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猴兒.....”
李茂眉頭緊皺,注視著邋遢猴子離去的方向。
對方看見他像是看到了什么窮兇極惡的恐怖存在,本就不正常的精神一下子就瘋癲了。
一旁的妖怪看到這一幕,紛紛出聲談論。
“嘿,這猴兒終于瘋了!”
“奇了怪了,這腌臜東西今日怎么就忽然瘋了?”
“哎呦,瞧瞧,嚇得尿都滴出來了!”
“剛剛那邋遢猴看誰來,你知道嗎?”
“好像是個....咦,剛才這里站著的那只小貓子呢?怎么不見了!”
...
圍觀的妖精們議論了片刻,就各自散去了。
有時間討論這些,不如多在集市上轉轉,看看有沒有什么喜歡的稀罕玩意兒。
李茂已經趁亂離開,不愿意過多引人耳目。
那邋遢猴突然的舉動仿佛是一根刺扎在他的心里。
他必然是看出了自己的身份,可為什么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就像是...就像是....就像是寓言中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愚人。
難不成是——
李茂眼神閃動,對方知道伏龍太歲神的事情?
亦或者說,對方遇見過在他之前的前代伏龍?
這件事被李茂壓在心底,后面如果還能遇見那只邋遢猴子,看看能不能問出什么來吧。
千歲明顯是知情的,可她不說,李茂也沒辦法逼她開口。
眼下瞧見一個知道以前內幕的,那肯定不能放過。
那猴子身上的氣味已經記下來了,把無毛兔子的事情搞定,再去找他好了。
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人報仇不等十年。
貓爺報仇,是從早到晚。
按照妖氣追索前行不斷,當本就稀薄的妖氣徹底消散的時候,李茂發覺自己已經站在一家賭坊門口。
賭坊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站在門外就能看間里面圍著賭桌的賭徒正嘶聲吶喊,期間更有身上只著寸縷的女妖精穿梭,好不惹火。
賭坊門前還坐著兩只金蟾,兩只金蟾體大如牛,生具三足,背負金錢,嘴巴兩側有著銅錢串一樣的肉須垂落而下,大腹便便,雍容華貴。
仔細看去,兩頭金蟾胸腹時常鼓動,更有牛吼一般的喘息聲回蕩。
這竟然是兩頭活的金蟾。
李茂盯著金蟾看了片刻,左邊的金蟾口吐人言,“小貓子,要進來玩兒兩把嗎?”
“咱們這財源坊里什么玩兒的都有,骰子、牌九、麻將、押花、投壺、葉子牌,更有斗雞、斗狗、斗羊羔。”
右邊的金蟾笑瞇瞇的出聲。
“包你進來以后,樂不思蜀,快活非凡吶!”
李茂的目光在兩只金蟾身上來回徘徊,這兩頭金蟾不斷沖他擠眉弄眼,要勾引他進賭坊快活。
見此情形,李茂干脆利落道:“沒錢。”
本以為兩頭金蟾會惱怒發火,可誰承想其中一頭道:“沒錢無妨,咱們這里也放印子錢,三分息,簽字畫押就能拿。”
“我看你生的可愛,能幫你聯絡聯絡,讓你多借一些印子錢來耍。”
“印子錢?”李茂眉眼一挑,試探道:“蜜丸?”
“嗐,那不是當然了。”金蟾哈哈笑,聲音震得賭坊門上的牌匾一陣搖晃,另一只金蟾吊眼上敲,嘴巴里咕噥著。
“這牌匾前些日子不是剛修過嗎?怎么又不穩當了!”
“玩耍暫且先不說,”李茂目光越過兩頭金蟾,往里面看去,賭坊中人影綽綽,妖氣迷蒙。
“我來這里找人,找一頭沒毛的兔子。”
“沒毛兔子?”左右金蟾相互對視,左金蟾納悶兒道:“誰會來賭坊找人?真是奇了怪了!”
“哎哎哎,他說的是不是前幾日那個進來就輸光全部家當,輸到最后把自己賣進賭坊的妖怪?”
“噢噢噢——”左金蟾一陣點頭,轉眼對李茂道:“那可真是不湊巧,你找的那廝已經賣身給我們賭坊了。”
“不過,你大可以借些印子錢進去找他。”
“三分息哦!”
兩只金蟾不斷蠱惑李茂,試圖讓他借錢。
李茂沒有言語,卻是看著兩只金蟾,這兩頭金蟬恍若與這賭坊化作一體,更是與周遭氣息相互勾連。
想來已經入了采氣境。
采氣境的修行就是勾連天地,采氣以全自身。
采氣境的修士分為三等,下者采人間雜氣,中者采天地靈物之氣,上者采天地四時五行日月精華。
傳說中有采氣極境者,張口吞吐三千里,世間萬物之氣無不可食。
眼前這兩頭金蟾不斷蠱惑他,想來不止是為了這賭坊,更是為了修行。
至于采的是什么氣,那李茂就不知道了。
只有采氣者本人才清楚自己所食之氣為何。
這一發現讓李茂大感驚奇,可也沒有忘記自己本來的目的。
“借錢再說,我先進去瞧瞧,若是有意思,那就耍兩把。”
“好說,好說——”兩只金蟾意味深長的點頭,目送李茂走進賭坊。
李茂剛一進門,嘈雜的聲浪向他涌來,幾乎要把一對尖耳填滿,令他極其不適應的抖了抖耳朵。
太吵了,太鬧了,太亂了。
賭桌前圍著的賭徒吆五喝六,神色癲狂,身披寸縷的女妖精在賭桌之間穿梭,時不時就有賭徒往女妖精懷里塞些蜜丸,揩油兩把。
更有意亂者拉著女妖去了一旁的小房間里顛龍倒鳳。
賭坊每盞燈籠下都有精怪把守,這些全都是賭坊豢養的打手。
“真是——”李茂在賭桌之間穿梭,一只女妖從他身邊走過,尾巴從他臉上拂過,脂粉味兒讓他連打好幾個噴嚏,揉了揉鼻子的李茂面無表情開口:“——少兒不宜。”
“幸虧我已經是個大貓子了,面對這一切也能游刃有余的對待。”
李茂不由得為自己的成熟點贊,畢竟千歲都說他是大貓子了,來這種地方肯定沒問題。
“不過那死兔子在哪兒呢?”李茂四下掃視,尋找著無毛兔子的蹤跡,只要見了他,二話不說先給他打死。
燈籠下的打手看了一圈,李茂眉頭微皺,沒瞧見無毛兔子的蹤影。
等到他想要再往里走走,忽然發現賭坊大門口一陣騷動。
蟾鳴高亢大如牛吼,燈籠下的打手各個一掃先前的疲態,強撐精神,更有管事穿過人群匆匆來到門前。
循著動靜向門口看去,一輛由獸奴拉扯的車輦上正走下一只似蟬的蟲妖,蟲妖穿著金縷衣,兩條手臂上戴滿扳指,頭上更是戴著赤金冠。
兩只金蟾此刻正諂媚向對方言語,也不知道說了些什么,惹得蟲妖一陣大笑。
蟲妖漫步走進賭坊,身后跟著兩個伴當,其中一個身形高大,裸露在外的皮膚粉嫩,兩條大耳朵壓在腦后,一雙紅眼睛機警轉動。
不是那無毛兔子又是誰?
“找到了——”李茂眼睛瞇起,無毛兔子恰好感覺到李茂的眼神,向他處望來,兩者剛一對視,兔子眼瞳便是一陣顫抖。
這該死的貓,還是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