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大風不斷的吹拂,將那飄零落下的雪花,吹拂的好似春風中蕩漾的柳絮。
乾元道城。
欽天監,重檐滴水飛檐寶樓。
皚皚白雪,覆蓋了厚厚一層,在黑瓦之上甚至堆徹不下,像是高山頂峰之上雪崩般,砸落在地上,發出了噗噗的沉悶聲音。
高樓之上。
炭爐之中,高溫正甚,泛起了極其赤紅的光輝,扭曲著空氣。
樓內的溫度攀升上去,棋盤上落子的速度也越來越快,逐漸呈現出了廝殺的姿態。
啪嗒。
晶瑩剔透的白子落在了棋盤之上。
“絕殺。”
“五子連心。”
臉上肥肉顫動起來,道主岳黃龍眼睛笑的幾乎看不見,他捋著下巴的一小撮小胡子,眸光落在了監正洪石佛的身上。
洪石佛站起身,身軀微微顫抖了幾分,雙手已然拽住了棋盤的邊緣,恨不得拎起棋盤砸在岳黃龍的臉上。
“你個卑鄙的家伙……”
“一如既往的陰險,笑瞇瞇的表情下,滿是狡詐。”
洪石佛重新坐在一子上,有幾分不滿的將棋盤上的棋子給攪亂。
他研究了這么多天的五子陣棋,居然被岳黃龍輕易的勝去了。
主要還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這老胖墩陰他!
用話題轉移他的注意力,趁他不備,來了個五子連心!
不,是五子誅心!
“你讓閻景護送蘇雷暴離開嶺南道,主要還是為了監視蘇雷暴吧?你的目標應該是蘇家的那些其他人……你在覬覦蘇家那門佛土秘術?”
監正洪石佛拿起茶碗,像是飲酒般,猛地豪邁灌注了一大口。
幾片茶葉也鉆入口中,他咀嚼一陣,伴著苦澀的味道,便直接下咽。
岳黃龍肉嘟嘟的眼睛,瞇起:“監正,棋可以亂下,話卻不可以亂說……”
“本官可是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才是讓閻景大元帥去護送的……閻景修為極強,那門化神真武……怕是快要成了。”
“一旦化神真武修成,他便能在茫茫氣海中開出山徑,登上山路……獲得了登臨絕巔的資格。”
岳黃龍笑道。
“如此強大的大元帥去護佑蘇雷暴出嶺南……本官又豈會盯上蘇家?至于那佛土秘術……無稽之談,本官可是從不插手這等亂七八糟的秘術。”
“都是地府干的,與本官無關。”
岳黃龍搖頭輕笑。
嘴角中咀嚼著茶葉的監正洪石佛淡淡笑了起來。
“呵呵……”
“道主大人,你可當心了,好好的……你為什么要去招惹地府呢?”
洪石佛瞥了岳黃龍一眼。
他與岳黃龍從神都被調遣到乾元道城,就是朝廷派遣來,專門對峙呂太白的……
彼此也算是同事。
鎮廟司在王夔的統帥管轄下,一門心思都是放在了對付詭異廟中的那些護廟咒尸與邪物之上。
對于與神宗對峙,自是不感興趣。
而且,王夔在年輕時候也曾與呂太白一同行走過江湖,甚至一起闖蕩過三清詭闕。
因此,大景朝廷并未讓鎮廟司派遣一位天門武圣來坐鎮。
主要也是因為鎮廟司的人手著實有些不夠。
豐芝奇……雖然武道天賦極高,距離山徑絕巔,只差一步……
但那一步,終究是極難邁過去的。
而不入絕巔……連與呂太白對峙的資格都沒有。
洪石佛其實是不愿意岳黃龍出事的,一旦岳黃龍出事……就剩他一個,可真壓不住呂太白了。
到時候呂太白在他眼皮底下……為所欲為的干壞事,他洪石佛,除了假裝下棋還能干什么?
只能選擇原諒他。
輕輕嘆了口氣,洪石佛開始懷念在神都欽天監的日子了,那時候……他哪里有那么多煩心事,一切都有大監正頂著。
哪怕是絕巔強者,在大監正面前,也得畢恭畢敬。
他需要干什么?
他只要每天陪大監正下棋就好了,簡直快樂到飛起。
而現在到了乾元道城,洪石佛已經很久沒有遇到如大監正這般旗鼓相當的棋手了。
“雖然不知道你們要做什么……但最好不要太過分,別真惹怒了這個殺星啊,老夫馬上就要換班了,你們穩一點。”
洪石佛嘆了口氣。
道主岳黃龍仿佛沒有聽見一般,笑了笑,站起身抱拳告辭。
飄雪零落。
洪石佛走到了欄桿處,看著緩緩漫步在雪中,圓滾滾的憨厚身影。
瞇了瞇眼眸。
“招惹地府……”
“希望不要是玩火自焚。”
簌簌雪花從天空之上飄落而下。
岳黃龍身著華服,身寬體胖,面容上掛著憨態可掬的笑容,心情很不錯。
他知道神雕嶺正在進行著一場大事,但他沒有興趣去,雖然岳為正也入了詭異廟,想要爭奪隨心金鐵神桿。
但岳黃龍其實并不看好自己兒子。
岳為正的天賦尚可,但也只是尚可而已,武圣二開境界已經是岳為正的極限了。
想要修成化神真武,于茫茫氣海中尋得武道山徑,基本上是沒可能了。
岳黃龍滿是肥肉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遺憾的嘆息,他的血脈很不錯,可惜……岳為正的母親,天賦不太行。
否則,他岳黃龍的子嗣,怎么能連武道山徑都尋不到呢?
所以,岳黃龍必須為岳為正還有岳令狐的未來做打算。
他盯上了蘇家的那門能通過汲取女子天賦來提升自身天賦的歡喜禪靈女汲吞術。
這門來自西域佛土的佛門秘術……
或許能給岳為正和岳令狐,改命的機會。
他岳黃龍是用不到了,但是,他的后代子嗣們卻能用上,那秘術若是用好了……
可是能夠當做萬古世家的底蘊啊!
就在岳黃龍思索著的時候。
忽然,他滿臉肥肉顫了顫。
看向了遠處,卻見一股強大且灼熱的氣機涌動起來,一身金甲身后大紅披風狂狂卷的閻景扛著大戟飄然落下。
閻景面色不太好看,岳黃龍眉頭微微蹙起:“怎么回來了?”
“沒送蘇老家主出嶺南?”
閻景面容僵了僵,面色肅然起來:“道主大人……地府手段詭異,末將被攔阻住了,無法破局。”
“地府酒劍仙、黃金魔蟒和紫骨魔龍,這三尊人丹武圣,纏住了我,見面就是爆神種……打又打不死,殺了又能復活……”
“末將無法馳援蘇家主,蘇家主……被打死了。”
閻景沒有隱瞞,將情況給簡單說了一遍。
他斜握長戟,金甲下的汗毛根根倒豎,眼眸之中濃郁的忌憚之色翻滾:“道主大人……末將猜測,那地府酒劍仙,其實就是黃劍酒……黃金魔蟒乃是游禮青,而那紫骨魔龍……可能是王妃。”
道主岳黃龍滿臉肥肉一抖,緩緩抬起頭:“你是說……都是已死之人?”
“他們……活了?!”
哪怕是岳黃龍也不禁感到一陣寒意。
地府,到底什么來頭?!
居然能讓人死而復生……
“而且,變得更強了!”
閻景感覺自己的聲音……
好似在微微的顫抖。
地府……
如此地府!
到底是什么來頭?!
岳黃龍吐出一口氣,不過,地府諸兇集體出動,殺了蘇雷暴的同時,那其他兩支蘇家隊伍的情況,地府應該就不會去管了吧。
忽然。
叮鈴鈴——
岳黃龍感覺長街之上,風雪大盛了起來。
他眉頭猛地蹙起。
大元帥閻景亦是舉目看去。
便看到了長街的盡頭,風雪狂飆之間,一道模糊的身影,緩緩徒步而出,每一步落下,都有宛若攝魂鈴在搖曳的聲音叮鈴響徹。
天地之間,好似有回響陣陣不休!
一襲青衣,一張微笑的貓臉面具。
一手搖曳銅鈴,一手托著漆黑簿籍。
貓臉緩緩揚起,雙眸幽幽,宛若兩個黑色的旋渦。
“叮鈴鈴——”
“桀桀桀——”
李青山戴著貓臉面具,雙眸之中冷意滾滾。
當牛魔找到他,簡單將蘇家的事情給他說一遍的時候,李青山只感覺到汗毛倒豎。
這憨態可掬,笑意盈盈的道主岳黃龍,竟然是如此心狠手辣之輩。
最重要的是……
此人居然敢潑臟水給地府!
身為地府一員的貓臉,感覺自己這一次的出面,責無旁貸!
“地府……貓臉?!”
岳黃龍轉身,憨態可掬的面容之上,瞬間露出了一抹冷意。
眉頭蹙起的剎那,恐怖的武道意志,便宛如山洪宣泄般傾軋而下。
瞬間,空間凝固凍結!
大風大雪驟然無聲!
隱約間……
好似有一座巍峨磅礴,古老且玄奇的巨大門戶,在岳黃龍的背后浮現而出!
砰砰砰——
李青山貓臉面具下,雙眸緊縮,只感覺……
刺激——!!!
絕巔!
四開武圣啊!
好強啊!
他李青山,居然敢在如此面前擺譜!
但……
貓臉不怕!
有本事,你殺死貓臉啊!
殺死一個貓臉,還有千千萬萬個貓臉!
李青山感受著讓他顫栗到無法動彈的恐怖的絕巔威壓。
手中捧著的黑色的生死簿,頓時流淌出道道溫潤的氣機,貓臉感覺自己又能動了!
閻王!
這是閻王在給他撐腰!
貓臉一下子感覺自己膽氣十足,腰桿梆梆硬!
“桀桀桀……”
“道主大人,有本事……殺我啊?”
貓臉低沉道。
“你那些陰險卑劣的所作所為……”
“地府可以不做理會。”
嗡嗡嗡……
一尊尊扭曲的黑影浮現,扔下一顆顆頭顱。
那些頭顱,皆是乾元道城之內大大小小的勢力的強者,前往截殺蘇家隊伍的強者。
岳黃龍自然都認得。
如今,這些頭顱盡數砸落在雪地中,鮮血染紅了鋪滿白色積雪的長街。
“但你千不該,萬不該……”
“讓地府背黑鍋啊!”
貓臉的聲音,似哭似笑。
“道主……”
“生死簿上,你已留名!”
“閻王讓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
“地府貓臉……”
“前來送葬!”
岳黃龍眉頭一蹙,屈指一彈。
霎時,整個長街空間亂流肆虐,徹底炸開,地面龜裂裂紋無數,兩側房屋更是坍塌破碎……
然而。
風雪飄灑依舊。
長街上……
那瘋癲的地府貓臉。
已然無了影蹤。
濃郁的詭霧好像是被一種莫名的力量牽引,不斷的在神猴的身軀周圍匯聚盤踞。
化作了一頭巨大無比的白蟒。
白蟒當真是栩栩如生,每一片鱗片都十分的真實,像是剛剛完成冬眠的蒼天巨蟒,伸了個懶腰般。
與此同時。
那遠處,龐大無比的護廟咒尸王魔猿亦是睜開了眼眸,那巨大無比的眼眸,像是兩口千年古鐘,只是怒瞪而來,就好似敲響了震耳欲聾聲音。
“蘇醒了!”
“刺激成功了!”
“這頭護廟咒尸王……被刺激到了,隨心金鐵神桿終于有反應了!”
遠處。
諸多一直盯著李澈這邊的強者們,心緒不由激蕩起來。
原本,大家都寄希望于神雕半圣李澈的身上,然而,誰都沒有想到,李澈并未能夠讓這隨心金鐵神桿有所動靜,甚至連魔猿都無法刺激醒來。
這讓不少人心中都有遺憾,特別是公輸靜君、唐卸甲還有丁梓三人,他們本來是很寄希望于李澈。
也打定主意,若是李澈刺激到隨心金鐵神桿,被隨心金鐵神桿所選中,那他們便會全力以赴的幫助李澈守住隨心金鐵神桿。
在他們的認知中,這不就是宗主呂太白立下這個規矩的原因嗎?
公輸靜君、唐卸甲和丁梓三人也不傻,他們覺得,呂太白的目的就是為了給李澈鋪路。
畢竟,李澈晉級神雕半圣,主要靠的便是雕刻出的那尊六耳獄蓮神猴二心大圣廟神的神雕像。
悟透了廟神神雕的第三層意蘊,才能完成晉位。
因此,不管是神雕嶺,還是乾元神宗,都對李澈充滿了信心。
至少,李澈比起其他人都有更大的可能性掌握這柄神兵。
畢竟是出自二心大圣詭異廟的神兵,屬于乾元神宗管轄下的詭異廟,他們自然不愿意神兵落入他人的手中。
哪怕,執掌這件神兵,會帶來一些不小的風波。
但是有宗主大神在,有何畏懼?
“可惜了……”
唐卸甲身軀魁梧,遺憾了嘆了口氣。
公輸靜君眸光閃爍了一陣,也是涌現出了大量的惋惜。
他們二人是極其看好李澈的。
可惜……
李澈現在,好像是給地府神猴做了嫁衣。
不過,地府神猴得獲這個機緣的話,對于乾元神宗而言,倒也不是不能接受的情況。
因為,地府與曦曦的關系極好,曦曦作為乾元神宗的少宗主,自然使得地府與乾元神宗關系也算會好一些。
至少比起其他心思不純的勢力要好。
哪怕是宗主夫人出身是玄符神宗,畢竟是一大神宗,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與想法……
魔猿的動靜瞬間引起了整個詭闕的動蕩!
“吼——!!!”
魔猿攥握著那根宛如天柱般的神桿,猛地扛在了肩頭,可怕至極的氣浪不斷的肆虐交織,仿佛產生沖擊波轟然激蕩。
整個詭闕之內,狂風大作,詭霧卷卷。
巨大的魔猿,從盤坐的姿態站立起身,像是山岳升浮而起,一下子拔高了許多許多。
遮天蔽日,黑暗凌空!
巨大無比的危機壓迫感,從四面八方肆虐而來。
魔猿邁出一步,整個詭闕大地震蕩。
剎那間便出現在了渺小如螻蟻般的神猴面前。
那巨大的雙瞳,死死盯著神猴,仿佛在看著那張神猴面具……
這張面具……這張面具!
魔猿渾身宛如長矛般的黑色猿毛開始微微的顫動。
李澈戴著齊天之面,化身神猴。
在詭異廟內完成了清點之后,李澈便沒有再繼續呆著,他也感知到了外面的情況。
所以,直接選擇出手。
五指一攥,便與神猴完成了身份的轉換。
且心念一動,從天地棋盤之中,將那張殘缺的齊天之面給取出。
這張齊天之面乃是殘缺的神話之兵,還差了兩張齊天之面。
三張齊天之面湊齊,才能形成完整的齊天之面……
不過,李澈一直沒有另外兩張齊天之面的線索。
這張齊天之面,乃是從金光府那衰弱的齊天寺道統心猿寺附近的神猴詭異廟得獲的。
那其他兩張齊天之面,興許要從齊天寺衰弱剝離出的另外兩大道統中去找尋。
如意宗與天罡樓……
李澈思索一陣。
蓋著齊天之面的李澈,化身神猴,果不其然,還是刺激到了這尊護廟咒尸王。
可怕的位階威壓,幾乎如山岳傾軋。
李澈心頭微微一凜。
這頭護廟咒尸王魔猿……
論及戰力,雖然未曾達到絕巔級別,但也差不多快了。
應該達到了登山徑的極致!
與豐芝奇這位鎮廟司總督司一個水準。
甚至,在這處詭闕之中,這尊護廟咒尸王所能發揮的戰力,不弱一尊尋常的絕巔。
事實上,絕巔本就是一個模糊的概念,三開武圣開山徑,登山到山巔,看到天門,便算是武道絕巔。
能武道登山徑者,已然算是武道之路中的佼佼者。
于山巔見天門,又如何稱不得絕巔?
神胎修士,第四神變,胎首化神者,則稱之為神性絕巔。
簡而言之,武圣與神胎,都屬于蛻凡。
而蛻凡第四境,皆可稱之為絕巔。
當然,絕巔與絕巔之間亦是有差距,甚至差距還會比想象中更大 比起呂太白這等坐鎮天門關及位列大神譜的雙絕巔……普通的絕巔自然就會光芒黯淡些。
詭闕之中,氣氛都好似凝固起來般。
唐卸甲、公輸靜君還有丁梓三人身軀緊繃,死死的盯著場中的畫面,雖然呂太白說這尊護廟咒尸王不會出手,因為這一次乃為隨心金鐵神桿的機緣選擇……
乃是二心大圣詭異廟的廟神意志傳遞。
護廟咒尸王作為護廟咒尸,只會負責完成神桿的選擇。
只要沒有人強行出手干擾,護廟咒尸王都不會動手。
否則,呂太白也不敢讓諸多一開武圣、一神變的神胎入詭闕中送死。
“阿彌陀佛……要開始了。”
來自西陵道小靈音寺的悟剛僧人雙掌合十,魁梧的充滿爆炸性肌肉的軀體微微震動,好似有佛音在軀體之后禪唱。
戴著面具的龍神一族的龍子敖烈,紫色如鏡般的眸光亦是閃爍。
姬禮壽不曾進來,因為姬禮壽的修為早就超越了一開武圣,不符合呂太白立下的規矩。
深刻知曉雙絕巔強大的姬禮壽,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驗證呂太白的劍是否還鋒銳。
玄符神宗的神胎玄音、天丹神宗武圣古川、七寶神宗武圣寧河三位來自神宗的強者眸光熾熱。
隨心金鐵神桿啊……
大監正親口所言,掌握神桿者有機會于齊天城中尋得那柄三清神兵齊天混元如意金箍棍!
那可是……
三清神兵啊!
足以讓絕巔都為之動容的神兵!
在大景欽天神兵譜上位列第七的神兵,真正的絕世神兵!
沒有人不心動,其中七寶神宗所來的那位武圣,只是想一想,就面容潮紅,激動萬分,無法遏制內心的情緒。
目光極其狂熱的盯著魔猿手中的隨心金鐵神桿!
根據七寶神宗的宗主所推測,這柄隨心金鐵神桿雖然只是五老上位神兵,但是……
興許乃是齊天混元如意金箍棍的一部分!
而若是能夠得獲到如意金箍棍!
七寶神宗的宗主寧財神,或許有機會借這一件神兵……沖擊神劫!
各方強者都心思無比的熾熱,對于神兵有著強烈的念想。
戴著神猴面具的李澈緩緩揚起了頭。
卻見。
那頭咆哮的魔猿,突然變得寶相莊嚴起來。
有絢爛至極的佛光從魔猿的背后升騰!
眾人心頭微微一驚,李澈亦是凝起了眼眸。
在那魔猿的頭頂之上,一尊小小的金色神猴身披萬丈佛光袈裟,安靜的端坐在猿頭之上。
他那雙燦爛金色的雙眸,好似充塞著看穿世俗一切的智慧。
六耳獄蓮神猴!
二心大圣!
廟神!
幾乎在瞬間,所有人都是心頭一驚,心中生出了這個名頭。
當然,這不是真的廟神。
更類似于一種廟神神性的凝聚與具現。
“阿彌陀佛……”
悟剛僧人眸光狂熱,雙掌合十,朝著二心大圣恭敬執禮。
“二心大圣……與我佛有緣。”
這看上去憨厚壯碩的武僧,此刻竟是也忍不住蹦出了一句。
李澈戴著神猴面具,瞥了這位武僧一眼。
小靈音寺的僧人,都是這個調調嗎?
那個黃坨法師,也是張口閉口,他李澈與佛門有緣,甚至還說曦曦也與佛門有點緣。
明顯是畏懼呂太白,不敢太過明目張膽的說曦曦與佛門有緣……
怕被一劍插死。
嗡嗡嗡——
周圍的濃霧翻滾了起來。
漸漸的,所有人都發現自己的身形出現在一處山清水秀,鳥語花香的山嶺之間。
無數的靈猴嘰嘰喳喳的在樹木之間竄動著。
李澈戴著神猴面具,身著黑衫,有幾分肆意張狂的佇立著,眸光之中閃爍著精芒。
花果山?!
這不是李澈第一次看到這座山了。
心頭倒是沒有多大的起伏與波瀾。
其他人卻是十分的驚愕,畢竟,他們還真是第一次看到這座花果山。
“阿彌陀佛……”
“二心大圣,果然與齊天寺的那尊廟神齊天大圣有關,傳聞齊天大圣便是誕生于花果山……”
“后皈依于佛門。”
悟剛雙掌合十,輕聲道。
悟剛給眾人簡單的科普,最后又繞回了他的說法與觀點,齊天寺乃與佛門有緣。
眾人心頭異樣,卻沒有多言,舉目看去,便看到了那花果山,那山巔瀑布之上行,插著一根金色的寶棍。
寶棍燦爛,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隱約間,眾人只感覺眼睛都變得迷離。
好似那寶棍一下子幻化出多根般。
“諸位……”
“隨心金鐵神桿……有緣者得之。”
“諸位可以登上花果山之巔,便有機會拔出隨心金鐵神桿,登山過程中,諸位可以選擇三位登山對手,這些對手會成為你們在登山路上的阻礙。”
“一心二分,真假難辨,對手真假同存,你們需要找出他們的真身,擊敗真身便可繼續登山……”
“連續選擇正確三位對手的真身,便可登臨花果山巔……”
“拔真寶棍。”
披著袈裟的神猴,端坐在瀑布飛流之下的一塊青石之上,聲音慈祥且不急不緩,在鳥語花香的山林之間,給每個人一種心緒安寧的感覺。
“若是選擇的是假身,便無慧眼,不得寶棍。”
淡笑的聲音,從二心大圣口中傳出。
瀑布飛流直下,砸在碧波深潭中,炸起如驚雷般的轟鳴,震耳欲聾。
大坪之上,一片靜謐。
眾人聽完了二心大圣所設立的規則。
眸光不禁閃爍起來,彼此對視,心頭不禁生出了古怪之意。
當然還有驚疑不定。
選擇三個作為登山路上的對手……
對手會同時存在真假之身,判斷出真假身,且擊敗真身……就能登上山巔拔寶棍?!
這便是隨心金鐵神桿的機緣選擇?
考驗慧眼?!
慧眼識寶棍!
眾人看向那扎在瀑布飛流之上的寶棍,寶棍……
此刻竟也是化作了兩根!
也就是說……
真正的隨心金鐵神桿,藏在這兩根之中。
宛若一場……
豪賭!
需要真正有慧眼,連續做出四次正確的選擇,分辨出真假中的真身,不存在任何僥幸的可能……
難度,真不小!
說是機緣,實際上……也是看本事!
“貧僧先來……”
小靈音寺的悟剛笑了笑。
邁出一步,眸光如炬,熾熱掃過。
目光落在了那氣息不過大宗師的李澈身上,淡淡一笑。
“李施主,為了寶棍……貧僧得罪了。”
“貧僧選擇的三個對手……”
“李半圣,神猴施主及丁長老。”
李澈的畫中仙分身眸光一滯,神猴面具下,李澈嘴角抽了抽,看了一眼這悟剛。
的確,看起來這武剛的選擇,的確是最佳選擇……
畢竟,李澈的畫中仙分身,從表面上看,實力最弱,所以真假身,也自然最好判斷。
而神猴展露出的實力,也同樣未曾踏足武圣神胎,自然也是最好的選擇。
最后才是從一群強弱不定的武圣中,選擇了乾元神宗最新突破到神胎的丁梓長老。
可以說,這小靈音寺的武僧悟剛看上去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可實際上還是很聰明。
但……
李澈神猴面具下的唇角,微微揚起了一抹弧度。
這是二心大圣……設下的陷阱與圈套啊。
天下哪里會有白吃的午餐?
他李澈看上去的確是所有人中最弱的……
但……
那只是他李澈的畫中仙分身啊!
本身……
便是假的!
既然是假的……所以,在選擇他李澈作為對手的時候。
便意味著……這些人走了眼。
除非,這些人中有人能看出他李澈的畫中仙分身,本身便是假身。
否則,一旦選擇他做對手,便沒有資格登臨花果山巔,判斷真假寶棍。
武僧悟剛……
尚未登山,便已經注定了失敗。
畢竟,他選擇了兩個難度最大的作為挑戰……
哪怕他真的看出了兩個李澈皆是假身的判斷,但他又選擇了神猴……
如今的神猴,乃是李澈真身,而武僧悟剛想要繼續登山,就得勝了神猴真身。
可如今的李澈……手中沾染的二開武圣的血都尚未涼透呢。
所以。
悟剛看似完美的選擇……
實際上,乃是最為糟糕的選擇。
李澈若有所思。
完美與糟糕,真與假,虛與實的考驗……
這是二心大圣有意為之嗎?
戴著星宿殺手面具的龍子敖烈眸光閃爍,亦是做出了選擇。
“李澈,神猴,丁梓。”
敖烈也做出了跟悟剛一樣的選擇。
雖然選擇是一樣,但是過程并不相同,仍存在判斷失誤的可能。
悟剛看了一眼,卻是未曾多說什么。
二心大圣立下的規矩,并無限制不能做出同樣的選擇。
而為了能夠登上花果山之巔,取得寶棍,這并不可恥。
這算是合理的利用自身優勢。
少道主岳為正目光閃爍,笑意盈盈,亦是做出了選擇:“李半圣,神猴及丁長老……”
玄符神宗的神胎修士玄音,也做出了如初一撤的選擇。
天丹神宗古川、七寶神宗寧河這兩位武圣,也同樣選擇了李澈、神猴,不過,二人在第三個選擇稍作改變,選擇了同為武圣的唐卸甲。
畢竟,武圣對付神胎會吃力些,對付同為武圣的唐卸甲,他們卻就有把握了。
唐氏一族以機關術出名,武道上,自然不算太強。
戴著神猴面具的李澈,看著這些幾乎將“李澈、神猴”作為必選項的強者們,不禁壓了壓臉上的神猴面具。
想笑,又不太敢笑出聲來。
遠處。
公輸靜君、唐卸甲和丁梓三人對視一眼,他們面容上有些掙扎與糾結。
“要選李澈嗎?”
“算了……李澈還是算了吧。”
“畢竟是咱們神雕嶺的長老……”公輸靜君搖了搖頭,他終究還是無法不顧情面的做出選擇。
“老夫倒是要試一試這小靈音寺的武僧有什么本事!”
最后,公輸靜君選擇了他的三個對手,神猴、岳為正、悟剛。
唐卸甲和丁梓,也跟著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終于。
所有人的目光俱是落在了戴著面具的地府神猴身上。
李澈壓了壓面具,隨后無所謂的攤了攤手。
“悟剛,岳為正,星宿殺手……”
在神猴做出了選擇之后。
整個花果山猛地震動起來。
原本還驚訝于神猴做出的選擇的眾人,紛紛被吸引了注意力。
便看到,一條鋪滿古老石階的山路,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山路綿延,千階百轉,曲徑通幽,直入花果山之巔,通往那柄寶棍!
瀑布的水流甚至飛濺打落在階梯上,浸潤石徑。
“真亦假時假亦真,假亦真時真亦假。”
“諸位……”
“山路已開,且登山取棍吧。”
佛光普照,披著袈裟的神猴溫和笑道。
整個大坪一片安靜。
只剩下鳥語花香,瀑布飛流的聲響。
片刻后。
“阿彌陀佛。”
“貧僧,卻之不恭。”
一席灰袍,身軀魁梧如山岳的武僧悟剛,雙掌合十,那破爛卻絲毫不沾染泥塵的布鞋,邁出兩步,便已然來到了花果山開辟的山徑前。
宛若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苦蓮花,踩在了石徑上。
而在他踩在石徑上的剎那。
大坪上,李澈、神猴及丁梓三人俱是消失不見。
霎時。
眾人來不及心驚,舉目望去。
便見那石徑分為了三段,每一段有兩道身影盤坐,曲徑通幽的山路上,共盤坐六道身影。
悟剛有著九個戒疤的腦袋揚起。
雙掌合十,邁步登梯。
不急不緩。
直登三百階。
便見到三百階處,青石布青苔,兩側扭曲的古松之下,左右立二塊青石。
青石之上,皆坐著一位老實本分的……
神雕半圣李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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