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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世上還是壞人多

  桂嬤嬤深吸了一口氣,盡可能好言好語的哄勸:“姜繡娘這話,實在是嚴重了。”

  “您總不能把人盡往壞處了想吧!”

  她語重心長的勸說:“這世上總歸還是好人多……”

  “世上還是壞人多!”

  姜安寧擲地有聲的,打斷了桂嬸道貌岸然的勸說。

  “嬤嬤或許是沒有聽過未經她人苦,莫勸她人善這句話。”

  “也或許嬤嬤,從未被流言惡毒所擾、所害!”

  “所以才能夠輕飄飄的一句,不過些許小事,何至于如此上綱上線,說的那般嚴重,不依不饒的,反而顯得小氣。”

  姜安寧目光凌厲,怒視著人:“若這樣的小事,發生在嬤嬤身上,說不定,嬤嬤比我還要生氣憤怒,更加不饒人了。”

  “怎么可能!”

  桂嬤嬤想都沒想的反駁出聲:“我又不像你們這些年輕人,聽人幾句閑話,幾句滿是酸味的閑言碎語罷了,就這般受不住打擊,要死要活的。”

  她字字句句,都透露著“你們年輕人就是經不住事兒、經不住打擊”的高傲與輕蔑。

  與前世村里那些勸她“忍一忍”的人,是完全一樣的嘴臉。

  姜安寧忽地笑了。

  她走上前幾步,貼近桂嬤嬤,低聲輕語:“聽人說,桂嬤嬤您心悅安夫人,為了能夠與人長相廝守,特意扮作女人,在人身邊日日夜夜地伺候著。”

  桂嬤嬤驚嚇的瞪大了眼睛。

  姜安寧感覺到人情緒上的變化,接著語不驚人死不休:“白日里,您是安夫人身邊最為得力的嬤嬤,幫著安夫人料理內宅外院兒的大小事情。”

  “入夜后,您便爬上安夫人的床,繼續賣力的服侍。”

  “甚至為此,還不惜招了趙元山等健壯之人,一同服侍你們二人……”

  桂嬤嬤怒火躥騰,瞪圓了眼睛,一把推開姜安寧:“你胡說八道什么!!”

  誰是男人了!

  誰男扮女裝了!

  誰召了趙元山那些廢物進來,還一同服侍了?

  這不是造謠嗎?

  桂嬤嬤氣的嘴皮子都哆嗦了起來,顫著手,指著姜安寧的鼻子,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

  “這怎么能叫我胡說八道?”

  姜安寧穩了穩身形,等站穩了之后,撣了撣裙裳上根本就不存在的,這才漫不經心的笑道:“我說的可都是大實話。”

  “不能因為嬤嬤您覺得這話不中聽,就斥責我是在胡說八道吧?”

  桂嬤嬤氣的心肝疼,胸口更是憋悶的難受,著急的說不出來話。

  被差點咬碎了牙,才勉強擠出來一句:“你放屁!”

  她再也維持不住冷靜鎮定的樣子,原本的通身貴氣與華貴雍然,也在此時消失不見。

  面目猙獰的渾像是市井無賴。

  她胸腔劇烈的起伏,大口大口的喘了好幾下氣,才終于順暢過來。

  卻還是忍不住雙手顫抖,怒火中燒的指著姜安寧:“你這死丫頭!竟然敢這般編排我!”

  “你、你、你……你這是惡意中傷!”

  “是造謠!”

  “是污蔑!”

  姜安寧哂笑,面對桂嬤嬤的指控,絲毫沒有猶豫的,坦然承認:“對呀!”

  “我就是在造謠,就是在污蔑啊!”

  “所以我只說給了嬤嬤您一個人聽。”

  姜安寧咯咯咯地笑出了聲音:“只是我也沒想到,剛剛還說不在乎這些污蔑聲名的流言蜚語,不在乎這些編造的閑言碎語,一定能比我經得住事兒的嬤嬤您,在聽到這些惡意中傷的話,也會如此憤怒!”

  她的話,就像是幾個重重的巴掌,狠狠掌摑在了桂嬤嬤的臉上。

  打的人老臉泛紅,憋悶的說不出來話。

  “現如今我不過是將這些玩笑之語,獨獨說給嬤嬤您一個人聽,嬤嬤您就如此憤怒發瘋。”

  “這萬一要是什么時候,這樣的話,在街頭巷尾流傳了起來,那……”

  姜安寧刻意停頓,沒有再繼續的往下說。

  卻還是給了人無限遐想的空間。

  桂嬤嬤雙眼布滿了血絲,滿是恨意與怒火的瞪著姜安寧,像是想要將人給活撕了一樣。

  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此時江安寧大概已經被千刀萬剮,尸骨無存了!

  她狠狠地用力咬牙,似乎是想要壓下心里翻騰的恨意與惱火,維持住她身為安府大嬤嬤的體面。

  卻止不住胸膛劇烈的起伏,仿佛是啞火了的爆竹,再一次遇見了明火,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再次重新爆炸一樣。

  真是氣煞她也。

  氣煞她也!!

  這死丫頭、這死丫頭簡直就是不知死活!不知所謂!不知天高地厚!

  桂嬤嬤因為雙手太過用力握拳,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掌心也滴答滴答的掉落起鮮血來。

  姜安寧略略挑眉,看著眼前似乎隨時都會撲咬過來,將她給生吞活剝、嚼碎了吃肉拆骨、飲血分尸了的桂嬤嬤,毫不意外。

  瞧吧!

  就是無人會不在意自己被惡意編排、造謠中傷!

  哪怕那謠言聽起來荒謬無比,可總歸,聽到的時候,一天的好心情都會就此被破壞。

  更不要說那些帶著明顯攻擊性的惡言惡語,令人作嘔窒息,每每想起都會令受傷害之人,暴躁煩怒,痛不欲生。

  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

  多么簡單的一個道理啊!

  只可惜,很難有人做到罷了。

  有些東西,大抵是生來,就只為了刻薄別人,惡意中傷別人的。

  偏偏最有意思的是,傷人的話由他先說,攻擊刻薄別人的事兒由他先做,被反罵了回去,他又覺得委屈了。

  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永遠都能輕描淡寫的說一句,反正也不痛,干嘛那么大反應?

  姜安寧冷笑了聲,眼角眉梢盡是不屑之色。

  “嬤嬤看起來,似乎很是生氣啊。”

  她學著桂嬤嬤剛剛很是語重心長,“好心好意”勸說她的語氣:“不過是些許小事罷了,我也只不過是隨口一說,嬤嬤怎么就還往心里去了?”

  桂嬤嬤:……

  她深吸好幾口氣,才暫時按壓下堵在胸口的那團火氣,咬牙切齒的擠出來幾個字:“這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了?”

  姜安寧很是無辜的眨了眨眼睛。

  桂嬤嬤瞧著她這副裝委屈裝無辜裝可憐的樣子,就更加的氣不打一處來!

  她可是還記得,剛剛這死丫頭在她耳邊輕聲低語,說那些惡毒話的樣子!

  歹毒!

  純純的歹毒!

  “她們說你的那些話,怎么能跟你說我的那些話相提并論?”

  桂嬤嬤怒聲道:“你知不知道你說的話究竟有多么的歹毒?”

  “萬一真要是有什么人相信了你說的這些污蔑之語,我跟夫人的名聲可就全都毀了!!”

  “你、你、你……”

  桂嬤嬤越想越生氣,哆嗦著嘴皮子,好半晌的說不出來話。

  “你簡直是蛇蝎心腸!”

  “我這就是蛇蝎心腸了?”姜安寧像是聽到了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話,哼哼的冷笑了幾聲:“你們污蔑我唆使了盛越聞殺人,覺得盛越聞之所以會光天化日的行兇,是因為我壞了他的算計,沒有讓他的奸計得逞,刺激到了他的情緒,所以才會發生惡性殺人之事。”

  “你們甚至理解盛越聞,同情盛越聞,而無故指責我。”

  姜安寧呵呵冷笑:“這個時候,你們倒不覺得這些惡言惡語,心思歹毒了。”

  “倒是我說起你們的不是,你們的是非時,又開始覺得這些惡言惡語傷人,是心腸歹毒了。”

  “現在你又不說,不過是些許小事了?”

  “那怎么剛剛勸我時,勸的那樣起勁,那樣信念感十足呢?”

  “難不成,在桂嬤嬤這里,明明是同樣的一件事情,卻有著不相同的兩套標準?”

  “這怎么能一樣?”

  桂嬤嬤怒聲道:“這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情,怎可相提并論!”

  “你是你,我是我。”

  “更何況她們說你的那些話,本來就不算什么大事兒。”

  “難不成那樣的話傳出去,就真的會有人相信了嗎?”

  “你以為所有人都沒有腦子嗎?不會自己分辨,隨便別人說什么,就盡數相信,跟著人云亦云嗎?”

  桂嬤嬤怒紅著眼睛:“是因為你的原因,盛越聞才會殺人,這本來就是無稽之談,任憑是誰聽了都會覺得滑稽可笑,根本不會相信!”

  “除非他們沒有腦子。”

  “和你說我的那些話根本就不一樣。”

  “不一樣,你懂嗎?”

  桂嬤嬤怒聲質問,姜安寧無辜的眨眼。

  “不懂。”

  她看起來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我沒覺得這兩件事情有什么不一樣。”

  “又或者我應該換一個說法?”

  “嬤嬤您唆使趙元山,就是為了與安夫人……”

  她才不確定的剛說了幾個字,桂嬤嬤就瘋吼著打斷了她:“夠了!”

  “你這都是在胡說八道!”

  “胡說八道!!”

  桂嬤嬤胸膛劇烈的起伏著,目光警惕的環顧著四周,生怕是有什么人路過這里,不小心把剛剛的那話聽了去。

  再或者是隔墻有耳,不過是聽見了半耳朵渾話,就跑出去胡亂謠傳。

  那可就真的糟了!

  姜安寧笑了:“我可還什么都沒說呢,嬤嬤這樣激動做什么?”

  她聲音微頓,假作特別驚訝的說道:“天吶!該不會是我歪打正著的?”

  “沒有!沒有!沒有!”

  眼見著姜安寧又要胡亂猜測瞎說起來,桂嬤嬤整個人都要瘋了。

  她崩潰的大吼:“根本就是都沒有的事情,你不要再胡說八道了。”

  姜安寧冷冷地哼笑了聲:“嬤嬤現在還堅持,這兩者算不上同一件事兒嗎?”

  “當然算不上!”

  桂嬤嬤:“她們說你的那些話,根本就無傷大雅。”

  “可你說我的這些話,分明就是在誅心!”

  “你這是殺人誅心!”

  “根本就不一樣,根本就不是一件事!!”

  桂嬤嬤吼道:“你是在詭辯!!”

  “你說的那些話,對我造成的傷害,跟那些人說的話,對你造成的傷害,怎么能一樣?”

  “這根本就不一樣。”

  眼見著人完全是一副不講理的樣子,姜安寧也懶得再繼續與人爭辯了。

  她無所謂的“哦”了一聲,神色淡淡:“既然如此,那我便也不要求什么了。”

  “便隨著,她們胡亂說吧。”

  “反正也不過就是樁小事兒。”

  她呵呵了幾聲:“芝麻綠豆大點兒的事兒嘛,確實也不值得大動肝火。”

  “倒顯得我這個人小氣了。”

  “這般斤斤計較,也的確有失風度。”

  她看起來就像是忽然間釋懷了一樣。

  渾身滿是無所謂的氣息:“倒不如就此為止吧。”

  桂嬤嬤擰眉,很是懷疑的看著人。

  “你是說真的?”

  她怎么那么不敢相信呢?

  明明剛剛還張牙舞爪,張嘴說出口的每一句話,都能把她氣個半死,非要撕咬下她一塊血肉來,才肯罷休似的人,突然間就什么都不計較……

  怎么看怎么可疑。

  姜安寧微微點頭,笑容輕快:“是啊!”

  “我說的當然都是真的。”

  “我娘打小就教過我一個道理,做人呢,什么都不會不要緊,但一定要誠實。”

  “欺人者,人恒欺之!”

  桂嬤嬤不僅沒有放心下來,反而更加狐疑的看著人。

  她心里頭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可偏偏姜安寧說的又是一臉的坦誠真摯,叫人實在是忍不住去相信。

  她漸漸松緩下心神,輕吐了一口氣。

  頗有些欣慰的說道:“你能夠這樣想就再好不過了。”

  “本來嘛,不過就是一些小丫頭們的玩笑之語,他們腦子不清醒,拎不清楚,你難不成也同他們一樣?”

  “何苦要在這樣的些許小事上不依不饒?”

  桂嬤嬤松了口氣:“如今這樣,便是再好不過了。”

  “既顯得你為人大度隨和,也顯得你英明睿智,不會與一些不知分寸、不夠聰明的小家伙們計較,白白的傷了精神,你說是不是?”

  姜安寧嗯嗯地點頭:“是啊!”

  “反正不過就是一些小事兒嘛。”

  “只要以后,我在哪里聽見了這樣腦子不清楚才會說的話,便與他們細細講講,嬤嬤你是如何為了與人長相廝守,恩愛云雨,男扮女裝……”

  桂嬤嬤登時變了臉色,聲音氣結:“你!!”

  姜安寧繼續道:“唆使趙元山……”

  桂嬸氣得險些說不出來話,過了好一會兒,才咬牙切齒地擠出來幾個字:“你到底想要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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