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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吃餌,牛魔是專業的

  轟隆!

  烏云堆徹,其后一記響雷,電蛇乍現。

  遂有急雨從高空墜下,落在了黑色的瓦上,被彎曲的弧度所牽引,于檐邊交織匯聚成了垂落的簾幕。

  李澈以龍象金剛易骨,改換了面貌,收斂了氣息。

  走在內城那被雨水清澈淋透的青石板路上,踩起迸濺的水花。

  這是一個適合殺人的天氣。

  李澈眼簾低垂,頭戴斗笠,背著身后的大家伙,一步一步慢慢行走。

  體內有一團火逐漸燃起。

  雖然過了兩個多月,可是……這團火不僅未曾熄滅,反而愈發的濃烈。

  那一夜,雖然他殺了趙傳熊,殺了郭戰,殺了三位靈嬰教的換血高手……

  可李澈記得,司慕白可是要親自來抓曦曦……

  若非有強者攔阻,且重傷了他……

  李澈難以想象那一夜的危險。

  所以,他怎么能忘?

  心中的火……如何能熄?!

  此刻,他所前往的方向,正是金煌閣,司慕白重傷之后,在司家窩了很久,像是徹底銷聲匿跡似的。

  可李澈一直在等,等他耐不住寂寞而出。

  大多數貴公子享受過了紙醉金迷,想要沉下心苦修,耐得住長時間的寂寞,很難。

  果不其然,李澈終于打聽到司慕白提前了半日定了金煌閣的華貴包廂,且定了金煌閣頭牌花魁陪酒……

  司慕白真的是耐不住寂寞?

  敢出司府,那說明他的傷勢定是有了好轉。

  但往壞了想……這般大張旗鼓,甚至提前預定包廂,是否太過高調,是否是司慕白的圈套?

  李澈不去想。

  司慕白要殺曦曦,要拿曦曦做靈童引子……如今受了傷,可能更加不會罷休。

  上次司家算計了徐家,使得徐家神性修士俱數調動回了神修院,徐家有了警惕,司家再想故技重施就很難了。

  也就是說,繼續呆在安保力度極低的外城徐記大院內,危險性遠遠高于入神修院。

  神修院至少短時間內的安全性無憂。

  若是等靈嬰教徹底爆發,才會存在危險,那時候……李澈自是可尋機會將曦曦接走。

  這也是李澈送曦曦去神修院除了主動蘊養神性之外的另一個考量。

  而李澈也能因此騰出手來……

  哪怕是司慕白以身為餌設下的圈套……他也要來試一試。

  如果說司慕白設圈套……那李澈覺得,大抵不是給牛魔準備的,牛魔……應該還沒資格讓一位神性修士以身為餌設套。

  應該是給那位傷了司慕白的神性修士準備。

  若是那樣……更好,渾水摸魚,李澈最喜歡。

  不管如何,錯過了前段時間殺司慕白的機會,如今司慕白出府,卻是李澈唯一的機會。

  無論是否為故意給的機會,李澈都要試一試。

  金煌閣的安保比起上次殺雷春蘭的時候要鄭重的多,由淬骨武夫組成的巡邏護衛,腰間挎刀而行,氣血交織,宛若大網網羅。

  不過,李澈如今的“睡龍象”斂息能力更強了,整個人的存在感近乎完全消失,氣血收斂到宛若死人般毫無波動。

  以普通人的身份入了金煌閣,李澈在大堂上要了一個位置,點了酒與菜。

  金煌閣有三絕,分別是酒、菜與花魁。

  李澈如今口袋富裕,倒也舍得,酒與菜很快就上來了。

  司慕白應該還沒來,他提早潛入,也好安排布置。

  吃菜飲酒,李澈心平氣和。

  忽而,一陣清風徐來,一位灰袍老者坐在了李澈的對面。

  “小兄弟,一個人飲酒多寂寞,陪老夫喝兩杯?”

  老人笑著說道。

  李澈眼瞼微抬,不由一怔。

  習武之后,李澈記憶力變得極強,這老者的面容……隱約熟悉,曾經見過。

  他不由回想起,當初剛獲得無垢心道果時候,在長街上被人窺視的感覺,那時候,他便見過這老者,身邊還跟著個綁著哪吒辮的大頭小男孩。

  嗯?大頭小男孩雖然不在,可這老人面容李澈卻也依稀記起。

  那份窺伺,加今日的相遇……

  巧合?

  李澈捏著酒盞的手指,猛地用力。

  旋即面色如常的與老人對飲。

  “老人家,吃菜。”李澈展手,溫聲道。

  “年輕人,老朽本該早點來見你,上次幫你攔了那嗔哭鎮鬼,不小心被盯上了,為了打死那盯上老夫之輩,跑了趟城外詭異廟……可惜沒打死,只是打廢了,還順帶被蘇醒的廟神牽扯了段時間。”

  老人放下杯盞,齜了下嘴,夾了塊醋溜肉片,說道。

  詭異廟?廟神?

  專業名詞……李澈聽不懂。

  但不妨礙李澈心頭一緊。

  這老人……便是當日出手的神性高手?!

  “年輕人,老朽承認第一眼看錯了你……你那隱藏自身氣血修為的秘術,有點東西。”

  “不過不怪老夫看走眼,望性術看的是神性,不是氣血……”老者自顧自嘀咕著。

  忽而,他目光深邃的落在李澈身上。

  “斂息藏骨,出其不意的爆發,坑殺些無腦武夫,尚且可行,但要做大英雄,除盡城中的惡……卻遠遠不夠。”

  “退去吧,年輕人。”

  “今日的餌太大,淬骨大成的你把握不住,就算你爆發秘術有換血實力亦是一樣。”

  “事了之后,老夫會來尋你,給你一場機緣……至于這座城,即將崩潰,該清理的都得清理,該走的都得走了。”

  老人說完,便不再言語,靜靜飲酒。

  李澈心臟砰砰跳動,宛如鼓擂!

  “前輩,這司慕白欲要殺我之女兒,我……只是想保護我的女兒。”

  李澈聲音沙啞,沉聲道。

  言外之意,想渾水摸魚,想弄死司慕白。

  老人聞言,眼簾一抬,笑了起來。

  “你可知被老朽打廢的……是誰?”

  李澈微微搖頭。

  老者哈哈一笑,飲了口酒,悄咪咪道:

  “司家那個鑄就神基的老東西……”

  “前輩勇猛,告辭。”

  “他日,晚輩掃塌靜候前輩。”

  李澈果斷起身,抱拳離去。

  老人看著李澈背著大黑布,絲毫不拖泥帶水離去的身影,捋須一笑。

  “孺子可教。”

  暴雨嘩啦啦的從天穹宣泄而下。

  內城長街巷弄之中。

  李澈筆挺的靜靜佇立,雨水如柱,像是萬箭齊發迸射人間,看著一輛刻著司家旗圖的華貴馬車,緩緩停在金煌閣門口。

  看著面色蒼白的司慕白,被兩位氣血幾乎于體外凝成實質的通脈武夫攙扶入了閣內。

  李澈面色冷寂。

  那神秘老者告訴李澈,他打廢了司家的神基,對于司家而言……

  天塌了!

  如今司慕白以身為餌……誘的是誰?

  大抵是那些想要吞了司家的勢力!

  簡而言之,神秘老者已經提醒過他,這一場釣魚與吃魚……已經不是他能摻和的。

  “打廢不是打死……也就是說,司慕白為餌,司家那神基可能在后,打算臨死前清理一波司家的麻煩?”

  “所以,很大的可能會有神基之戰?!”

  “神基之戰啊……的確惹不得。”

  “不過……我又不去戰神基。”

  “管那狂風暴雨,管那陰謀詭計……”

  “我只中意那司慕白啊。”

  李澈輕聲喃喃起來。

  “那位神秘老者是誰?有沒有可能是靈嬰教強者?大抵不是……那就只能是朝廷或者……神宗之人!”

  “不過,不管是哪一方強者……”

  “他說我修為才淬骨大成……說明他可能無法看透龍象金剛的斂息,既然如此……這個餌,我還是可以吃一吃的。”

  像那趙傳熊,他吃的多開心。

  “吃餌,牛魔是專業的。”

  李澈喃喃,就算吃不了……

  他也要看著司慕白死去才可以。

  轟!!!

  在他喃喃結束,猛地舉目望去……

  便見到金煌閣之內,磅礴的神性轟然爆發,無數粒子激蕩形成波瀾,使得漫天墜入金煌閣的雨珠,盡數倒掛回了穹天!

  噼里啪啦的在半空宛若炒豆子般蒸發開來。

  各種各樣的神性異狀轟然迸發,將整座金煌閣盡數籠罩!

  開始了……

  李澈幽幽看著。

  渾身氣息愈發的收斂,他貼在巷弄墻角,與黑暗相融,加上暴雨沖刷……

  仿佛從這個天地間消失了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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