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我要找事兒!”
水牛精見到這黃蜂精露面,態度頓時軟化下來。
可饒是如此,對李茂還是不客氣,還沒改易完全的大手仍有牛蹄的痕跡,帶著蹄甲的短粗手指指著李茂道:“大人明鑒,是這貓兒找我茬兒!”
“貓兒?”黃蜂精的目光瞥向李茂,頓時吃了一驚,“呦呵,這還是第一次在山里瞧見貓兒成精——”
“嘖嘖嘖——”黃蜂收齊手里的短槍,圍繞著李茂嘖嘖稱奇,“長得還真是招人稀罕,爺爺我開了靈智以來,就沒瞧見過這么矮小的妖精。”
“哈哈!!”
黃蜂精口器開合,笑聲頗為開懷,仿佛身材嬌小的李茂很合他的口味。
笑了兩聲,黃蜂精扭頭對著水牛精就是一腳,“就你多事,這么大個子心胸怎么那般狹隘?”
“人家長得矮,你就讓一讓人家,非要在這里生事,是想被拖去挨上幾下蜂蟄嘛?”
“大人.....這....”水牛精一陣錯愕,他萬萬沒想到這黃蜂精會偏向眼前這貓妖,嘴唇囁嚅幾下,不知所措。
“滾蛋,難不成還要老子親自送你走嘛?”
黃蜂精蠻橫的驅趕水牛精,“瞧見你們這些長得個子大的,爺爺心里就窩火,滾滾滾!!!”
水牛精不敢對黃蜂精造次,只得悶悶的轉身,臨走前還不忘記瞪一眼李茂。
李茂看到這里,心里也是有些啼笑皆非。
蟲豸本就微小,開智成精后,多半也長不大。身高偉岸者,多是異類。
這黃蜂精八成就因為自己的身高自卑,現在瞧見了比他還矮的李茂,卻是找到了些許自尊,自然也就偏向他了。
可是——
貓爺還是個正在發育的孩子呀!
每次蛻變如獲新生,還能向上躥幾躥。
“好了,你也趕緊去玩耍吧。”黃蜂精四臂抱胸,頗有股大人架勢,對著李茂教誨道:“走路小心些,切莫被人踩著了。”
“若是碰上麻煩,盡管來找我。”
“我是黃四十四郎,記著我的名字!”
黃蜂精叮囑一番后,一步三回頭的離去,口中不斷嘖嘖稱奇。
“頭一次瞧見這么矮小的妖精,就是耗子成精也有三尺高呢,長見識了,長見識了!”
李茂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
下次蛻變后再來找你這黃四十四郎玩耍,那個時候貓爺不靠著身高嚇死你!
妖氣追索的痕跡已然變得淡薄,更別說集市之中妖氣沖天,干擾感知,讓李茂更加難找那無毛兔子。
“那廝躲去哪里了?”
李茂在集市中漫步,四下查看集市內售賣的物品。
集市內沒有什么天材地寶,甚至說尋常的山寶都很少見,最多也就是見到幾顆年份不高的靈草。
可就算如此,那靈草也被標上了天價。
大多數商販賣的都是些山里看不見的物件,諸如什么鍋碗瓢盆、茶鹽醬醋油這類人間的尋常物件。
對于凡人來說尋常可見的東西,對于山里的妖怪來說卻比較稀罕。
畢竟,你不能要求一群還沒改掉茹毛飲血的妖物去輪著錘子打鐵,去抖著篩子曬鹽。
妖以異力見長,人以技藝稱雄就是這個道理了。
除去以上那些,山珍野味兒倒是不少。
山中剛結的野果,個大飽滿,味道喜人,剛采來的菌子,味道鮮美,還不怕會見到小人。
至于什么用藤蔓串起來的野雞魚兔這類野味,比比皆是。
李茂甚至瞧見了前世被譽為飛龍的花尾榛雞,被豢養在竹籠里面。
一陣嘖嘖稱奇的李茂繼續在集市里閑逛,這里可沒有動保法,只要能耐夠了,別說是有山中飛龍之稱的花尾榛雞,就是真龍也不是不能嘗嘗味道。
走著走著,李茂不知不覺間來到一家酒肆門前。
酒肆門口豎著旗桿,桿子上掛著三角旗,上面畫著一個龍飛鳳舞的酒字。
臨街擺放著一溜酒壇子,酒香味濃郁,熏得人飄飄然。
瞥了眼酒肆就不打算理會的李茂,眼中只剩下那道越發淡薄的妖氣軌跡,這代表他快要找到那無毛兔子了。
集市基本上看了一遍了,新奇勁兒過去了,也該辦正事了。
“什么腌臜東西,跑來我們家騙酒吃!!”
酒肆有喝罵聲,李茂耳朵抖了抖,循聲看去,恰好見到一只毛發凌亂,穿著一身破舊道袍的猴子被丟出來。
猴子摔在地上,狠狠啃了一口泥。
在地上滾了兩圈的同時,身上看不見本色的道袍更加臟污。
“嘻嘻——”猴子嘴里發出癡癡的笑,也不在意身上的臟污,慢慢坐起身來,對著酒家笑罵道:“你家的酒不行,爺爺憑什么給錢?”
“不行?”開酒肆的酒家是一只身形高大的猿猴,毛發短粗如鋼針,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看起來不知道比被丟出來的猴子威武多少倍。
“你這腌臜猴頭,騙酒吃酒便算了。還敢胡亂攀咬,真以為灑家的拳頭是吃素的?”
“咦——”邋遢猴子指著酒家道:“你家的酒水都發霉了,霉味兒臭不可聞,還說是好酒?”
“我呸!”邋遢猴子一口老痰吐出來,卻偏偏沒吐利索,一大半耷拉在自己的胸口,這猴子胡亂一抹胸前的粘痰,對著那酒家一比劃,“看到沒,就是爺爺吐的痰,都比你家的酒水香!”
“還說爺爺騙酒吃!”邋遢猴子把手指頭塞進嘴巴里嘬著,含混不清的道:“爺爺以前那過的是什么日子,吃的又是何等仙釀,你這猢猻還敢如此,真是不識好歹,不識好歹!”
邋遢猴子嘴巴里囈語不斷,酒家還想發難,被酒肆里的酒客勸了回去。
“你和一個瘋子較什么勁吶!”
“就是,和這等瘋妖較勁豈不是顯得你小肚雞腸?”
“幾口酒而已,喝就喝了,干啥與他一般見識!”
“兀那猴子,趕緊滾蛋,別在這里礙眼!”
...
酒肆里的酒客勸誡之下,酒家這才作罷,可還是瞪了一眼邋遢猴子,這才憤憤不滿的回了酒肆招呼其他客人。
李茂多看了兩眼那邋遢猴子,道袍這種衣物在黑風山一帶很少見,畢竟這里觀音禪院一家獨大。
觀音禪院向來蠻橫霸道,喜歡打壓其他道統。
就是隆鼠將軍廟都受過影響,香火好一陣子萎靡。
看了幾眼,李茂就打算離開,可未曾想那邋遢猴子鼻子一陣嗅聞,眸光向著他投了過來。
眸光里疑惑、不解、迷茫、震驚等多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化作一種極其復雜的眼神。
邋遢猴子把手從嘴巴里拔出來,手指快速掐動,只是掐算幾下,手指頭就打了結,無法再分開。
李茂看到他渾身汗毛炸開,騰的一下從地上跳了起來,轉身就跑,口中怪叫連連。
“禍事啦,禍事啦!”
“太歲臨頭,災星到訪!”
“禍事啦,禍事啦!!”
“快走哇,快走哇,這里不安全了,黑風山不安全了!”
“太歲回來啦,太歲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