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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放皋山

  衛輕藍頂著一身水汽,被江離聲喊出了房門。

  江離聲看著他的模樣,眨了眨眼睛,“衛師兄,你、剛剛在沐浴?”

  衛輕藍點頭,“喊我做什么?”

  江離聲又多看了他兩眼,心想她的房間不知有沒有浴池,她一會兒也要去沐浴,她一直以來也覺得清潔術沒有清水洗的干凈舒服,伸手一指,“給山膏弄個清潔術,否則它會把你的飛舟弄臟。”

  衛輕藍順著她手指掃向飛舟下,山膏渾身臟污地叼著天楄頂著怪風怪雨乖覺地等著,他隨手一揮,給它施了個清潔術,靈力罩住它,將它瞬間弄上了飛舟。

  山膏渾身干凈了,將天楄堆在江離聲腳下,對她哼哼唧唧不滿,“這么多夠了吧?累死我了。”

  “夠了夠了,你真能干。”江離聲不吝嗇地夸獎它,“一路往東,還有很多山,很多好東西,到時候你都下去采。”

  山膏瞪眼。

  “哎呀,我不是告訴過你,我很窮的嗎?你以后跟著我混,我窮也就是你窮,咱們倆都這么窮了,你怎么能不努力點兒呢?采了好東西除了留著咱們自己用一部分外,還可以拿出去一部分去賣,到時候有了錢,就可以買吃的了。”江離聲心里的算盤珠子打的噼里啪啦響,給它洗腦。

  山膏想想也是,但這么麻煩,衛輕藍樂意嗎?它扭頭去看衛輕藍。

  江離聲也想起走走停停的確很麻煩,看向衛輕藍,“衛師兄,山膏采的好東西,也都有你一份。”

  衛輕藍點頭,又走回房間,“喊我就是。”

  江離聲露出燦爛的笑容,“嗯嗯。”

  她將天楄塞進儲物袋里,一邊塞,一邊對累的趴在船板上喘氣的山膏小聲說:“如今我這情況,什么都要靠衛師兄,次數多了,我臉皮都練厚了,連不好意思都不會了。哎,若是被我師傅知道,一準罵死我,我去昆侖前,他嚴厲警告過我的,讓我不準闖禍,更不得沾惹他。”

  她小聲嘆氣,“我也沒主動沾惹啊,但如今只能他管我了,也沒法子,誰讓找到苦山救我的人是他而不是我師傅呢,這也不能怪我,你說是吧?”

  山膏不想說話。

  江離聲本來也沒指望它說什么,她裝完天楄,靠著飛舟的外艙邊沿坐下,用手戳了戳山膏的耳朵,繼續小聲說:“昆侖的秦宗主若是知道在他閉關期間,我成了他寶貝徒弟的麻煩,估計會后悔答應我師傅將我收留到昆侖。我覺得,等到了大騩山,若找到秘境,只能再繼續麻煩衛師兄了,若是找不到秘境,我就請他把我送回清虛好了。以后若無大比,也見不到他的。這樣一來,也算我識趣,你說是吧?”

  山膏不知道她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怎么這么能絮叨,“你說是就是,別說了。這是人家的飛舟,不是你的,人家若不屏蔽五感,你說什么,他都能聽的清楚,再小聲也沒用。”

  江離聲頓時沒聲了。

  她看著山膏,她一個人,感覺還不如一只豬懂。

  “他剛剛沐浴了一半,估計又回房繼續沐浴了,沐浴時,肯定怕你聽見,給他的房間設了屏障。不過如今沐浴完了。”山膏白了她一眼,言外之意,你剛剛說的話,他應該沒聽見,不過以后別說了。

  江離聲明白了,又伸手戳它腦袋,“沒想到養了你這個狗東西還挺有用。”

  山膏躲開她的爪子,“滾蛋!”

  又往東走了五十二里,到了放皋山,江離聲知道這座山里長著一種樹,叫蒙木,葉子似槐,開黃花,不結果,吃了它不會疑惑。具體怎么個不會疑惑,江離聲也不知道,難道是神清氣明?心地澄明?她也想試試。

  于是,她喊衛輕藍叫停了飛舟,又打發山膏去采,然后囑咐它,“這座山上,有一種守山獸,叫文文,狀似蜂,尾巴分叉,舌頭倒生,喜歡呼叫。古籍沒記載它有什么本事,但既然像蜂,那估計會蜇人,有毒性,你悄悄去偷,別和它打起來,免得被蟄個滿頭包,若是毒性太大,你中了毒,還得勞煩衛師兄給你醫治,他的靈力又不是白來的,為了我耗費了不少,你懂事兒點兒,別讓他再為你損耗了,若是你不聽話,頂著滿頭包回來,只要你不被蟄死,我是不會讓他給你醫治的。”

  山膏聞言暴走,瞬間覺得人間不值得,“我從來沒偷過,你讓我去偷?我寧愿與它打一架,我又不是膽小鬼。”

  它不滿,“只有你值得他醫治是吧?他為了你,耗費了大半靈力,哪怕他的靈力進入你的靈府石沉大海,在你昏迷期間,他每隔一日,還依舊為你輸送靈力,到了我這兒,就不能浪費了。你是人嗎?”

  江離聲不知道在她昏迷期間,衛輕藍竟然還每隔一日為她靈府輸送靈力了,怪不得她醒來,能走能動了,想必他的那些靈力即便沒讓她的靈府有任何改變,但也滋養溫補了她的身體,在她醒來后,他竟然一句都沒提。

  她心情復雜地看著衛輕藍緊緊關閉的房門,猜測是他靈力損耗太過,如今閉起門來,在修煉恢復吧?那她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叫停飛舟打擾他,真的好嗎?

  要不,不采了吧?反正也不是一定要這些東西。

  她正想著,飛舟停了下來,衛輕藍清淡的聲音從房間里傳出,是對山膏說的,“去吧!”

  山膏對江離聲撅了撅鼻孔,氣哼哼地跳下了飛舟。

  江離聲看著緊閉的房門,渾身不得勁兒,片刻后,忍不住走到緊緊關閉的房門前,喊人,“衛師兄,你還好吧?”

  衛輕藍出聲,“還好,怎么了?”

  江離聲撓頭,“你在做什么?是在修煉嗎?我總喊你停下飛舟,是不是太麻煩,很打擾你?”

  “不麻煩,也不打擾,沒在修煉。”衛輕藍干脆揮開了房門,他人卻沒出現在門口,而是歪躺在房里的軟榻上,手里拿著早先看的那本劍譜,抬眼看她,“在研究劍譜而已。”

  江離聲一眼看到了他房間的陳設,桌椅床榻,香爐茶幾,軟榻靠枕,一應俱全,雅致整潔,他自己懶散閑適地歪躺著,若不是江離聲知道他的身份,而如今又在他的飛舟上,若是在人間凡塵里,還以為這是哪家豪門府邸的貴公子了。

  講究得很。他這樣真與昆侖仙門要求的行臥坐立苦心修行板正嚴苛格格不入。

  也不知道他從小在昆侖長大,那么嚴苛的規矩下,是怎么長成這樣的,私下里這副模樣,跟在人前全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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