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為什么我非要來到這種窮鄉僻壤受罪!太無聊了!”
三駕馬車組成的車隊里頭,中間那輛馬車傳出了中氣十足的抱怨。
“維斯冬,安靜!”坐在第一輛馬車中的丹妮絲高聲喊道,隨后為自己長不大的兒子嘆了口氣。
馬蹄鐵的滴答聲從清晰變得沉悶,丹妮絲知道,雄鷹鎮到了。
咣噹一聲,車廂一陣晃動,侍女芙蕾雅趕緊攙住了自己的女主人:“老歐金,你要是不會駕車,城里有的是人可以做!”
車夫慌亂地解釋著:“抱歉,馬蹄陷進泥水里了,我發誓,三個月前來的時候這里還沒有坑的!”
丹妮絲用眼神制止了芙蕾雅即將脫口而出的抱怨,撥開車門上的帳子,頓時便有一股惡臭味道彌漫開來,蒼蠅和不知名的飛蟲四處飛舞:“歐金,停車。”
“夫人……”意識到丹妮絲想要做什么,芙蕾雅眼中閃過一絲抵觸:“還是在車上等一會兒吧。”
丹妮絲沒有理會她。
“媽,這地上也太臟了,我新買的小牛皮靴子會被泡爛的!”維斯冬大聲抱怨著。
在芙蕾雅的攙扶下,丹妮絲下了車,回頭瞥了維斯冬一眼,后者頓時噤若寒蟬。
雖然提著裙子、盡量挑選干爽的路面行走,但丹妮絲的裙擺還是不可避免地沾染了污水,雄鷹鎮的破敗被她盡數收入眼底,心情變得越發糟糕。
一間間房屋低矮而破舊,碎石鋪就的路面由于無人維護變得坑坑洼洼,街上匯聚的不是雨水,而是淘洗過衣服的臟水,其中當然還混雜著或干或濕的排泄物。
正因如此,蒼蠅和蚊蟲才會如此活躍。
街道兩旁來往的領民大多蓬頭垢面,頭發散亂如同雜草,破舊的亞麻衣服綴著補丁,許多人甚至連鞋都沒有。
他們偶爾會向車隊投來注視的目光,那里面甚至看不到羨慕或者嫉妒,有的只是深深的麻木。
一座毫無生氣和活力的小鎮。
早在五年前,雄鷹鎮還不是這副樣子,但隨著租賃協議的生效,閃金鎮被分割給了盧克子爵,失去了商業的反哺,雄鷹鎮就迅速衰落了下來。
純靠幾百畝耕地,養活鎮子上的八百多領民就已經不容易,更何況他們身上還壓著必須上繳給男爵領的賦稅。
若是將這個鎮子交給她來打理,丹妮絲有自信,五年之內能夠讓領民們吃飽,十年之后,可以讓他們每個人都能換上新的衣服。
現在她依然有這個信心,這只需要解決一個小小的麻煩,而這個麻煩如今已經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雷文穿著并不合身的禮服,身后站著戈登和埃里克,臉上帶著貴族獨有的熱情而虛假的笑容:“哦,我親愛的叔母,您終于回來了。”
他極紳士地鞠躬行禮,瞇著眼睛,小心審視著這位精明的商人。
她今年已經有三十四歲,但也許是財富的作用,看起來并不比她身邊的侍女更老。
頭上戴著圓頂軟呢帽,將黑色的長發壓在下面,輕薄的黑紗沒能遮住她的美麗,反而將鵝蛋一樣圓潤的臉龐襯托得更加白皙,眉毛雖然修得平滑,但那雙大而有神的眼睛在顧盼之間卻總能給人一種凌厲的印象。
最引人注目是那豐潤的雙唇,弧度驚人,與這張面孔完美融合在一起,顯得大氣、優雅而性感。
如果說拉克絲是不經世事的純潔百合,那么丹妮絲就是蓬勃生長的野薔薇,時刻勾引著男人心中最深處的征服欲望。
90分。
雷文在觀察丹妮絲,丹妮絲也在觀察雷文。
身材高大挺拔,而又不顯得過分臃腫,一頭披在肩膀的黑發顯得利落而瀟灑,堅挺的眉骨、高聳的鼻梁再加上那如同黑水晶一樣眸子共同構成了立體而硬朗的五官,的的確確是所有女人都無法拒絕的英俊男人。
但這并不能讓她對眼前的男人生出任何好感,不僅僅因為她早已經聽說過雷文的事跡,更是因為她是自己兒子繼承爵位最大的絆腳石。
縱然十萬分的不愿意,她還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還好,雷文并沒有粗魯地上來就握手,而是輕輕彎下腰去,將她的三根手指握在手心,嘴唇輕輕啄了上去。
完美的吻手禮。
但馬上丹妮絲眉頭就是一擰,呼吸也稍稍有些急促。
因為雷文不但伸出了舌頭,小拇指還在她手心里輕輕騷著癢。
這調情的手法也過于老道、過于嫻熟了。
他真的只有二十歲?
“好了,雷文先生。”丹妮絲抽出了自己的手,將厭惡壓在心中:“我們還是快點談正事吧。”
雷文心中痛罵著這具身體的本能,笑著說道:“當然,不過在那之前,您是不是要先去換一身衣服?”
“不必了。”丹妮絲想到了種種可能,說道:“我這一次并不想待太久。”
“明白了,請您跟我來。”
雷文走在前頭,很快,一行人就來到了會客廳。
兩人在長桌兩端落座,雷文剛要說話,就聽嘎的一聲,一個肥碩的身影落在了兩人中間的一張椅子上。
轉頭看去,只見一個身高至少一米七、體重至少二百斤的肉球嵌在椅子里頭,黑色的中分短發油油地貼在腦袋上,臉圓得像是氣球,脖子都已經看不見了。
若不是臉上還長著幾顆青春痘,雷文都要以為是唐納德詐尸了。
氣球上裂開一道縫隙:“看什么看?無禮的家伙。”
雷文轉向丹妮絲:“這位是……?”
“維斯冬,你的兄弟。”丹妮絲說道。
“哦,原來就是他啊。”雷文心中有些震驚。
這個體格,你跟我說他是十三歲!?
看著雷文臉上有些僵硬的表情,丹妮絲心中多少有些尷尬:“維斯冬,媽媽和兄長有些事情要談,你先出去玩一會兒吧。”
維斯冬五官擰在了一起,雖然還沒有成年,但他也是個男人,很不喜歡雷文看向自己母親的目光:“但是,媽媽……”
“嗯?”丹妮絲轉過頭去,維斯冬一下子就泄了氣,將自己從椅子里拔出來,氣哼哼地向外走,芙蕾雅趕緊跟了上去。
雷文給埃里克遞了一個眼神,后者心領神會,跟在了維斯冬身后。
丹妮絲心頭升起一絲詫異——埃里克為什么會對雷文這么順從?
屋子里很快就只剩下了雷文、丹妮絲和老戈登三個人。
丹妮絲問道:“我那可憐的丈夫,究竟是怎么丟掉的性命?”
“那是一個不幸的悲劇。”雷文嘆了口氣:“唐納德叔叔實在是太在意領地的建設和發展了,為了讓雄鷹鎮再次偉大,他不惜挑燈夜讀、連夜處理文書,最終累垮了身子。”
“他其實已經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不適,所以請來了雄鷹鎮的神官拉克絲小姐來幫助他治療,但……但……”
雷文手里攥著兩片洋蔥,靠近自己的眼睛,勉強擠出了幾顆眼淚:“但還是來不及得了,他在彌留之際,握著我的手,囑咐我,一定要繼承格里菲斯家族的榮耀,將雄鷹領經營下去!”
丹妮絲聽得嘴角直抽抽,這一刻,連她都不得不佩服雷文的演技和講故事的能力。
在意領地的建設和發展?就把雄鷹鎮在乎成了這個鬼樣子?
再者說,現在的雄鷹領已經被肢解得差不多了,他就算想處理,恐怕也沒有多少事務!
最氣人的還是什么繼承格里菲斯家族的榮耀——唐納德什么時候在意過這種東西?
你們才相處了三天啊!
不過丹妮絲不會在這方面糾結,既然雷文搬出了這套說辭,肯定也進行了萬全的準備,確保謊言不會被人戳穿。
她決定直指問題的核心。
只是吸了吸鼻子,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哦,我可憐的唐納德……作為一個妻子,沒能為他分憂解難、沒能在生命的最后時刻陪著他,真是我最大的遺憾!”
“所以,為了彌補我的遺憾,我能看一看他的尸體嗎?”
雷文眉頭微微跳動——這還真是個不好對付的對手。
不過他也早有準備:“這個恐怕不太方便……唐納德叔叔是暴病而亡,生前留下遺囑,說希望大家記住他最健康的時候的樣子,不想將病容留給親友。”
戈登拿出了一張羊皮紙:“這就是唐納德大人的遺囑,請您過目。”
接過羊皮紙,丹妮絲的目光漸漸變得陰沉。
羊皮紙上的內容很簡單。
也很離譜。
除了雷文說的內容之外,其中篇幅最大的便是對雷文的吹捧,描述了雷文是一位多么正直、善良、公平、勇敢、智慧的年輕人,而唐納德心甘情愿地將自己的領地交給了他來繼承。
其中關于丹妮絲只提到了一句——讓雷文好好照顧她們。
心頭升起一絲惱怒,但轉眼之間就被丹妮絲壓抑下去。
遺囑無疑是戈登起草的,這名為格里菲斯家族服務了四十年的老管家徹徹底底地站到了雷文一邊。
先是埃里克,現在又是老戈登。
雷文到底使用了什么法子,短短幾天時間,就能將這兩人收入麾下?
文書被輕飄飄地扔在桌上,戈登露出一絲不滿:“夫人,您這是……”
“這封遺書是偽造的。”丹妮絲斬釘截鐵地說道:“我這一份,才是真的。”
她打開手包,將一卷文書亮了出來。
又是一份遺囑。
雷文眼中露出一絲驚愕。
這份遺囑上的內容更為詳實,條目更為清晰,其核心內容是,無論是否找到了其它血親,維斯冬都將是格里菲斯家族第一順位繼承人。
“夫人,您手里這封遺書才是假的!”戈登推了一下單片鏡說道:“格里菲斯家族的所有文書,都是由我來起草的。”
“萬事都有例外。”丹妮絲寸步不讓地說道:“如果戈登先生您和雷文還堅持你們手上那封遺書的真實性,那么我們不妨去貴族理事會申請一次鑒定。”
雷文的眉頭微微跳動。
殺招,一劍封喉的殺招。
所謂“貴族理事會”是凱恩斯帝國專門處理貴族事務的機構,子爵、男爵這種下級貴族的爵位繼承也會由這個機構來審核。
雷文對這個組織了解不多,但從他二十年混跡蒙恩城的經驗來看,這世界上就沒有金幣解決不了的問題。
問題在于,雷文沒有錢,而丹妮絲顯然有,而且很多。
在深感丹妮絲難纏的同時,雷文心中也在慶幸,自己事先起草了遺囑,不然的話現在就要陷入絕對的被動!
至少現在,事情的發展還在在他的掌控之中:“好啊,唐納德叔叔的死訊已經在兩天前送去了蒙恩城,我想最多一個月,就會有人來雄鷹堡確認情況了。”
“希望這段時間里,您在雄鷹堡住得開心。”
“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丹妮絲收回遺書:“在那之前,我需要與我的丈夫見上一面,他的棺槨停在哪里?”
“我們手上握有的是唐納德叔叔真正的遺囑。”雷文說道:“他不希望自己……”
“只是去和他的棺材稍微待一會兒。”丹妮絲身子微微前傾,強硬地說道:“作為他的遺孀,這點要求都不行嗎?”
丹妮絲穿著一身黑色的禮服,包裹得頗為嚴謹,這一次前傾頓時就把白皙的脖頸凸顯出來,那延伸的弧度讓人忍不住想要窺伺內中的風景。
雷文收回自己的目光:“您當然有這樣的權利,請跟我來。”
唐納德的棺槨停放在祈禱室里,丹妮絲拒絕了雷文陪同的要求,一個人走入其中。
祈禱室的大門關上,雷文伸了伸手指,感覺掌心滑膩而冰涼,那是汗水的痕跡。
蒙恩城距離雄鷹領頗為遙遠,至少有半個月的路途,唐納德死亡是兩天前的事情,那時候丹妮絲還在路上,雷文本以為,自己這封遺書可以打丹妮絲一個措手不及,但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早有準備!
丹妮絲應該早就了解到了格里菲斯家族男丁都會早逝的秘密,一早就準備好了這份遺囑,時刻帶在身上,就是為了防備意外發生!
這種程度的未雨綢繆,遠遠超出了雷文的預期。
真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雷文大人,維斯冬少爺回到自己的房間了。”埃里克走過來低聲問道:“為什么要現在帶她過來,這和咱們的計劃不符。”
雷文低聲回答:“丹妮絲拿出了另一封遺書。”
“什么!?”埃里克一驚:“那我們現在要不要實話實說……”
“閉嘴!”戈登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雷文大人的命令,你只需要執行就好。”
埃里克說:“可是……”
這就看出了埃里克和戈登兩人之間的區別,就算手腕再高明,被強逼著效忠的埃里克還是在這種關鍵時刻出現了動搖。
“誠實的確是一項美好的品質。”雷文不得不安撫這位雄鷹堡中唯一的超凡:“但那也意味著,我們要將自己的未來寄托在丹妮絲的仁慈上。”
看埃里克還是不明白,雷文嘆了口氣低聲說道:“試想一下,如果我們沒有提前謀劃,準備開誠布公地和丹妮絲談,那會面對什么情況?”
不等埃里克回答,雷文繼續說道:“她會拿出遺囑,拍在我的臉上,我不承認不要緊,只要貴族理事會承認,那么這遺囑就是真的,我會失去繼承權。”
“老戈登是服務了四十年的管家,無論是誰來管理雄鷹領都離不開他的幫助,但埃里克,你不同。”
“你是個超凡,從未獲得丹妮絲的信任,現如今又站在我這一邊。如果我失去了爵位,丹妮絲入主雄鷹堡,第一時間就會將你撤換掉。”
“難道你一個大男人,到時候要哭著去求她給你一口飯吃、不要把你趕走?”
埃里克的臉色變了,他是個典型的諾德人,絕不想對一個女人卑躬屈膝:“雷文大人,接下來怎么做?”
“啟動第二計劃。”雷文說道:“這幾天晚上要辛苦你了,時刻留意我的消息。”
埃里克走了,看著他的背影,雷文的目光有些陰沉。
“雷文大人。”戈登低聲說道:“這件事情之后,是不是要把他……”
“戈登先生,您又在考驗我了。”雷文搖搖頭說道:“埃里克是個不錯的戰士,他的忠心和能力不必懷疑,只是對我還不夠心服口服罷了。”
“御人之術,在于賞罰分明,我現在手上只有虛弱不堪的大棒,卻沒有香甜可口的胡蘿卜,自然馴服不了這頭‘魔獸’,不過我相信,當他全心全意為我效忠的時候,也可以成為我手上最可靠的武器。”
咔噠,門鎖打開的聲音響起,沉重的橡木門打開,丹妮絲從祈禱室中走了出來。
“丹妮絲叔母。”雷文欠身行禮:“您和唐納德叔叔都說了些什么?”
丹妮絲嘴角劃過一絲笑容:“沒什么,只是說一說夫妻之間的心里話而已。”
“我畢竟是你的叔母,我希望咱們兩個之間,沒有秘密。”
雷文眼中露出恰到好處的詫異:“當然。”
丹妮絲婷婷裊裊地離開,雷文走到祈禱室中,這里的景象似乎沒有變化過。
唐納德的棺材就停在這里,橡木材質,上面繪制著格里菲斯家族的紋章——一頭展翅高飛、搏擊巨龍的雄鷹。
他蹲下身,手掌伸到棺材底下,一點混雜著泥土的木屑粘在了掌心:“丹妮絲,你果然還是這樣做了。”
當丹妮絲回到自己的房間的時候,芙蕾雅已經等在了這里,見到前者,她馬上站了起來,雙手撫平自己有些凌亂的裙角,深深呼吸著試圖掩蓋臉頰上的緋紅。
“夫人!”
丹妮絲微微皺眉:“維斯冬來過了?”
“維斯冬少爺和我開了一些小玩笑……”芙蕾雅斟酌著措辭:“但夫人您放心,他沒有做任何過分的事情。”
對此丹妮絲并不感覺到意外。
維斯冬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任何一個侍女都幻想著想要爬上他的床,哪怕不能成為未來的主母、另一個“丹妮絲”,也能夠得到許多好處。
她的目光透過鏡子的反射落在了芙蕾雅身上。
二十歲的年紀,一頭略顯雜亂的紅發,皮膚光滑而緊致,笑起來帶著甜甜的酒窩,顴骨上還帶著幾點可愛的淡紅色雀斑,一派青春、活潑的模樣。
絕少有男人能夠拒絕這樣的女人。
雷文更不可能。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勾引維斯冬,你只是想試驗一下,自己的魅力是不是足夠動人。”
丹妮絲的聲音平靜,卻讓芙蕾雅變得無比緊張,她趕忙低下頭去:“夫人……我……”
“我現在有個更好的法子幫你驗證這一點。”丹妮絲的朱唇輕輕開合,攬住了芙蕾雅的肩膀,溫熱的吐息吹在她的耳根,讓她的臉越發漲紅:“去勾引雷文,雷文·格里菲斯,什么都不必問,然后將你聽到的一切都告訴我。”
芙蕾雅的脖子上開始復現出一層層雞皮:“可是夫人……”
“去吧,雷文將是格里菲斯家族的繼承人。”丹妮絲盯著鏡子里她的眼睛說道:“如果你能夠懷上他的孩子,那么對你、對我,都是一件好事。”
芙蕾雅點了點頭,有些迷糊地向外走去,丹妮絲卻拉住了她的手臂:“別急,我給你換一身衣服。”
兩刻鐘之后,芙蕾雅離開了房間,眼中帶著一絲希冀和野心,就好像丹妮絲第一次去見費德羅的時候一樣。
不同的是,丹妮絲那時候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自己又有什么,而芙蕾雅什么都不懂。
但這不重要,如果芙蕾雅真的那么像自己,丹妮絲也絕不會將她用在這種地方。
門被關上,丹妮絲摘下帽子掛在衣帽架上,伸手解開了自己的衣領。
長裙落在地上,兩只包裹著肉色絲襪的柔嫩玉足從中抽了出來。
丹妮絲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微微偏過身子,嘴角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雖然已經有三十四歲,但她的皮膚依舊光滑而緊致,又多出了少女無法比擬的成熟肉感。
這具身體配得上男爵的身份,而她也已經做好了接手這片領地的準備。
唐納德的棺材是空的,再結合雷文手上遺囑的內容,很顯然,唐納德的死大有蹊蹺,而這也將是她把整個領地握在手里的關鍵鑰匙。
“啊……”她白皙的手指撫過自己的肩膀,解開了一條帶子,洶涌的波濤立即澎湃起來:
“混混就是就混混,以為這點小手段就能遮掩自己罪責,真是上不了臺面的貨色。”
她之前刻意用言語暗示雷文,就是要打草驚蛇,讓雷文知道自己發現了棺槨空曠的秘密,她相信,接下來雷文一定會有所動作。
而那,也就將會是她出手的最好時機。
此時,依照丹妮絲的囑托,芙蕾雅來到了雷文的臥房之外。
她的心情非常復雜,既緊張、又激動,還有那么一絲絲期待。
丹妮絲讓她來勾引雷文,而這也是她期待已久的事情——雷文長得遠比維斯冬要帥氣得多,而同時,他也是男爵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如果能爬上他的床,甚至懷上他的孩子,那么她也有可能成為一位男爵夫人。
正牌的男爵夫人!不是續弦!
一想到平時高高在上的丹妮絲夫人在她面前卑躬屈膝,她心頭就微微有些火熱。
咚咚咚。
聽到響動,早已經準備好的雷文打開了房門,即便是久經沙場的他也心動了一下。
原本芙蕾雅只有大約60分,但在丹妮絲的打扮下卻輕松突破了70分大關。
素白色的蕾絲長裙使得她的氣質更加清純而甜美,裸露出的嫩藕一樣的小臂和半截光滑的鎖骨更是引人遐思。
在配合上她頭上的那精致的蝴蝶結,簡直就是一個送上門的大禮。
本以為會是丹妮絲親自上門,卻沒想到她竟然只派出了一個下人。
看來她并沒有真的將自己當成一個對手,不過,這樣也好,更方便自己展開計劃。
“雷文大人……”芙蕾雅雙手拉著裙角,目光低垂:“夫人命我來,做您的貼身女仆。”
雷文將心頭的不滿放下,走上前去,握住芙蕾雅的小手輕輕揉捏:“有多貼身?”
送上門來的蛋糕,沒有不吃的道理。
而且他問過了二弟,二弟點頭了。
芙蕾雅的臉紅得像是蘋果:“……隨您所愿,大人。”
時間足足過去了兩個小時。
雷文神清氣爽地從床上蹦起來,看著滿臉汗跡、昏睡過去的芙蕾雅輕輕一笑,一邊系著衣服的扣子一邊走到了外間。
在他走后,芙蕾雅睜開了眼睛,臉上還帶著不曾褪去的潮紅,她撥開貼在額頭上的濕漉漉的衣服,輕輕掀開被子坐起身來,光是這一套動作,就讓她眉頭緊緊皺起,呼吸也粗重了起來。
她已經不是第一次,但雷文的兇猛還是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料,幾乎將她碾碎了。
“該死的家伙。”看著地上亂丟著的風干羊腸,芙蕾雅輕輕啐了一口。
她的野心就被這幾根薄薄的羊腸給攔住了。
她赤腳踏在地毯上,順著墻壁摸到門旁,聲音順著風聲灌入她的耳朵。
“雷文大人,您終于出來了,坑已經挖好了,就在后山那處廢棄礦洞里。”那是埃里克的聲音。
“沒有被人發現吧?”雷文問。
“您放心,高爾和林克都是忠心耿耿的好小伙,絕不會泄露出去的。”
“很好,我這就親自去,你幫我看好大門,千萬不能有任何尾巴。”
一輕一重兩道腳步聲漸行漸遠,等聲音完全消失,芙蕾雅便躡手躡腳地離開了房間。
城堡很大,通路很多,很快,她就回到了丹妮絲的房間。
后者對她的到來并不意外:“情況怎么樣?”
“他簡直就是一頭野獸!”芙蕾雅有意炫耀自己的魅力:“我還從來沒過這么勇猛的男人,整整兩個小時幾乎沒有停下來過,我都以為自己要死在床上了!”
她身上散發著的濃厚的荷爾蒙味道讓丹妮絲臉色發黑,心中也越發不滿。
女人的身體是一件很好的武器,但如果一個女人只擁有這一件武器,并且因此而自豪,那么就太可悲、也太愚蠢了。
不過,這樣愚蠢的女人,正好適合同樣下賤的雷文。
“你們的事情我不想知道。”
“抱歉,夫人。”芙蕾雅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隨后將自己聽到的內容復述了出來。
“呵,真是上不得臺面的家伙。”丹妮絲將一雙皮質手套扔給了芙蕾雅:“穿上它。”
芙蕾雅愣住了:“夫人,這……”
“穿上。”丹妮絲冰冷地說道。
芙蕾雅已經完成了她的使命,接下來就將是發揮余熱的時候。
很大可能,是雷文殺掉了唐納德,這種丑聞會給格里菲斯家族蒙羞。
丹妮絲不希望自己的領地上出現丑聞,她只需要雷文放棄繼承權,而那時候,芙蕾雅剛好可以作為安撫他的籌碼。
幾分鐘后,一道繩索自城堡二樓垂下,落在了一輛馬車旁邊,丹妮絲和芙蕾雅的身影順著繩索先后墜下。
丹妮絲此時已經換上了一身適合活動的獵裝,她坐到車轅上,芙蕾雅坐在她身邊,隨著一聲清脆鞭響,馬車緩緩開始移動,一路向后山開去。
不多時,另一輛馬車的影子就出現在了她們面前。
一只輪子飛出去倒在草叢里,馬車側翻在地,一個巨大的麻袋滾落在地上,旁邊還站著雷文似乎手足無措的身影。
呼——
火把在丹妮絲手中亮起,這火光頓時引起了雷文的注意。
“哦,原來是丹妮絲叔母。”雷文的臉色有些不自然地蒼白著:“這么晚了,您怎么會來到這里?”
丹妮絲將火把交到芙蕾雅手中。
火光的照耀下,丹妮絲的身材清晰地展露在雷文眼中。
白天時候她穿著得體的禮服,顯不出任何特殊,但如今這一身獵裝卻將她的身材完美顯露了出來。
皮質的半身夾克披在身上,露出清晰的鎖骨,內里是極為貼身的棉質襯衫,縱然有衣衫捆縛,但依舊無法遮掩那種洶涌的質感。
也許是多年節制的生活,她腰部驚心動魄地瘦了下去,那棕色的皮褲將她腰臀的曲線清晰勾勒出來,兩條豐滿而有力的大腿將褲面撐得緊繃。
丹妮絲心中升起一絲得意,看來她的魅力并不是芙蕾雅這樣的小丫頭能夠比擬,心情大好之下,她優雅地說道:“我更想知道,你這時候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這個麻袋里裝著的,又究竟是什么?”
“只是一點廚余廢料而已。”雷文不動聲色地橫移一步,隔開了丹妮絲的視線:“我想您不會有興趣的。”
丹妮絲手腕一翻,一只銳利的匕首出現在手中,這是她花去二百金幣購買的附魔匕首,如葉子一樣輕薄,卻鋒利無比,她曾以此放倒過幾個心懷不軌之人,其中不乏比雷文更加強壯的人。
“喔喔喔……”雷文攤開雙手,慢慢向一旁退開:“舞刀弄劍可不是您這樣的淑女該做的事情。”
丹妮絲輕蔑一笑:“像你這樣的男人,還沒有資格評價我。”
她蹲下身去,聞到了一絲腐臭味兒,這味道她并不陌生——是尸體的味道。
這讓她想到了費德羅,她的第一任丈夫。
為了能夠完整接受他的遺產,她將那個男人的尸體放在床上足足十七天才裝進了棺材,那時候的臭味兒比現在還要濃厚得多。
但她并不反感這味道。
費德羅的死,意味著她終于成為了一位真正的商人;而唐納德的尸體,將使她成為一名真正的貴族。
貴族的妻子不見得是貴族,但貴族的母親一定是。
“丹妮絲女士。”雷文的聲音這一刻出奇地平靜而優雅:“我勸您三思而后行,真要是見到里面的東西,再想抽身,可就來不及了。”
“這就是你最后的虛張聲勢?”丹妮絲嘴角牽起一絲冷笑。
連聲音都沒有,她手中的匕首就已經劃開了口袋,一條胳膊從里面掉了出來。
光線很昏暗,不用丹妮絲囑咐,芙蕾雅便將火把湊了上來。
黑夜之中,丹妮絲原本擴張得極大的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大小。
袋子里躺著的的確是唐納德的尸體,他的頭顱扭曲得像是被踩爛的娃娃,身上軟得像是沒有骨頭,最可怕的是,他渾身上下的皮膚呈現出半透明的狀態,血管、骨骼全都清晰可見,胸口的心臟甚至還在蓬勃跳動!
邪神!黑暗魔法!
這兩個詞跳入了丹妮絲的腦海,讓她心臟砰砰跳動起來,并且同時也意識到了一個事實——上當了!
“啊——!!!!”
火把落在地上,芙蕾雅刺耳的尖叫聲響起,回蕩在山道之中。
本來黑暗的城堡里亮起了燈火。
丹妮絲眉頭狠狠一抽,走到了芙蕾雅身后,輕輕攬住了她的肩膀。
像是找到了避風港,芙蕾雅縮進丹妮絲的懷中,口中卻還在叫著:“教會……我要去教會報告……丹妮絲夫人,我——”
聲音戛然而止,留下的只有飚飛的鮮血和氣管被割開的嘶嘶聲。
噗通一聲,芙蕾雅的尸體栽倒在地上,丹妮絲的臉色蒼白而冰冷,在自己的鹿皮手套上輕輕擦拭著刀鋒。
啪、啪、啪。
雷文富有節奏地拍著巴掌:“丹妮絲叔母,您的果斷和冷靜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期。”
“彼此彼此。”丹妮絲說道:“我也沒有想到,你一個最下賤的混混,竟然會有這樣的心機。”
“喔喔喔,丹妮絲叔母,我要是您的話,現在就不會這樣說話。”雷文走到丹妮絲面前,食指勾住她的下巴輕輕抬起:“畢竟,我現在才是勝利者。”
月光之下,丹妮絲的面孔顯得尤其蒼白,但眼神依舊倔強:“你想要什么?”
“夫人,您也不想自己的丈夫勾結邪神的事情被教廷知道吧?”
雷文的手搭在丹妮絲肩膀上,繞到她的身后,下巴貼在她肩窩里,將她牢牢攬在懷中,深深吸了口氣:“如果事發,那么你就將是溝通邪神之人的資助者,您和您的兒子將被捆在火刑架上,您苦心經營的產業,也將毀于一旦!”
兩人幾乎完全貼在了一起。
“而我,將成為殺掉邪神、揭發一起重大邪教事件的大英雄!”
丹妮絲的身子有些發軟。
她并不是個清心寡欲的人,只不過她向來非常理智。
人心難測,野心又會隨著地位和財富的膨脹而膨脹,一旦她有了男人,那么苦心經營的產業就難保不會落于他人之手。
相比于男人,她更愛財富。
所以即便嫁給了唐納德,她也一直刻意保持著距離。
種種因素加在一起,她對男人敬而遠之已經有十幾年。
而雷文的技巧又實在太過嫻熟而出挑,簡直比她自己還要了解這具身體。
丹妮絲驅動顫抖的雙腿,勉力向前跨出兩步,轉過身來,再次問出了那個問題:“你到底想要什么?”
“很簡單,一點點補償而已。”雷文并不想放過這誘人的獵物,他與丹妮絲并肩而立:“您丈夫為了一己私欲,將整個格里菲斯家族的未來都拖入了深淵,我只是在給您擦屁股而已。”
啪的一聲,雷文輕輕拍了一下,被其中的柔軟和彈性所震驚,幾乎想要改換預想的條件,但理智還是戰勝了本能,他面向丹妮絲,輕輕搓著手指:“我只想要一點實實在在的、金燦燦的補償而已。”
后者濕潤的貝齒細細咬著柔嫩的豐唇,強行壓抑著眼中的屈辱和不甘,盡力維持著語調的平靜:“你要多少?”
雷文豎起一根手指:“一千金幣。”
“不可能。”丹妮絲果斷拒絕:“這個數量足以抽空費德羅商會的現金流,到時候等待我的只有破產。”
山腳下已經亮起了火把,照耀出三個壯碩的身影,正是埃里克和高爾、林克,城堡中僅有的三個侍衛。
“時間差不多了哦。”雷文笑著說道:“如果他們三個來到這里,那么您恐怕不得不去陪伴可憐的芙蕾雅小姐了。”
丹妮絲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芙蕾雅,幽幽嘆了口氣。
她現在已經大致猜出了雷文的計劃——并且深深為其中的瘋狂和縝密所震撼。
唐納德有溝通邪神的嫌疑,任何看到他尸體的人都能下定結論。
雷文一窮二白,雄鷹堡也沒有多少積蓄,不可能憑一己之力將之后貴族理事會的審查遮掩過去,本來就沒辦法繼承爵位。
這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和她開誠布公,從她這里討一筆封口費,放棄男爵的繼承權。
如果她是雷文,就一定會這么做,因為這是最穩妥的方式。
但雷文卻選擇了另一種方法——故意露出種種破綻,讓她以為唐納德是雷文所殺,然后步步為營,讓她在野外發現唐納德的尸體。
這樣做的好處,就是可以完全將雷文摘出去,將事實扭曲成另一幅模樣——
鄉下人見識短淺,沒有察覺出唐納德的異常,丹妮絲為了銷毀罪證,連夜盜走尸體想要處理掉,卻被雷文當場抓獲。
在這個過程中,她選擇了魚死網破的反抗,被雷文“不得已”當場擊殺。
多么合理的故事啊。
但這計劃的風險也同樣巨大,如果她不上當,那么等貴族理事會的審查降臨,唐納德的尸體就會被發現,而雷文和老戈登就成了唐納德最大的共謀。
那樣一來,雷文若不想被架在火刑架上,就要主動將把柄送到她的手中,從此成為她言聽計從的寵物。
但世界上沒有如果。
丹妮絲承認,她輕敵了,自以為掌控全局,卻嚴重低估了雷文的瘋狂和貪婪。
尤其是,她沒有想到,一個卑微的混混竟然會對爵位有如此的執著!
如今,她必須要為自己的輕敵付出代價。
“五百金幣。”丹妮絲說道:“我最多只能給你五百金幣,這是我這次帶回來的所有數量,而且你要答應我,在繼承爵位之后,保留維斯冬的繼承權!”
“我殺了你,一樣可以獲得這五百金幣。”雷文說道。
看著越來越近的火光,丹妮絲反而越發鎮定,大錯已經鑄下,現在要做的,就是止損:“如果你這么做,我的財產就會被光明教會沒收,你一個銅板都拿不到,格里菲斯家族的爵位也有極大可能被削奪。”
“五百金幣和男爵爵位,孰輕孰重,我想你心里清楚。”她將匕首遞到了雷文面前,眼中越發鎮定:“要么殺了我,要么答應我的條件。”
雷文接過匕首,在手中把玩一圈后別在了腰帶上,
“我答應您的條件。”雷文將一封羊皮卷、一份印泥拿在了手中:“那就請您,在這份文書上留下您的手印吧。”
文書上的內容和丹妮絲預想的大差不差,其中詳細描述了她對唐納德“邪神祭祀”的支持,并且共同享用了祭祀的成果。
丹妮絲沒有猶豫,直接摁上了自己的手印。
這代表著她和維斯冬,從此放棄了對于格里菲斯家族繼承權的爭奪。
雷文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兩只手指掐成環狀塞進嘴里,猛地吹出了一聲尖銳的哨音。
山道上火光頓了頓,隨后折返了回去。
雷文伸出手,眼神中帶著不加掩飾的侵略性:“希望咱們兩個從今以后合作愉快。”
“畢竟,我們還有要共同面對的麻煩,不是嗎?”
丹妮絲美目之中流露出疲倦和厭惡:“時刻記住,我是你的叔母。”
“來日方長。”雷文笑了笑:“如果咱們兩個時常深入交流,也許我會記住的。”
丹妮絲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夜風呼嘯而過,雷文的目光落在芙蕾雅的尸體上,手背拂去額頭的冷汗,略帶后怕地感慨:“真是一個難纏的對手。”
說實話,丹妮絲的精明和冷靜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尤其是那一封早就準備好的遺囑,更是打得他措手不及。
幸好,她輕視了自己;也幸好,自己早早就收服了埃里克。
不然的話,他憑什么要丹妮絲束手就擒呢?
如今,精心編織的陷阱終于有了回報,雷文繼承爵位路上的最大障礙終于被清除,還附帶了五百枚金幣的饋贈。
稍稍休息過后,雷文開始收拾現場,將尸體裝到丹妮絲的馬車上,向廢棄礦洞行去。
坑洞早已經挖好,不過不是下人做的,而是埃里克親自動手。
在掩埋了唐納德的尸體之后,雷文趕著馬車回到了城堡之中。
當他回到自己的房間,臉上立即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一個精致的紫檀木箱子就擺在他的桌上。
走上前去,輕輕打開,光滑的表面反射燭光,讓整個房間都充斥著金黃色的光芒!
箱子里,十枚一摞的金幣靜靜躺在那里,散發著致命的誘惑力。
一、二、三、四……
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
四十八、四十九、五十……
整整五十摞,五百枚金幣!
五百金幣啊!!
足以讓一個生活在蒙恩城里的人,每天美食美酒、花天酒地過上一輩子!
在蒙恩城摸爬滾打五年,雷文也才攢下了十幾個金幣的身家。
就算不吃、不喝、不賭,這五百金幣,也夠他賺上兩百年!
最重要的是,能夠讓人覺醒生命種子、晉升超凡的神賜藥劑,一份的售價是三百金幣。
超凡!
混跡于蒙恩城的地下社會,雷文見識過太多超凡帶來的震撼,也深知超凡與普通人之間的差距。
那是與爵位不同的、另一種可以讓人畏懼、主宰他人生死的力量!
據說高階超凡,可以做到“近在咫尺,人盡敵國!”
這是雷文從前不敢奢望的力量,現在,這機會卻已經被他握在了手中!
“唐納德叔叔,你真的是給我留了一份好遺產啊。”
雷文雙手撫摸過箱子,砰的一聲將其合上,隨后用力將它抱到了床上。
抱著金幣睡覺,實在是太舒服了!
就是有點硌得慌。
第二天清晨,雷文還沒有睡醒,戈登就敲響了他的房門:
“雷文大人,拉克絲神官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