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對方的話語,林恩陷入了沉默。
少頃,他低著頭開口道:“聽起來......似乎不錯?那么,你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面具女人似乎早就想好了,沒有猶豫:“我需要你回到帝都,繼承你父親的爵位,然后讓整個家族對我宣誓效忠。”
“巴特萊昂家算是老牌的功勛家族,和那些毫無根基的新貴勢力不同,你們在軍部的影響力很大。”
“雖然現在有些日薄西山,但仍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更何況。”面具女人頓了頓,用一種莫名的眼神注視著林恩,“你們家,似乎很有錢。”
“我需要你們為我提供源源不絕的金錢支持。”
“目前看來,你的父親重病在床,危在旦夕,你的哥哥死在了戰場上,除去你的妹妹之外,巴特萊昂家也只剩下你一個了......當然,你嫂子腹中的那個孩子除外。”
“所以,這個爵位由你繼承,可以說是順理成章。”
林恩搖了搖頭:“女士,你應該知道,我在帝都可以稱得上是人人喊打,他們不可能讓我順利繼承爵位的。”
“這是我該考慮的事情,你只需要回答我,同意還是不同意。”
聞言,林恩聳了聳肩:“我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
如果這真是他們將他抓過來的原因,那林恩倒是可以答應這個提案。
哪怕表面上虛與委蛇,暗地找機會逃跑,也不是不行。
畢竟對方實在獅子大開口,幾乎是想要將整個巴特萊昂家族吞入腹中。
或許不僅是她,帝都的那些貴族們也都趕著想要過來分一杯羹。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他那個未婚妻所賜。
林恩心中冷笑不止。
似乎看出了他內心的想法,對方繼續說道:“先等等,我還有條件沒說完。”
“我們之間的這個交易沒有任何保障可言,你應該很清楚。”面具女人單手托著下巴,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這讓原本清冷的她多了幾分迷人的氣質,“所以在這之前,你需要配合我們做一項實驗。”
“什么實驗?”
林恩微微蹙眉。
對方果然不是傻子,不可能將這種程度的合作建立在口頭之上。
“一項和精神控制有關的實驗。”面具女人指了指自己的額頭,“換句話說,也就是催眠實驗。”
她直言不諱道。
“你想讓我成為你們的傀儡?”林恩失笑道,“一分錢都不用花,就能將巴特萊昂家族的百年積累吞入囊中,這可真是一份劃算的買賣。”
“所以,你的回答是?”
“我拒絕。”
林恩當然不可能答應。
畢竟如果真的做了那個實驗,自己就相當于將生殺大權徹底交給了對方。
成為了徹頭徹尾的奴隸之后,就再也無法反抗了。
“能告訴我理由嗎?”面具女人似乎并沒有意外,“你們巴特萊昂家除了這條路之外,似乎并沒有其它翻身的可能了。”
林恩笑了笑:“我不想淪為沒有自主權的階下囚,那樣還不如死去。”
“如果我保證,在你不主動背叛我之前,絕不會利用催眠操控你的意志呢?”
“那也不可能。”
這下,面具女人是真的好奇了。
在她看來,自己目前能給出的條件,對于一個想要復仇的落魄貴族來說,已經是無法拒絕的誘惑了。
她見過那些被復仇之心驅使的人。
為了實現目的,哪怕墜入地獄也在所不惜。
可眼前的少年看起來,似乎完全沒有這樣的想法。
“為什么?”她簡潔明了地問道,隨后像是突然意識到某件事,“或許你還不知道我的身份,那我......”
“和這個沒有關系。”林恩打斷了對方,“舉個例子吧,女士,你會登上一艘注定要沉的船嗎?”
“什么意思?”
面具女人微微蹙眉。
“意思就是......不論你的身份如何,也不論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就憑你手下的這群烏合之眾,是不可能做成任何事的。”
林恩倚靠在座椅上,平靜道。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輕視,面具女人的聲音逐漸冷了下來:“你似乎對我產生了某些誤解,覺得我是個很好說話的人?”
“林恩·巴特萊昂,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路。”
“第一條,接受我的提議,在結束實驗之后,成為我的屬下。”
“第二條,搜取了你的記憶后,我找人變化成你的模樣,代替你成為新的巴特萊昂家主。”
至于第二條路的結果,則不言而喻。
她并不是開慈善機構的。
失去了利用價值后,他的唯一下場就只有死。
“又或者......還有第三條路。”
林恩忽然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緊接著,他慢悠悠地將一把填滿子彈的左輪槍壓在桌上。
“由我來脅持你,從這里逃出去。”
異變陡生。
面具女人眼神一凝。
此時此刻,鐐銬并未被打開,可林恩的右手卻不知用什么辦法掙脫了出來。
仔細望去,他的大拇指的指根有著極為明顯的紅腫。
這是林恩前世在書上學到的拇指脫臼法,沒想到第一次就成功用了出來。
他望向陷入沉默的面具女人,笑得很開心:“怎么樣,我說得沒錯吧?”
“你手底下的這些人,就是一群屁用沒有的烏合之眾。”
一邊把玩著左輪槍,林恩一邊說道。
原本屬于沃納的那把槍早就被繳械了。
林恩現在手中的這把,還是剛才萊茵和他耳語的時候從對方身上順來的。
只需要一點簡單的手法就能輕而易舉地做到。
他早就說過。
對付萊茵這種人,只需要讓他感覺一切盡在掌握,自身的傲慢就會將他徹底吞噬,直至露出破綻。
而林恩,抓住了那個破綻。
所以此時此刻,情勢徹底逆轉。
“你從一開始就有意偽裝出那副樣子,只是為了讓萊茵松懈,營造出我們兩個獨處的情況?”
面具女人上下打量著林恩,似乎想要重新認識他。
“沒錯。”一邊說著,林恩一邊扒開口腔,將嘴里咬出的傷痕展露出來,“他或許是看我吐血了,就覺得我已經完全失去了反抗之力,簡直蠢得要死。”
“女士,等這件事情結束之后,你還是早點考慮更換一批靠譜的手下吧。”
“你覺得你能逃出這個地牢?”面具女人從始至終都十分平靜,“退一萬步說,就算你逃回了地面,這周圍都是我們的地盤......”
“虛張聲勢的話就不要說了。”林恩再次打斷了她,“女士,你這些話騙不了我。”
“哦?”
面具女人饒有興趣地看向他。
“你們以為來的路上封鎖了我的視覺和雙手,我就毫無辦法了?”林恩站起身,朝她走去,“被抓走的時候大約是晚上九點四十多,醒來時奧爾恩城中心的鐘塔剛好響了十下。”
“十幾分鐘的時間來不及出城,而拜鐘聲所賜,更是讓我推測出了相對位置。”
“至于接下來的路,則可以通過體感時間和大致方向來判斷......順帶一提,人的脈搏、呼吸,甚至心跳,都能當作測算時間的工具。”
“有了以上條件,結合我對奧爾恩城俯瞰圖的記憶,輕而易舉就能判斷出此刻身處的位置。”
“國王大道109號地下,我說得沒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