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膏回來時,已是兩個時辰后。
這期間,衛輕藍一點兒也沒露出擔心,閑適地看著手里的劍譜,等的沒有絲毫不耐煩。
山膏渾身濕淋淋的,嘴里叼著牛傷,兩只腿一瘸一拐,后背上綁著一根樹藤,藤上捆著兩只三足龜,腿傷的好像不輕,一邊走一邊流血。
衛輕藍聽到動靜,抬頭瞥了一眼,揮手給它施了個清潔術,將它弄上了飛舟。
山膏吐出嘴里的牛傷,扯斷背上的繩子,跟衛輕藍邀功,“這三足龜,十分狡猾,在水里游的比魚還快,三只爪子倒騰,其中一只爪子十分尖利,我的腿就是被它用爪子撓的,我的皮毛連劍都刺不透,偏偏這東西的爪子厲害,一爪子下去,就給我撓掉了一層皮,你看看,都看見骨頭了……”
衛輕藍“嗯”了一聲,“辛苦了。”
山膏可憐巴巴地看著他,“你不給我治傷嗎?我傷的很嚴重,傷若是不好,下一個山頭就沒法去了。再遇到厲害的,我受傷對付不來。”
衛輕藍放下劍譜,“湊過來些。”
山膏頓時開開心心地湊到了他身邊。
衛輕藍催動靈力,覆蓋籠罩住它傷口,山膏也沒說假話,它傷的的確有些重,衛輕藍足足耗費了半個時辰,才讓它傷口痊愈。
治好傷后,山膏抖了抖皮毛,蹦跳了兩下,還沒來得及高興,便看到衛輕藍發白的臉色,頓時高興不起來了,小聲說:“真不是我笨,本來我就不擅水,在水里抓這三足龜,我廢了很大的勁兒,我也不想受傷的……”
“嗯。”衛輕藍擺手,示意他閉嘴,拿出一顆丹藥,吞下后,盤膝而坐,閉目調息,臉上神色淡淡,不以為意。
山膏閉了嘴,不敢打擾它,轉身去收拾被它仍在地上捆著腿的兩只三足龜了。
飛舟一路往東,又走了七十里,來到一座山前。
衛輕藍睜開眼睛,叫停飛舟,對山膏道:“這座山叫半石山,山上長了一種草,叫嘉榮,此草剛出土便吐蕊開花,根莖高達丈余,紅葉紅花,吃了它,可擋雷霆。此草是修行之人用來煉丹煉器的佳品。正因此,此山被無數修士踏臨,但因此山南有一條河,叫需水,需水中有一種魚,叫鯩魚,魚身長有黑色斑紋,狀似鯽魚,食之不困,但因此魚有一個本事,擅織夢,不知不覺,便將人困在山中,化白骨而作為山的肥料,所以,此山好進,但難出,鯩魚更是無人敢去抓。你進入此山,要屏蔽五感,不要糟了它們的暗算,也不用去抓鯩魚,只需小心堤防它們就是了。另外,此山北,也有一條河,叫合水,向北流,水中有一種魚,叫䲢魚,形狀類鱖魚,居住在水底的孔穴中,長有青色斑紋,紅尾,可治毒瘡、瘰疬,同樣也是煉丹煉器的好材料。你下不得深水,可以攪動合水,讓它們自動跳到海面,趁機抓了。”
山膏覺得亞歷山大,“就我一只獸,沒有幫手,這么危險的山,我去了還有命活著出來嗎?”
又是水,它最怕水了。
擅織夢,它也怕啊,它最大的夢想,就是飛升,真怕一進去,就會做飛升的美夢,直接在山里夢死飛升了。
衛輕藍扔給它一個法寶,“這個乾坤圈可以攪動合水,遇到攻擊,也可以抵擋攻擊,同時幫你反擊回去。你拿了它去,按照我說的屏蔽五感,應該丟不了命,除非你太笨了。”
山膏自然不承認自己笨,用藤條綁了乾坤圈在后背上,咬牙跳下了飛舟。
衛輕藍低頭繼續看手里的劍譜,片刻后,他忽然起身,將飛舟重新加固了一層防護,然后自己也下了飛舟,去了半石山之南的需水。
所以,當江離聲被渴醒,起來喝水,發現飛舟過于安靜,連山膏的呼嚕聲也聽不見時,疑惑地走出房間,發現飛舟上一個人影都沒有,山膏的獸影也不見了。
她奇怪地喊了兩聲,無人回答,她揉著眼睛,趴到飛舟的前艙,往下看。
只見飛舟停在一處山頭,這山南北面皆有水流過,山上樹木蔥郁,怪石嶙峋,她分辨了好一會兒,才透過零星紅色的花草,以及山的形貌,辨識出這座山應該是半石山。
她琢磨著,飛舟停在這里,難道那一人一獸跑去山上弄好東西了?但聽說這座山挺危險的,修行之人進入,十之七八,都要留在這里化成一堆白骨。但因為對于修行之人來說,雷劫難渡,所以,這座山上產的能擋雷霆的嘉榮草還是讓無數人擠破頭往這里鉆。畢竟,雷劫定生死,過一個雷劫的坎,便會多活幾十年甚至數百年不等,讓人趨之若鶩,也是應該。
她一時也沒了睡意,扒著前艙等著。
等了大約一個時辰,也不見衛輕藍與山膏的蹤影,卻等來了幾個修士,有男有女,有年輕,也有年老,加起來六七人,看起來像是散修,身上穿著各不相同的衣裳。
他們來到后,便看到了半空中停著的一艘飛舟,飛舟十分漂亮,半掩在低矮的云層里,只漏出一半身子,但已讓所有人眼睛一亮。
這世道上,殺人奪寶,從來屢見不鮮,尤其是在散修中,不受宗門規矩,尤其盛行。
它們中有一個老者,已第一時間放出靈識,窺探這座飛舟,即便衛輕藍加固了防護,但這老者有一雙異于常人的明目,還是窺探到了一絲境況,他當即露出笑容,“里面似乎只有一個人,還是一個弱的沒什么修為的人,走,我們過去。”
眾人十分相信老者,聞言對著飛舟紛紛御劍,一擁而去。
江離聲睜大眼睛看著對這艘飛舟沖過來的人,頓時有一個不妙的感覺,她反應也快,二話不說,對著飛舟大喊:“快跑,來了一群壞人。”
她每次都聽衛輕藍直接叫停,飛舟就停下了,情急之下,她也忘了,這飛舟是衛輕藍的法寶,不會聽她的。
但好在,飛舟還真聽了她的,“嗖”地就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