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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章 太多細節,不能細想

  宋堯五指張開:“這個數兒!”

  “五、五百兩?”姜安寧口水絆了一下牙齒,磕巴住了。

  說完,她又覺得不太可能。

  給出八十兩的線索懸賞,已經是天價,哪里還會再給五百兩這樣的天文數字……

  再說了,也沒聽說江寧縣的府衙這么有錢啊?

  前年,修繕通水渠,衙門掏不出銀子來,還是跟商戶們手里頭征募的,每個捐錢的商戶,都得了張據說是縣令親筆書寫的“誠信經營”四個大字。

  因這事兒,還鬧出不少笑話來呢當時。

  姜安寧下意識就否定了衙門足以掏出這么一大筆錢的可能。

  “可不嘛!”

  偏宋堯一錘定音,硬是給她喂了顆定心丸:“驚著了吧?”

  “別說你驚著了,就連我剛聽見這個數的時候,都嚇了好大一跳呢!”

  “真給五百兩啊?”姜安寧如墜夢里,手腳都有些飄忽的。

  她甚至已經在想,是不是衙門里頭高坐著的大人,是不是被人換了芯子。

  或者是撞了腦子?

  “可別是空口許諾,惹得人斗志昂揚的全都不管不顧去尋人了,最后卻竹籃打水一場空,只給幾句口頭嘉獎,了不得的簽張欠條,回頭抵半年賦稅吧?”

  姜安寧還是不怎么太敢相信。

  “應該不會吧?”宋堯遲疑了幾分,昨兒剛得消息時積攢下的熱情,退卻許多。

  “怎么不會?”

  姜安寧:“從前又不是沒有這種先例,宋姐姐難不成忘了,去年江安縣糧食歉收,差一點就要鬧了災,多少莊戶都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連逃荒的準備都做下了。”

  “多少易知由單發下去,都石沉大海似的沒有回音。”

  “連那幾個富商都各種找由頭拖欠著不交,后來可不就拿出來一大堆官府給的欠條,說是要抵稅?”

  “后來還是衙門的人,以拒不繳稅的罪名,拿下了幾個帶頭吵鬧最歡的殺雞儆猴,又抄家罰銀的,這才把稅糧給勉強湊上交了。”

  “可也只是將田賦繳齊糊弄住上邊的人便罷,百姓的死活卻是沒管多少。”

  “虧得是年跟腳那會兒,漕運河道通了船,調撥了些許糧食過來周濟,否則,指不定咱們這會兒都已經逃難去了。”

  姜安寧聲音猛地頓住,目光落在宋堯身上,若有所思。

  “怎么了?”

  宋堯見人冷不丁的停住了聲,還奇怪的四處打量了圈,沒見有什么人,這才松下心來。

  “我記得,太后娘娘的千秋節,似乎是在金秋時節?”

  姜安寧突有此一問,倒還真有些把宋堯問懵住了。

  她細細想了下:“應該差不多是,我八月下旬出的門,想著難得出趟遠門,不如多尋摸些花樣子回來,一路上走走停停的,用了快一個月的時間,差不多是踩著時間到的京城,還挨了好大一通數落呢。”

  “又學了小半個月的禮儀,應該差不多就是秋末那會兒。”

  人人都當她進宮去享多大福,受多大恩寵。

  實則她連千秋節是哪一天正日子都不知道,更別說參加了。

  連宮里頭賞賜下來的御膳席面,都是在落腳下榻的地方,千恩萬謝吃完的。

  獻壽禮那天,倒是起了個大早。

  等了大半天,才得個機會,遠遠的給天家磕了個頭,敬獻了那幅雙面三異繡的禮佛圖。

  然后提著心吊著膽的跪在那聽人家其樂融融的說笑,還不敢分心錯神,生怕挨了點名發問。

  好不容易扛過去了那段時間,她衣衫都濕了半截。

  太后娘娘倒也確實說了句:“要是我閨女也有這個巧心巧手,我就是做夢都能笑出聲來。”

  也不知道從哪傳的風聲出來,說太后娘娘看了禮佛圖之后,心甚悅,要收她做義女。

  她人還沒回江安縣呢,風聲謠言就先傳遍了大街小巷。

  鬧得她解釋不成,不解釋更不成,進退兩難的。

  好在是有了后面那塊御賜的牌匾送來,減輕了她許多壓力。

  不過說來也是奇了怪,離京時,可沒人告訴她,還有塊御賜的牌匾。

  要不然,她怎么也得迎接的隆重一些,擺上幾趟流水席,放幾掛響鞭。

  也好叫姓盛的那白眼狼,好好的瞧一瞧,看一看……狠狠地掙上一口氣!

  宋堯回想的,盡是那段日子里的膽戰心驚,生怕行差踏錯,腦袋就被搬了家。

  姜安寧攏著眉,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兒,偏偏又理不出個頭緒。

  好像有個念頭,飛速的劃了過去,快的她來不及抓住。

  去歲江安縣糧食歉收,衙門跟商戶征借錢糧,補足了短缺的那部分田賦。

  也因此,無人知曉江安縣百姓,險些吃草根啃樹皮。

  衙門也像是不打算管,只待著來年開春,重新種下地去,裝作一切無事發生的樣子。

  人人正苦罵苛政猛于虎,深覺暗無天日時,朝廷安排送來了糧食。

  “糧食,好像就是在你回來前后那幾天送到的。”

  姜安寧小聲嘀咕著,不是很確定。

  宋堯沒聽清:“什么?”

  “沒、沒什么。”姜安寧壓下心中亂七八糟的想法,又跟人重新說起先前的話題來。

  宋堯:“你擔心的倒也不是沒有道理。”

  “等抓到人了,官爺兩張嘴,真要是反悔了,你也沒轍。”

  她‘嗐’了一聲:“咱們擔心這個做什么?”

  “倒好像我們兩個誰會去捉人賺懸賞似的,聽個熱鬧罷了,管他是真是假呢,且慢慢瞧著就是了。”

  宋堯原本差點就要愁苦起來的眉頭,一瞬間舒展開。

  真是差點就被重金懸賞給沖昏了頭腦,好懸沒以為,她也要去沖鋒陷陣,緝拿逃犯了。

  “尤其是你!”

  宋堯戳了人一指頭:“這段時間,可得好好地在繡坊里給我待著,別亂跑惹了眼去!”

  “我估摸著,那姓趙的如今逃了出去,最想找到報復的就是你了。”

  姜安寧抿了抿嘴。

  “要這樣的話,我更不應該留下才對。”

  她道:“不然豈非連累了宋姐姐你,也連累繡坊里的其他人……”

  宋堯瞪著人:“說什么胡話呢,什么連累不連累的,你不留在我這兒,還能去哪不成?”

  “回頭真遇見那畜生了怎么辦?”

  姜安寧微低著頭,看起來像是老實受教的樣子。

  心里想到要是她能單獨遇見趙海……

  那可太好了!

  一個在逃犯,殺了應該沒什么責任吧?

  此一時彼一時,她如今渾身上下,像是有用不完的蠻力。

  繡花枕頭似的趙海,怕是有些不夠瞧的。

  她還真十分期待再與人遇見一次。

  更別說……

  萬一那懸賞是真的呢?

  念及此,姜安寧險些沒憋住笑出聲來。

  哪怕盡力克制了,卻還是溢出幾分低啞的笑意。

  “你這丫頭,我跟你說正經的呢!”

  宋堯跟人好一通講道理,苦口婆心的,還當人是聽進去些了,正虛心受教著。

  沒想到竟然是早就不知何時,神游天外去了!

  這丫頭,怎么瞧著老實巴交的,實則倒像是蔫壞的性子?

  真是氣人!

易知由單:舊時征收田賦的通知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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