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駒過隙,日光荏苒。
長安東城周府。
一名俊美少年正在武場之上揮灑汗水,如若他穿上一襲長袍,再配上一把折扇就像是一位玉樹臨風的詩人,正如杜甫在飲中八仙歌中所提到“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
“喝、哈。”場中不斷傳來破空之聲。
而在武場旁邊的一根房柱后面有兩個少女正在偷看著這邊。
“小姐,您既然喜歡陳公子,為什么不主動和他說啊?”其中一個穿著略微簡單些的少女說道。
一旁穿著華貴的少女,眉目如畫,如同畫中走出來一般,笑道:“小娟你胡說什么呢!”雖然口中辯解到,但她滿面含春則暴露了她內心真是的想法。
“小安,接招。”就在兩人還在交談時,另一名年輕人卻從旁邊走廊竄出對著場上的少年飛去。
頓時間,場中兩人戰在一起。
一旁的兩位少女也看到了這一幕。
“小姐,你覺得大公子和陳公子誰更厲害些啊?”
那位畫中少女聞言則顯得有幾分糾結:“他們、額他們都厲害!”少女的語氣中好像還為自己的回答有幾分沾沾自喜。
“那如果非要選一位呢?”
“如果非要選一位,我、我覺小安哥哥更厲害些!”說著還有幾分嬌羞。
雖然俊美少年年紀看起來不大,但其功夫卻絲毫不落下風。
很快那名年輕人見短時間內無法戰勝對方,便躲過一招后說道:“唉,不打了不打了!小安你也進步太快了!”
俊美少年則有些靦腆的說道:“陽哥過獎了,如果繼續打下去,我不是你的對手。”
“唉,小安啊,我大你六歲呢,還繼續打下去,那我的臉可不要了!”年輕人拍了拍自己的臉笑道。
這位俊美少年就是陳安,如今是孝文帝十四年,他已經十六歲了,他完全繼承了祖父陳平的優秀基因。年輕人則是周亞夫的長子周陽。
旁邊在一旁偷看的畫中少女就是小時候粘著陳安的周亞夫的女兒,周爾雅,年僅十四歲的周爾雅已經被譽為長安城未來的第一美人,有不少官宦家庭都上門來想提前定下婚事,但都被周亞夫以年紀為由拒絕了。另一位是她的貼身侍女小娟。
“小安啊,你看如今你都十六了,為什么不去謀個一官半職,以你的身份,兩位師傅,一位當朝條侯,另一位當朝御史大夫,誰敢不給你面子啊。”周陽帶著幾分戲挑對著旁邊的陳安說道。
“陽哥就不要取笑小弟了,小弟幾斤幾量還是清楚的!”陳安如是說道,但他的笑容卻透露著確實有些想法了。
就在兩人互相謙虛之時,外面的一聲叫喊將大家驚醒過來。
“陛下駕到!”
陳安和周陽聽見后紛紛跪在場上。而房柱后的周爾雅與侍女則快速躲進了房間。
“陛下這邊請。”只見周亞夫領著漢文帝從廊邊經過,像是要去大廳之內。
漢文帝本來走著走著,突然見到一旁的場中跪著兩位少年,看服飾也不像是仆人之類的。便帶著幾分好奇,問向身旁的周亞夫:“武場那兩位年輕人是誰。”
周亞夫看去后回答道:“陛下,左邊那位年紀稍大的是微臣的長子周陽,右邊那位年紀稍小的是我的弟子,也是曲逆侯的小弟。”
漢文帝聽見后詫異的說道:“陳平的那個小孫子?”
“正是。”
漢文帝來了興致,甩了甩袖袍說道:“去看看。”
“諾。”
陳安和周陽本沒想著漢文帝會到自己這邊來,有些倉促的一齊說道:“陳安(周陽)參見陛下!”
漢文帝聞言說道:“免禮,站起身來朕看看。”
“諾。”
二人單手撐地起身,等二人站起身后,漢文帝看著面前的陳安,陷入了沉思。
但誰也沒敢打斷他的沉思,其實這時漢文帝的內心已經波濤洶涌,現如今朝堂之上,他只能找到阿諛奉承之輩和明哲保身之輩,缺少一個像當年陳平一樣能夠對于任何事務都游刃有余之人。今天在這看見了陳安,他仿佛看見了當年的陳平,特別是那雙眼睛,滿含智慧的眼睛。
漢文帝收回了思緒,開口說道:“陳安,朕問你如今可有官職在身。”
陳安聽見后大概就知道有什么事了,于是如實說道:“草民并無官職在身。”
漢文帝聽后一喜說道:“好,那朕今日封你為中郎,明日即可上任了。”
陳安一愣,他本以為漢文帝僅會給他一個普通官職,但沒想到會直接飛躍至中郎,要知道中郎雖然品階不高,只有秩六百石,但是其身為皇帝身邊的貼身近臣,也是相當有話語權的。
周亞夫見陳安有些愣神,當即朗聲道:“還不快謝謝陛下。”
陳安聞言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說道:“草民拜謝君恩。”
漢文帝很滿意陳安的反應,畢竟還是一個少年,如果反應的太冷靜,漢文帝那就更應該考慮考慮了。
“哈哈,免禮吧!”漢文帝笑著當先離開了場中。周亞夫看了看面前的陳安隨即和侍衛一起跟上,留下了陳安和周陽兩個年輕人在這發楞。
等漢文帝完全走到看不見后,周陽一拍陳安的肩膀說道:“你看看,這不是說啥來啥,剛還才說你沒官職,這不就送上來了嗎!”
陳安則趕緊捂上周陽的嘴探在他耳邊說道:“小聲點,陛下還沒走遠呢!”
周陽卻掙脫開來無所謂的說道:“放心吧,沒事,而且陛下也已經走遠了。”
長安東城申府。
“你是說陛下招你為宮中中郎。”申屠嘉問向對面端坐著的陳安。
“是的,今日在周府時被陛下見到,陛下觀看了我之后說的。”陳安回答道。
陳安在申屠嘉這里學習了十二年了,他對于申屠嘉的廉潔正直很佩服,如申屠嘉升任御史大夫后,太尉官職空缺,申屠嘉就相當于位列朝中第二把手,當天下午就有許多人前來送禮,但申屠嘉都一一回絕了。
申屠嘉再次說道:“那么,就這件事談談你的看法。”
陳安想了想回答道:“一開始我覺得由于祖父的緣故,陛下應當是要封我為官了,但我以為陛下會讓我從下面開始做起,但是沒有想到會直接讓我入宮為中郎。不知老師有什么看法嗎?”
申屠嘉僅僅思考了一下就說道:“第一點和你看法差不多,陛下念在陳丞相的份上會給你一個官職;第二,我的看法就是可能陛下已經很早之前就關注你了,你師從我和條侯,陛下想必已經派人調查過你,于是知道你的品德還是武功都很不錯;最后一點就是,陛下對于你的智慧想要親自考究一番,而貼身中郎這個職位是最適合的。”申屠嘉說到最后一點時突然雙眼瞪大,起身將頭探到了陳安面前。
陳安則有些無奈的笑道:“老師我都這么大了,您就不要再這樣嚇我了!”
申屠嘉聞言卻是笑到:“是啊,當年那個有些堅毅的孩童已經長大了。”
未央宮宣室殿。
這日漢文帝早朝初下,前往宣室殿之時想起了昨日在周亞夫府中所見的陳安,那雙眼睛,于是快步前往宣室殿。
等漢文帝到宣室殿后發現陳安已然在那,立于自己平日位置的一旁。
陳安見到漢文帝后立即行禮道:“微臣參見陛下。”
“免禮,朕問問你,今日初次當值可有不適之處?”漢文帝揮揮手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問向陳安。
“微臣初次當值,可能還有諸多事務不太熟悉,但微臣會盡快熟悉這一切。”陳安恭敬的回答道。
漢文帝聽了這個回答很滿意,陳安如果回答并無不適或者很熟悉了都會有很大問題;并無不適可能是真是假,真的說明他的適應能力很強,身為中郎出了侍奉在皇帝身邊,還要與身邊的其他官僚處理好問題,那這樣能在一天就完成的人會非常恐怖,恐怖到漢文帝不敢用。如若他的回答是假的,那就簡單了,一個謊話張口就來的人更不能留在身邊。
“無妨,朕也相信你能很快適應。”漢文帝笑道。
陳安立即回答道:“多謝陛下厚愛。”
這時,中常侍進來稟報道:“太子舍人晁錯求見。”
“晁錯,讓他進來吧。”漢文帝說道。
陳安聽到后便想退下,但漢文帝卻讓陳安呆在一旁。
這時晁錯捧著一卷竹簡走了進來。
這是陳安第一次見到一位歷史上有名的人物,根據陳安前世的記憶,晁錯現在應該是剛入仕途不久,同時目前一帆風順,所以臉上帶著笑容,同時有一股意氣風發勁頭。
晁錯早年是專門學習刑法的,文章寫的好,所以憑借著一手好文章走上仕途,第一個官職是太長掌故,也就是掌管皇家卷宗。
后來朝廷派他去伏生那里學習尚書。
當年秦始皇焚書坑儒,尚書幾乎失傳,全天下只有伏生家里藏著一本,但如今伏生已經九十多歲了,于是就派了晁錯去學習了。
而尚書記載了夏、商、周三代的重大歷史事件,所以漢文帝十分重視,而如今晁錯是唯一學成歸來的,于是就得到了漢文帝的重視,現在更是擔任了太子劉啟的老師。
晁錯很快就到了漢文帝的面前。
“微臣參見陛下。”晁錯恭敬的說道。
“免禮,今日你來是有什么要事嗎?”
“謝陛下,微臣今日前來是為了太子將來的學習而來,這是微臣這幾日所整理的,請陛下觀閱。”晁錯帶著幾分自喜的說道,他對于自己的這幾日的成果十分滿意。
漢文帝看著陳安說道:“去,取過來。”
“諾。”
于是陳安走向晁錯。
晁錯對于陳安這個新人也很陌生,他想不到皇帝身邊今天會突然多了個新人,而且皇帝還敢將此項事務交給他,說明他在皇帝心中地位不低。
于是晁錯抬頭看向了陳安。
陳安也看向了晁錯。
一個過于急躁,渴望想上爬的悲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