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嬸兩口子昨晚還打算著找楊帆算算,然后去找女兒的,沒想到他們剛吃完飯她女兒就打電話過來了。
“喂,燦燦啊。”
“媽,你待會兒讓爸來車站接我們一下。”
“車站,哪個車站?”
“市里的高鐵站,我和陽陽還有兩個小時下車。”
顧不上在電話里問孩子怎么突然就回來了,張嬸連說了好幾聲好,掛了電話就讓付永輝換身衣服去市里接人。
從村里到市里高鐵站要花一個多小時,要轉好幾趟車才能到,現在得趕緊去。
付永輝也沒有多問,換上衣服開上三輪車匆匆地出門了。
他走后,張嬸看著手機,心里還是有些不安,以前女兒哪次回來不都是提前一兩天通知他們,讓他們到高鐵站去接。
今天怎么搞突然襲擊,而且剛才她聽電話那頭聲音就有些不對。
不行不行,還是得找楊帆問問,不然她這個心里老不踏實了。
張嬸拿著手機,連屋子門都顧不上關,一路小跑到楊帆家里去。
這個時候,楊帆已經吃完早飯,她和肖琳上山去摘水果,前兩天有個大爺定了些水果,讓她們今天摘了送到鎮上去。
兩人開著三輪車沒開多遠,就被張嬸給叫住了。
“楊帆,你等一下。”
楊帆停下車,轉頭看著張嬸一路小跑過來,“怎么了,張嬸?”
“我想讓你幫我……算算,”張嬸跑的急,呼吸有些急促。
“您別急,慢慢說。”楊帆說。
“我想讓你幫忙看看你燦燦姐,”張嬸平復下心情后,快速將事情說了一遍。
張嬸家有兩個孩子,大女兒叫付燦燦,前幾年遠嫁到安徽淮南,小女兒剛大學畢業不久,在杭州那邊上班。
付燦燦和她老公是自由戀愛,工作的時候認識的,婚前就懷了孩子,當時張嬸就不太愿意兩人在一起的,雖然江西和安徽是鄰省,上饒到淮南坐高鐵也才不到四個小時的時間。
可男方家家庭氛圍她不喜歡,家庭人際關系又多又復雜,而且最重要的是男方父母年紀太大了。
付燦燦男朋友還小她四歲呢,他父母就已經七十多了,是家中幺兒,上面還有好幾個姐姐。
當時付燦燦已經懷孕,加上她耳根子軟,男方家的親戚輪番上來說好話,她心一軟就不顧家里人的意見結婚了,結果婚后生活一地雞毛。
幾個大姑姐經常打著為弟弟好的旗號來對他們小家指指點點,偏偏她老公工作又忙,還有些戀姐情節,總在付燦燦和大姑姐們的矛盾中有意無意的偏向姐姐們。
再加上親戚往來多,公婆年紀大,有些拎不起就算了,還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經常要往醫院跑。
付燦燦生孩子那段時間,都是張嬸去照顧她做月子,幫著她帶孩子的。
日子過的十分煎熬,可她又是個報喜不要憂的性子,從來不在張嬸他們面前說自己的辛苦,但不用她說,張嬸兩口子都能知道她過的不容易。
上個月付燦燦公婆又住進醫院了,她原本打算是把孩子送過來給張嬸他們看的。
一個多月時間過去了,一直沒送過來,今天突然打電話說帶著孩子回來了。
“楊帆,你幫嬸嬸算算,你燦燦姐沒事吧?”張嬸將手機中付燦燦的照片遞了過來,讓楊帆看。
楊帆看了一眼照片,照片上扎著高馬尾的女孩子青春洋溢,笑的燦爛美麗。
“這是你燦燦姐以前的以前的照片,能看出來嗎?”張嬸問。
楊帆抬頭看著張嬸,她已經五十歲了,但臉龐圓潤有光澤,看起來就像是四十歲左右的樣子。
瞬息間,她滿頭白發,一身黑衣,整個人蒼老了不止十歲。
楊帆不看照片,反倒是看著自己,這讓張嬸莫名有些緊張,她又問了一遍,“楊帆,你看出什么了嗎?”
楊帆將照片遞給張嬸,叮囑她,“張嬸,等燦燦姐回家后,你們把她手機收了,三天內不要讓她接電話聯系外界,等中午吃飯的時候,你再來找我一下。”
一聽這話,張嬸心里咯噔了一下,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楊帆,你燦燦姐這是怎么了?”
楊帆安慰道,“嬸嬸,不是什么要緊的事情,您不要用太緊張,就像以前一樣就好,別問她太多。”
肖琳瞄了楊帆一眼,這種狀態怎么聽起來那么像是抑郁癥……
“哎好好好……我先不問她,等她想說的時候再說。”張嬸無條件相信楊帆的話,也心里也有了大概得猜測。
她問,“那我先把她手機藏起來,然后等中午再來找你是吧?”
楊帆:“嗯。”
“行行行,我知道了。”
問過了楊帆,她心里就沒那么慌了,只要她說沒事就行。
“楊帆,算卦的錢,嬸嬸待會兒來找你的時候拿給你,我先回去給他們收拾屋子。”
她知道的,楊帆算一卦要一千塊。
“不用給錢了,嬸,”楊帆笑著說:“有時間你們請我吃頓三杯雞就行。”
“你先去忙吧,我們先走了。”
說完,她開著三輪車走了。
張嬸站在原地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表情復雜,她深吸一口氣,擦了擦眼角不知道什么時候冒出來的眼淚,轉身回去。
肖琳從后視鏡里看到張嬸越來越小的身影,問楊帆,“老板,張嬸的女兒是不是得了抑郁癥了啊?”
楊帆沒正面回答她,只說了一句,“不該八卦的時候,記住要學會閉上嘴。”
肖琳:“知道了。”
老板說不能問那她就不問。
張嬸回去后,立馬給付永輝打了電話,對方還在去市里的路上。
她和他說了楊帆說的那些話,叮囑他待會兒接到孩子一定不要亂說話,記得去買點她喜歡吃的油糍粿帶去。
付永輝全都應下,等他到市里后,先去買了油糍粿再轉車去了高鐵站。
張嬸和付永輝說了,還覺得不夠,轉頭去村里和愛問八卦的幾位老人家們都叮囑了一片,讓他們不要問她女兒為什么回來了。
中午十二點,高鐵站出站口里涌出無數人,付燦燦順著人流走出來,她背上背著大大的背包,手上還有一個二十四寸大小的行李箱。
兩三歲的孩子被她用背帶背在胸前,孩子已經睡著了。
她眼神麻木,面色憔悴,雙眼又紅又腫,生活已經將她的背壓彎。
走出車站,在外面等候的付永輝一眼就看到了她,急忙迎上前,滿臉都是心疼的將她身上的背包卸下來,接過孩子,全部背在自己身上,在把行李箱接過。
“餓了吧,先吃點油糍粿,你媽已經在家里把飯做好了,”付永輝像以往一樣笑的慈祥。
見到他,付燦燦麻木無神的雙眼才有了些光,裝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有說有笑的,和他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