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念真人笑得還挺高興,仿佛說的不是自己。
胡二娘:「……」
「真人,這么說,你知道玄炎門發生了什么事?」
「大概知道一點吧!」無念真人答道,「道玄入魔了,陸師妹也有問題。」
「那你……」
「剛開始是我主動躲進悟道塔,后來是他們把我關起來了。」無念真人主動回答。
三個人面面相覷。
這個結果和他們以為的相近,又不大相同。
白夢今和凌步非商量過,如果陸長老和崔掌門都出了問題,那么無念真人很有可能借著悟道塔與他們抗衡。
無念真人前面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后面的發展卻有點詭異。
于是無念真人慢慢說了自己的經歷。
「幾十年前,我忘了究竟多久,師侄硯之忽然過來找我。我看他心情沉重,還以為他修煉出了問題,便開解了一番。硯之臨走前忽然跟我說,如果他出了事,請我照拂他的妻兒。」
無念真人停頓了下,想起舊日的情形,嘆息一聲,方才繼續說下去:「硯之那趟出門,果然出事了。師門說他被女魔頭所惑,走了邪道。我卻想起他那句話,總覺得另有隱情。」
「沒過多久,我師兄去世了,道玄繼任掌門。我那時正在瓶頸中,便交待了道玄幾句,讓他不經遷怒硯之的妻兒,好生照料孩子長大,便閉關了。誰知十幾年后出關,發現那孩子沒有受到寬待。」
凌步非推算了一下時間,按冷硯之這條線索看,崔掌門入魔少說也有八十年以上了,大概已經百年。
「后來呢?」白夢今輕聲問,「你做了什么,導致后來的劇變?」
「我把道玄罵了一頓。」無念真人攤手,「我以前脾氣不太好,也沒管他是不是當了掌門。道玄面上倒是認真聽訓了,我也沒放在心上,就去找了陸師妹。」
無念真人嘿嘿笑了兩聲:「你猜怎么著?陸師妹偷偷養了不該養的東西,被我發現了端倪,我便感覺不對勁了。不過剛開始,我只是把重點放在陸師妹身上,哪知道查著查著,好像道玄也有問題。可能是我動作太大,讓他們察知了,然后……」
「您就逃進了悟道塔。」
無念真人點頭:「是啊!我來不及出門報訊,只能逃進悟道塔。這座塔是我畢生的心血,禁制重重,憑借著這些,足以跟他們磨一磨。」
胡二娘插了一句:「真人年輕的時候,陣法造詣就是陣法師中的翹楚,這么想確實沒錯。不過,后來怎么就……」
「怪我太自大了啊!」無念真人苦笑了一聲,「道玄天資不算高,陸師妹也就還行,我自以為比他們強,只要在塔中熬上幾十年,修為更上一層樓,便可以破塔而出。到時候就算打不過他們聯手,也可以到無極宗求救去。」
「這想法也沒錯。」白夢今道,「相對來說,是個穩妥之策。只不過,把主動權讓給了別人,自然就被動了。」
「你這小姑娘說的不假。」無念真人贊許,「我后來回想,問題就在這里。我關在塔里修煉秘術,塔外那兩個人也不會閑著,后來不知道是誰想了個歹毒的法子,用護山大陣來消耗我的禁制,得了,我遭不住了!」
怪不得護山大陣跟悟道塔的禁制是勾連的,原因在這兒。
白夢今說:「我猜這法子不是崔掌門想的,也不是陸長老想的。」
無念真人驚訝:「你小子,這話什么意思?難道……他們還有同黨?!」
他反應很快,猜到了真相。
凌步非頷首:「您不知道,其實修仙界存在一個不為人知的勢力,事情要從三十多年前的靈修大會開始……」
他把靈修大會差點被夜魔端了,還有溟河之戰散播謠言、藥王谷發現無面人,最后摘星樓現出形跡,都講了一遍。
無念真差點連嘴巴沒合上,喃喃道:「老夫不在的修仙界真是精彩啊……」
「所以,我們是被崔掌門引來了。」凌步非補上最后一步,「崔掌門是無面人中的一員,您要面對的不是他們兩個人,而是一個深淺不知的勢力。」
「……」無念真人難以置信地搖頭,「早知道,當年我應該往外跑,不說別的,元神估計能逃出去,怪只怪那時不舍得,總想保一保肉身。」
便是化神修士,失了肉身以后能選擇的路就少了。胡二娘機緣巧合,有陰陽傘當溫養之器,不然,哪怕她主動轉為鬼修,也很難恢復昔日修為。
無念真人長吁短嘆:「果然還是我太自大的懲罰。」
雙方通報過情況,胡二娘還有是有一點不解:「真人,您修為那般深厚,就算禁制被護山大陣消耗著,也不至于把修為都消耗沒了吧?現在到底是個什么處境?」
「是啊!」凌步非接著道,「我白日來悟道塔,聽到您的聲音是怎么回事?那個不是您吧?」
「當然不是。」無念真人攤開手,自嘲道,「你們瞧我現在這個樣子,聲音哪里傳得到外頭去?悟道塔現在只有里面一層禁制是我設下的,外面都是道玄他們弄的,那聲音自然是他叫人暗中操控弄出來的。」
這個他們已有猜想,倒是不驚訝。
「那您……」
「等等。」白夢今忽然說道,「前輩,他們后來經過消耗,已經能夠打開悟道塔的禁制了對不對?既然如此,為什么不直接打殺了您?」
沒錯。其他兩個人也把目光投過來。
關著無念真人有什么好處?化神修士很難殺的,一個不小心被他逃出去怎么辦?就算他修為消耗了很多,但誰能保證沒有一點秘術呢?
「所以我說你們不該來的。」無念真人指了指周遭的傀儡,「你覺得我設下這些傀儡是干嘛用的?」
「保護自己?」凌步非試探地回答,想想又覺得不對,這些傀儡還抵不過他一招!
「對,也不對。」無念真人枯瘦的手指慢悠悠地劃過,引著他們去看壁上的透進來的禁制,「你們能認出來,這是什么嗎?」
胡二娘和凌步非還在看,白夢今臉上的血色已經迅速失去。
「祭陣!這是祭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