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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逐漸接近真相

  “是我不好……”

  姜秀娥心生感傷,姜安寧把東西放在正屋的桌柜上,騰出手來,搖晃著人的手臂,小聲的撒嬌:“老祖兒哪里不好啦,老祖兒最好啦!”

  小姑娘的聲音甜甜軟軟,一點點浸入姜秀娥的耳根子里頭,哄得人直暈頭轉向,誒呦誒呦地讓她撒手。

  “我這么一把老骨頭了,可經不起你這么晃蕩。”

  “比不起你們年輕人,身子骨康健,經得起折騰。”

  姜秀娥實在是有些拿牛皮糖似的姜安寧毫無辦法。

  她甚至在心里有些懷疑,莫非之前同村里人一起見到的姜安寧,是和眼前這個嬌俏可愛的小姑娘,不是用的同一個芯子嗎?

  怎么這性格反差的如此之巨大?

  緊接著,她就更加心疼起來。

  這樣軟乎乎的小丫頭,看著就又傻又天真,也難怪會被趙家那樣的人,給坑害的險些進了火窯,萬劫不復。

  在姜秀娥看來,姜安寧這丫頭,就是純純傻的。

  她不過就是說了那么一句,當年送人到安濟坊的人是她,一句口頭的話罷了,根本就沒什么真憑實據。

  這樣子的話,從前趙家說的,也著實是騙了人。

  可如今她與趙家所說所做的,又有什么區別呢?

  不過都是空口無憑。

  當然,那一年確實是她,于心不忍,生了憐憫,把姜安寧送去了安濟坊。

  可這樣子的事情,過去了那樣長的時間,姜安寧大可以不認。

  偏偏這丫頭是個實誠的。

  趙家說,當年送她去安濟坊,救了她的是趙家人。

  她便相信,趙家是她的救命恩人。

  掏心掏肺的對那一家子狼心狗肺的東西好。

  幾乎是榨干了自己。

  如今換成是她來說,她才是當年真正救了這丫頭的救命恩人。

  這丫頭便也絲毫不懷疑信了。

  又開始把當初對趙家的那份掏心掏肺的好,換到了她的身上。

  姜秀娥有時候真的會懷疑,這丫頭到底是不是個傻子?

  怎么就這么愚蠢天真的,拿誰都當好人呢。

  這丫頭難道就不怕,她也不過是下一個,吸血蟲似的趙家?

  “傻兒啊!”

  瞧著姜安寧孺慕天真的笑顏,姜秀娥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你可真是個傻兒。”

  “我哪里傻了?”姜安寧一臉的不服氣。

  更加惹得姜秀娥憐惜,輕聲哄著她:“好好好,是老祖兒說錯話了,我們安寧丫頭啊,可聰明著呢。”

  姜安寧這才滿意了些,軟糯糯的賴在人懷里,喊著老祖兒。

  姜秀娥“心肝兒肉啊”的,喊了一通,倒是真有幾分祖孫慈愛孺慕的樣子來。

  祖孫二人,又和和氣氣的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姜秀娥沒有提及關于村里的秘密,只隨和的跟人念叨些家常。

  姜安寧聽的認真,也沒有任何的不耐煩。

  更沒有詢問什么旁的事情。

  雙方都在悄無聲息的試探著對方的目的來意。

  “時候也不早了,該是準備起來了。”

  姜秀娥感覺說的有些口干舌燥,瞧著天色已經不早了,便起身去了廚房。

  殺鴨子的活兒,她沒有讓姜安寧沾手。

  姜安寧就乖乖巧巧地在旁邊扒蒜。

  清理干凈的鴨子,被姜秀娥一刀斬成兩半,下鍋煎至兩面金黃。

  熱鍋熱油,撒了一把蔥姜蒜花椒大料下鍋,爆香。

  隨后放入煎好的鴨子。

  “這酸梅醬,還是你娘在時教我做的呢。”

  姜秀娥似是隨意的說了一句:“自打你娘去世以后,我也很久沒做過這酸梅醬了。”

  “不過是去歲,才又重新做了兩瓶。”

  “本來是想著送去給你的,尋思著你興許是愛吃這一口的。”

  她嘆了一口氣:“可是啊,我又擔心,你會睹物思人,再因為這兩瓶酸梅醬,反而會害了胃口。”

  “我就這么糾結著,一時間倒也沒什么機會把東西送出去。”

  “更不要說,你那個時候被趙家人盯的緊。”

  “那張氏看你就跟看金餑餑一樣,生怕會有哪個接近了你,把你給拐帶走了,沒辦法再讓他們一大家子吸血。”

  “輕易是不會允許咱們這些人靠近你的。”

  “所以我也擔心,這東西送過去了,會不會讓你心生哀思先不說,指不定被那張氏瞧上了,你連見都見不著這東西,更是浪費了我的一番心意。”

  姜秀娥坦坦蕩蕩:“我這個人就是如此小氣,可見不得姓趙的那一家人,白白占了我的便宜。”

  “后來這東西,便也就這么的在我家里頭擱著了,始終沒能送出去。”

  “如今倒是可好了。”

  “你過來了,我這酸梅醬也有了用武之地。”

  姜秀娥一邊說著,一邊往鍋里頭,挖了足足兩大勺的酸梅醬。

  “可見啊,這凡事自有其緣分使然。”

  姜安寧心思未動:“老祖兒與我娘,從前交好?”

  她聲音里帶著幾分不確定,眨巴了幾下眼睛,很快就眼圈微微泛紅,小可憐似的委屈巴巴:“我都已經快要記不清我娘是什么樣子了。”

  “老祖兒您能與我說說嗎?”

  姜秀娥瞬間被激起一陣心疼:“我與你娘……”

  她微微嘆了一口氣:“也算不得是交好吧。”

  “不過是你娘良善,心眼兒好,見我這個孤老婆子,無兒無女的,一個人孤苦伶仃,所以便多了幾分照顧之心。”

  姜秀娥翻動了幾下鍋里的鴨子:“這道黃皮酸梅鴨的做法,也是你娘交給我的。”

  她偏過頭去,看了眼姜安寧:“等會兒你也嘗嘗,是不是你娘的手藝?看看我學的能不能有幾分相似。”

  姜安寧癟了癟嘴,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老祖兒,您難道忘了嗎?我剛剛看見那黃皮果樹,都沒有認出來,那是什么……”

  她小委屈似的看著人:“就這樣子,怎么可能會吃過什么黃皮酸梅鴨呢?”

  姜秀娥面色一僵。

  不過很快,她就又恢復常態,慈愛地笑了起來:“瞧我這記性,真的是老了老了,不中用了。”

  她呵呵地笑了兩聲,像是在掩飾尷尬。

  接著,便沒有再說什么了。

  只沉默的在鍋邊擇菜。

  姜安寧看了看她,嘴角始終噙著淡淡的笑。

  見人沒有再說什么了,姜安寧便也安靜下來,坐在一個小板凳上,細心地擇菜。

  感覺四周的環境,忽然就有些過分的安靜,

  姜秀娥擇菜的手,微微頓了頓。

  她有些忍不住的抬起頭來,看向不遠處坐著擇菜的姜安寧,奇了一聲:“你這丫頭,倒是個耐得住性子的。”

  竟然能夠這般坐得住。

  悶不吭聲的,就在那兒專心致志的,忙活著自個兒手里頭的事兒。

  還做的十分認真。

  “老祖兒難不成是忘了?”姜安寧抬起來,自信滿滿的說道:“我可是個繡娘,尋常要做些大件兒的繡活時,一坐兩三個時辰,都是經常的事兒。”

  “如今不過是擇幾把菜,哪里會有什么坐不住呢?”

  姜秀娥瞧著人頗有些驕傲自得的樣子,更加覺得這小丫頭可愛。

  “那倒是我輕看了你。”

  兩個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些閑話。

  倒好像剛剛的尷尬,全然不見了一般。

  等燉著鴨子的鍋開了以后,姜秀娥摘了些新鮮的黃皮洗干凈,擱到鍋里頭,一起咕嘟起來。

  大火收汁到濃稠以后,姜秀娥把鴨子撈了出來,剁成小塊,裝盤淋上湯汁。

  “我也有許多年沒做過這個菜了,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姜秀娥對這道菜,明顯還是很滿意。

  只是難免謙遜幾分。

  “老祖兒做的我都喜歡。”姜安寧似真似假的說道。

  惹來姜秀娥的一個瞪眼:“嘴貧!”

  “小小年紀,也不知道是跟哪里學來的,油腔滑調,沒個正經!”

  “老祖兒這話可就是冤枉我了,我哪里油腔滑調了~~我說的可都是掏心窩子,發自肺腑的話。”

  姜秀娥“呦呦”了兩聲,明顯的不相信。

  “我還指望著以后,多尋了機會,來老祖兒您這里蹭飯呢,要是說不喜歡,豈非以后都沒有機會再來找您蹭飯了?”

  姜安寧癟了癟嘴,又露出委屈巴巴的小表情:“這樣得不償失的事兒,我可不做。”

  “所以我說的自然都是真的啦!”

  “老祖兒做的,無論是什么,我就是都喜歡。”

  “這是比什么都真的,真真的真心話!”

  姜秀娥顯然是從未聽過這樣子,哪怕明顯就是在說好聽的哄她開心的話,一時間有些怔住。

  她眼眶有些濕潤,不免又想起了這么多年來,膝下寂寞的日子。

  曾經,看著別人子孫滿堂,兒孫環繞的時候,她也曾無數次的羨慕過。

  可族中的這些人,向來都是唯利是圖。

  唯一,真心待她,將她當成是血緣長輩般敬愛的,恐怕,也只有當年那個,與眼前這個小妮子,有七八分相似的丫頭了。

  “阿婉……”

  姜秀娥喃喃了句,目光停留在姜安寧的臉上,一時間有些睹人思人了起來。

  “什么?”

  姜安寧沒有太聽清楚,姜秀娥剛剛喚了一聲什么。

  姜秀娥回過神來,苦笑了下。

  “像!”

  姜安寧更加奇怪。

  “你們兩個長的,實在是太過于相像了。”

  姜秀娥似有感慨。

  “我們?”

  姜安寧皺眉不解地問:“我和……誰?”

  姜秀娥略略沉默了片刻。

  就在姜安寧以為,姜秀娥不會再開口繼續這個話題了時,淺淺地聽到人說:“你娘,她跟你很像……”

  說完,似乎是又覺得這話不對。

  姜秀娥笑了笑:“瞧我這腦子,真是顛三倒四的了。”

  “應該說,你和你娘長的很像。”

  “很像嗎?”

  姜安寧下意識的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的臉。

  “很像!”

  姜秀娥聲音堅定中,又多了幾分慈愛,連看著姜安寧的目光,都多了幾分深濃的眷念。

  姜安寧輕皺了下眉頭,很快又松開,快到很難被捕捉。

  姜秀娥在透過她的臉,看另外的人……她的阿娘。

  是緬懷?

  可,姜秀娥與她阿娘,也只不過是同村的關系吧?

  從前,她阿娘在世的時候,是很少出門串門兒的。

  至少,在她的記憶中是這樣的。

  尋常有什么需要跟村里人溝通的,也是她阿爹出去。

  大多數時間,他們一家子,都是窩在自己的小家里頭,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

  還是說,其實阿娘跟阿爹,跟村里人還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人情往來?

  而且……

  姜安寧輕皺了下眉。

  姜秀娥看她的目光和之前,江巍看她時,恍惚間多了幾分一致。

  她與阿娘長的十分相像。

  姜秀娥透過她這張臉,去緬懷阿娘,尚有說得過去的理由。

  那江巍……

  是為了什么?

  難道說,他也見過阿娘!!!

  是了,一定是了!

  江巍,是京城來的。

  害她阿娘與爹爹的人,也是京城來的!

  那些闖進她家里,擄劫一空,掘墳毀尸的人,也是來自京城!

  阿娘與爹爹,也是因為去了京城,才再也沒有回來的!

  京城!

  一定藏著什么,需要她去挖掘探究的真相。

  阿娘與爹爹緣何而亡,只有到了京城,方才能夠找到答案。

  她要去京城!

  姜安寧第一次,有如此前所未有堅定的信念,想要去做一件事兒。

  去京城的念頭,甚至已經蓋過了要為自己報仇的恨意。

  她一定要知道真相!

  找到幕后兇手,為阿娘和爹爹報仇!

  姜秀娥沒有注意到人的異樣,還在細數著有關于桑靜婉與姜安寧的相似之處。

  “其實要說相像,你最像的還是你爹。”

  “老話常說,女兒肖父,兒子肖母。”

  “這話其實說來并不假。”

  “可神奇就神奇在,你與你阿爹長得很像,至少也是有六七分相似的,尤其是那雙眼睛,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若是擋上你的鼻子與下巴,說你與你阿爹是同一個人,只怕都要有不少人相信的。”

  姜秀娥無限的感慨:像,實在是太像了。

  這父女倆的相似之處,叫人覺得,似乎這倆人,就是女媧娘娘,用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可若是再細看你與你阿娘,便又會覺得,你與你阿娘更為相似。”

  “至少足有七八分相似……”

  姜秀娥看著姜安寧的那張臉,分外感慨:“甚至我如今看著你,都還會有幾分恍惚。”

  “就好像,你阿娘并沒有故去,她就還這樣子好端端的,站在我的面前。”

  “一顰一笑,都還是那樣的生動鮮活。”

  姜秀娥凄凄的笑了笑:“我有時候甚至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可這種奇怪的感覺,只在現如今,我單獨的看著你時,才會出現。”

  “往日里,我其實也看過你很多次。”

  “可從來沒有哪一次,是像現如今這樣直觀的,讓我感受到,你阿娘好像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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