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物劃過喉間,季巔并沒有感覺到。魔皇令比扈輕小太多,他的喉管粗,魔皇令360度翻轉著都不會碰到四壁。而且魔皇令本身便是魔族的圣物,自然有些針對魔族的手段。
外頭,眾人已經驚呆。
扈輕哪里去了?
封陵扣住扈輕手腕掄甩的那一瞬間,他的靈火大爆發,恰巧天雷同時劈下,黑色雷霆的光是刺眼的白。兩相疊加,下頭的人并沒有看見,只在強光減弱后發現扈輕消失了。
季巔更加發狂。盡管他意識到扈輕跑到他嘴里去,他本能的合攏嘴巴要將其咬碎,卻無法騰出雙手或者呼喚魔器。血煞珠射入他一只眼珠,在瘋狂吸收他的血氣和煞氣。方才那道天雷正劈在他后腦,擊碎他的護體魔氣罩。識海震蕩,疼痛難當。還有對面纏斗的封陵,雙劍斬出一道道青色劍意如雨點密集,那可是劍意,他不怕累死嗎?對了,他有靈火,那是木火,可為他的支撐。
木火啊,真是討厭。像路邊的雜草,一把火燒了,過不多久又冒出來。明明那么弱,卻怎么都殺不死。
這些人族,都是雜碎,就該死絕了才好。等拿下小黎界,就把頎野天的人族全殺掉吧。卑賤的人族,全都該死,全都該死!
“啊——啊——”
季巔咬著后牙低吼,硬生生承受著劍意的劈砍往右眼一抓,生生摳出眼珠子來。
眾人驚駭。
血煞珠遺憾的從眼珠里出來,可惜了,這個魔族有些強,它在他眼眶子里沒能突破半分,吸的不多。
失去眼球的眼框沒有血流出,一陣濃郁至極的魔氣翻滾過后,那里已然又生長出一顆全新的眼球,射出冰冷嗜殺的光。
季巔的師弟冷笑:“我師兄的魔體可是修煉到地品了,像眼睛這類軟弱的地方,即便失去也能快速重生。”
因為無法提升到身體一般的強度,便另辟蹊徑讓它能快速生長愈合,這樣便不會拖魔體的后腿。
季巔扔掉廢掉的眼球,抬手去掏嘴巴,可惡的女修,骨頭真硬,竟能撐著他的牙這么久。他改主意了,這樣的硬骨頭做美人燈不適合,就把她做成魔傀做自己的打手吧。
就在季巔大手掏進嘴里、指頭要捏住被牙關咬住的扈輕的前一秒,魔皇令絲滑如無物的流進巨大心臟。
那里有著滾燙如巖漿的魔血,暗紅的內壁膨脹收縮,一只外形與魔皇令差不多的令牌漂浮其上,猩紅血管纏繞似束縛似供養。
魔皇令順著心臟血流靠近,輕輕一貼。
令牌似被咬住脖子才反應過來的小獸,倉皇掙扎,卻只是蹬了蹬腿就斷了氣。
魔皇令一口吞下假貨,順著血流流出,迅速回到季巔嘴里,回歸扈輕識海。
只是一秒。
扈輕被兩只手指頭捏住,稍微一用力便會被捏爆。冷汗爆流,她試探頂了頂,手上沉重的牙齒竟然被她頂動。
呼——
她猛的往上一頂,同時扭身跳起雙腿旋轉著踢出。
砰砰砰砰砰——
周圍——季巔的嘴、季巔的頭、季巔的手——竟然被她踢爆!
她的內心很震撼。
外頭的封陵更加震撼。
他的攻擊一直未停。劍意一道道斬在季巔魔身上,除了破開他身上那巨大的魔甲,一直未真正傷到他的身體。突然之間,毫無新意的一道劍意劈去,落在他的肩頭,整條左臂突然就那么斷掉,掉了下去。
這詭異的變故嚇得封陵唰唰唰連揮三劍,完全是他無意識的保命攻擊,只見季巔一動不動立在空中掉了右臂,掉了左小腿,掉了右小腿。
與此同時——他還爆了腦袋!
腦袋!
爆掉了!
這是怎么回事?!
咴咴馬鳴,飛近爆成一團的沙塵,扈輕跳上馬背飛到封陵旁邊,疑惑睜大眼睛。
“前輩,咱們來了救援?”
封陵默默看著她:實不相瞞,我懷疑是你。
扈輕都不敢懷疑是自己,沒看季巔死成沙雕了嗎?她沒那個本事,同時也不相信魔皇令有那個本事。
地上所有人,包括人族,包括魔族,包括兩不相干純看熱鬧的妖族,全都傻了。
季巔死得太突然,太詭異,他們接、受、不、了!
這會兒,身體不完整的季巔碎成沙粒簌簌往下掉。
扈輕眼珠一轉,立在金馬上大喊:“愿賭服輸,你我恩怨一筆勾銷!”
吼完,她麻利的撕開空間裂縫鉆進去。
封陵:“.”
好歹給自家人傳了道秘訊,立即也撕開空間裂縫跑了。
地上朝華宗的人驚醒,立即紛紛跟著跑路。
隨即其他修士也反應來,全撕開空間跑了。
徒留魔族和妖族。
妖族的人對視:就這?就給我們看這?算了,走吧,免得惹火燒身。
只剩魔族。
季巔的師弟啊呀呀捶胸頓足:“給本尊——”
他頓了頓:“快收集我師兄的遺骸,一粒也不能少!”
那老者魔仙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慌張又隱含期待的喊:“快去找,魔皇——”
噗——
他緩緩低頭,又緩緩抬頭,不可置信。
季巔的師弟獰笑:“你沒有保護好我師兄,本尊就地處決。”
老者魔仙動了動嘴角:你特么想獨吞!
插破心臟的手臂上燃燒起黑紅的火,老者魔仙的身體燃燒起來,啊啊啊的慘叫聲從他身體里傳來,那是被截留在體內的神魂。
神魂的慘叫聲令眾魔族顫抖。
“還愣著干什么?都去給本尊找!一粒都不能遺失!”
眾魔族領命,涌向季巔尸身落下的地方。下頭都是水,好愁人。
忽然一絲什么東西落到身上,他們驚疑不定的看向其他人,在其他人臉上看到了同樣的驚疑不定,唰唰回頭望那僅剩一人的魔仙。
“你們每個人身上都帶了本尊的神識,誰都別想搞鬼!”
眾魔族:“.”
將老者魔仙未完全燒盡的尸體收起,季巔的師弟兇狠漠然,當先飛向空中,將掉落著沙粒只剩一塊的軀體接在一只大鼎里。伸進兩只大手,毫無兄弟情義的在里頭劃、摸、細細捻動。
沒有,什么都沒有。仿佛這本就是一堆干凈的沙。
不可能,不可能燒得這么干凈。要知道季巔可是修了秘法,他的魔體金剛不壞。怎么可能被毀得這么干凈?
如果不是眼睜睜瞧著,他絕不相信這是季巔的遺體,可他是眼睜睜瞧著的,這就是季巔的遺體。
魔皇令呢?
他收起大鼎,向下扎進海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