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堂內,應宗玉剛打發了金忘愁,正在訓導司韶。
“你以后收了徒弟,別學金忘愁,趙可欣犯了大錯,鞭刑一百是她該受的,但你瞧瞧她,這個當師傅的,前竄后跳,不止為趙可欣善后,還為她搜尋靈藥治傷,這也就罷了,七天了,她自己每天都要往這醫堂跑一回,這般寵慣弟子,趙可欣豈能受到教訓,真正認識到錯誤?民間都說慈母多敗兒,依我看,她就是。”
司韶受教,但還是小聲說:“論寵慣弟子,清虛的玉宗主,玉虛峰的顧師伯,比金師叔更甚。”
應宗玉看了他一眼,“金忘愁豈能跟玉宗主比?清虛一宗之主,手眼通天,江離聲在清虛多少年了,橫著走,若不是一把火燒了靈田,毀了上萬靈植,犯的罪過太大,她也不會被玉宗主護著送來昆侖受教。你可看見了,那小丫頭來昆侖時,毫發無傷,是被日行萬里的山河卷送來的。而你顧師伯,雖不比玉宗主,但顧承舟的劍術在昆侖三十二峰主里,弒殺第一,不要命的打法,誰見不怕?安如許連他半分精髓都沒學到。這兩個人護弟子,是因為有本事護得住,而金忘愁呢?她除了出身好,會玲瓏變通,有哪樣跟這兩人比?昆侖三十二峰主里,她雖不是排最末,但也就靠些銀錢能給徒弟善后,這般寵慣,有何可取?”
司韶明白了,拱手,“弟子受教,師傅說的是。”
他畢竟年輕,還是小聲驚問:“那江師妹,當真燒了清虛的靈田,毀了上萬靈植?”
應宗玉哼了一聲,“玉宗主雖掩了消息,但此禍太大,清虛都炸開了鍋,總有人會憋不住透出幾分怨氣,我這里是聽清虛的醫堂主說的,自然是真。”
靈植事關醫堂煉制好藥,怨氣最大的自然是清虛醫堂。
司韶唏噓,“玉宗主也太寵弟子了。”
金師叔對比他,真是小巫見大巫。
衛輕藍走到門口,聽了一嘴,腳步頓了一下,邁進醫堂。
江離聲跟在他身后,也聽了一嘴,這么多年,她在清虛闖了那么多禍,唯獨這樁禍,不是她闖的,卻是她替人背鍋,百口莫辯,實在是太冤。
不過她剛跟衛輕藍說了她總惹禍,怕牽累他,如今正好,也讓他聽聽,她沒說假,真不能跟她走的太近,比如安如許,如今不就在床上躺著養傷嗎?雖桃花是他惹出的,但若不是因為她與趙可欣硬碰硬,他也不會被趙可欣傷的那么重,差一寸傷到心脈,小命可就沒了。
見二人來了,師徒二人打住話,應宗玉一點兒也沒有背后說人被正主聽到的尷尬,他看了江離聲一眼,挑眉問:“醒了?還以為你要再睡兩日。”
江離聲規規矩矩見禮,“應堂主。”
應宗玉擺手,指了指一旁放著的一匣子補靈丹,“這匣子補靈丹都是你的。你看你是在這里用,還是拿回去用?”
“就在這里。”江離聲打定主意,“我現在就用,只要靈力恢復,就能為衛師兄即刻療傷。這么多補靈丹,足夠治療衛師兄靈府的傷了。”
“行。”應宗玉十分痛快,“那你現在就用。”
匣子本就開著,里面躺了一排排的補靈丹,一瓶瓶,碼的整齊。
江離聲睡了七日,肚子里空空如也,伸手拿了一瓶補靈丹,打開瓶塞,倒在手心里,一顆顆往嘴里吃著,不一會兒,就吃了一瓶,她又伸手拿了一瓶繼續吃。
補靈丹在她這里,就跟吃飯一樣,片刻的功夫,她吃了五瓶。
司韶看的咋舌。
衛輕藍沒什么表情。
應宗玉忍不住說:“得虧你這靈力特殊,若是尋常人,補靈丹一下子補太多,會爆體而亡。”
江離聲點點頭,這東西她從小吃到大,早就吃膩了,若不是沒辦法,真不樂意吃。五瓶已讓她肚子被填滿,剩下的她便捏碎了,直接從指尖吸取靈力,她吸食的動作快,一瓶又一瓶,不過一會兒,地上便扔了一堆瓶子,而她的臉色隨著一瓶瓶補靈丹的添補,肉眼可見地褪去了疲憊。
用了幾十瓶補靈丹后,江離聲打住,對應宗玉說:“可以開始了,我現在就可以為衛師兄療靈府的傷,您和司師兄輔助我,跟那天一樣,在我靈力不足時,捏碎補靈丹,幫我補足靈力就行。”
應宗玉點頭,“成。”
若非親眼所見,他實在不能想象,幾十瓶補靈丹補下去,她就如蔫吧花如吸飽水分一樣,整個人的精神勁兒都不一樣了。怪不得這么多年都傳,她的筑基,是玉宗主硬生生用丹藥堆起來的,就她這樣靈力特殊,若非除了用丹藥再沒別的法子,玉宗主怕是實在沒轍了,否則也不至于。
他轉向衛輕藍,封了醫堂的門,“來,開始吧!”
衛輕藍看著江離聲,沒再說讓她回去休息的話,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幾十瓶補靈丹補下去,她已恢復了,他點點頭。
江離聲見他答應,暗暗松了一口氣,走到他面前,如上回一樣,試探地將靈力注入他靈府,因有過上一回經驗,這一回,十分順利,她熟門熟路地修補著。
江離聲雖想盡快將衛輕藍的傷治好,但修補靈府,是個細致活,她雖心急,但也十分警醒,不敢一蹴而就,耐著性子,一點點,一寸寸,慢慢地修補。
衛輕藍能感覺出她的小心翼翼和仔細忍耐,他安靜地站著,目光落在江離聲的臉上,她方才因補足了靈力,容光煥發的臉此刻又肉眼可見地漸漸蒼白。
補靈丹補足的靈力在肉眼可見地消耗,在一旁為二人護法的應宗玉和司韶不敢等江離聲如上次一樣消耗太過再拿補靈丹出來,而是看她臉色發白后,便連忙將補靈丹往她手里塞,無聲靜寂中,只聽得一顆顆補靈丹被捏碎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