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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都是為了能夠讓家里頭,把日子過好,爹跟娘都不是那種拎不清的人,咱們把話說開了,一家子人,哪里還會有什么隔夜仇呢?”

  “大不了咱家里頭晚些時間開飯,或者是讓大家都早點兒起來,早些時間開飯,把你們要用鍋灶的時間,給你們騰出來就是了。”

  “你們現如今住在那家安寧家里頭,不也是得花著錢嗎?”

  “又不是白給你們住。”

  “哪里有住在家里都好了。”

  “更何況隋然現在還有孩子了,雖然是發生了那種事兒……”他娘重重的嘆息了聲:“但你也別怪她,女人家在外頭拋頭露面的,有時候確實難免會引來一些不三不四的東西。”

  “她肯定也是因為不想得罪了人。”

  “到底你們是打開門兒做生意的,真要是得罪了什么不該得罪的人,哪怕只是一些小痞子,人家喊上幾個游手好閑的,到你的攤子前面兒跟你糾纏不休,都不需要對你做什么,那來買東西的人瞧見了,都自然而然的不敢再上前。”

  “你說說到時候你們這生意還怎么做?”

  “反正人家是光腳的,也不怕你這個穿鞋的。”

  “到時候你這生意還能再繼續做下去嗎?”

  姜貴誠娘一副為兒子打算的樣子:“娘跟你說的這些你興許不愛聽,可娘說的這些話都是為了你好。”

  “我從前雖然不喜歡隋然,那是因為他不是我心儀的兒媳婦,我自然不放心把我自己的兒子交給他來照顧。”

  “我也擔心她長得太漂亮,心是不會這樣輕易的安定下來。”

  “尤其是……”

  姜貴誠娘嘆了一口氣:“你說你也不是多出挑的一個人,咱們家里頭又沒有什么說的,出去拿得出手的。”

  “隋然這丫頭,一看就是被家里頭養的很好,雖然也是跟咱們一樣,普普通通的莊戶人家,但指不定在家里頭怎樣的千嬌百寵,十指不沾陽春水。”

  “真嫁到咱們這樣的人家了,我也是真擔心他不愿意跟你一起吃苦。”

  “指不定人家家里頭吃的都是細糧白面!”

  “如今到了咱們家里頭,卻要跟著你吃糠咽菜,你說這日子久了,他能愿意能受得了嗎?”

  姜貴誠娘嘆息:“你們年輕人總是講究什么有情飲水飽,可當這些事情,真的落到了穿衣吃飯上時,你們可就不見得再這樣想了!”

  “娘也是從年輕的時候過來的,年輕人的心思多多少少也懂一些,誰還沒有過憧憬的時候呢?”

  “可到最后呢,又如何了?”

  “嫁漢嫁漢,穿衣吃飯。”

  “說是這樣說,可我瞧著,以隋然的條件,嫁到更好的人家去也沒問題吧?”

  姜貴誠娘有些同情的看著自己往日并不怎么太在意的兒子。

  “最一開始,她可能會因為感情,因為對你的一些好印象,愿意嫁給你,愿意跟你在一起過苦日子。”

  “可當這樣的日子過久了,你們之間又沒個孩子牽絆,他還能愿意嗎?”

  “我當年上門去幫你提親的時候就聽說了,那鎮上劉家布店的二兒子,也想著到隋然家去說親事兒呢。”

  “不過是因為隋然看不上的劉家老二,覺得人實在長得太磕磣了,隋然她爹娘拗不過閨女,這才沒有把婚事給定下來。”

  姜貴誠娘不停地嘆息:“當初我上門去提親,就咱家這個條件,別說人隋然的爹娘了,雖然都不見得瞧得上。”

  “人家那可是早就見過更好的了。”

  “可為啥她還愿意嫁給你?不是因為你娘我上門求親的誠意打動了她,那是因為她瞧著你這個人長得還不錯,比那什么劉家的老二強多了,人也溫柔,說話也好聽。”

  “這才有了你們倆這樁婚事兒。”

  姜貴誠娘無奈:“你說說,就這種情況,娘能放心的下嗎?”

  “這世間好顏色的人那可多了去了。”

  “今天是你,難保哪天不會有另外一個更好看。”

  “可是這有什么用呢?”

  “長得好看,哪有踏踏實實的真金白銀來的實在?”

  姜貴誠娘,十分生硬的拍了拍兒子肩膀,讓人久違的感受到了來自母親的關懷。

  “不過現如今情況到底是不同了,你日子漸漸過得好了,有了自己的本事掙大錢,都能帶著你媳婦兒搬出去,不管爹娘了。”

  姜貴誠少不得要辯駁幾句。

  擱在往常的時候,他娘肯定要說很多難聽的話。

  但這次卻再次一反常態的,什么都沒有說。

  反而是說了些理解的話。

  “兒子大了不由娘,你們小兩口搬出去,也是為了經營好自己的小家。”

  “只要能看見你們日子過得好了,娘跟你爹那也是高興的。”

  “當然如果你們還能愿意偶爾回來看看爹,看看娘,那就更好了。”

  “況且現在雖然也有了你的孩子,往后指定是不會再想太多其他的,肯定能踏踏實實的跟你過日子。”

  “爹娘也就更加放心了。”

  姜貴誠娘嘆了一口氣:“不過現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爹娘之前就算有再多的放心,現如今也放心不下了。”

  “我看你們啊還是早些搬回來的好。”

  “家里頭哪怕是忙起來的時候,也總歸會有人在家里頭照看孩子,留下來喂豬,喂雞,喂鴨。”

  “不會讓你媳婦兒一個人在家里頭孤立無援……”

  姜貴誠娘話說的隱晦,好像什么都沒說,但是又什么都說了。

  姜貴誠倒也不是沒有懷疑。

  更知道這樣的事情,一旦問出口,勢必會破壞夫妻兩人的感情。

  不然的話,他在之前,也不會忍著不問了。

  只是現如今他卻不愿意再去懷疑,再去深想。

  甚至都沒有再多去聯想一下,為何就是那么巧合的,隋然說他們那一家子人,闖進了他們家,拿走了他們家所有的錢,他娘就找到他說了那樣的話。

  他現在只覺得,所有的話都被隋然給說盡了。

  還是當著姜安寧的面兒,絲毫沒有給他留面子,把他給懟的啞口無言的。

  這讓他往后還怎么做人?

  他還怎么在面對姜安寧?

  姜安寧該怎么看他?

  所以,他干脆也不想了。

  甚至覺得,既然隋然已經不仁,潑他臟水,讓他在姜安寧的面前下不來臺,丟了面子,那就別怪他無義,也要讓她丟一丟臉,在姜安寧面前抬不起頭。

  如此,就不會再存在誰嫌棄誰的問題了。

  所以姜貴誠就把他娘說的那些話,全都說了出來。

  甚至還添油加醋了幾分。

  “你說錢是我拿的,是我給了我家里的人,就是我拿的了?”

  “我家里頭人那天還跟我說,他們之所以闖進咱們家里頭,是因為看見了你在咱們家背著我偷偷摸摸的偷人了!”

  “你怎么解釋?”

  姜貴誠冷笑:“你可別跟我說什么沒證據的話,不要亂說。”

  “你也仔細想想,你剛剛指責我,拿家里的錢給我家里人,說我家里人闖入咱們家,把咱們家所有的錢都拿走,還說我家里人,之所以知道咱們家藏錢的位置,就是因為我偷偷給他們說了。”

  “這些不也都是沒有證據的指責嗎?”

  姜貴誠想的很好。

  反正他們兩個說的話,都沒有什么證據,不如就彼此抵消,誰都不要再揪著這些事情互相懷疑,互相猜忌,影響夫妻之間的感情了。

  忘了今天的事情,以后還是該怎么樣過日子就怎么樣過日子。

  歡歡喜喜的不也很好嘛。

  錢不錢的……哪里就那樣重要了呢?

  反正是他家里人拿走了,又不是什么旁不相干的阿貓阿狗給拿走了。

  就當是他提前給了家里人孝敬。

  這不都挺好挺好的嘛。

  姜貴誠越想,越覺得邏輯自洽。

  他這樣想。

  也希望隋然能夠這樣想。

  甚至覺得隋然一定會這樣想。

  都是沒有證據的事情,再繼續扯皮下去,也只是讓外人看熱鬧,看笑話。

  何必呢?

  姜貴誠如此想著,便走上前去,跟隋然握手言和。

  隋然此時還在呆愣震驚。

  她從來沒有想過,眼前這個與她同床共枕了這么多年,她滿心信任,滿心依賴的男人,竟然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

  她忽然就覺得這些年的信任,這些年自以為的夫妻恩愛,都是個笑話。

  “姜貴誠,咱們和離吧。”

  隋然突然就覺得沒什么再爭辯下去的意義了。

  她已經不想再與人爭個對或者錯。

  有什么意義呢?

  這樣不體面的話都已經說出來了。

  就算是再和好,也沒有辦法撫平心中的傷痕。

  往后無論是因為什么再想起今日的爭執,她都能清晰的感受到,這個男人用了怎樣令人剜肉生痛的刀,狠狠的扎在了她的心臟上,用力的轉了好幾圈兒,讓她痛不欲生?

  “你別鬧了!”

  姜貴誠完全沒有想到他都已經把話說在這份兒上了。

  甚至,在暴露了隋然的丑聞以后,還愿意矮下身段來主動上前示好。

  隋然竟然完全的不領情。

  “我們再繼續這樣鬧下去有什么意義嗎?”

  “安寧還在這兒看著呢!”

  “更何況,你要鬧也該分個場合吧?現如今最重要的事情,難道不是根山叔的事兒嗎?”

  “根山叔已經沒了,到底誰來主持大局,為根山叔操持后事,還得盡快的拿個主意,人家那邊還等著呢,這事兒到底要不要趕緊跟方嬸子說,不說的話,又該讓誰來出面……”

  姜貴誠企圖轉移話題的話,惹得隋然發笑。

  “現在你又知道根山叔叔的事兒,才是最為要緊,最為重要的了,是迫在眉睫,得趕緊拿出個主意的了。”

  “那你剛剛在干什么?”

  “現在你又嫌安寧在這兒,覺得咱們爭論這些,讓你丟面子了。”

  “那你剛剛又為什么非要拉安寧過來見證,給你我評評理呢?”

  “怎么?”

  “是忽然間發現這一次的道理沒有站在你這邊,所以就不需要安寧來評評理了,也不想讓人再聽見這些了嗎?”

  隋然冷笑:“姜貴誠,我還真就從來沒有發現,更沒有想到過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這些年就當做是我瞎了眼!”

  “你也不要再跟我說那些有的沒的了,我就告訴你吧,咱們倆完了。”

  “和離!”

  隋然語氣堅定,不容拒絕。

  “確實沒有必要再繼續爭論下去,也確實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如今迫在眉睫需要做決定的,也的確是該如何處理根山叔的事兒。”

  “但是,這些都不影響……都不影響我的決定!”

  “姜貴誠!”

  “你現在就給我聽好了,我要跟你和離!”

  “這件事情不會有任何的轉圜余地。”

  “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隋然說著說著就哭了,哭著哭著就笑了。

  “我也就是死了這條心!”

  她說著,淚流滿面:“我們不會再有任何以后了。”

  “姜貴誠……”

  “和離吧。”

  “姜貴誠,和離吧。”

  輕飄飄的六個字,猶如一把重錘,一下接著一下的敲在姜貴誠心頭。

  他想不明白為什么。

  不是都好好的嗎?

  怎么突然就要鬧起和離來了?

  姜貴誠想不通。

  于是他說:“隋然,你從前不是這樣使小性子的人。”

  隋然什么都沒有說,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爭辯。

  姜貴誠卻覺得,對方是心虛了,知道錯了。

  于是倒大度原諒起來:

  “不過是些許小事兒,把話說開,也就好了,我知道你也是氣上頭的,才會說話沒了顧忌理智。”

  “我不怪你,確實,我剛剛說的話,也不算多好聽。”

  “咱們以后好好的,誰都不要再提這件事兒了,行不行?”

  姜貴誠一副施舍的語氣,好像繼續跟隋然過日子,是對她的恩賜一樣。

  “和離這樣的話,可千萬別再說了!”

  “你肚子里都已經有咱們的孩子了,難道你就忍心,讓咱兒子年紀輕輕的,就沒了父母在身邊?”

  約摸是提及到腹中胎兒,隋然安靜的神情,終于有了一絲變化。

  她抬頭,目光冷冷的看向姜貴誠,前所未有的陌生:“孩子我會打掉。”

  “如果你堅持不同意和離,我也可以向官府申請義絕。”

  “姜貴誠,如果你還想留一些體面的話,就不要再與我糾纏不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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