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七。
等到陳安等人趕到后對于眼前一幕有些不敢置信。
北地郡郡城城墻下遍地都是尸體,遍地都是插滿弓箭的尸體,雖然有層薄雪覆蓋著,但還是可以看出。
“這是匈奴人的尸體!”陳安在周亞夫一旁說道。
周亞夫沉吟了一會,說道:“不錯,但是北地郡城不是在匈奴人手里嗎?去幾個人進城探查下!”
周沖聞言立即派了幾個探子進城。
李廣下馬開始仔細察看尸體上的箭羽,長年使用弓箭的他發現這不是漢軍會使用的弓箭。
于是折斷一支拿到周亞夫面前。
“大將軍,這些箭不是我們大漢將士的。”
周亞夫從李廣手中接過那支弓箭,開始端詳。
李廣從自己身后箭袋中取出一支遞給周亞夫,并且解釋道。
“大將軍,我們漢軍的弓箭箭羽偏長,在遠距離瞄準方面有優勢;而這些弓箭的箭羽偏短,適合用來狩獵,而匈奴人在草原應該會使用的多些。”
周亞夫聞言仔細對比了手中的兩只弓箭的箭羽,發現正如李廣所說。
陳安在一邊聽見后,下馬到了一具尸體旁,端詳了一會兒,說出了他的猜想。
“我覺得,匈奴人應該是發生了內亂。”
陳安指著面前的尸體說道:“這個人之前在甘泉縣時我見過,好像是烏干達的親信。”
周亞夫聞言說道:“親衛營的將士,大家檢查一下尸體!看能否找到烏干達的!”
“諾!”
親衛營的將士都開始了在雪中尋找。
很快周陽就喊到了:“在這兒!”
周亞夫和陳安等快步過去。
周陽將烏干達的頭部托著。周亞夫過來查看了下烏干達的尸體,烏干達的雙眼還睜著,仿佛不可置信的看著上面。
周亞夫說道:“看來匈奴人是發生了內亂,以至于烏干達死不暝目。”
現場沉寂了一會兒,周亞夫開口說道:“將這里打掃一下。”
這時進城探查的探子也回來了。
“稟大將軍,城中現在只有死人,沒有活人。”
“死人?”周亞夫反問道。
“不錯,北地郡郡城內都是堆積如山的尸體堆在街道兩邊。”探子如實回答道。
周亞夫連忙沖進城中,陳安等人也在后面跟著沖了進去。
呈現在陳安等人面前的正如探子所說,街道兩旁都是堆積如山的尸體。
有漢軍將士、匈奴人,還有各色衣服的應該是百姓。
眼前這一幕將大家都怔住了。
過了很久,周陽罵道:“都是些畜牲!”
李廣看著這一幕也同樣感同身受,畢竟當初他的家園也是被匈奴人所破壞的。
陳安心里則很不好受。
陰差陽錯來到漢初,成為世家子弟,本想殷實過著一生舒服的日子。
后來在祖父陳平的影響下,想成為一個忠于陛下,忠于國家,為百姓服務的臣子。
但是現在,看著眼前這一幕,陳安又想起了前幾日晚上的豪言壯志,陳安的心中一直有個聲音在回響著!
滅掉匈奴!
滅掉匈奴!
滅掉匈奴!
真正還大漢一個和平盛世!
“小安!小安!”周陽的聲音回響在陳安耳旁。
“啊?怎、怎么了!”陳安突然好像從自己的心理世界中出來了。
“怎么了,大將軍叫我們打掃這里,都說了好半天了,你還沒有反應。”周陽說道。
陳安聞言,抬頭四處觀望著,忽然在不遠處發現了也在親自打掃戰場的周亞夫。
這個從小教導自己的師傅,自己好像是第一次看他親自打掃戰場。
“好吧!打掃戰場!”陳安相通后對著周陽笑道。
滅掉匈奴,在自己年輕時可能是做不到了。
北地郡慶城縣。
慶城縣是北地郡離匈奴的第二個縣城。
出了慶城往后就是華池縣,再往后就到了匈奴的地界大草原了。
慶城縣縣尉府中。
攣鞮祿盤坐在火堆前,看著火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這時,外面有親信來報。
“賢王,單于派人前來了。”
攣鞮祿聞言,將視線從火堆上移開,問道:“來的是誰?”
那名親信猶豫了下說道:“是蘭明云。”
攣鞮祿聞言則是笑了:“蘭氏的人?”
“不錯,那賢王您見嗎?”
“見,為什么不見!叫他過來吧。”
“是。”
很快一個中年人帶了上來。
那名中年人向攣鞮祿行禮道:“單于麾下蘭明云拜見右賢王。”
攣鞮祿笑了笑說道:“起來吧。”
“謝右賢王。”蘭明云說道。
攣鞮祿打量了蘭明云一會兒,問道:“蘭明云?蘭明林是你什么人?”
“正是在下的大哥。”蘭明云說道。
攣鞮祿做出很詫異的表情,笑道:“原來是右大當戶的胞弟啊,失敬失敬,快,來坐下。”
說著攣鞮祿還起身將蘭明云拉到火堆旁坐下。
“右、右賢王客氣了!”蘭明云有些拘謹。
“沒事,來坐下。”攣鞮祿笑道。
等將蘭明云拉到坐下后,自己坐到對面。
還為蘭明云倒上了一杯酒說道:“蘭兄遠道而來舟車勞頓啊!來飲些烈酒暖暖身子!”
蘭明云則有些受寵若驚,說道:“多、多謝右賢王!”
蘭明云將酒一飲而盡,這才想起自己差點忘了正事。
剛想開口,一直觀察著他的攣鞮祿則笑道:“對了,蘭兄此行可是單于有何吩咐嗎?”
蘭明云見攣鞮祿自己開口詢問了,連忙起身拱手開口道:“單于此次拍我前來,是有幾個問題想問下右賢王。”
攣鞮祿把玩著手中的酒樽則是笑著問道:“歐,不知是哪幾個問題呢?”
蘭明云開口說道。
“第一個問題是想問右賢王為何退至了慶城縣。”
“第二個問題是想問右賢王現在傷亡幾何,分別是那些部落的。”
“這第、第三個問題是想問,想問烏干達將軍可在,單于、單于想將他調往朝那城。”
攣鞮祿聞言,起身走至蘭明云身旁,拍了拍蘭明云的肩膀,繞道蘭明云的身后輕聲說道:“在回答這幾個問題之前,本賢王也有個問題想問下蘭兄?”
蘭明云聞言連忙轉過身來,問道:“不知右賢王有何問題,在下所知一定如實回答。”
攣鞮祿笑了笑說道:“本賢王的問題就是。”
“剛才的幾個問題究竟是單于問我的。”
“還是攣鞮軍臣要你問我的!”
攣鞮祿的最后一句幾乎是吼出來的,將整個廳中的人都嚇住了。
“噗通!”
蘭明云連忙下跪拜倒:“右、右、右賢王,這、這些都是、都是單于問、問的啊!”
說著蘭明云的頭已經挨著了廳中的地板之上。
雖然是在冬季,但是蘭明云的汗水卻止不住的往下在流。
很快他的頭著地的地方已經濕了一片。
攣鞮祿看著跪著地上還在發顫的蘭明云。
蹲下身子來說道:“記住,你回去告訴攣鞮軍臣,本賢王退到這兒不用跟他解釋,如果非要說,就說烏干達和他的烏干部兩萬勇士已經都戰死了。”
攣鞮祿的聲音很輕,輕到蘭明云險些聽不見。
“你記住了嗎?”
蘭明云戰戰兢兢的說道:“記、記住了。”
攣鞮祿聞言起身回到自己先前所坐的墊子上,說道:“既然知道了,那就下去吧。”
“是、是右、右賢王,在、在下告退、告退。”蘭明云說完想爬著起身。
可誰知起身腿腳一軟,又摔坐到了地上。
“哈哈哈!”
“哈哈!”
廳中攣鞮祿和他的親信看著蘭明云爬起又摔倒都大笑了起來。
“不、不好意思,剛、剛才,沒站穩、沒站穩。”蘭明云一邊說著,一邊慢慢連走帶爬的出去了。
等到蘭明云走后,攣鞮祿的親信上前問道。
“賢王,您剛才那樣回答,不怕真的是單于所問嗎?”
攣鞮祿看著剛才蘭明云所跪之地,上面的水漬還沒有干。
攣鞮祿輕蔑一笑說道:“單于的心思我很清楚,他不會問這種沒有意義的問題。再說烏干達,烏干達自己部屬恐怕都不知道他已經投靠了攣鞮軍臣。所以這種問題只有攣鞮軍臣那小子會問。”
“那這樣,您和太子的關系不就沒法緩和了。”
攣鞮祿聞言則是說道:“太子倒是太子,那小子能不能即位單于還是個問題。”
說道這兒,攣鞮祿起身看著外面的飄雪說道:“即使他能即位,他又能奈我何!”
北地郡郡城。
郡守府中。
陳安等人在清理完了街道上的尸體后,周亞夫就將他們召集起來議事。
“我剛已經派人將此處戰報送往長安,所以接下來我們需要具體的了解下一步的動作。”周亞夫說對著廳中各人說道。
“要我說直接一路攻去,將匈奴人趕回草原!”周沖大大咧咧的說道。
結果還得到了人的反饋。
周陽聽著周沖說的說道:“對,我覺得就是直接殺過去就行了!”
周亞夫聽著這兩人的言論有些無奈,看向一邊不說話的陳安。
陳安見周亞夫看來,知道他是要自己發表意見。
“我覺得現在冬天,大軍行駛不便,所以我認為可以派探子前去打探前方蕭關,甚至于后面的河水縣的匈奴守軍情況。”陳安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周亞夫聞言說道:“不錯,我的看法與小安差不多,周沖,你去派人前去打探情況。”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