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
天上烏云散去。
長老們各自招呼弟子,陸陸續續散去。
大家又重新露出笑容,討論著修煉、法會諸事。
——觀刑如同葬禮,給大家心理上過渡的儀式,看完了,也就代表著整件事結束了。
“白師妹,我們準備明天開個法會,你要來嗎?”
白夢今打了個呵欠,對她致歉:“最近身子有點不適,總是感覺困倦,恐怕去不了了。”
“沒事,下回一樣的。”沈涵秋狀似不經意地掃過她周身,繼續發出邀請,“少宗主呢?”
凌步非答道:“我也下回吧,夢今最近睡得多,最好還是有個人守著。阿序,你和姬小姐一起去唄!”
百里序答應一聲,笑問:“沈師姐歡迎嗎?”
沈涵秋笑嘻嘻:“求之不得,本來就想把你們一鍋端的。少宗主和白師妹來不了,你們必須得來。”
“好啊好啊!”這種場合姬行歌很感興趣,“什么時辰,在哪兒?”
大家一邊說著話,一邊下坡,出谷回洞府去了。
風雷谷重歸安寧。
白夢今和凌步非卻沒有回去,他們繞了一個圈,拐到玄冰獄的入口。
“我要見人。”她亮出宗主令。
兩位元嬰看守欲言又止,目光在凌步非身上停了一下,最終退讓了:“請。”
和他們想象的不一樣,兩人沒有去看凌云高,而是在谷口停住了。
白夢今默念了一句什么,很快有三道影子飛奔而來。
“大人!”
“見過玉魔大人!”
男孩、女魔、老乞兒欣喜不已,跪地行禮。
“這幾天過得怎么樣?”她問。
“還行……”男孩咧著嘴笑,“夜魅沒敢造次。”
夜魅也被白夢今下了印記,她才剛走,自不敢亂來。
三魔看看左右,沒發現夜魅的身影,莫名有點驕傲。就說他們跟夜魅不一樣,大人都沒叫他!
“知道新來的那個人嗎?”白夢今問。
老乞兒反應快,說道:“您說的是剛才送來的犯人?聽說他是無極宗宗主。”
女魔補充:“他牢門的封印很牢固,我們一時進不去。”
凌云高好歹做過宗主,現在受了雷刑又沒了修為,長老們并不想讓他死得太難看。至于以后嘛,封印不能永遠護著,他能熬多久就看命了。
“大人,那是你的仇人對嗎?我們一定好好招呼他!絕對不讓他好過!”男孩自作聰明地說。
“不用。”白夢今斷然拒絕,“你們沒事別招惹他。”
“啊?”三個魔都愣了,眨巴著眼睛。
白夢今一人給了一塊玉片,上面清靈之氣充盈,哪怕在玄冰獄這種環境里,仍然不散。
“大人,這是賜給我們的?”三個魔頭大喜過望。
白夢今點點頭:“有它在身上,伱們受到玄冰影響小一些。當然了,它最主要的作用是,可以讓你們跟我聯系。”
“啊?”
“你們幫我盯著新來的犯人,還有夜魅。倘若有事,及時告訴我。”
“是。”三魔沒有二話。
交待完用法,白夢今看向凌步非:“走吧!”
見兩人這么快就出來,元嬰看守松了口氣。
宗主下獄,要是這會兒少宗主和未婚妻過來折辱,未免太難看。好在兩位尚算有操守……等等,想到這位白師侄在玄冰獄這一個月干的事,兩位元嬰看守決定還是保留意見。
操守什么的,大抵不多,只是為人并不下作。
第二天,百里序和姬行歌去參加法會。
這回還是借的司空延的小劍閣,閣中論道,若有需要驗證的,便去閣外劍臺比試。
當然了,聯絡感情也是很重要的,瓜果點心備得齊全,沒事說說門中八卦也行。
姬行歌混得如魚得水,尤其她把姬谷主給她的回信繪聲繪色地讀了一遍,在場師姐妹無不大笑。
游煙難得也來參加,說道:“姬師妹真是重情重義,有你這樣的朋友,少宗主一定很榮幸。”
姬行歌滿不在乎地擺手:“我只求問心無愧,他怎么想不重要。”
于是大家又稱贊她高風亮節,爭相與她交好。
喝過兩杯酒,大家有點醉意了,沈涵秋問:“姬師妹,你知道白師妹的情況嗎?她該不會在玄冰獄關久了,留下暗傷了吧?”
白夢今在玄冰獄干的那些事,長老們大多知道,但沒有跟弟子們說。畢竟她這個修煉之法驚世駭俗,說出去太張揚了,容易讓人往壞處想。
在場這么多人,大概只有游煙因為掌管執事殿的緣故,聽說了一些。
姬行歌答道:“沒有啊!白師妹很好,不過她最近確實遇到一點問題……”
說到這里,她收住話頭,笑嘻嘻帶過去:“我也沒細問,畢竟她的修煉之法跟我們不同,問太多也不好。”
眾姐妹紛紛點頭,柳織尤其羨慕:“她這個淬玉之體真是太好了,怎么想到走魔修之路的?修煉飛快不說,還沒有后患,比我們還穩。”
“啊,確實是!”沈涵秋答得心不在焉。
柳織疑惑:“沈師姐,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們?”
沈涵秋瞟了她一眼,又看看其他師姐妹,壓低聲音:“我不懂白師妹的修煉之法,不過你們覺不覺得她有點奇怪?”
“哪里奇怪?”大家豎起了耳朵。
“之前觀刑的時候我留意了,白師妹時不時伸手摸肚子。而且你們聽她說了吧?總是感覺困倦,睡得很多,少宗主還要守著她……你們聯想到什么了嗎?”
幾個聽懂的女弟子露出微妙的表情。
游煙知道內情,很是無語:“你們別亂猜!”
“這怎么是亂猜呢!”沈涵秋不服氣,“我前陣子回家,我嬸娘也是這樣,多吃多睡,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還總伸手摸肚子。”
“到底什么呀?”姬行歌一臉懵懂,“沈師姐你別打啞謎。”
“是啊!這里又沒有外人,沈師姐你有什么話就直說唄!我們又不會傳出去。”
沈涵秋賣夠了關子,神秘兮兮地道:“你們看,白師妹這癥狀,像不像有喜了?”
有……
姬行歌一口酒剛剛倒進嘴里,“噗”的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