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城。
李飛等人站在西城門的城墻上。
這段城墻寬約十二米,長五百多米,左右兩邊都是山體。
五百多米的城墻上只有上百人站在上面,顯得有些稀疏。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整個崇城目前能夠動用的戰斗人員還不到一千人,這一千人要守四座城門,人手太少了。
崇城并不在邊界,又非軍事要地,在和平時期根本不可能,也沒必要駐守太多兵力。
正常情況下,一座普通城市,幾百名督查員加上幾百名城衛軍,還有止戈院,有正法院,完全足以維護當地治安。
至于戰時,沒有誰真的會指望這樣一座小城能夠變成什么堅城要塞。
特別是在火炮這種武器出現后,城墻的作用進一步被削弱,過去那種傳統的守城戰已經越來越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當初西洋七國聯軍一路打到藍凌城下。
藍凌城號稱天下第一雄城,城墻高度超過一百五十米,在歷史上曾擋下過幾十萬大軍的進攻。
但坐擁這樣一座雄城,朝廷當時也根本不敢和西洋聯軍打守城戰,而是讓‘軍神’聞人正率領大藍朝最強的御營軍‘天藍鐵騎’,在城外與西洋聯軍一戰決勝負!
就是那一戰,讓很多人意識到時代變了,雄城不僅擋不住武道強者,就連普通人都擋不住了。
于是中樞內閣在十年前就提出,一些城市的城墻老舊,已經沒有必要花巨資去修繕,可以直接拆除掉。
李飛等人此時也沒有指望靠腳下的這段城墻去擋住即將到來的御營軍。
這城墻并沒有使用特殊的材料,擋不住武者的勁力,別說是御營騎軍,隨便一個道基期強者花點時間都有可能直接將城墻鑿穿!
“接下來這一戰,關鍵是戰于城外。”
李飛對呂文星等人說道:
“我們必須在城外將那支御營騎軍擋住!”
這話讓呂文星等人沉默不語。
道理他們都懂,問題是怎么擋?
御營騎軍有異獸坐騎輔助,一旦全速沖鋒,啟動軍陣,發動煞氣,就是世間最勢不可擋的騎軍!
面對五十騎御營騎軍的沖鋒,即便是道基期巔峰的強者都不敢正面去擋。
李飛之前展現出的戰力雖強,但距離道基期巔峰還有不小的差距,所以呂文星等人其實是心里沒底的。
“大人,御營騎軍一旦發動軍陣,全速沖鋒,恐怕.很難擋住。”
呂文星委婉地提醒道。
李飛看了他一眼,又掃了一眼其余幾名止戈閣的座官:
“看來諸位大人這是已經有計策了?”
呂文星神情一僵,略微有些尷尬。
一名座官直接出手,用一股勁力配合他的超凡能力,悄無聲息地將四周封閉起來,讓幾人的談話不會被周圍的人聽見。
呂文星看著李飛,輕聲道:
“下官雖然不知內里的因果,但也能猜到一些,大羅宗應該是想要通過大規模屠殺百姓來達成某些目標。
但現在所有的百姓都已經被我們重新趕回家中,在人群如此分散的情況下,就算那支御營騎軍能夠殺入城內,只要不分兵,他們一時半會又能殺多少人?
而如果他們分兵,我們自然可以分而.”
李飛冰冷的目光讓呂文星沒能把話說完。
他有些不敢和李飛對視。
“大人。”
另外一名止戈閣的座官連忙道,“并非我等不敢戰,只是即便我們死戰到底,也未必能夠擋住那支御營騎軍,不如稍作轉圜,這樣才有機會真正守住崇城。”
李飛看向對方:“若是御營騎軍一直不分兵,我們就任由對方一直在城里屠殺下去?”
“大人有所不知。”
這個時候,第三名座官站了出來,開口道:
“激發煞器,結成軍陣,這會持續消耗武者的精氣神,若是那支御營騎軍一直維持軍陣,即便他們在城內大開殺戒,也殺不了多少人就會消耗過大,難以繼續。而如果他們不開軍陣,我們就可以在一旁騷擾,利用城內的地形游擊,不斷削弱他們。”
不得不承認,這幫座官的一把年紀確實沒有白活。
這么短的時間內就想出了如此老成持重的戰術。
給李飛聽笑了。
說不定云恕當初在指派任務時,也沒指望他們這些人能夠真的將御營騎軍擋住,只是想讓他們盡量拖延時間,哪怕死一些百姓也無妨。
或許云恕事后得知了這個消息,也不會怪罪這些人。
“諸位大人真是心思縝密,能想出如此戰術。”
李飛一邊笑,一邊說。
但呂文星等人卻沒有笑,因為他們都感受到了李飛語氣中的冰冷。
“諸位大人應該都是從正冊武師開始,一步一步升上來的,如果我沒記錯,正冊武師有守土之責,有護民之責。”
李飛繼續說道。
其實不僅僅是正冊武師,中學止戈科,講武堂的學員,這些人都有同樣職責。
“李大人,我們并非不守,只是戰術性地放棄一部分百姓,這樣才有可能完成國師交待的任務啊。”
“對啊李大人,我等用心良苦。”
“李大人,不可意氣用事,當以大局為主!”
幾人輪番勸說李飛。
李飛面無表情地看著身前這五名道基期的座官:
“諸位大人有自己的戰術,我也有我的戰術,御營軍若是來了,我會先擋上去,諸位大人自己看著辦吧。”
“這”
幾名朝廷座官相互對視,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李大人,您是青史第一,又得太子殿下青睞,前途無量,何必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將自己陷入死地?”
呂文星上前一步,語重心長地對李飛說道。
李飛笑了,他和呂文星對視:
“呂大人可愿和我賭一把?”
“賭什么?”
“這里絕對不會是我的死地。”
呂文星沒有想到李飛會這么固執。
“李大人!”
另外一名座官再也忍不住了,“若你堅持要出城去硬擋御營騎軍,那恕我不能奉陪!”
“也恕我不能奉陪。”
“我也是。”
“我等必須要完成國師的任務,要以大局為重!”
五名座官,除了呂文星,其余四人都直接表態不會跟著李飛一起出城去迎敵。
李飛對此也已有預料。
他雖然是欽差,是此行的首領,但他還不至于天真到認為自己一聲令下就能讓這些人心甘情愿去死戰到底。
至于用武力使這些人屈服,強行逼迫他們跟隨自己出城去作戰,那也完全沒有意義。
“諸位自便。”
李飛表現得很平靜。
無論這些道基期的座官幫不幫忙,他都打算去碰一碰御營騎軍。
他體內的焱芯已經達到了炁變期,帶來的體魄增強也已經結束了,接下來他需要對其進行深層次的激發,從而激發出核心級超凡能力。
剛好需要一場激烈的戰斗!
見李飛態度堅決,幾位座官依次向李飛拱手行禮,然后轉身離去。
在周圍的人看起來,倒像是他們領取了李飛的命令,去執行任務去了。
最后五名道基期的座官,只剩下呂文星一人還沒有離開。
呂文星咬了咬牙,走到李飛身旁。
李飛轉頭看向他,有些意外:“呂大人為何不走?”
呂文星笑了笑:“大人不是說要和我賭一把?我想留下來看看大人能不能賭贏。”
李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轉身看向遠處的黑夜:
“那你可要好好看。”
晚上11點17分。
一名武師以極快的速度跑向崇城的西城墻。
在確認他的身份后,城墻上垂下一根繩子,這名武師借助繩子,很快就上了城墻,來到李飛面前:
“大人,人來了!是一支車隊,車隊里確實有御營軍,大概五十多騎!車隊現在距離此處大概還有五公里。”
這名武師是李飛派出去的斥候。
李飛點點頭:“辛苦了,調息一下,準備作戰。”
“是。”
這名武師退下。
李飛看了一眼城墻上已經提前擺好的兩門城防炮。
這玩意兒威力是足夠的,可惜對付不了御營騎軍,因為打不中。
“如果對方直接攻城,呂大人帶人在這城墻上守好就行,御營騎軍交給我。”
李飛對呂文星說道。
呂文星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再說什么。
片刻后,李飛看著前方的夜色:“來了!”
然后他一步躍下城墻!
城墻上的眾人看到這一幕都發出驚呼聲,不明白李飛要干什么。
其實并非所有人都了解御營軍,所以這城墻上的很多人還以為接下來的守城戰就真的是在城墻上做好防守就行。
他們不明白李飛突然跳下去干什么。
只有呂文星,死死地盯著李飛的背影,下意識捏緊了拳頭。
李飛單手提著鬼斬刀,大步向前走。
看著這個從容的背影,呂文星突然覺得自己有些老了 幾分鐘后,一道道燈光刺破了前方的黑暗。
一只車隊出現在眾人的視野里。
二十幾輛大卡車出現在道路上,車隊兩側還有人馬俱甲的騎兵。
一輛小汽車內,一名穿著白色長袍的中年男子注意到了前方孤身一人的李飛。
“一個人?來找死嗎?”
他搖搖頭,手持仿制的大羅令,輸入了一道虛念。
他是金山府正法總院的一名附體期大法師,同時也是大羅宗嫡傳弟子,是這只隊伍的領隊。
隨著他輸入‘指令’,車隊兩側的御營騎軍立刻有了動作!
如果是尋常的重騎兵,在不卸甲的情況下奔跑幾十里路,那基本就廢掉了。
但這些御營騎軍的坐騎都是異獸,體能比戰馬強出太多,而且一路上都有得到丹藥的補充,時刻讓體能保持充沛。
所以雖然趕了幾個小時的路,但戰力依然處于巔峰!
在得到命令后,這些御營騎軍的雙眼再次變得血紅,開始提速,眨眼間就在車隊前方完成列隊。
五十多騎御營騎軍排成一列,有上百米寬。
黑色的煞氣從他們和胯下的坐騎體內涌出,連成一片。
然后他們開始沖鋒,速度越來越快,眨眼間就掠過了上百米的距離!
在后方車燈燈光的映照下,黑色的煞氣好似一片黑色的浪潮,帶著驚人的聲勢朝前方涌去。
要吞噬一切!
那股滔天的殺意,哪怕隔著上千米的距離,都讓城墻上的眾人心神搖曳,為之膽寒!
直到此時,他們才知道李飛獨自一人是要去面對什么樣的敵人!
李飛平靜地拔出鬼斬刀,將刀鞘插入腳下的土地,然后單手持刀,沖了上去。
他一個人迎著五十多名御營騎軍,直接撞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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