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聲忽然想起了安如許。
安如許也是從小在昆侖長大,他那性子,也與大多數人不同。大約是她對昆侖誤解深,規矩嚴苛是規矩嚴苛,但人長成什么模樣,這與規矩有很大干系是沒錯,但也有人能跳出規矩之外,養成不循規蹈矩的性子。
比如衛輕藍,想必因為他是少年天才,昆侖對他的規矩,便沒那么嚴苛。
而安如許是有一個好師傅,哪怕半吊子本事,也有師傅護著,差不多跟她一樣,闖了禍有人給兜底,擦屁股,膽子就養大了,性子也給養的與旁人不同。
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樣了,說好一起結伴,沒想到,她掉到了苦山,還成了如今肩不能挑手不能拿的小廢物,真真正正的廢物,再怎么對比,他也不至于比她還慘吧?
衛輕藍見江離聲站在門口看著他半天不動,不知道腦袋里在想什么,臉上不停變幻,他挑眉詢問:“待的無聊了?也想下去走一走?”
“不是。”江離聲連忙搖頭,她才不要下去,也不想見這山里的文文,她怕自己被蜇渾身包,趕緊跟他解釋,“我就是聽狗東西說你在我昏睡期間,每隔一日,就將你的靈力渡給我……”
她看著衛輕藍的臉,早先沒注意,如今細看,是很蒼白,她心下愧疚又感激,“衛師兄,你對我的救命之恩,還有耗費了你那么多靈力,如今還陪著我走一趟大騩山,萬一找到秘境入口,你還要陪著我壓制修為入秘境找靈脈,這么多的人情,我都算不清了,怕以后還不起你……”
“沒要你還。”衛輕藍不再看她,低頭繼續看劍譜,“若不是你,我靈府如今也不會好,還得了你的治愈能力,我也沒虧。”
江離聲一時不知該說什么了,默了默,覺得該說的話還是得說,“我就是剛剛知道這事兒,看你一直緊閉房門,想看看你好不好?畢竟你的修煉,耽誤不得。你以后可千萬別給我渡靈力了。我本就沒什么大道得成的希望,可別耽誤了你。”
畢竟,她也不是他的責任,說責任,太牽強了。若是每個進入昆侖的弟子都需要昆侖的未來掌舵人負責,那他豈不是得累死?這是不可能的。她師傅雖是清虛宗主,也沒這么大的面子,讓昆侖最有期望的少年天才為她苦心勞力。對于整個昆侖來說,對他的期望最高,他只需要修煉,管好自己就好,未來有一天,承宗門重任,帶領昆侖,再傳承屹立這世上萬載千秋。
衛輕藍不看她,翻了一頁劍譜,眼皮都沒抬,語氣尋常,“行,知道了,既然不是想下去,便省著點兒你的口水,別這么多廢話了。不累嗎?”
江離聲:“……”
她這是遭人嫌棄了!
她摸摸鼻子,主動幫他關上房門,敲敲自己額頭,心說怎么不累啊,她快心累死了。若不是她的傳訊牌是昆侖給她發的,沒法聯系她師傅,她早就給她師傅傳訊來接她了。
這么下去,她擔心早晚要出事兒。
從小到大,除了她師傅,就沒誰對她這么好過。長此以往,國將不國啊。
山膏叼了蒙木回來,后面跟了一大群蜂,嗡嗡嗡嗡嗡嗡地吐著毒針追殺它,將山膏追的又驚又懼,抱耳逃荒。
江離聲都看傻了,這是什么?文文?怎么這么多?她驚慌地大叫,“衛師兄,快,快跑啊,一大群文文。”
衛輕藍放下劍譜,走出房間,果然見山膏被一大群文文在身后追攆,難為它跑的這么狼狽,口中依然叼著蒙木沒撒嘴,就是整個豬身,皮毛都炸了起來,一雙眼睛看起來也十分驚恐,四條腿跑的快飛了起來。
衛輕藍出手一道金光,砸向一大群文文,同時分出一縷靈力,包裹住山膏,將他弄上了飛舟,在它上了飛舟后,飛舟頃刻間設起防護罩,隔絕了后面兇兇的追殺上來的密密麻麻的大批文文。
大批文文追上來后,嗡嗡嗡嗡嗡嗡嗡地將飛舟包裹,密密麻麻的,一只只看起來兇得很,看的江離聲頭皮發麻,頭發絲都快豎起來了。
她爪子不受控制地扯住衛輕藍衣袖,害怕極了,“衛、衛師兄,你這飛舟的防護,堅固的吧?”
衛輕藍低頭看向她白的干凈的纖細的爪子,如蔥手指緊緊抓著他衣袖,沒有一絲褶皺的衣袖被她的爪子抓成了一團,難為她絲毫沒有意識,整個人都嚇傻了,驚恐的不行,從心里慫到心外。
他扯了扯嘴角,偏過臉,“堅固,放心。”
江離聲閉上眼睛,“堅固就好,這可是你說的,我看不見,看不見,太可怕了,幸好我沒有掉到這放皋山,否則早死翹翹了。”
這些東西,是怎么活著的啊,繁衍了這么多,怕是整座山都是。
山膏松開嘴后,斯哈斯哈蹲在地上后怕地大喘氣。
“你是豬,不是狗,你個狗東西,還真當自己是狗了?斯哈個什么勁兒。”江離聲眼睛偷偷睜開一條縫,看密密麻麻的文文依然圍著飛舟沒離開,不停沖撞,她又趕緊閉上眼睛,來個眼不見為凈,口中不滿地道:“我不是讓你悄悄偷嗎?都告訴你這東西厲害了,別招惹它,你卻還招惹了一大群,你是不是沒聽我話?”
山膏委屈又氣憤,“我聽了,已經很小心了,但這些壞東西漫山遍野都有,我再小心,也沒用。”
他抖了抖身上的皮毛,已經覺得自己很厲害了,“我不止采了你要的東西,我還毫發無傷呢,這還不夠嗎?你還要我怎樣?有本事你自己去。”
江離聲頓時不吱聲了。
山膏重重地哼了一聲,“自己沒膽子,膽小鬼,還怪我。”
江離聲攥緊衛輕藍的衣袖,反駁,“你有膽子,要不讓衛師兄把你再扔下去?你去跟它們打一架好了。”
山膏頓時也不吱聲了。
江離聲也重重地哼了一聲,“還看不起我,你也沒多少斤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