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前，她大概是覺得時機成熟了，在一個深夜里，突然對我下手！照理說，我的修為是在這逆女之上，只是她不知用了什么邪門的方法，竟是將我壓制住了。隨后，我便落到了這樣一個下場。”
老嫗的神情有些恍惚了起來。
五十年前，她還是意氣風發的石族女王。
五十年的折磨，生生將她變成了現在這個瘦骨嶙峋的老人。
“你的血脈十分稀薄。”云錦說道：“可是另有變故？”
老嫗也沒想隱瞞了，她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先前還以為，那逆女是單純折磨我。但是，你方才說的血脈融合之法，讓我有了一些猜測。這逆女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讓人給我送來珍稀的藥材，逼我吃下，等我消化了這些能量，她就會準時到來，一點點抽取我的血脈。血脈抽離之時，有油煎火燎的痛苦，我以為她是故意折磨于我，現在看來，我的血脈，怕是也被她暗中吸收融合了。”
云錦看著明明應該正當壯年，現在卻已經一副風燭殘年模樣的石族女王，不由也沉默了。
她方才一直感應著老嫗的精神波動。
這老嫗并沒有說謊，她說的，全是真的。
如此。
事情真相在云錦的腦海中，就已經勾勒出了一條完整的線索。
老嫗沉默了一會，她整理了一下心情，才有些期待地看著云錦：“你應該知道，我并沒有撒謊。現在，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在哪里見過芷茵了嗎？她過的還好嗎？她為何一直不回家？她是不是在怨恨我這個無用的母親？”
老嫗的說著，眼眶微微有些泛紅。
她這一生，最大遺憾就是將芷茵教導地太過善良，導致她猝不及防受了這樣的算計。
之后。
她又被芷月蠱惑，沒有第一時間取了她的性命。
芷茵定是對自己失望了，這才遲遲不肯回來。
云錦看著一臉期待的老嫗，沉默了。
凝滯的氣氛在房間中蔓延著。
老嫗眸中的期待一點點暗了下去，她的眸底閃過一絲慌亂：“她……她……”
云錦嘆了一口氣：“她已經不在人世。”
老嫗原本強撐著的身體，頓時垮了下去。
她癱倒在地上，雖然還活著，看起來卻已經像是一個死人。
渾濁的淚水，從她的眼眶中洶涌而出。
“芷茵……已經不在人世了。是我，是我害了她。我只想著芷茵一定會成為下一任王，所以我一直告訴她，以后要照顧著芷月。就是因為我的教導，芷茵雖是妹妹，和芷月在一起的時候，卻一直充當著保護者的角色。”
她的聲音有些恍惚。
“如果不是我一直這般教導，芷茵或許就會多上幾分警惕，或許就能早日發現芷月的妒忌。事情，就未必會發展到這種程度。”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被生不如死地折磨了五十年，老嫗都在努力活著。
可這一刻。
她卻徹底沒了求生的意志，她站起來，猛然就朝著墻壁撞了過去。
云錦嚇了一跳，一道柔和的靈力護住老嫗周身，她連撞了好幾下，竟沒有察覺到一絲疼痛。
老嫗淚流滿面地看著云錦：“為何不讓我死？”
她支撐這么多年。
就是想著，有朝一日，可以等到小女兒的回歸。
現在。
這最后一絲念想都沒有了，她當真是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云錦撓了撓頭，她也有些糾結。
本來。
這些事情，是要三師兄自己來說的。
但是。
她要是不給這老人一點念想，她怕是真的要尋死了。
老嫗看著云錦糾結的樣子，眸中卻重新燃起了一絲期待。
對了。
她說她知道王石的下落，難道，此事還有另有說法？
她不敢出聲詢問，神情有些期待，也有些害怕。
云錦想了想，還是挑揀著說道：“芷茵前輩離開后，不知為何，輾轉到了人族區域。”
老嫗的臉色微微一變。
人族區域？
中央大陸？
中央大陸和南嵐大陸，隔著一整個兇獸山脈，她竟寧愿冒著這天大的風險去了中央大陸，也不愿意回來。
“在人族區域。她和一個人族男子相愛。兩人共同孕育了子嗣。”
云錦說著，老嫗的神情無比專注。
“后來。他們生下了一個孩子，那孩子因為同時具有人族和異族的血脈，血脈產生了沖突。為了護住那孩子，芷茵前輩耗盡了她的本源能量，在不久后去世。”
云錦緩緩訴說著。
老嫗早已經淚流滿面。
云錦微微有些警惕，若是這老嫗因此對三師兄產生了什么怨懟的情緒，這老嫗的事情，她就永遠不對師兄提起。
老嫗擦了擦眼淚，她看著云錦：“那孩子呢？你認識那個孩子對不對？”
云錦沉默著。
老嫗輕聲說道：“你擔心我會遷怒給那個孩子？不。我感激他還來不及。他的存在讓我知道，芷茵的死亡，是因為愛，而不是因為其他。為了那孩子，芷茵是心甘情愿選擇死亡，她很愛那個孩子。”
云錦點了點頭：“自然。”
老嫗的眸光也柔和了起來：“芷茵用命護下來的孩子，我如何舍得怨恨。能否……讓我見見他？”
老嫗看著云錦的眸中，甚至帶著一絲哀求。
云錦無法替郁松年做出決定，她說道：“我會把你說的這些，轉告給他。至于他要不要來見你，我無法左右。”
老嫗的眸底有些欣喜：“轉告給他？這孩子現在就在皇城對不對？他還愿意來這里，是不是還愿意認我這個親人？”
云錦說道：“我無法替他回答你。”
老嫗慢慢冷靜了下來，她輕聲說道：“那就請你，千萬轉告他。受了這么多年折磨，我已經時日無多，若是臨死前能夠見他一面，我閉眼也甘心了。”
老嫗的身體情況，的確十分糟糕。
云錦說道：“我現在就可以先救你出去。”
她隨即就要動手。
老嫗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有大本事，這些鎖鏈，怕是難不倒你。但若是除去鐵鏈，那逆女即刻就會察覺。”
云錦淡然說道：“我倒也不怕她。”
老嫗眸光微動。
她那逆女的修為，早已經是大乘巔峰。手下更是高手眾多。
眼前這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有這般自信。
老嫗輕聲說道：“倒也不是怕不怕。她的人剛剛強行逼我吃下了一些靈藥，要等這些靈藥的藥力化開，她才會來吸收我最后的血脈能量。這些時日，她的人不會再來了，我在這里，其實是安全的。在得到那個孩子的回答之前，我不想再有什么波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