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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漢軍勢大

  天氣稍熱,沒有刮起一絲涼風。

  黏糊的濕熱,讓人喘不過氣來。

  城墻上的黃巾士卒忍著,多日沒洗澡的腥臊惡臭。

  背靠墻垛,席地歇息。

  在漢軍沒想要攻城的時候,無疑是最放松的。

  胡須粗獷的軍漢,仰頭喝盡最后一口水。

  搖晃癟干的水囊,想再擠出點水,終以失敗罷休。

  旁邊干瘦身材的老叟,見狀說道:“別搖了,就算搖破,也不能再變出水來。”

  軍漢嫚罵道:“干他娘的!每日只發一囊水,能夠誰喝?乃公替渠帥搏殺,竟被這般對待,著實不公!”

  老叟捂住他的嘴,掃視一眼周遭。

  低聲說道:“別說了!老翁能活到這把歲數,那是因始終不忘,禍從口出!”

  “軍中人多眼雜,你嫌命長,我還覺得活不夠呢!記住管好自己的嘴。”

  小心叮囑完,然后若無其事的撒開手。

  將自己懷里的水囊,還剩下的水,沒好氣地扔給軍漢,說道:“喝吧,喝死你!”

  “老翁之前養的水牛,也不見得有你這么能喝!”

  聽到老叟罵他,那軍漢也不惱火,反咧嘴一笑。

  拔開塞子,咕嚕幾口,真如牛飲,水囊瞬間癟了大半。

  老叟瞪圓了雙眼,怒罵道:“干你娘的!給我留一口,好心給你喝,你給我全干完了。”

  “我還要不要喝了?好了,好了,還給我!”見對方還想倒舉水囊喝到底。

  老叟再也按耐不住,急眼搶回自己的水囊。

  掂量了一下,果然輕了大半。

  堵上木塞,心疼地塞回懷里。

  看向粗獷軍漢,氣道:“好心給你喝口,你他娘,崽賣爺田不心疼,拿你那張牛嘴使勁懟。”

  軍漢也樂了,我要真想喝,就憑你那老胳膊老腿,也想在我手中搶走?

  那真把打遍十里八鄉,找不出敢跟我橫眉豎眼的徐劇放在眼里。

  老叟也明白事理,只嘴上喋喋不休罵了幾句,后面倒也沒再說什么。

  心里遺憾想著,要是渠帥還在該多好。

  省的大家在這受鳥氣。

  吃喝拉撒,刮風下雨都在城上。

  就像村里頭失去娘的孤兒,也沒人照應,也沒人疼。

  哪里最苦,最累,就安排去哪。

  老叟抬頭望天,心想著:“渠帥啊,你是生是死,總得有個信兒啊,不然報仇也找不上人呀!”

  要不是念著你救命之恩,老翁和徐小子,早跑了。

  哪用得著在這遭罪!

  就在這時,突然另一屯,站立守衛的袍澤發出驚呼聲。

  “你們快看!!”

  坐下休息的士卒,急站起來。

  也朝遠處望去,剎那聲音此起彼伏。

  越來越多的士卒被袍澤的驚呼聲,引得好奇。

  也同看過去,猛地頭腦空白。

  驚得大腦宕機,嘴巴也說不出話來。

  老叟自然也聽到響聲,見不是漢軍馬上攻城,他的好奇心本沒那么強。

  才慢悠悠的站起,朝城外一瞥。

  可就是輕描的一眼,卻令他瞳孔猛縮,冷汗順著脊背流下,身體忍不住顫動。

  原本漢軍龐大的軍營,此刻又在外擴。

  更遠處,旌旗蔽日,數量眾多,威風凜凜穿戴堅固甲胄的軍伍整齊列陣,氣蓋山河般,連營數余里,開進軍營。

  不少的旗幟上,輯刻著:“公孫”“袁”的字樣。

  還有極多的攻城器械與馬隊。

  漢軍輔卒,還在不停砍伐運輸樹木。

  有些望樓甚至比,臨濟城墻還要高出數米。

  老叟回過神來,不由咽下唾沫,想到即將要發生的惡戰。

  失語半天,才罵出句:“干他娘的!狗日的世道,還讓不讓人活了?”

  劉備站在營地的高樓之上,見城墻人影隱隱綽綽,似乎都在張望。

  嘴角含笑,回到營帳。

  此時信息傳播,極其不易。

  為了讓黃巾軍相信漢軍諸侯欲將合圍樂安,他可是準備了不少。

  城下打著公孫和袁字的旗幟的“勁旅”。

  除了用稻草扎人,再穿上染色的竹木片甲胄外。

  還從后方抽掉了民夫,進軍營充數。

  夜里讓戰兵和輔卒在口中銜著木片后撤,不發出異響。

  白天再開拔過來,舉著旗桿豎寨立營。

  今夜劉備將還放開細微缺口,讓他們趕緊去求援。

  告訴去往他郡的黃巾軍,再不回援,不僅家沒了,漢軍還將從后面殺來。

  使他們腹背受敵,陷入兩難之地。

  帳內的諸多校尉,除了張飛、趙云兩人,依舊對劉備滿懷信心,渾然不懼怕外。

  其余諸將,哪怕上回跟著出征的趙震與韓牧二人,也面有慮色。

  有人擔心與黃巾在青州的主力決戰,會戰況不利。

  出于劉備的威望,沒人敢開口,打擊自己士氣,漲對面的威風。

  但畢竟,對方明面上的人數實在太多,動不動二三十萬人,的確非常唬人。

  劉備默不出聲,用目光打量諸將臉色。

  忽然笑道:“諸位平常狩獵,可聽過一則,虎豹怕兔的見聞?”

  趙震猶豫了下,見他人不敢出聲。

  想著劉備對他的提攜和重用。

  硬著頭皮站出來,說道:“在下孤陋寡聞,并未聽過,還望使君不吝賜教!”

  劉備見趙震敢出言應答,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他面色有些僵硬。

  心里卻反思道:“看來最近對軍中主將武官,恩施的有些少,威倒多過些了。”

  得找機會抵足談心一番,聯絡下感情才行。

  不要以為,在這個時代,男人與男人之間,促膝相談,同榻抵足而眠。

  就是在夾道相迎、古道熱腸,行龍陽之好。

  其實往往能拉近關系的,不是在席宴上,那更多只是表面做派。

  最有效的還是兩人,單獨促膝談心,傾心談論。

  所以說在這時代,看別人是不是真把你當做好友,主君是不是真器重你。

  還得看他愿不愿意和你抵足而眠。

  劉備原先也抵觸這一套。

  直到被關羽、張飛,以及后來的趙云,強拉著睡在床榻,通宵徹晝的攀談。

  后面牽招、簡雍也是這般。

  才只好入鄉隨俗,逐漸接受。

  但也只發生在男人之間,劉備從來沒主動去找未婚的少女和出嫁的婦人,搞什么抵足而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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