌全國兵馬,同時還手握最強的御營軍,他自然是君王最信任的心腹。
他的意見,從來都代表著皇帝的意見!
直到此刻,很多人才明白原來這一系列的舉措并不是太子一個人在‘折騰’。
“諸卿還有什么意見?”
皇帝看向朝堂眾人,開口問道。
大殿內安靜無聲,再無一人站出來反對。
首輔,國師、軍機大元帥,這三位‘國之重柱’難得在一件事上持統一意見。
所以當這三位都點頭后,朝堂內就不會再有別的‘雜音’了!
“既然如此,明棄。”
皇帝再次看向明棄:
“佛家為國效力,當賞罰分明,普渡寺和各地寺廟累計為朝廷多煉制并維護一百套煞器,朝廷便多修一座寺廟。”
一百多年前,文成帝打算滅佛,最終沒有實施,但卻規定全國寺廟的數量不能超過一百零八座。
這個限制一直保持到了現在。
如今皇帝金口玉言,給了佛家打破這個限制的機會!
“貧僧代表普渡寺,代表世間百萬僧眾,謝陛下洪恩。”
明棄雙手合十,躬身行禮。
皇帝臉上浮現出笑容,看上去非常滿意。
他看向太子:
“太子,你這次巡視西南,表現不錯,各地多有贊揚。普渡寺之事,你做得也很好,朕心甚慰,應該重賞。”
當今天子對臣子向來寬厚,但對自己的子女卻是出了名的嚴厲,像現在這樣公開表揚并且說要重賞的次數,屈指可數。
太子大喜,連忙躬身行禮:
“為父皇分憂是兒臣的本分,不敢言賞。只是在這次武道交流大賽上,兒臣曾公開說過,要帶大賽的冠軍面圣,向父皇親自推薦人才。
如今兒臣帶來了兩位青史第一,父皇若是要賞,兒臣愿替這兩位絕世天驕討賞!”
聽到這話,在場眾人神色各異。
不少人都暗自佩服太子高明,這拉攏人心的手段簡直是拉滿了!
站在前列,同樣有資格參與朝會的兩位皇子:
大皇子冷笑,三皇子微笑。
“你自己立下功,卻替他人討賞?”
皇帝看著太子。
太子依然躬身:“為國家發掘人才也是兒臣的本分。這兩位是絕世天驕,也是國之天驕,兒臣為他們討賞,是希望他們能沐浴皇恩,將來同樣能為國效力,能替父皇分憂!”
說著,他轉過身,先指著李飛:
“父皇,這位武安大學的李飛,18歲突破到道基期,打破了武道歷史記錄!”
然后又指向明棄:“這位明棄大師,26歲成為武道大師,同樣打破了武道歷史記錄!”
最后轉過身再次面朝皇帝:“此二人之突破,證明在父皇治下,我大藍朝的武道欣欣向榮,遠勝過去!此乃天命,正是父皇仁德威武之象征,豈非幸事?故兒臣將二人帶回帝都,也是想當面賀喜父皇!”
這下大皇子不笑了,三皇子也慢慢收斂笑容。
“哈哈哈哈哈!”
丹陛之上,皇帝難得地開懷大笑。
一眾大臣也有一種漲見識的感覺。
拍皇帝馬屁的他們見多了,但帶著兩位‘青史第一’來拍馬屁的,這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必須得承認,這樣的馬屁前無古人,也算得上是‘青史第一’!
“好,你們二人確是絕世天驕,打破武道記錄乃國之幸事,又有太子以大功為你們二人請賞,那朕也不能吝嗇。”
皇帝笑著看向李飛和明棄,準備重賞!
“父皇!”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穿著四爪八蟒袍的大皇子站了出來。
和太子相比,大皇子的身材更加魁梧,而且身上有一股明顯的武者氣焰。
李飛感覺這位大皇子應該是一名道基期的武者,而且應該殺過不少人!
如太子所說,皇家子弟想要成為武道強者其實很難,因為他們的身份注定了他們很難去經歷生死磨礪。
所以這位大皇子能夠成為道基期強者,已經算是皇子中的‘異類’了。
“父皇要重賞國之天驕,兒臣也覺得應該,但若是這天驕乃是逆賊之徒,心懷不軌,藐視王法,恐怕不能算是國之天驕,甚至將來會成國之大患!”
大皇子的聲音洪亮,在這大殿內回蕩。
一眾大臣聽到這話都忍不住有些騷動。
逆賊之徒,國之大患,這可不是什么小事!
“哦?”
皇帝眼神變化,看著大皇子,“子宏,你說誰是逆賊之徒,國之大患?”
大皇子姓秦,名子宏。
他轉過身,和李飛平靜的眼神對上,露出一個嗜殺的笑容,抬手指著李飛:
“此人便是逆賊之徒,國之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