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道不在妖……”
蕭辰的心中仿佛被一塊巨石擊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此的說法。
天道，這個遙遠而神秘的詞匯，對他來說還太過陌生。
蕭辰深知自己的修為還遠遠達不到觀天道的境界，但鯤鵬妖師作為妖界頂尖的存在，他說出的話必然蘊含著深意。
“天道？”
蕭辰不禁回想起了當年在靈臺方寸山斜月三星洞拜師學藝的情景。
須菩提祖師那莊嚴而深邃的話語，如今依然在他的耳邊回蕩：
“如今，天有天道，天道大勢不可逆，不可改。世間萬物生靈，皆須順應天數。”
“若逆天，不可為。”
“然定數非定，順天非順，逆天也非逆。”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大勢不可改，小勢尤可變。”
須菩提祖師的話與妖師鯤鵬的言論不謀而合，都強調了天道的不可違抗。
蕭辰不禁陷入了沉思：
“難道連須菩提祖師和妖師鯤鵬這樣的至強者，都不能逆天而行，只能順勢而為嗎？”
“或者說，他們曾經挑戰過天道，最后敗了……”
蕭辰回想起自己前世的一些記憶，那些網絡中描繪的修行者動不動就要逆天、殺天……
仿佛與天道為敵才是修行的終極目標。
然而，那些畢竟只是虛構的世界，與他身處這個真實的洪荒世界截然不同，差異頗大。
在這個世界里，天道的力量似乎無比強大，即便是強如圣人也要順應其意志，不可逆天而行。
“據說昔日，上古妖庭初建之時，當為我妖族最強之時，是我妖族統治著廣袤的洪荒世界。”
墨浪的聲音帶著一絲悠遠和感慨，仿佛將蕭辰帶回到了那遙遠的時代，他繼續說道：
“當時天道在我妖族，我妖族氣運昌隆，洪荒生靈共尊之，何等威風。”
“只是后面巫族崛起，那妖皇‘東皇太一’逆天而行，想更改洪荒大勢……我妖族就此衰敗。”
墨浪說到這里，語氣中透露出一絲惋惜和無奈。
但墨浪對這什么天道不天道顯然也是一知半解，猶豫了半晌才斷斷續續的說道：
“再后來，又有那通天教主對我等妖族也不錯，有教無類，廣納妖族，大授其法。”
墨浪提到通天教主，眼中閃過一絲敬仰，接著說道：
“只可惜，據說當時的天道大勢便是商朝衰落，周朝興起。”
“通天教主雖然貴為圣人，卻也難以逆天改命，最終敗落……”
墨浪說到這里就沒說了，顯然那通天教主的結局是人盡皆知的。
“和妖皇東皇太一相比，和通天教主相比，我只不過是一條小蛟龍。”
墨浪自嘲地笑了笑：
“我即便是傾盡一生之力，也難以望其項背。”
“其差異就像螢火和皓月，根本無法相提并論。”
“還談什么逆天而行……”
墨浪搖了搖頭，仿佛是在否定自己曾經的狂妄和無知：
“我……只不過是出去玩鬧一番，也就罷了。”
說到這里，墨浪仿佛終于釋懷了一般，他拿起酒杯痛飲一番，有些迷茫道：
“只是天道不在妖，那天道在哪里？”
“什么時候，天道會再次在我妖族呢？”
“天道在哪里……”
蕭辰聞言，也是思考起來了這個問題。
蕭辰深知自己的修為還遠遠不夠觸及天道的奧秘，但他是個穿越者，知道一些后面的事情。
天道代表著這個世界的大勢，是萬物運行的法則和規律。
歷史的長河中，從來沒有永恒的主角。
龍、鳳、麒麟三族曾經是天地間的霸主，妖族、巫族、玄門也都曾先后輝煌過，統治過這片廣袤的洪荒世界。
如今，按照這個世界正常的運行軌跡，再過大幾百年，便是西行之旅，佛法東傳，佛教大興的時代。
那就是佛教大興了。
然而，西行之后呢？
是妖再次崛起，還是……“魔”橫空出世？
蕭辰和墨浪大眼瞪小眼，對此都是一知半解，這個問題顯然超出了他們目前的認知范疇。
“哎，事已至此，先喝酒吧。”
墨浪打破了沉默，他舉起酒杯，向蕭辰示意。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對月。”
蕭辰也舉起酒杯，與墨浪對飲。
他金角大王一直都是個樂觀派，很少悲觀過，這妖生在世，瀟灑就好。
一個人，賺不了自己認知以外的錢，也做不了自己能力以外的事情。
天不天道的，離他還遠，不是他現在一個小妖怪能操心的。
又是一番暢飲之后，兩妖都有些醉意朦朧。
他們繼續聊起了彼此的過往和趣事。
會客廳內充滿了歡聲笑語，仿佛將之前的沉重和迷茫都一掃而空。
“當年，我和猴子自花果山一別后，遠赴西牛賀洲，在那車遲國建立了一個煉器勢力，喚作‘四力齋’，我在那車遲國……”
蕭辰的聲音帶著一絲懷念，講述著自己這些年的事情。
墨浪聞言，也是感慨萬分：
“這一晃幾十年過去了，想當年我們三兄弟一起求道，那是何等的情景。”
“如今倒是許久再未聚過了。”
說到這里，墨浪突然話鋒一轉，開口道：
“蛤蟆，大概二十多年前吧，猴子來北俱蘆洲找過我。”
“哦？”
蕭辰聞言，不由得一愣。
“他給我帶了一些蟠桃。”
“我這本源受損嚴重，這些年一直在尋找修復之法。”
“倒是也多虧了猴子的那些蟠桃，我的本源才得以慢慢恢復。”
墨浪說著，眼中閃過一絲感激。
“嗯，他之前也給我帶了一些。”
蕭辰聞言，點點頭，對于孫悟空給墨浪送蟠桃的事情并不感到奇怪。
他們蛤蟆、猴子、蛟龍三兄弟當年一起求道，相交莫逆。蛟魔王和美猴王當年還一同反天，自然也是感情深厚。
墨浪卻突然話鋒一轉，沉聲道：
“蛤蟆，但我總覺得此事有些蹊蹺啊。”
蛟魔王從小經歷過滅族之禍，各種大苦大難，其性子沉穩，心機縝密，超出常人。
他起身，在會客廳內踱步，沉吟一聲道：
“你我都知道，這猴子最喜歡吃桃子，乃是天性。”
“就和我喜歡吃魚一樣，都是刻在骨子里的，改不了的。”
“天庭怎么會讓猴子去看守蟠桃園呢？這不是明擺著讓他監守自盜嗎？”
“而且。”
蛟魔王接著說道：
“猴子可能沒在意這些細節，但我從他的描述中得知。”
“那天庭是先……在蟠桃園的右首，給他起了一座齊天大圣府。”
“后來，才讓他去看守蟠桃園。”
“這順序……豈不是早有安排。”
“猴子說沒事沒事，那桃子很多，他一天就吃幾個，吃不了多少，不會被發現的。”
“可這……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蛟魔王看向蕭辰疑惑道。
蕭辰點了點頭，仿佛是默認了什么。
“這……”
蛟魔王聞言，目光閃爍，心中五味雜陳。
他深知自己的實力與天庭相比，無異于蚍蜉撼樹，飛蛾撲火。
打天庭？
他師父都做不到的事情，他又如何能做到？
他再讓師父受累，去撈他一次嗎？
“時間還早，我們還有時間。”
蕭辰拍了拍了蛟魔王的肩膀，道。
“而且，當年孫悟空的師父，給我指點的指引之物，我已經拿到。”
蕭辰道。
才一百多年的時間，他就從一只連小雜魚都打不過的小蝌蚪，成為太乙金仙之境的大妖了。
即便是強如白雄尊者這種大羅金仙，他也能交手一二。
再給他一千年時間……
只能說，他金角大王活著終會無敵。
“所以，墨浪，這九首青筠和你們搶奪的到底是什么寶貝啊？”
“我現在做煉器生意的，向來就是喜歡這些寶貝。”
蕭辰出口詢問道。
他一直對這寶貝感興趣。
但這什么九首青筠對他金角大王始終是吞吞吐吐，有所保留，不夠實誠。
恐怕自己真的幫她們拿到了寶貝，她們也不會給他金角大王肆意把玩。
比不上自家兄弟親切。
“哦，這件寶貝說起來，還和我們上古妖庭有些緣分呢。”
墨浪笑著說道。
“哦？”
蕭辰聞言更是好奇。
“蛤蟆，你可知，這天地間有幾大先天靈根。”
墨浪師從妖師宮，自然見解非凡，他一一為蕭辰道來。
“先天靈根？愿聞其詳。”
蕭辰雖然也有所耳聞，但自然不如墨浪這種妖師宮的傳人了解得更清楚。
墨浪清了清嗓子，緩緩說道：
“這幾大先天靈根都是生生不息，蘊含著極強的生命力和延展性，每一株都是至寶。”
“其一，便是那混沌青蓮，生長于無邊混沌中，以混沌為養分，后來盤古大神開天之時，將其打碎。”
“這造化青蓮可是一身寶，其破碎的殘骸，如那蓮子、蓮花、荷葉、蓮蓬、蓮莖……都化作了無數強大的先天靈寶。”
“如那通天教主的青萍劍便是其青荷葉所化。”
“那佛門鎮壓氣運的十二品功德金蓮，也是其蓮子所化。”
說到這里，墨浪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其中一部分蓮花瓣，化作了地書，為家師的一位對頭鎮元子所得。”
“據說，還有一枚半成熟的蓮子，化作了‘寶蓮燈’，后被那楊戩的妹子楊嬋所得。”
“至于那蓮花桿吸收了兇煞之氣，化作了……”
蕭辰聞言，兩眼直放光，暗道：
“這青蓮掉下個小渣渣都是好寶貝啊。”
可惜的是，很明顯，這些蓮花寶貝，現在都在大佬手里，和他無緣。
只有那寶蓮燈……和他金角大王有緣。
“這其二嘛，便是先天壬水蟠桃樹。”
“王母娘娘又用其繁育了頗多蟠桃樹，化成了一片桃樹林，也就是猴子現在看管的蟠桃園了。”
“不過蟠桃主要在于延壽長生，增加修為，成仙得道。”
“倒不是什么好法寶。”
說到這里，墨浪還從袖中摸出了兩個蟠桃，要和蕭辰分食。
“不用，墨浪，你本源有損，留著吃吧。”
蕭辰擺擺手，拒絕道。
這蟠桃他吃了很多個了，這東西吃多了效果就弱了。
“其三嘛，便是人參果樹，也是先天木屬靈根，也……在家師的對頭鎮元子那里。”
墨浪很是無奈的說道。
“其四嘛，便是先天扶桑樹，為我上古妖庭所有，是大日金烏的棲息之地。”
“還有那先天月桂樹，長于太陰星上，其枝葉枝干都是煉器的好材料。”
墨浪接著說道。
“先天月桂樹……”
蕭辰沉吟一聲，這個他知道。
沙僧的降妖寶杖，就是用這月宮里先天月桂樹的枝干煉制的。
有詩云：“吳剛伐下一枝來，魯班制造工夫蓋，里邊一條金趁心，外邊萬道珠絲玠。名稱寶杖善降妖。’”
“還有那先天葫蘆藤、先天菩提樹、先天芭蕉樹、先天苦竹……這些都是天地初開時誕生的先天靈根，每一株都蘊含著無窮的力量。”
墨浪一一說來。
“先天黃中李、先天芭蕉樹……”
蕭辰聞言，點頭道。
這幾個他倒是都知道。
黃中李沒人吃過。
但據傳那云中子給弟子雷震子所吃的仙杏，便是這黃中李的一個果核所長之靈根，仙杏雖非真正的黃中李，但其力量還是強大到不可思議，輕易就讓雷震子掌控了天地風雷之力。
至于芭蕉樹嘛，那太上老君的芭蕉扇就是芭蕉樹的芭蕉葉所化。
說白了，這先天靈根，就是混沌開辟以來，天地產成的第一朵蓮花……
第一棵桃樹、李子樹、菩提樹、芭蕉樹、竹子……出生得早。
“而，我們現在要爭奪的寶貝，便是其中的一株先天靈根了，其和我們上古妖庭還有莫大的關聯。”
墨浪說道。
“哦？說來聽聽？”
蕭辰好奇地問道。
“我們上古妖庭便是建立在不周山上。”
“而混沌開辟以來，天地產成的第一根葫蘆藤就長在不周山上。”
“而這便是先天葫蘆藤了。”
墨浪解釋道。
“先天葫蘆藤？”
蕭辰聞言一怔。
這先天葫蘆藤他知道啊，貌似那太上老君盛丹的紫金紅葫蘆，就是這先天葫蘆藤上面的葫蘆所化。
那金角大王還拿著這紫金紅葫蘆，想去收孫悟空來著。
“沒錯，我們要奪取的寶貝，便是和這先天葫蘆藤有關了。”
墨浪認真地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