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應韶光正式出關。
他更換完弟子令牌,重新登錄了名冊,第一時間便到鏡花水月來了。
早年他與凌步非不和,這還是第一次來這座洞府。他落在照月臺上,慢慢走,慢慢看,嘖嘖道:「少宗主挺會享受的,瞧這景色,比我師父那強多了。」
陽向天不重外物,洞府直接依山而建,就是個光禿禿的山洞。只不過應韶光出身凡間富貴之家,自己的房間布置得齊全些而已。
百里序陪著他一路走過來,回道:「這是當然。當初誰都沒想到公子的絕脈能治好,想著讓他一生富足也就罷了,便參照凡間王侯的模樣建了此處屋舍。」
聽他這么說,應韶光一點也不羨慕了:「凡間王侯有什么好的?少宗主以前真是怪可憐的。」
百里序說笑:「應師兄現在這么說,怎么以前總找我們公子的麻煩?」
說到這個,應韶光也挺不好意思的,回道:「以前不了然嘛,總覺得少宗主白占著個名頭,整天一副紈绔樣,名不符實。」
「那現在呢?」凌步非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
應韶光搖了搖扇子,看著他笑:「現在也差一點。少宗主本就不應該存在,要當就當宗主。」
凌步非將他請進去,正在吃冰酪的姬行歌忙碌中打了聲招呼:「應師兄,你來啦!」
應韶光點點頭,順口問:「我聽說你被逐出家門了?」
姬行歌呵呵一笑。
「傻子,」他的目光柔和了下來,「你才金丹,這時候閉關結嬰才是正經事,何苦來湊這個熱鬧。」
這是第二個說她傻的人了,姬行歌不服氣:「說得好像你很聰明似的,這會兒你也不應該出關啊,反正你有個化神師父當靠山,等事情結束再出來站隊,豈不是更好?」
這話說的,應韶光想想笑了:「你說的沒錯,可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們跟少宗主混久了,不免就變傻了,應該讓他負責。」
「對對對。」姬行歌很高興跟他達成一致,轉頭看向凌步非,「聽到了嗎?你要負責。」
凌步非沒好氣:「你們要我負什么責?把你們娶進門嗎?先說好了,正室你們別想,猜個拳決定誰是二房誰是三房吧!」
「呸!」明知道他在胡言亂語,姬行歌還是被逗笑了,「小心我把正室一起拐走,以后我們四個在一起,你一個人打光棍!」
凌步非毫不讓步:「想得美!你拐得走嗎?論美色論體貼你哪一點比得過我?」
「你就吹吧!」姬行歌拆臺,「等白師妹從玄冰獄出來,你問問她要不要我!」
斗完了嘴,應韶光抬頭看旁邊的主峰。這座側峰就在紫霄殿的眼皮子底下,從這里看過去,甚至能看到松濤閣。
「能說話嗎?」他問。
「等下。」凌步非使了個眼色,百里序便去周圍布下了陣旗,然后他神識鋪展,整個鏡花水月便被無形的結界籠罩住了。
應韶光贊嘆:「少宗主修為又有精進啊!這神識,已經逼近化神期了。」
「還差一點。」凌步非謙虛地說,「這陣子,我已經能隱約感應到鎮魔鼎了,等我與之建立聯系,應該就能把我娘留下的修為全部轉化,真正進入化神期。」
姬行歌羨慕:「真爽,你這修為提得太快了。不像我,要結嬰還得閉個關。」
應韶光說了句公道話:「少宗主雖有江師伯的修為饋贈,但能這么快轉化為己用,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要是資質差些,修煉懶惰些,都達不到。有這份資質,正常修煉再慢也慢不到哪里去,根基還更扎實。」
百里序笑了:「現在應師兄處處都給公子說好話,我都 不習慣了。」
姬行歌則道:「這有什么奇怪的?應師兄就是這么耿直的人,以前不了解,再加上凌步非確實廢,所以他瞧不上。現在知道了,當然就處處維護了,這叫護短,對朋友好得很。是吧,應師兄?」
應韶光奇道:「姬師妹,怎么分別了一段時間,你說話好聽了這么多?以前沒見你這么善解人意啊!」
姬行歌嘿嘿笑:「我現在無家可歸,只能指望你們收留,沒有底氣,當然得討好一點了。」
「所以說,你以前都懂,就是故意那么任性的?」百里序來。
姬行歌呸了一聲:「百里你不要挑撥!現在大難當頭,我們應該齊心協力,那些細節不要在意!」
閑話說著,凌步非神識完全鋪完,輕輕敲了下桌子:「好了,說正事吧!」
其他三人立刻安靜下來。
「事情你們大致知道了。」凌步非緩緩說道,「自從我們回到宗門,便發現叔父身上有些異常。原本只是想救宋師叔出來,誰知道……總之,我與叔父已經勢不兩立,到了如今這地步,只有一條可走。那就是拉他下來,我自己上去!」
應韶光輕輕拍了下掌:「少宗主這么說我就放心了。你與宗主本就是二選一的存在,有他沒你,有你沒他,雖是叔侄,但萬萬不能心慈手軟。」
「什么叔侄,你們有多少情誼?」姬行歌不屑道,「真說起來,你叔父還不如我爹對你好,這些年,我爹前前后后給你請的神醫,還有送的資材,都比他強多了。」
凌步非沒有否認。
「有些事,你們可能已經知道,但還有一些內情,你們還不知道——我叔父可能已經入魔了。」
這事他之前沒有透露過,應韶光和姬行歌都是大吃一驚。
「什么?」
「事情是這樣的。」百里序慢慢把當年凌家魔頭的猜測說了一遍,再加上梅長老的事。
姬行歌越聽越氣,拍案而起:「豈有此理!凌宗主怎么是這樣的人?這也能當仙門上宗的宗主?」
應韶光倒是很冷靜,輕聲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凌步非看向他:「應師兄,這事你暫時不要泄漏出去。陽師叔肯讓你來,已經代表了他的態度。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怎么把這件事揭出來,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