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茜其實只見過余朵一次。
但因為兩人每天都在線上聊天,余朵時不時的就會給她發一些古靈精怪的語音,而徐文茜自己在聲音方面又是很有天賦的……
最初周望就是因為覺得徐文茜的嗓音很好聽,如果招來當助理,每天聽她匯報工作的過程應該會很愉悅,才動了將她納入麾下的念頭。
總之,有著共同點的兩人,就這樣才漸漸成了無話不聊的線上閨蜜。
也因此,當聽到那隱約的哭泣聲的時候,徐文茜才會迅速反應過來,并第一時間站起身來。
周望自己在包房用餐,高興也待在包房里,此刻坐在外面大廳用餐的是她和林然,還有小汪。
看到徐文茜的反應,兩人都不解的抬起頭來,還沒反應過來,徐文茜已經朝著走廊的方向跑了過去,小汪和林然面面相覷之后,也趕緊放下筷子跟了上去。
當幾人來到走廊的時候,看到這里已經停留了幾個看熱鬧的賓客,視線越過他們的肩膀,能看到前面是一個敞開的包間,在包間門口,一個穿著粉色禮裙的少女和一個西裝革履的青年,正攙扶著一個昏迷不醒的中年人,旁邊還有一個面色焦急的中年婦女。
“余朵!”
看到那個少女,徐文茜趕緊跑了過去,拉起了她的手,“你怎么會在這里……發生什么事了?”
已經梨花帶雨的余朵,一抬頭看到了徐文茜關切的臉,她一怔之后喃喃道:“茜茜,真的是你嗎,我是不是產生幻覺了……”
“是我是我,你扶著的這個是?”
“茜茜,真的是你……能不能幫幫我?”
如夢初醒的余朵趕緊抹了一下臉上的眼淚,反握住徐文茜的手,哽咽著解釋道:“這是我爸,還有我哥和我媽……我爸應該是酒精中毒了,一直醒不過來,我,我好害怕……”
“酒精中毒?”
徐文茜吃了一驚,這時才聞到了余朵攙扶著的余澤濤身上的濃烈酒氣,她趕緊說道:“怎么會喝到酒精中毒,叫救護車了嗎?”
“打過電話了,但因為是下班高峰,醫院那邊說可能要十分鐘……”
另一側眉頭緊鎖的余飛,并不知道眼前的女生是誰,雖然暗自詫異于余朵在魔都居然還有朋友,而且無論是穿著還是氣度都頗為不俗,但他還是回答道。
“十分鐘的話應該還好,酒精中毒一般不致命的,來,先讓你爸側躺下來,再檢查一下他的口腔里有沒有其他東西,避免嘔吐物堵塞他的呼吸道……服務員,麻煩你去弄一點蜂蜜水來,要溫水……”
徐文茜一邊寬慰著,一邊指引著余朵等人,把余澤濤放到了走廊的長沙發上。
“謝謝你,茜茜,你怎么懂得那么多……”
余朵和余媽媽都心神稍安,余朵擦著鼻涕問道。
“不是和你說過,我也是幫別人人打工的嗎,多學點救護的常識算是以備不時之需了。”
徐文茜笑了笑,正要詢問余朵一家怎么也在這里吃飯的時候,自身后卻傳來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
“埃爾瓦,你們酒店不是也有急救人員嗎,麻煩你把人叫過來……我倒要看看這姓余的老東西到底是真的喝多了,還是在這裝醉?”
徐文茜聽背后的男人一開始說話的聲音,還以為他是來幫忙的,直到聽到后一句那明顯有著侮辱性質的言語時才察覺到不對,不由錯愕轉頭。
只見從余朵等人剛剛出來的包間里,又走出了一大堆人,如果不是包間外的走廊足夠寬敞,恐怕瞬間就會變得擁擠不堪。
為首的是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身材有些發福的男人,姿態懶散之中透著目空一切的隨意,再加上明顯材質不菲的衣服,這種感覺徐文茜還是挺熟悉的……畢竟她跟在周望身邊,也算見識過不少各種各樣的二代了。
“埃爾瓦先生!”
站在男人旁邊的是一個金發碧眼、著裝非常正式的外國男人,旁邊幾個服務員看到男人,都趕緊恭敬的打起了招呼,顯示著這個外國男人在酒店的管理地位。
在他們身后,則是葛秘書、齊楷等一大堆人了。
“賀江,你什么意思,我爸都已經人事不省了,你還在這里說風涼話?”
心中的憤恨早已壓抑到極致的余飛,聞言驟然起身,怒視著賀江。
“切,鬼知道你爹是不是為了躲債故意擱這演戲呢,老子可是擔保人,一個億啊……你爹真跑了我怎么辦,當然要謹慎一點。”
賀江卻是不惱,只是笑瞇瞇的說道:“放心,你爹真病了老子出錢幫他治,還得去最好的醫院,不盡快幫他治好,他怎么還錢?哦,只是賬單上,估計還得加筆醫藥費了……”
“你……”
表情一窒的余飛被氣得渾身顫抖,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我們家老余完全是被齊楷坑的,你現在找我們也沒用,我們的廠房沒了,家也沒了,你還要怎樣?”
眼眶通紅的余媽媽起身道,“你再敢糾纏我們,我……我就要報警了!”
“報警?請便,要不要我幫你打電話?”
賀江嗤笑一聲,“拜托阿姨你搞清楚,我們這是民事糾紛,白紙黑字的合同都寫在那,也不是高利貸,你找警察有什么用啊,齊總,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一旁唯唯諾諾的縮在人群里的齊楷,見賀江又點了自己的名,只能趕緊擠出笑容,沖賀江點頭。
“是是,賀少說什么都對……”
在余媽媽一時語塞的時候,賀江的表情驟然冷了下來,眼神在幾人身上尤其是余朵身上掃了過去。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還從來沒有誰敢跳我賀江的墻……老子不是沒給過你們機會,但你們自己沒把握好,那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了!”
“我告訴你們,別說你們今天跑不了,就算你們能跑,無論天涯海角,我都有一百種方法,讓你們過得生不如死!”
聽著賀江底氣十足的威脅,余飛也沉默了下來,這一瞬間,那種無力感甚至淹沒了心中的憤恨。
因為他知道,以賀江表現出來的身份地位,這種事情對他而言輕而易舉。
這時,旁聽了半天的徐文茜,才驚愕的看向一旁的余朵,小聲問道:“朵朵,到底是怎么回事,這人是誰,又怎么會對你們咄咄相逼,你們家欠了他們的錢?”
“不是的,我爸是被人騙了……我爸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兒。”
余朵抹著眼淚,快速解釋了一下事情的始末,雖然因為心神不寧而顯得有些語焉不詳,但徐文茜結合著剛才聽到的信息,也聽了個七七八八。
面色變得嚴肅的徐文茜當即站起身來,走到人群前端,對賀江說道:
“這位……賀先生對吧,余朵已經和我說了事情的大概經過,我不認為他們一定有償還你錢的義務!”
“你又是誰?”
賀江眉頭一挑,饒有興致的看了一眼徐文茜。
其實剛才他就已經注意到了這個漂亮女人,畢竟這世界上的美女雖多,但同時出現兩個極品的概率依舊低得可怕。
一身出自LV的灰色職業套裙包裹著徐文茜玲瓏挺翹的身軀,被黑絲包裹的形狀無可挑剔的美腿,修長豐滿,并攏時沒有絲毫縫隙,只是瞄一眼,正常男人腦海中恐怕都會浮現各種亂七八糟的畫面。
但最吸引賀江的,還是徐文茜身上那獨一無二的職場OL氣質,輕熟和嫵媚融為一體,如果場景再切換到辦公室,簡直Buff疊滿……
在瞥見對方的第一眼,賀江就在驚嘆,今天到底是自己的什么好日子,本來不抱期待的赴宴,沒想到不僅撞到了一個極品Loli,現在又遇到了一個頂級蜜書。
只是賀江看出對方的穿著不菲,再加上旁邊小汪那明顯冷肅的氣質,也不好貿然上前搭訕,沒想到對方卻主動站了出來。
可以可以……賀江最喜歡這種多管閑事的性格了。
“我是余朵的朋友,你不用管我是誰,我只是想提醒你,余朵爸爸和你們簽訂的借款協議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這就說明有欺詐的可能,你口中的所謂債務并不一定成立……”
被賀江肆無忌憚的打量著,徐文茜不由蹙眉。
好在以她的外形條件,每天不知道要遭遇多少這樣的目光,倒也已經習以為常,因此徐文茜只是淡淡說道。
“欺詐?”
賀江哈哈大笑,“別鬧了,美女,我們是白紙黑字,喏,另一個正主就站在這呢,就算有欺詐,那也不關老子的事,是他們之間自己的糾紛,你別以為我不懂法律,就算真鬧到法院去,法官也得保障我的合法權益……”
“賀少說的沒毛病……這位小姐,類似的案子我們不知道處理過多少,一句‘不知情’就能逃債的話,這世界上也沒有那么多老賴了。”
銀杏資本的許晴許總抿嘴笑道。
“是嗎?”
雖然遭到了反駁,但徐文茜依舊表情平靜……經過數月的歷練,她也早就不再是當初那個銀行小職員。
“到底是不是詐騙,是不是老賴,恐怕也不是你我能說了算的,最終還得法律來認定。”
徐文茜說完后,轉頭拉住余朵的手,“朵朵,你放心,我會幫你找最好的律師打這場官司……實在不行,我去和我的老板說一下,如果他愿意幫你的話,你現在遭遇的麻煩應該只是小問題。”
“好大的口氣!”
賀江終于有些被激怒了,主要是徐文茜過于淡定的表現,讓他覺得有些失了面子。
在魔都這塊地界,除了那極少數的一撮人,誰敢在他賀江面前裝逼?
他沖華爾道夫酒店的執行董事埃爾瓦使了一個眼色,隨即冷笑道:“我不管你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但你如果非要插手的話,我只能告訴你,后果自負!”
“還有你口中的那個什么集貿老板,我倒要看看,他在我賀江面前能放出什么屁來!”
這時,在酒店工作的救護人員,也迅速檢查完了余澤濤的身體狀況,起身說道:
“埃爾瓦先生,這位先生應該就是急性的酒精中毒,但不算太嚴重,輸點液休息一下就能好轉。”
“呵,居然不是演的啊……行吧,我看也不用等什么救護車了,直接把他送去我家的醫院,我給他找最好的醫生,對了,再找輛車,把他的家人也帶上。”
賀江擺了擺手吩咐道。
“我們不去你的醫院!”
見兩個服務生就要上前來抬人,余飛直接攔住了他們。
賀江說的好聽,但卻等于變相限制了他們的自由,余飛自己倒無所謂,但他怎么可能讓余朵也落入賀江的控制之中?
“恐怕由不得你們了。”
賀江淡淡道。
這時,伴隨著一陣腳步聲,大批酒店的保安涌了上來,直接堵死了走廊的另一頭。
余飛臉色一變,這才反應過來剛才賀江就已經有所準備,畢竟那個華爾道夫的執行董事埃爾瓦先生,明顯是和他穿一條褲子的……
“你們這是綁架!”
徐文茜也沒想到賀江膽子這么大,當即怒斥道。
“老子明明是好心送他去醫院,怎么能是綁架呢,妹妹,我勸你閃開哦,不然要是被一起帶走了可不怪我……”
賀江嘿笑一聲,一揮手,那七八個保安已經一擁而上。
余飛一咬牙,正要上前阻攔,但有人比他更快,一直安靜站在旁邊的小汪邁步而出,直接一個飛踢,已經將首當其沖的酒店保安踹飛了出去。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飛出去的保安恰好撞在了猝不及防的賀江身上,帶著他一起摔了個驢打滾。
“賀少!”
一旁的葛秘書等人都是驚呼,趕緊上前攙扶。
跌跌撞撞站起來的賀江,面色猙獰的掙脫了葛秘書還有兩個保鏢的攙扶,他冷冷看了一眼小汪和他身后的徐文茜,攔住了身邊兩個蠢蠢欲動的保鏢,卻是突然笑了。
“牛逼,在魔都這地界還有人敢打我,今天這事兒……大了!”
徐文茜面色變得凝重起來。
她不會責怪小汪,畢竟小汪是為了保護自己,但她也知道,此時的局面已經不是自己能應付的了。
她趕緊看了一眼一直站在邊緣的林然。
正有些失措的林然會意,轉頭就往后方的包間跑去。
其實無論是她,還是徐文茜,都不確定把辣個男人請出來有沒有用,但周望身上就是流動著這樣的魔力,愿意讓她們無條件去相信……
賀江也注意到了林然的動作,他沒有讓人阻攔,只是看到林然是跑向后面那個包間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越發玩味。
“怎么,這是搬救兵去了?”
賀江笑道,“有點意思,來來,正好讓我見識一下,你口中的老板是什么人……不過在那之前,先把這個不知死活的玩意給我提溜過來,老子要親自教訓他!”
賀江驟然指了指擋在徐文茜面前的小汪,他身旁的兩個保鏢得到指令,當即面色冰冷的撲了過來。
小汪的神情變得嚴肅。
因為他一眼就看出,這兩個保鏢可不是酒店保安那樣的渣渣,而是經過專業訓練的人士。
果然,剛一交手,小汪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偏偏是在狹窄的走廊上,為了不波及身后的徐文茜等人,他還不能后退一步。
“周,周總,我再敬你一杯哦!”
略顯逼仄的包間內,臉頰涌動著潮紅的白菲菲,又一次端起紅酒杯和周望輕輕碰了碰,趁著碰杯的間隙,白菲菲見周圍人注意力沒有放在自己身上,趕緊湊近了一些,小聲道:
“能不能別摸了,人家,人家真的快不行了……”
“這是懲罰,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周望表情自若,只是輕聲回應道。
“我,我知道錯了嘛,再說,其實人家和你報備過的,是你沒回我……”
白菲菲一臉委屈的說道,只是眼神卻媚得想要滴出水來。
周望一怔,拿起手機看了看,才發現白菲菲還真給他發過信息,說要參加一場公司安排的應酬,但保證不會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只是被他忽略了。
“咳……”
“好不好嘛,主人?”
在周望掩飾尷尬的時候,白菲菲又進一步乞求道。
見她如此上道,聽得心中一蕩的周望,這才將有了濕氣的手掌從她的裙擺抽離。
見白菲菲如釋重負,心中仍有惡趣味的周望正準備再調笑兩句,順便安排一下今晚的“夜宵”,這時,伴隨著急匆匆的腳步聲,在簡卓然等人詫異的眼神之中,提著裙擺的林然有些慌亂的跑了進來。
只是當林然看到周望旁邊坐著的白菲菲的時候,又不自覺撇了撇嘴巴。
剛才這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性感女人進包間的時候,她和徐文茜都看到了,兩人還在背后蛐蛐了好一陣來著……
“怎么了?”
聽到周望的詢問,林然這才想起正事,她趕緊答道:“老板,文茜在走廊上和別人發生了沖突,我們可能處理不了,您得趕緊去看看……”
“嗯?”
眉頭一挑的周望霍然起身,“哪里的人?”
“就是在這個酒店用餐的,對了,他們好像是隔壁包間的……”
聽到林然的回答,本來也想跟著關心的詢問幾句的簡卓然等人,不由一愣。
“隔壁包間的,具體是誰知道嗎?”
簡卓然急忙站起身來。
“叫什么不知道,不過他旁邊的人都叫他什么賀少來著……”
“賀少?賀江?”
簡卓然等人聞言,都是瞬間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