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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姜安寧嘆了一口氣:“我現如今,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呀!”

  “若是不抓緊著些,重新把這蠶養起來,只怕要賠上好大一筆錢。”

  “往后更是沒得辦法再繼續同人做這生意了。”

  “如果繼續留在姜家村,且先不說這地方該選在哪里,重新修繕趙家,得需要多大的精力?”

  “又需要多少的時間?”

  “單就是……這趙家重新被修繕好了,又或者是我在村里其他的什么地方,重新選了個地兒養蠶,會不會又發生,之前那樣的悲劇?”

  “這萬一又是重蹈覆轍……”

  姜安寧嘆氣:“我可真就是要承擔不起了。”

  “所以我就想著,干脆搬離姜家村,換到這里來。”

  “遠離了風險,還離縣城朝凰繡坊近了,是多么一舉兩得的事情。”

  姜安寧笑著道:“別往后啊,咱們這個新村,還會住進來一位在衙門當差的大人。”

  “啊?”

  “還有大人?”

  隋然跟方嬸子,都明顯慌了起來。

  想到往后自己的街坊鄰居,會有在衙門里頭當差的,這心就不自覺的緊張了起來。

  姜安寧“嗯”了一聲,心里已經打算好了。

  既然是要圈地,改建新村子,那便順道,也送宋玉寶一套房子好了。

  她找人打聽過了。

  宋玉寶家,離縣城還遠著呢。

  平常多是住在班房里頭。

  隔三五天才會回家一次。

  宋玉寶的家里人,想要給人說媳婦兒,但他家里頭,即便是有他跟他姐姐幫襯著貼補,也只是勉強才夠一家人的溫飽。

  連多一間房,都蓋不出來。

  至今,宋玉寶家的幾個孩子,都還是擠在一張炕上呢!

  現在倒是還沒什么。

  可總不能新娘子都要嫁過來了,卻還是讓人跟著擠在一張炕上吧!

  那也忒不像話!

  所以啊,姜安寧覺得,送一套在這里的房子給宋玉寶,應該算是不錯的誘惑。

  以后,也能夠給方嬸子他們,增加一份保障。

  這事兒,就這么的定下了。

  姜安寧根本沒有給方嬸子她們多說話的機會。

  又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將人砸問的暈頭轉向。

  直到……

  “時候不早了,咱們先去酒樓看看吧。”

  “提前預定下的位置,不管是看燈還是看煙火,效果都是很好的。”

  方嬸子跟隋然還迷迷糊糊的,直到跟人到了饕餮樓,這才想起來房子的事情。

  只是開口婉拒的話,還沒找到機會說出口,姜安寧就又拿著菜單,開始問起來,等見王家大姑娘那天,都預備些什么菜好。

  她們哪里懂得這個?

  她們連字都不認識幾個。

  方嬸子也算是看明白了,姜安寧這分明就是不想她們拒絕呢。

  等姜安寧去找掌柜商量著,定下菜單的時候。

  方嬸子便跟隋然說起了這事兒。

  “我瞧著也是。”

  隋然有些愁苦:“可難道,咱們就這樣把房子給收下了?”

  那可個房子,不是別的什么東西。

  還是在縣城旁邊,這樣好的位置,就是她們在辛苦努力八輩子,也不見得能夠買得起。

  方嬸子與隋然久久無言。

  “就收下吧!”

  過了很久,方嬸子捏緊拳,咬咬牙,做了決定。

  “收下?”

  隋然還是有些心里打鼓。

  也覺得虧欠良多。

  她得了太多安寧的照顧了。

  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報答。

  方嬸子“嗯”了一聲:“收下!”

  說完,她也不由得嘆了口氣。

  “咱們欠安寧的,早就已經還不清,算不清了。”

  “與其在心里糾結,倒不如,把安寧交給咱們的事兒,做好!做到最好!”

  “讓她這一去京城,沒有后顧之憂。”

  隋然不解:“咱們能幫安寧做什么?”

  要真是能做什么的話,ta肯定是一百個愿意,一千個愿意!

  “剛剛在那房子的時候,你沒聽安寧說嗎?她打算在附近,再建一些房子,到時候用來養蠶。”

  “還又問了咱們,愿不愿意多些面生的新鄰居。”

  方嬸子跟人仔細的分析了起來:“你想啊,那原本幫著安寧丫頭養蠶、看家護院的,咱們哪個是不認識的?”

  “就算是要挪到新的地方,也不至于說,是新的面孔,不熟的鄰居吧?”

  “我看十有八九,這些人不是之前在姜家村的那些人了。”

  “之前我就聽蔡鏢頭說過,他們是安寧丫頭好心,聽說他們揭不開鍋,要就地解散鏢局了,才聘請他們過來護院的。”

  “如今他們也都攢下了些錢,夠安穩生活好些年了。”

  “前段時間,蔡鏢頭還跟我說,若是安寧不計較他們的失誤,他們之后愿意免費的,給人當打手!”

  “也就算是賣身為奴了。”

  “不過安寧沒同意。”

  “但我覺得,安寧如果還用蔡鏢頭他們的話,大概率是要留人繼續在姜家村的。”

  “總不好,咱們都走了,姜家村那邊,就全都不管不顧了吧?”

  “那村里那些個老紅眼病,還不得把安寧家給占為己有?”

  方嬸子說起姜家村的那些人,心里頭就止不住的厭煩。

  “你說說,那些人的腦袋,到底都是怎么想的呢?”

  “根本也不是他們的東西,一個個倒是好有臉的惦記起來了!”

  “從前,這些人明明也不是這樣的。”

  “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跟是讓人下了蠱一樣,完全沒有腦子。”

  “我看啊,說不定腦子早就被啃食干凈了,如今腦殼子里頭裝的,全都是糞便!”

  方嬸子憤恨不平的將村里那些人,從上到下的給罵了一通。

  隋然也是想不明白,這些人究竟是咋想的。

  “說的可不就是呢?”

  她心里頭老大的怨氣說道:“便是不說旁的人了,就我們家貴誠,多正直個人?那也不是什么歹竹出好筍,是我婆家,原本也挺公正,沒有那些小算計的!”

  “可眼瞧著這半年時間以來,那是越來越尖酸刻薄了,瞅我們這一家子,那是越來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就好像姆們沒有個做對的時候一樣!”

  “連我家貴誠,最近都已經不愿意回家去,面對家里頭那幾張,怎么看他怎么嫌棄的臉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家貴誠不是他們親生的呢!整天拉拉著臉,活像是我們欠了他們天大的恩情一般。”

  隋然氣惱,更像是終于找到了宣泄口,竹筒倒豆子似的,一口氣把憋在心里的話,全都給說了:“可嬸子你說說,那還要我們咋樣呢?”

  “我家大嫂說,成林要說媳婦,讓我們給拿錢。”

  姜成林是姜貴誠大哥家的孩子。

  “那成林才十歲,能知道啥是說媳婦不成?”

  “可都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既然都開口了,我們就沒有不幫忙的道理。”

  “這錢,我們給拿了。”

  “不念聲好,那也就罷了。”

  “到頭來,反而嫌棄我們給的少了,揮霍了,又舔著臉來跟我們要。”

  “那我們能有多大的家底啊?”

  隋然越說越覺得委屈:“嬸子,我跟你說實在話,我真不是那小氣的人,要把著錢,不讓自家男人回去接濟家里。”

  “實在是家里頭這幾口人,就像是個無底洞。”

  “只知道伸手管我們要錢,啥也不干,就想著吃現成了。”

  “你說我跟貴誠倆人,累死累活的,自己的日子還沒過明白呢,肚子里頭,這還來了個小的,哪能是那樣無休無止的,扶持那一家子老小的揮霍消費呢?”

  “結果我們不給,你猜他們怎么說?”

  “怎么說?”

  “他們竟然舔著臉,讓我們找安寧要錢!”

  隋然至今回想起婆家人的嘴臉,還是很氣:“你說說,這是正常人能干的事兒嗎?”

  “得是多大的臉,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冷哼了聲:“不過興許,他們自個兒心里頭也是知道害臊的。”

  “這樣不要臉的話,也只敢私底下偷偷的跟我說。”

  “我是不管那個的,我直接就跟姜貴誠說了。”

  “讓他去處理!”

  “當時我其實也想好了,要是他姜貴誠也這樣拎不清,我就跟他和離,我不跟他過了!”

  隋然說起此事兒,不免松了口氣:“好在姜貴誠不是那豬油蒙了心的糊涂蛋,這事兒做的,沒讓我寒心。”

  “可到底,這一家子是很難再回去從前那般和諧的日子了。”

  她嘆了一口氣:“說實在話,嬸子,哪怕是如今,我們兩口子,已經在村里重新建了新房子,可我還是更想要搬出來的。”

  “能離他們遠一些,就遠一些吧!”

  “家里頭有老大老二,也不愁兩個老人沒照顧的。”

  “我跟姜貴誠,按時給交養老銀子也就是了。”

  隋然嘆氣:“我是真不知道,他們怎么想的。”

  “咋就能那么心安理得的,找安寧要錢呢?”

  “但凡是從前幫助過安寧的,如今挾恩圖報,也是個由頭。”

  “我最多說幾句這人的不是,可也不是不能夠理解的。”

  “一樣米養百樣人,這世上本來就是啥人都有,每個人的道德標準都是不同的,有人高、有人低、有人忽高忽低!”

  “可到底是旁人的事兒,由不得我來插嘴置喙。”

  “甚至,哪怕是說,家里頭真的有困難了,揭不開鍋了,自己想要闖蕩一番,賺個溫飽,想讓安寧幫扶一把,我覺得,以安寧的好性子、菩薩心,都不會是說不幫忙的!”

  她當初不就是這樣,被人拉拔了一把,方才有了今天的好日子嗎?

  可村里那些人的想法,她是真的看不懂了。

  “你說說就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尤其是一開始,安寧明明也說過,愿意帶著大家賺錢做生意吧?”

  “甚至最開始,安寧還沒跟趙家那狗雜種沾上關系之前,就很樂意指點村里的婆娘們做繡活。”

  “可結果呢?”

  “一個個的不知好歹!也是家里頭的爺們不是個東西,死活硬拉著,不讓她們用心跟著學,倒是好有臉的,想要白蹭安寧的好處,好像生怕家里的女人有了能賺錢的本事兒一樣。”

  “后來說到養蠶……”

  隋然皺了皺眉:“雖說這活兒,一開始,大家也都打聽到了,不是多賺錢的營生。”

  “可也總比窩在這塊鳥不拉屎的地方種地強吧!”

  “那種地一年到頭能有多少收成?”

  “咱們在這個地方,都種了多少年的地了?”

  “心里頭難道還沒有一點數嗎?”

  “賺錢不賺錢的?去了稅收之后還能剩下多少?”

  “村里哪一個人不是心知肚明?”

  “而這養蠶,且先不說賺多賺少吧,首先是不耽誤種地,所得來的收成,那都是種地之外的剩余!”

  “不說讓家里日子過得多好,起碼能吃上頓飽飯吧。”

  “更不要說,安寧就是個做生意的好手。”

  “你瞧瞧這原本不是多賺錢的養蠶生意,現如今被他給做的多好?”

  “可你再看看村里那些人是如何做的?”

  “剛一開始的時候,那一個個都是說的好好的,要跟著安寧做事兒,大事小情的,什么都聽安寧的。”

  “可結果呢?”

  “一個個說的比唱的都好聽!”

  “事到臨頭了卻又反悔了。”

  “不僅沒有說到做到,反而是想要訛詐起安寧來了!”

  “張口就是找人要三百兩、二百兩得!”

  “我是真不知道他們的腦子到底是怎么長的。”

  “且先不說這事情,仁義不仁義,做的有沒有道理,殺雞取卵的道理,他們難道不懂嗎?”

  “就算真是讓他們把這三百兩,二百兩銀子給討要到手了,那也準保是族長占大頭,能分給他們幾個錢?”

  “可若是他們安安心心,踏踏實實的跟著安寧養蠶,不說能夠賺多少吧?起碼這錢,是能源源不斷,年年有余吧!”

  “明明有更好的法子,他們卻偏要選擇最蠢!”

  “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為安寧是欠了他們似的。”

  “安寧好性子,不跟他們計較,一個個倒是越發不要臉的得寸進尺起來!”

  方嬸子也不免嘆氣。

  隋然到底是后嫁進來的,沒多長時間。

  她知道的內情,比隋然還要更多一些。

  村里這些人,之所以會一次又一次、毫無底線的想要壓榨姜安寧,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的緣故。

  只不過最開始,那些人還沒這般得寸進尺。

  還要臉。

  還知道有所收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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