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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真男人,就要站著尿尿

  這是啥呀?

  李茂毛茸茸的臉上流露出困惑的表情,鍋里熬煮著好似瀝青一般粘稠沉重的汁液。

  表面時不時鼓起一個泡泡,啪的一下炸開后,會有一股異樣的味道逸散出來。

  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像是草木燃燒過程中放出的氣味,又像是嘉果成熟后的芳香,李茂甚至在其中嗅到了鐵銹的味道。

  “這是給你療傷的藥浴,”千歲頭也不抬的將手中的蒸屜擺滿各類古怪物件,“你之前面對野怪圍殺,主動爆發爐火,對你身體造成的負擔極大,尤其是細小的經絡和經脈,更是被燒毀的一塌糊涂。”

  “我不通療傷的神通,只能暫時用法炁為你穩住傷勢,再替你熬煮這藥浴。”

  “這藥浴不但可以幫你療傷,對你的皮肉筋骨血、五臟六腑乃至于全身經脈有著奇效。”

  “泡一次,可以省卻你一月的苦功。”

  “最關鍵的是——”千歲抬起頭來,“這藥浴可助你脫胎換骨,改形易體。”

  李茂眼中放出亮光,朝千歲投去征詢的目光。

  你說的難道是——

  千歲點頭道:“沒錯,接下來我會用著藥浴幫你煉就人身。”

  “想來你也發現了,你在山中遇到的野怪都有著人的特征。”

  “對于尋常精怪來說,易形變化為人不止方便修行,更方便狩獵和廝殺。”

  “人,是萬物靈長之首,更是天生的道體,想要修行,需得有一副好人身。”

  千歲說到這里,身形微微搖晃,卻是從貓變成了身高六尺,貓首人身的女將,那一身黃金披掛,襯托的她英武不凡。

  神臺上供奉的隆鼠將軍神像在變成了人身的千歲面前,簡直是不值一提,完全被比了下去。

  李茂眼神發直的注視著千歲,千歲微微轉身,又變回了原本的貓貓形態。

  若不是為了讓這孩子直觀的有個認識,她才不會把那副模樣展露出來。

  要知道,那是實打實的生死搏殺時候,才會展露出的模樣。

  情非得已,她還是喜歡以貓身生活。

  “懂了嗎?”千歲詢問李茂,李茂現在滿腦子都是貓首人身模樣的千歲。

  自己也能變成這樣?

  自己也能像千歲那樣擁有人身?

  這簡直是太棒了!!

  做了貓以后,要讓他覺得最不爽的哪一點,那就是蹲著尿尿。

  他,一個帶把的純爺們兒。

  卻要蹲著尿尿,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改形易體,必須要改形易體。

  就算是為了能站著尿尿,也要改易形體!

  真男人,就要站著尿尿。

  不能迎風尿三丈,還算什么真男人!

  千歲眉頭微微一皺,李茂這模樣像是嚇傻了一樣,讓她心里有些不安。

  剛才該不會真的把這孩子嚇傻了吧!

  不等千歲開口,李茂已經主動跳進了面前的大鍋里面,不止跳進去了,還深吸一口氣,像是潛泳一樣,整只貓都泡在了大鍋里面,讓藥液漫過自己。

  千歲嘴角一抽,看來自己的擔心是多余的。

  這小子壓根沒被嚇到,只是看到了自己貓首人身的模樣,眼饞到了而已。

  千歲微微搖頭,剛要重新開始擺弄藥材,李茂卻從鍋里冒出頭,頭上沾滿瀝青一樣藥液的他,對著千歲大聲嚎叫。

  添柴,添柴,這火太弱,不夠滋味兒!

  快點添柴!

  千歲額角一跳,這小貓崽子怎么突然就變得面目可憎起來?

  “小桃紅,你來添柴。”千歲冷哼一聲,重新開始挑揀藥材,那頭四尾狐此刻也剛剛進來屋里。

  聽到千歲的吩咐,頓時不滿道:“說了多少次了,人家是涂山桃夭,可不是什么小桃紅。”

  “好的,小桃紅,我知道了,小桃紅,趕緊做事,小桃紅。”

  千歲吐出一連串話語來,讓四尾狐翻了個白眼,“當初一時不慎被你得了手,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嗷嗚——”

  李茂敲著鍋沿,大聲催促。

  快點添柴,小桃紅!

  “來了來了——”四尾狐一扭一扭來到灶前,使了個小法術,讓木柴自動跳進灶膛里。

  就這,還不免抱怨出聲。

  “伺候你們兩個,我祖墳估計都冒黑煙了。”

  四尾狐小桃紅嘀嘀咕咕的同時,也從一旁招來鍋蓋,把大鍋一下子蓋住。

  這還不解氣,又伸出一條尾巴,對著爐灶轉了兩圈,狠狠攪了攪灶里的木柴,讓火燒的更旺一些。

  鍋里的李茂卻是完全不管小桃紅的小脾氣,溫度一上來,他徹底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

  不,更準確的來說,是徹底沉浸于藥浴之中。

  整只貓蜷縮成一團的李茂,能夠很清晰的感受到藥力在藥液熬煮的過程中,向自己體內滲透的過程。

  藥汁滾燙,可藥力卻冰冰涼涼。

  冰涼藥力滲入體內,順著心臟的跳動,血脈的鼓動,五臟六腑的蠕動與運作,彌漫全身上下。

  就是最細微的毛細血管也沒有隨著血脈鼓動流轉的藥力放過。

  氣血裹挾著藥力流轉全身,從內到外的展開滲透、延展。

  先是全身血管,然后是五臟六腑,最后是渾身骨骼,然后是筋肉、皮膜。

  冰涼無比,與包裹他的藥液的熾熱形成鮮明對比。

  一冷一熱交錯間,體內爐火開始有節奏的燃燒。

  如同動感的節拍,爐火在體內流轉、奔騰、沖刷。

  凡是被藥力侵染過的部位,一經爐火沖刷,藥力滲入其中,頓時變得酸麻腫脹,像是有無數的小螞蟻在啃嚙。

  李茂感覺自己在爐火和藥力的雙重作用下,快要變成貓餅了。

  皮膜漲縮不定,筋肉拉伸不斷,骨骼咔咔作響,血流洶涌如同長江大河。

  就是心聲也如擂鼓,一聲聲敲打在他的耳膜上。

  皮膜更加緊致結實,筋肉更加堅韌有力,骨骼更加堅實緊密,氣血更加菁純澄澈。

  全身都在遭受藥浴洗禮的李茂,只能說自己是痛并快樂著。

  如此清晰的自我蛻變,令他忘卻了一切痛苦。

  而群友借給他的精氣神、體力敏這些要素,也在一并接受淬煉。

  .....

  劉家大宅,廂房。

  “師父......”小沙彌跪在廂房門外,耷拉著腦袋,雙手捧起佛珠,懺悔道:“弟子辜負了您,沒有尋到那間廟子。”

  “沒有?”

  廂房房門呼的一身打開,僧人的嗓聲傳了出來。

  小沙彌咬著嘴唇,戰戰兢兢道:“弟子帶著那些蠢貨在鎮上尋找了一天多,幾經探查走訪,卻是沒找到那廟子的半點蹤跡。”

  “這卻是有趣了。”僧人來到小沙彌面前,抬手取回念珠,“既然你找不到,那為師便隨你去看看吧。”

  小沙彌聽著自己師父無悲無喜的嗓聲,身體微微戰栗,頭也不抬的稱是。

  而雙眼死死盯著自己師父腳下的小沙彌,卻是看到自家師父身后的影子里正有數不清的人影在掙扎,一雙雙手臂向外抓撓,涌動,卻不能脫離一絲一毫。

  更有一顆顆頭顱張開嘴巴無聲的吶喊,浮現又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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